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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点点头道:“去请姐妹们来罢。”又指我道:“这是你……珠大哥,就当是自家哥哥一样亲近。今日是他休沐,他素与你林姐姐亲厚,因此今日你们游玩,不用避开他去。”
杨暖应一声“是”,与我见了礼,又道:“来前家父、堂兄曾与我提过这位兄长,堂兄说他一直当珠大哥哥是师兄,我一般叫法也使得。”
老太太便问了杨晚的师傅,听闻是迟老先生,便笑道:“如此更好,更亲近些。”
杨暖最初有些拘谨,老太太和她说笑一阵,更有熙凤前来凑趣,她慢慢也放得开了。原来她也是个会淘的,不过很有分寸。
宝玉最先到了,我因怕他痴性上来冒犯了人家,先抓他的手在椅子上按了,等他俩见过礼,三春也来了我才放开宝玉。
杨暖对宝玉却不大上心,单和三春说话,喜道:“堂兄果然没骗我,三位姊妹都是凤毛麟角般的人物,若能长伴才更好。可知世事从来是不如人意的。”
宝玉接道:“还有更妙的人妹妹不曾见过……”说到一半他一皱眉不说了,转头低声问我:“大哥哥踢我做什么?”
我瞪他一眼:“少说些罢,杨晚他们的妹妹,容你这样说话?”
杨暖似察觉这里的暗潮,微微侧头冲我一笑,仍回头和三春说话。不一会湘云、宝钗、黛玉三人也来了。李纨先介绍黛玉,两人对礼,杨暖笑道:“哎呀呀,这是林姐姐?怕不是仙女下凡点化我来了?我可舍不得飞仙,但是若飞仙能变成林姐姐这样好的模样气派,又还是成仙的好。我到底跟不跟着林姐姐去呢?”
黛玉拿帕子掩口闷笑,好一阵方止了笑意。杨暖命自己的两个丫鬟拿礼单子来给她。黛玉收了单子,道:“多谢费心。如此厚爱,将来我可怎么还礼?”
杨暖笑道:“这有什么。饯花节是我生日,想下帖子请姐姐去我家玩。我不过是怕姐姐嫌我粗陋不肯去,故而先备下礼,姐姐就不得不去了。”
湘云、宝钗两个对视片刻,忍不住笑出声来,李纨又介绍了她们给杨暖认识。杨暖便又拉过她们看一圈,不由笑道:“阿弥陀佛,可算开了眼界。素日里兄弟们只当我是什么人尖子,却是不曾见过世面之故,等我回去定要好好羞羞他们。”
她这样说,口吻全和湘云投契,湘云笑道:“我才要阿弥陀佛呢,林姐姐素来言语锋芒,我可不敢和她打机锋。今天终于来了为与她不相上下的,我还等着看你们谁更厉害些。”说着扯了她一起坐下,几人围着圈地说笑,好不热闹。宝玉脖子伸得和鸭子一样长,脸上羡慕极了。我便叫朵云拿帕子来递给他。宝玉愣愣道:“给我帕子做什么?”
我一本正经道:“怕你这口水流到衣服上失了体面,先给你围上。未雨绸缪,难道你没听说过?”
宝玉顿时红了脸。
老太太随着姑娘们乐呵一阵,外面说宴席已备,戏也准备好了,老太太便请了众姑娘们往戏台去听戏。
老太太左手坐了黛玉,右手是杨暖,湘云宝钗也是客,一边一个坐在她们旁边。宝玉和我、贾兰一席,贾琏因大老爷有事支出去了不在。熙凤和李纨并三个姐妹一席。二十个丫鬟婆子绕着圈地伺候。
上午唱了三场热闹戏,用过午膳,老太太笑道:“我在这儿你们反而不自在,我这老货也不和你们讨没趣。今儿是玉儿生日,只管闹她一天,谁闹得好了,你们珠大哥哥、珠大嫂子定然有赏的。晚上在我那儿晚膳,可别闹过了。”
众人听了一阵哄笑,送走了老太太,便按黛玉的喜好点了几出辞藻好又雅致曲子来听。
这里听完了戏,也乏了。下午休息片刻,一众人又往园子里赏花。
此时花事未始,风有些微寒,宝玉已催了各房人去给她们取了斗篷来披着,杨暖就披了黛玉新裁的一件。早上已有各处丫鬟婆子将五彩缯剪成花状装饰在枝头,大家一路看来,谓之“赏红”。
她们姊妹边看边论谁最心灵手巧,做得最好。满园里论手艺,最好的是晴雯。她们赏了一圈,得知最精巧的都是晴雯做的,一定叫我请了晴雯来看。我无法只得命朵云去请晴雯来,一时见了,都赞不绝口,镯子簪子赏了一堆。
宝玉一直随我不远不近地吊在她们后面,若非我在,他早上去掺和了。若这里没有杨暖,我说不定真心软让他和姐妹们一起,但因有杨暖在,可不敢放他过去。
宝玉三番两次要凑过去被我拦了,气道:“我还不如丫头!晴雯紫鹃她们还能在跟前呢!”
我闲闲道:“你不是最喜欢女孩儿的么,若连你能及得上她们,她们原也不配你喜欢。”
宝玉活气煞。
袭人、檀云和云翎在我们旁边“扑哧”笑出声来,笑得身子都在颤,我道:“袭人、檀云,你们也去和姑娘们玩。人多些才热闹,回去也好叫你们的爷围着你们说羡慕。云翎趣请宝姑娘让香菱也来,上回宝姑娘说香菱也是要进园子的,现在趁早认认人。”
三个丫鬟领命去了。宝玉急得抓耳挠腮,再三地央我,我实在不耐烦,只道:“等杨大姑娘回去了,你再和她们去耍罢。”
宝玉郁郁道:“杨大姑娘去了,也该散了,耍也没趣。”
我道:“那我也无法,万一你吓着人家,她以后不来了呢?等你什么时候管得住自己不冒犯姊妹们,我再不管你。你当是什么好差事!”
宝玉不敢接话,只是眼巴巴望着姐妹聚处唉声叹气。
在花园里嬉戏一下午,老太太房里传了晚膳。席上自有一番热闹,直到每人都桃花晕上脸了才罢席。杨暖在我家盘桓一日,临走与姐妹们约好上巳要一起踏春。傍晚她家来人接,李纨便遣人好生送出去了。
杨暖走了,宝玉像笼鸟投林一样飞进她们姊妹群里。老太太累了一天,躺在榻上让两个丫头给她捶腿,问我道:“珠儿是不是管宝玉管得死了些,瞧把他闷的。”
“老太太教训的是。”我道,“只是今天有外客在,万一宝玉一时忘情,倒显得咱们家不好了。如今杨大姑娘还不知他本性,再多来几次明白了他,老太太就是叫我管,我也再不管的。”
老太太听了,微微点点头,道:“说的也是。你也辛苦一日,快回去歇着罢。”
寂寞
黛玉的生日刚做完,才得闲没几日,她们姊妹就搬进了园子。这园子自修好了一直没让她们好好游玩过,因此今年上巳没有安排去别苑,就让她们在大观园里过了。
杨暖也接了过来,不仅有她,还有杨持夫人蒋子安、杨拭夫人柳艾,自有王夫人李纨她们好好招待,我并不关心,照常过我自己的。
上巳之前,我和李纨、贾兰去了一趟别苑。还那作画的许诺,一共做了六张。李纨的,贾兰的,单人的,两人,三人的,都有。我们在那里小住了两日仍回府里,我做的那幅三人画李纨挂在她自己的卧房床边,只我和她能见着,连夏荷、碧月素云她们几个贴身伺候的都不能进。
李纨搬去了大观园,虽然晚上她多睡在这边的房子里,但是白天她不在,总让我有一种身边寂寞的感觉。其实并非是因为无人陪伴,夏荷、晴雯、朵云、云翎、风翮……大大小小七八个丫鬟,什么样的都有,只是陪着的人不对。若李纨在,我尚可与她谈谈贾兰,她不在,我就什么都说不了,是以不觉有人可以为伴。
这日因舅母生日,老太太身上不自在,没去,她不去王夫人也不去,宝钗和三春去了,我推了要侍奉老人没去,从翰林院回来杂事完毕,就只在自己房里干坐。
正是春好时分的傍晚,眼见着夕阳的最后一线残光没入山下,四下仍暖融融一片。而我却辜负了那良辰美景,只搂着点点在石阶上坐着发呆。花猫儿六月雪从点点面前晃一晃,点点就迫不及待地从我怀里逃走去追它。连只小狗也能抛弃我……我这人生也太悲催了吧?
晴雯在栏杆上坐着,一边嗑瓜子,瓜子壳拿围裳兜着,一边笑道:“大爷如喜欢,只管叫瑞儿、祥儿把那两个抱过来耍,这样望着,多委屈。”
“强扭了来的有什么意思。”我拿袖子给自己扇着风,问她道:“你可有想找个人说话又找不着的时候?”
晴雯笑道:“哎哟哟,满屋里我最磨牙,时常想找个做坏了事的小蹄子出出气,偏大爷屋里、林姑娘房里最少这些事儿,别处的我又不能管。没人说话的时候可多了,难道大爷也是?不过打发个人去请了大奶奶来,不就行了么。”
我道:“现在林姑娘搬进园子去了,你在我身边,倒不好去找她,不如我叫你跟了兰哥儿,怎么样?”
晴雯道:“这倒不好,兰哥儿跟前婆子丫鬟一大堆,要我这样半大不老的做什么。横竖大奶奶在里头,大爷总打发我去找大奶奶说话,不就行了。况且我有什么不好找林姑娘的,大爷吩咐我多去那儿转转,我去,是名正言顺。”
“总是不方便,你来回一次,路上要耽搁多少工夫。”我看着今晚该闲得无所事事了,回房打算翻本书消磨消磨时间,刚翻下一本棋谱来,听见晴雯在外面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来烦,一时清静也没有。”
我才放下书,晴雯的声音已到了我门口:“大爷,外头小子来报说有人给大爷送信,是那个什么侍郎的。大爷见是不见?”
“让他把信送进来,赏两个钱。”
不一会儿外面小丫头递进来一封信,果是沈中和的:“贤弟雅鉴:别来数日,风景依旧。比漫碧重青善为呼伴之啼,引愚之思也深矣。愚无伴也久矣,长日无聊,寂夜漫漫,怀人省身,聊以蹉跎。好游者言于愚曰南圃有驯鹤者,于浅山佳水处蓄仙禽凡五十,欲往观之。兄中和,丙午年壬辰月甲戌日于净莲庭下。”
来的真巧,怎么我才觉得身边少个人了他的信就送到了?看言辞深意,似乎还想邀我去赏鹤。收到信之前,若有人约我出门游玩,说不得我真想去,但是他这信一到,我反而不想去,有个人和我一样觉得百无聊赖,我也不觉得孤单,既如此,干脆让他继续“怀人省身,聊以蹉跎”好了。
我思索片刻给沈中和写了回信,打算第二天一早着人送过去。听得外面又有人说话,晴雯插了两句,有婆子便在门外慌慌张张地禀道:“大爷,了不得了!宝二爷叫环三爷烫伤了脸!”
我忙穿衣出门,拿上给我备下的药,带着两个丫鬟去王夫人房里。王夫人正朝赵姨娘一顿数落,贾环低着头畏畏缩缩地躲在丫鬟后面。我将药递给了金钏儿,王夫人命化开用了,又劝慰宝玉一番,玉钏儿得了空将晚上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与原著基本一样,只少了宝玉和彩霞闹的那出。我又纳罕既无此事,何以贾环还要推那油灯烫宝玉,只看贾环咬着唇的倔强样,问他他也不会说的。
王夫人又喝斥他两句,叫彩云把他拖回房去了。宝玉被烫这一下,酒兴还在,却已醒了一半,忙叫别告诉老太太,只说是他自己烫的。熙凤好气又好笑地拿话刺宝玉两句,王夫人看他敷好药,已好些了,便叫赶紧送进怡红院去,再有些药也包好了一并送走。
王夫人待送走了他,怒道:“那也是个养不熟黑心下流没长眼的种子!这几年我薄待了他一分不曾?今儿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