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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曲了。明明是亲父子,却这样疏远。我和贾兰的关系还算不错了,如果叫宝玉和贾政一桌吃饭,那还不如叫贾宝玉饿着好。也难怪这家子很少一起用膳。
我看贾兰很喜欢一碗汤,便把自己的那份也推给他。贾兰高兴地谢了,拿银勺儿舀一口填进嘴里。
李纨已经用完了,盥洗完毕,看我和贾兰的小动作,道:“大爷也太娇惯了兰哥儿。”
贾兰马上放下碗,不敢再喝汤了。
我一手搭在贾兰肩上,用力把他抱到膝盖上坐着,笑道:“兰哥儿才多大,素日就沉默寡言老气横秋的,在我们跟前还不能自在,宫裁就不心疼?”
“大爷这么想,便这么是吧。”李纨不会反对我,也就不在这上面纠缠了。
我盯着贾兰吃饱了,便叫丫鬟们上来把炕桌食盒撤走,另换了新的上来。李纨忽又问贾兰:“今天都看了些什么?”
“今天看了《毛诗》。”贾兰结结巴巴地说了一些,我一听,他显然没看进去几个字,再看李纨不动声色的脸就知道要糟。
李纨继续问道:“和你宝二叔、环三叔,处得还好?”
贾兰傻乎乎地回道:“好。宝二叔说上次他还愿的那庙里有棵古梅树,好俊的枝柯……”
李纨听到这,已从炕下翻了把尺子捏在手里,问贾兰道:“今天进学,就学这些?还是你又贪玩了?”
贾兰瑟缩一下,我看李纨在这事上万不会轻易罢休,忙拦住道:“打在儿身疼在娘心,宫裁只让自己好过些罢。我打小被打骂过来的,宫裁何必让兰哥儿和我一般?”
李纨道:“不行,别的事上犹可,唯进学一事,不进则退。今日不给他一个教训,他下次又只记得出去耍。大爷哪里只是娇惯他,分明宠溺无度了。”
我和李纨争了两句,到底出嫁从夫胜过了望子成龙,李纨让步了,只得叫贾兰赶紧回房温书。
李纨等他走了,对我道:“大爷,真是……说句不中听的实话,大爷也别恼,我只怕他将来和宝二爷一样,昨儿才摔了玉,闹得林妹妹哭了一场,今儿又耽搁了学业,明儿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不都是切爱之过?”
“兰儿和宝玉不是一样的人,放心吧,兰儿会有出息的。”我空宽慰着李纨的心,又道:“宫裁刚才说摔玉,是怎么回事?”
李纨回道:“昨儿个在老太太房里,宝二爷因问林妹妹可有玉没有,林姑娘只说没有,他便把玉摔了。林妹妹昨晚上哭了半宿,今天早上眼睛还肿着,可不是宝二爷白惹的?”
宝玉这些年,那痴脾气多少收敛了些,谁知见了林妹妹依然冒出这段症候。我道:“该好好说说他才是,怎么又突然鲁莽起来。”
李纨道:“所以我才怕兰儿被大爷这样娇宠着,将来也有这样的时候。”
我不以为意道:“兰哥儿和宝玉不一样。”贾兰就是宠到天上去,也不会变成和宝玉一样,“林妹妹可安抚住了?”
“还用大爷说,昨儿晚上袭人已劝了一次。今天上午我和二妹妹、三妹妹、小妹妹又劝过了,已经好些了。”李纨道,“林妹妹心细,又不爱说心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让她高兴些。”
我已从案头抓了一本书在手里,随手翻开一篇看起来,道:“刚来这里,什么都不熟,未免拘谨些,过些日子就好了。倒是主子的事儿,怎么一个奴才也在中间掺和?”
李纨道:“她原是跟宝二爷的人,侍奉得尽心尽力,宝二爷一时也离不得,金贵些也是有的。”
袭人的痴心和尽心,家里上下都是看在眼里的,可以说就因为有她在宝玉身边,宝玉才听得进些进言。我看她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有时总计不住身份。我对她的身份没有什么轻视,也不觉得她比我就低一等,只是黛玉却不一定这般看法。袭人虽是为了让宝玉和黛玉纾解才去解释,却实在有些僭越了。
第二天宝玉照例来我这学写八股文,贾兰昨天差点挨打,今天便十分认真地攻书。宝玉和贾环两个就自顾自地做些小动作。我拿着《今文尚书》看了一个多时辰也没看进去,再看宝玉正偷偷拿一朵山茶挤花汁,便放了书,走过去拍拍他的肩:“你跟我来。”然后又敲一下贾环的头:“好好看书,兰哥儿只比你小一点,已学到《秦风》了,你是他叔叔,怎能太落后?”
贾环连忙认错,拿出千字文来看。宝玉撅着嘴和我出去了。李纨的房间现下有一群姊妹们在说话,我只领宝玉到我的暖阁里坐了。
宝玉在我房里到处走着,东瞧瞧,西看看,及拿起我给李纨和贾兰画的《春晖图》,笑道:“大哥哥的画真绝了,上次四妹妹想找人学画,大哥哥怎么不吭声呢?”
“我若是应承下来,赶明儿四妹妹就命苦了。”我道,“老爷太太最不喜欢我走了读书的心,我再去教四妹妹作画,于我倒没什么,独四妹妹该被太太惦记上了。宝兄弟自诩最爱护女儿家,却每每给女儿们带去数不清的烦恼,只因你从不去想她们与这府里的关系,更不曾体谅她们的处境。”
我说他别的还行,唯独说他不够体贴闺中姊妹,他听了要反驳的。不过我们家的规矩,他纵想反驳也不能说出口,只能腹诽。我又道:“闻得昨儿你摔了玉?”
宝玉垂手低头在书架边站着,看起来很恭谨。我便招呼他在桌边坐下,继续道:“若你砸了那劳什子不至于带累了别人,你就是把它砸个粉碎我也不管你。你可知你昨晚一闹,虽是你自己的主意,太太却会把这一笔记在林妹妹身上?你不是疼惜女儿家吗,怎么却不为林妹妹多想一想?”
“太太真会这么想?”宝玉辩道:“我不过是觉得常人道玉也有灵,偏它托生给我,却没听说哪个姐妹也有。可见这玉也是不辨清浊妍媸的。难道太太会觉得是妹妹的错?”
他还是老样子,虽然我十分赞同他那块玉是个没眼睛的,挑中这么个主,但不能附和他,于是道:“我们是太太的心头肉,眼珠子,纵有不是,太太也不会觉得是我们错了。我一直以来总管着你和姐妹们往来,就是怕你觉得什么事都有你担着,所以胡闹。结果你没事,你那可怜的姐妹却不好过了,你什么事都担不了。我和你也说了这么多年,直到现在,我也没想过要你改了本性。还是那句话,你做事需三思,自己受苦不要紧,别拖累其他人。”
宝玉沉默很久,道:“我知道了。”他其实也很清楚其中的道理,只是一时血气上涌,什么都顾不得。
我只希望他被我这么念叨几年,真的慢慢地能做到。“你林妹妹初来乍到,和谁都不熟,小心翼翼地在咱家活着。你前儿晚上砸玉,倒让她哭了半宿,可是你的错?”我道,“你对她好是应该的,就是我和你大嫂子,疼她还来不及。你对她好,我也高兴。只不能再让她伤心流泪,不过就是你多花些心思在林妹妹的位置上替她想一想,你可做得到?”
宝玉从从椅子上站起来,插着手走来走去,我悠闲地喝着茶,过了片刻,宝玉向我礼一礼道:“谢谢大哥哥指教。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我道,“若以后再犯,我再继续这样说你。”
此后宝玉果又安静了好些,言语间也收敛许多,至少我听李纨的说法,黛玉和他没怎么红过脸,也没吵架掉眼泪。就是迎春、探春也常说宝玉长进得多,我知道了,一笑,他的心本就花在姐妹们身上的多,何况如今更懂事了,自然更好些。
出了正月十五,沈中和要返回湖广承宣布政使司,与我匆匆话别之后便离京了。
又过了些时候,因迎春已经满了十二岁,老太太惦记着让她学学管家,便嘱托熙凤和李纨多教些。李纨道平日说话,黛玉也像能管家的,老太太便叫黛玉也一起。不过几天,李纨又来和我叹林妹妹竟是无所不能的,不光才学好学识多,连家事上也能说得清清楚楚,可惜毕竟贾府不是她家,她只能说些表面的,并不会往深了说。就是这样,熙凤还时常烦了平儿找黛玉请教。黛玉因为是寄居在贾府,故不愿十分外诉,但是熙凤一直待她好,所以平儿悄悄找她,她也愿意说。又因为李纨素来也待她十分真心,黛玉也愿拣些事来问李纨。拿李纨的话说,一个是再泼辣没有的凤辣子,一个是窈窕如仙的千金闺秀,两人各有擅长,合在一起,方知这联手的厉害。
黛玉在府里住了些日子,慢慢地也能放开心。老太太疼她真疼进了骨髓,处处不比宝玉差,且其他姐妹只有爱她的,没有嫉妒的,如此过了两三月,愈加亲厚了。
贾琏操持的几个田庄也开始给府里增加进项。只是知道这个的人不多,按府里头那些大老爷的想法,有了钱就该挥霍,全不想坐吃山空的警语。这些添补都攒在太太和老太太手里,不过帮衬着熙凤当家罢了,再有多的,就慢慢去还了亏空。
上巳节府里的姐妹们照例要去我那别苑游玩,惜春只道是“放风”,谁知道她哪里听来这个词。黛玉原不想去,听说是府里年轻一辈的媳妇姐妹每年都去,又有几十个老妈子丫鬟随行,那别苑里也提前清过场,方愿意去了。
上巳这天,一大早各房用完早膳,向长辈请安了就各自登车往别苑去游玩。我自散馆之后有了正式官职,休沐成了十天一次,这次特意把时间调到初三,想陪她们逛逛别苑,是以就和李纨同乘一车去了。不喜欢往那边去的宝玉千求百告地得了机会陪着去,他驾着一匹高高大大的枣红马走在车队中间,时时来来回回,和这个姐姐说说话,和那个妹妹调笑两句,好不自在。
游园
别苑里早已被清得干干净净,今年新开的花我一枝也没叫人动,所以处处花开,时时鸟鸣。那“蜜官金翼使,花贼玉腰奴”,写尽了蜂围蝶绕之态。
我一到别苑就进了袅木楼,李纨自带着姐妹在别苑里参观。李纨过来送荠菜花给我,又问我午膳怎么安排。我从府里带来几个婆子,蔬菜瓜果都是从附近的农家买的,其他的也都带上了,是以可以在别苑里做出来。别苑中间,缓坡上离迎春的院子很近的地方有一处空地,视野极好,又有水流经过,恰是个流觞曲水的好地方。我便让把午膳摆在那,四面竖起挡风的帘子就可以了。李纨也道很好,便这样交代下去。
午膳开得很早,厨房把食盒送到我这来的时候才午时,但因为有许多活动可以做,结束得很晚。李纨未时过半才回来眠春蚕院,她喝了不少酒,我叫丫鬟服侍着用了些醒酒汤,才催她睡了。
其他姐妹们也各自在我安排的房舍中歇息。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李纨梳洗更衣完毕,过来我房里,请我和姐妹们一起游园子。说是已离了府,也不用像在府里一般拘束了自己,虽有男女之防,只劳我离姐妹们略远些就好。又有成群结队的婆子丫鬟跟在旁边,且宝玉也跟了来,就更没什么可让人说的。
身为一个穿越者,对红楼中的众位金钗仰慕已久,多少年因为家中规矩的牵绊不能亲近,李纨这提议真让我动心极了。于是也不推辞,换了衣服就随她去了。
原来姐妹们上午不过沿着几处屋舍看了看,还有池塘和花圃不曾去过,所以下午要去这些地方,于是便约好了午觉起来,在迎春那儿聚拢了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