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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冷笑道:“你懂什么,素不闻‘松品落落,雪格索索’?大哥哥希望你纵不做那些‘国贼禄鬼’,也当是个不畏风霜磊磊落落的男儿。只你却以闲人护花自居,将来谁做了宝二嫂子,那才倒霉呢。”说完她便红了脸,拿帕子捂着嘴,自悔失言。
熙凤也笑道:“倒也没什么,只将来宝二奶奶能辖制他,不就行了。我看这里也只有妹妹能叫他听话的。”
“我拔了你这烂舌头的,就知道你再说不出好话来!”黛玉说着已和熙凤闹起来,惜春在旁边绕着添油加醋,探春也跟着笑。闹了一阵,熙凤坐在旁边山石上拿帕子扇风,喘着气道:“好妹妹,饶了我罢,大家都看着呢!”
黛玉冷笑一声,自有贴身丫鬟前来给她拭汗整衣,迎春和李纨也上前给她拢头发。晴雯捧了热茶给黛玉压神。黛玉饮了一口,笑道:“这里我看也不用怎么再想了,就叫卧山楼。不论松雪柏,总是卧在山石上的。”
黛玉起的名字,宝玉怎么会驳,于是这儿也定了。
走完八处房舍,中间经过一些山亭楼台,山障石屏,也各取了名字,差不多快到戌时过半。熙凤匆匆用了晚膳就和我赶回府里,和老太太一说,老太太便笑道:“我知道你们今日肯定不回来的,都是珠哥儿挑唆的。一应用具早随你们的车马打发过去了,此刻只怕已经安排好了呢。再等你们回来再打发过去,叫姑娘们什么时候才能歇下?”
我对老太太礼了三礼,又道:“那云妹妹?”
老太太笑道:“难为你还记得她,明儿就打发人接了送到别苑,让她们姐妹好生高兴几天。”
我忙道:“还有兰哥儿,我想着让他见见世面也好。”
“说得也是。”老太太点头同意了,道,“明儿一起送去,家学那边你说一声就好。叫丫鬟们小心照顾着,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老太太请放心,我会好生料理。”熙凤得了准信儿,便着手安排去了。
姐妹们在别苑里住了四天方带着各色鲜花香草回来。等我从翰林院回来,李纨已经安顿好了。趁我在榻上休息的时候,她把别苑的见闻都说给我听。她们如何在别苑游玩,划着船看捕鱼,给探春做生日等等,从李纨口中听来,别有意思,李纨最后道:“还是大爷说中了,出去走这一圈,可不是人人都见了些欢颜。叫我说,以后还多请大爷送姐妹们出门散心的好。”
“有机会自然要送你们去的。”我又问道:“云妹妹可回家了么?”
李纨道:“老太太正念着她,这次接来虽然已经四天了,却没在老太太身边,所以老太太想多留两天呢。现在应该正在闹林妹妹。”
正说着,外面跳进来一个人,笑道:“谁说我在闹林姐姐呢?”
我一看,却是穿了宝玉衣服的湘云,和跟在她后面的宝玉一比,可不是双生兄弟两个。黛玉、探春也跟着进来,黛玉笑道:“可不是在闹我,阿弥陀佛,好歹想起还有‘爱哥哥’可闹了。”
“林姐姐就爱取笑我。”湘云嗔一下,在炕上坐了,黛玉和她坐在一起,宝玉坐在我旁边。
李纨道:“才回来怎么不在房里休息?傍晚的风也冷,仔细着凉。”
“怕什么,林姐姐和爱哥哥有斗篷,我和三姐姐又不怕风吹。”湘云笑道:“大哥哥,我可挑了海棠里的房子住。本想取个名儿叫‘解艳’,因想着姐妹们都是花儿,只爱哥哥是‘卧山’,什么意思。我哪点比他差,他能‘卧山’,我就不能‘听风’?凭什么他是个男子,我就得受他保护,我也不要那花儿了,只一个‘萼’字就好,我那儿就叫‘萼堂’”
探春接道:“各处的匾额都写好了,烦大哥哥看看,用得上,就刻了匾。”说完送上一个锦缎包。我让李纨等下拿去放在书房,明天早上起来再看。
说话间有人在门外禀告说有封给我的信,因是端王的,外面不敢延误,接到就送了来给我。李纨借故带着姐妹们去她的房间了,我得了信,展开看,原是元春写给我的。
因国孝将过,很快便要聘选妃嫔及公主、郡主侍读,元春早早写信给我,希望我打消家里遣送女儿的念头。端王也有附信给我,提醒我若家中有送谁入宫的打算,我可提前告诉他,如果不想送进去,他会帮忙处理。
从原著上看,我知道家里不会再送谁入宫,这封信对我而言,更大的意义在于,宝钗快来了。
钗至
国丧要到明年四月才算结束,就算筹备工作再早,也得到明年年初。且我的舅父王子腾还未有擢升九省统制的消息,我估摸着薛姨妈一家也不会到得太早,所以我只记上这件事,并没有多想。
还有一件事让我有些不安,选备才人的事,元春是怎么知道的?没道理常和贵戚往来的老太太房里还没有消息,她一个尚仪局司籍却先知道了,还能偷偷传出信儿来。莫非三年后那场晋封,此时就已经动了消息?我拿着元春的信反复思量许久,最后把它压在一沓信纸里。
晚上睡觉的时候,李纨不知为何翻来覆去许久也没睡着,我问她,她初不肯说,最后才道:“大爷,你说老太太,是不是想撮合那两个……?”
她因在我手里写了个玉字,我道:“林妹妹才多大,老太太怎么会操心这个?且林妹妹心细,咱们这府里,呆呆傻傻的人还要愁出一身病呢,何况是她。那宝玉是个能照顾她的?成日里不惹妹妹生气掉泪就不错了,虽是一处长的,到底亲热些,却不懂女儿家的心事。”
“我看宝兄弟对别的姐妹是这样,独对林妹妹不比别个。”李纨道,“前儿里湘云妹妹给那‘萼堂’起名字,哪里是‘萼堂’,初叫‘萼海堂’,连我都没想起来,倒是宝兄弟先让她改了,林妹妹都不知道呢。可知她的事,宝兄弟无时无刻不挂在心里的。”
我笑道:“宝玉挂在心里的人多了,他房里的丫鬟,哪一个不是他心头肉。你没想起避讳来,只是素日没人和你说林姑父的尊讳,但宝玉受过林姑父的指点,焉能不记得?别只因琏二奶奶那番打趣就猜想起来,万一传出去,于宝玉还罢了,林妹妹的清誉可怎么算?”
李纨嗔道:“我当大爷是懂我的,我何尝会说这个。”说完她侧身缩进锦被里不理我了,我哄了半天,方慢慢转好。
湘云在家里住了半月,仍被接回史家去了。说起来她和黛玉,原一样命苦,准确地说她还更苦些。我只希望有她在,黛玉的那种愁绪,能纾缓一点。
时间又过去了一些,五月的时候,宝玉来找我,期期艾艾地讨我园子里的石榴花。我知道他要拿去淘漉胭脂,我没什么意见,只是那地方原已经给了元春,元春大约不愿意他拿她的石榴花做胭脂吧,是以没同意。后来宝玉自己去街上买了一大堆回来,做了好些胭脂,还分发给各房的姐妹,连李纨都得了两盒。不知他是故意气我,还是真心想送李纨胭脂,估计是两者兼有。
这事我只当没看见,由他去罢,谁没个年少轻狂爱脂粉的时候?我还有爱簪花的时候,没准贾赦贾政年轻时给贾敏削了十几年的木头簪子,也因为这个挨过祖父的打,谁又知道呢。
夏季荷花开得很好的时候,姐妹们又去了一次别苑。转眼晃过了乞巧节,姑娘们聚在一起玩笑一场,到八月初三,老太太千秋过了,接着又是十五,再接着是贾敬的千秋,往前数不清多少日子就入了冬,各处裁剪冬衣,眼见着就到了年关。
基本上忙碌都是从老太太的生辰开始的,连我也不得清闲。官场上往来很多,迟老带着我一处处地拜会,算是把我推到前头了。其实我并不明白为什么他明知道我出身贾府,还能举荐我留任翰林院。
我为皇帝拟旨的时候,终于见着了沈中和的任用,赐同刑部侍郎,准六部行走,品阶也不是从四,而是正四。得了正四品的位阶,朝会上才有沈中和的列席之地。
今年收到了不少沈中和从南边发来的信,有公务上找我询问世家大族中间的枝枝弯弯,也有纯抒情的信,看到个连绵不绝的低低矮矮的山峦,或者冬季不仅没有丝毫雪反而温暖如早春,都能惊讶地写一整页。看来他真的没几个朋友,连寄信的对象都只能找我。开始我还按他的写信来的字数或长或短回信,一忙起来,对那些没什么要紧的信,就懒得理会。
林如海也频频有信来,我前思后想,回信每每说到黛玉如何思念亲人,贾府再好,终不能给她父母双亲一般的疼爱。只求他勿生死志,好歹为了黛玉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临近年关,皇帝幸文渊阁,今年最后一次考教新入的庶吉士,迟老先生特意带我随行。也许是为了用我鼓励这些庶吉士好好学习,将来留任翰林院,也好搏个清名。
我一路上都不抬头,低着脑袋跟在迟老先生背后,他走我走,他停我停,他叫我的名字我应一声,总算平平安安地熬到皇帝考完庶吉士们。我正放下心准备送走皇帝到翰林院打发一个下午然后回家缩着等过年,迟老先生却被皇帝诏进了乾清宫。我陪着迟老先生一起,进到宫禁森森深处。感觉一如往年,不论我在这里出入多少次,那种压抑和阴郁,永久不散。
迟老先生随驾至乾清宫庑房,我不是很清楚进的是哪一间,不过看起来是个书房。我闻到很重的书页和墨迹的气味,还有微不可闻的沉香的余香,但是没有发霉的味道,可见这里的书籍的看护做得非常好。
皇帝和迟老先生进了内房,我被留在隔壁房间,才发现原来皇帝只诏了迟老先生入宫,老先生进去了之后,外间除了我就只有几个太监。我与一大屋子书为伴,还有好茶好糕点伺候着,似乎很轻松。但是秉持着少动少错的道理,我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勾着头神游太虚。那茶我不敢动,茶水利尿,我可不知道什么时候里边的谈话才结束。架子上的书更不能乱翻,谁知道有没有皇帝的绝密指示……万一看到了不该看得,深宫里头,进来容易出去难啊。
我们大概是不到午时就进了宫,我等过了三个时辰,中间享受了一下皇宫里的御膳,到申时,迟老先生才满面春风地跟着皇帝出来。
迟老先生带着我向皇帝请安,获准离宫,我又低头跟着迟老先生出内廷,到宫门换轿,在轿子上颠簸一段时间之后,终于回到了翰林院。
我在轿子里,一边给自己按摩酸疼的颈椎,一边想,好不容易能进内廷一次,却不曾见到元春。我也知道,只是妄想,不过离她那样近,有点妄想也是可以的吧。
在翰林院门口下了轿,迟老先生在门口等着我,一看就有话要说。我乖乖地凑上去,静听他发话。
迟老先生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卷轴,道:“这是谕令,明年起你仍在翰林院供职,同时将准随侍出入御书房,承拟御诏,侍讲经史。”
我恭恭敬敬地跪拜行礼,双手捧过头接下卷轴,谢恩。这谕令回去得贡在祠堂里。
迟老先生笑道:“正式的文书年后才会发下来,恭喜。”
虽然因为我的调动诏书迟迟没有下发,我能估计到是有重大的变化,或者还悬而未决。但这个消息也太突然了,迟老先生一点准备的时间都没留给我。我从地上站起来,道:“多谢大学士辛苦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