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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敏走后,病房恢复了寂静和孤独。
窗外已是一片灯火,室内却是愁人的昏暗。倩容闭上眼,想牧场的日子,想父亲哥哥,想从前,想智威……泪水由紧闭的眼角流下。
极端疲惫的身子,在祷告及药物下,缓缓沉入梦中,而那些梦也是很愁人的。
※※※
黑雾弥漫的夜,钟敲三下,有人在静寂的俞家大宅内关掉警报器,安抚低鸣的狼犬,再由后门溜出来。
智威暗吁一口气,他有多久没做这种半夜离家的事了?大概也有十年以上吧!
今天为了倩容,他竟然重操旧业,又回到青春期去了。
小心地发动引擎,将车子驶到大马路上才敢开灯,然后猛加油,车子像箭一般冲了出去。
信威、敏敏和他在书房谈了一个晚上,若不是这件事,他还不知道外表文静优雅的二嫂,会有那种撼不动的意志力,只要她认为对的,就一心坚持到底。
斗得过她字字铿锵有力的道理,也斗不过她澄静无波,可一眼望穿人的眼光,难怪一向以狡狯敏捷着称的二哥会栽在她的手里,变成一头驯服的家常豹。
“如果你不甘心,萨城监狱方面,我可以自己出钱请家志设法解救。”敏敏很干脆地说:
“他会听我的。”
“萨城已陷入战火,不如由我在附近找人手和管道,或许还快一些。”信威思索着。
“不必了!这是我的事,我和家志早有计画,你们不要插手。”智威断然地说。
“倩容呢?我可不能不管。”敏敏盯着智威。
“她也是我的事,你们更不能啰唆!”智威说。
结果两方又是一场互不相让的激辩,最后是信威从中调解说:“你们一个不放人,一个不要她回山上牧场。这样好了,倩容就以敏敏朋友的身分住进俞家,一方面可以调养身体,一方面可以在智威的视线范围内,然后等纪家父子救出来再作打算,如何?”
能不依吗?再吵下去,如果信威也失去耐性,这场仗就打不了。
只要倩容不离开,他可以接受任何条件,最后,智威点头了。
回到房里,智威一直无法入睡,就如同过去几夜,想到她独自一人,心情就焦躁不能平息。
医院安全吗?
敏敏一定会说:再怎样也比你这头狼更安全!
车子无声无息地泊在医院的停车场,智威也无声无息地躲过护士和警卫,来到倩容的病房。
她静静地沉睡着,脸上已恢复了红晕,像一朵美丽的玫瑰,在寂静的夜里吐着芳香,只有他能够沉醉;他的紫色星辰,全然地锁在他的掌心里、他的气息里、他的目光里,和他的心里,一刻都不能逃。
他握住她的手,先偎在脸庞,又一根根手指吻着。望着她秀美的容颜,闻着她花般的清香,他的欲望排山倒海而来。两年来,没有一个女人能触动他,他的欲想就停留在萨城那个黄昏,树影、叶影和她的身影囚禁他,而今天也由她来释放。
他克制不住了,轻吻她的唇,温润如花瓣,再来是她细柔的肌肤。他感觉她的鼻息,知道她熟睡着,所以更不由自主地探人她薄薄的睡衣,抚摸她圆嫩的胸部和曾经肆意亲狎的蓓蕾。
她的身体动了,唇畔轻叹一声。智威肌肉一僵,发现自己整个人趴在她的身上。天呀!
这是医院,而她正因药物昏睡着,他在做什么呢?
两年前在萨城,他可以怪兴奋剂引起的冲动,今天又有什么理由呢?他再放任自己,只怕真会成了名副其实的强暴者了。
他到浴室冲了一头一脸的冰水,欲望却仍膨胀着。
回到房里,他不敢再碰她,只坐在远远的椅子上看守着她,就像守着一个会吸血的美丽女妖。
彷佛见到她唇畔有一丝笑容,手轻移到胸前。她梦见什么呢?是不是潜意识里知道,她又差点捕捉他、毁灭他?
不能再一次被她蛊惑,她的心中一向没有他,他们之间只有欺骗、谎言、仇恨、报复和偿债,对她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再对她动情,他就是该死的混蛋,而且永不得超生了。
他在第一道曙光中悄悄离去,并下定决心,等她病好了,就送她回台湾,再救出纪家父子,他就永远和他们没有瓜葛了。
他要紫色星辰落入万丈深渊的激流里,彻底消失。
※※※
倩容很早便醒来,但意识一直蒙蒙眬眬的。整晚她都梦见智威,先是很伤心,有飘零的雨和凄然的泪;然后他吻她、抱她,火热的肌肤传达着强烈的索求,她陷入一个情欲极浓的梦,深红的空间裹什么都燃烧着。
睁开眼睛,她依然闻到他的气味,在她身上淡淡印着,在空气里如雾散着。
她太熟悉了,因为两年来,那味道早已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只是今日更真切了。
当然一切只是梦,他对她仅有鄙视和仇恨,且昨天他那番话在她心底挖了个大洞,令她痛苦更甚以往,夜里却又做这种绮想的梦,感觉更羞耻难堪了。
敏敏来时,她兀自呆着。
“嗨!医生说你白血球指数恢复正常,烧也退了,我们准备回家吧!”敏敏愉快地说。
“家?”倩容不解地问。
“智威那人心肠还是软的。”敏敏笑着说:“昨晚我们谈了很久,他同意不送你到牧场,而以我朋友的身分暂住俞家做客。结果今天一早,他不晓得哪根筋又通了,答应让你一星期后回台湾,前帐一笔勾销,你说是不是好消息呢?”
就这样?他们之间就那么轻易结束了吗?倩容丝毫没有兴奋或松一口气的感觉,她突然想到说:“我父亲和哥哥呢?他也放他们出来吗?”
“现在情势有些变化,智威是想让他们出来,但萨城已落入反叛军手中,可能要费一些周折……”敏敏说。
“什么?在反叛军手中?那根本是机会渺茫了!”倩容脸色惨白地说:“在兵荒马乱的时候,他们不被子弹打死,也会活活饿死,在监狱里更不可能逃生了!”
“不要紧张,俞家已经尽全力在救他们了。”敏敏安慰她说。
“不!这就是智威所乐意见到的!他不会在乎,否则他不会选在这危险的时刻送他们去萨城……”
倩容忍不住想哭,但她不愿敏敏看她掉泪,所以话说一半,就走进浴室,把脸埋在毛巾里,难过了好一会儿。
难怪智威忽然“好心”的要送她回台湾,原来是由于内疚的心态,反正两条命也够满足他的复仇了。
如果他害她失去亲人,她会恨他一辈子;当然他是无关痛痒的,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悲剧发生!
她知道,一切都要靠自己,她必须坚强。
回到病房,倩容已经恢复平静,她正要对敏敏说话,才发现智威坐在靠近门口的椅子上。
他今天穿得特别正式,白衬衫、淡蓝领带和黑色西装,更显出他的英挺迷人与风度翩翩。
她很努力,才试着不让自己心动。
她冷淡,他更冷淡,用无所谓的声音说:“我二嫂把一切事都告诉你了?”
“嗯。”她点点头,并不看他。
智威等着她哭诉生气,但她只是坐在床沿,连脸都不向着他,不禁令他有些火大,“你认为我该去救那两个陷害我的人吗?”
“智威!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敏敏惊叫着。
“你有你的立场,不必问我的意见。”倩容回答。
“对!我是不必问,因为你也没资格说。”智威站了起来,僵直地说:“做恶的人必有恶果,我想你们这些把灵魂卖给撒旦的人,心里应该都明白。”
“智威,不是都说好了吗?为什么又存心来搅局?”敏敏质问他。
他又盯了倩容一会,才冷笑一声说:“我不是那种表面一套,心里又一套的两面人,虽然救我的仇人是件很困难的事,但我还是会信守承诺。”
“那就好了!”敏敏很怕他再口出恶言,忙说:“我待会儿就带倩容回家。
你不是要和茱莉去听歌剧吗?快来不及了。”
“二嫂,你人太好了,我怕你会吃亏。”智威意有所指地说,“不是每个楚楚可怜的女孩都是小绵羊……”
“好了,我不要再听了!”敏敏下了逐客令。
这时,有个盛装打扮的女孩,拖着银色的长裙和披肩进来,先和敏敏招呼,再说:“智威,你不是说停一下吗?都已经五分钟了,要赶不上开幕了。”
智威故意给茱莉一个迷死人的微笑,与对倩容的阴冷判若两人,然后低着嗓子,亲昵地说:“我怎么舍得让我的小美人久等呢?”
茱莉咯咯直笑,智威轻佻地吻她一下,又细心地牵起她的手,一对俊男美女卿卿我我地离去。
倩容咬着唇,心在滴血,这就是大众情人的智威,她永远看不见的一面。
在耳朵嗡嗡作响中,倩容听见敏敏说:“很抱歉,没想到智威的火气还这么盛。不过你放心,俞家很大,智威也常不在,就一个星期,要避开他是很容易的事。”
“不必替我担心,我已经习惯了。”倩容轻声说。
敏敏看着泪在眼眶里打转的她,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温柔地拍她的肩说:“你收拾一下,我去办出院手续。”
其实她东西不多,早就收拾妥当了。当敏敏前脚一跨出,倩容就用医院便条草草写着:
敏敏姊:父兄命在旦夕,我实在无法枯坐干等,所以决定直接到萨国去。
拯救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俞纪两家间的恩怨既了,我也不愿意再麻烦你们。
谢谢你的照顾及好意,以后有机会再答谢。
她提了简便的行李,就到医院门口搭计程车。
这个计画是方才在浴室中想到的,看到智威的冷漠及毫不隐藏的厌恶,更加强她的决心。
如果他们一家三口都死在萨城,他一定更快乐吧!倩容擦着泪想,外面的蓝天又被她一路哭模糊了。
※※※
智威听完歌剧,又请茱莉吃了一顿大餐,在天全黑时才一副浪子模样回去,他进门时还在想,或许他不该拒绝去俱乐部跳舞。
母亲和大嫂带着侄儿、侄女们在客厅看电视,他左右看看都没有倩容的影子。
哼!她八成在睡觉,像客人一般享受着。
他脱下西装,拉下领带,还来不及答完母亲的话就往楼上跑,每个客房都被他打开,但都整整齐齐的像没人住。
倩容呢?他纳闷着。
恰巧敏敏由房间出来,手上还抱着喂完奶的小立。
他走过去问:“倩容呢?”
“你还问她做什么?我以为你不想再看到她了。”敏敏冷着一张脸说。
“倩容呢?她为什么不在客房?”他执拗地问。
“她直接从医院到机场,飞到萨国去了”敏敏没好气地说。
“什么?”他全身的血直冲到脑门,人差点站不住,“你竟让她去萨国?
那里战火连天、死伤遍地,她一个孤弱女子,你竟然让她到那种地方?”
偌大的客厅顿时安静下来,十几只眼睛同时从挑高的空间向上望着他,看他在二楼长廊疯狂地叫着。
“你把人家父兄送到那里,她当然要去呀!”敏敏无畏地直视他,“而且你态度那么差,她根本不相信你会去救人,她不靠自己,难道还指望你吗?”
“天呀!”智威捏紧拳头说:“她病还没好,人又那么虚弱,像风一吹就会化掉,她去能做什么呢?那些枪弹、士兵、饥民……天呀!她还能活吗……”
“她说不关你的事。”他的神情令她有些不安。
“天杀的不关我的事!”他的青筋随着怒吼爆出。
小立“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信威由书房跑出来,看见这一团乱,马上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