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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头,靳刚那双漂亮深邃的眸子正默默瞧著她,她连忙别开眼,不让他看到其中的几许落寞。“没什么,只是发呆而已。”
靳刚强而有力的双臂轻易揽住她纤细的双肩,温暖的气息再度充盈她的每一个毛细孔。她好像可以听到自己的身上所有的细胞都在喊:靠近他……靠近他!
最迷人的诱惑——也是最容易摧残心智的考验。
“我後天要到英国上课了,你搬去我那里住好吗?天气这么冷,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是的,她租来的小房子多么脆弱,921地震之後早已被归成“危楼”,她的确不应该继续住在这个地方,只是还能去哪里找这样的房价?一个月五千元的套房,还包水电,虽然摇摇欲坠,但也为她挡风遮雨过了好长一个三年。
“或者,你跟我到英国去。”
华夏抬起头,看住靳刚的眼睛。这个男人很坚决,他只给她两个选择,而那都不是“不”。
很多时候,真的有很多时候都好渴望投入他的怀抱,什么都不想,就这样当只可爱依人的小鸟;刷他的卡、花他的钱、住在他漂亮的大楼公寓里面。
问过自己千百次,这样有什么不好呢?多少女人求之不得的际遇到了她身上,怎么变得这样扭曲艰苦?只是她就是不要——她不要对不起自己,她要自由……她要完成自己的梦想。
看著她的眼神,靳刚深深叹口气:“连这件事也要争执?我只不过希望你过得好一点,少让我担心一点,这也伤害你的自尊?”
她立刻微微抬起头,骄傲的下巴仰成一种不肯屈服的角度。“这无关自尊。”
这冥顽不灵的女人!靳刚气得真想一把抓过她,狠狠地摇她个够!
他感到气忿、挫折!他这百炼钢到了她手上不是练成绕指柔,只怕要练成一摊烈火熊熊的熔岩水!
肚子里的百转千折全化成一个简单的起身动作。
靳刚咬牙切齿地起身,动作迅速地穿上自己的衣服。“你自己考虑看看,要就搬去,要就跟我走;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选择了。”
殷华夏“刷”地起身:“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别的选择?我是个人!又不是一件东西!你说怎么做,我就要怎么做吗?”
“随便你怎么想!你要不搬去也可以,你可以收拾东西跟我上飞机,那是英国,博物馆多得是,你可以看上三年也看不完。”
“如果我不呢?”
靳刚走到门口,手握在冰冷的门把上。听著她挑衅的声音,他突然觉得泄气……
为了什么呢?爱一个人爱得这样累!他没有情敌,他唯一的敌人竟然就是他的爱人!
一句话也没说,他打开门走了出去。她没有追出来,那不是殷华夏的作风。如果有一天,他提出分手,他想她也只会挑挑眉,然後笑笑说“好啊,祝你幸福”。
多么骄傲的女人!但也是这样的骄傲,让他第一眼便爱上她;也就是这样的骄傲,让她犹如刺猬,让他举步维艰、让他牵肠挂肚。
下了楼,站在那五层楼建筑前,他抬起头,看著顶楼上那小小的、淡黄色的灯光……
接受一个人的爱与关怀对你来说是这么难的吗?他在心里问著。
点起菸,深深地深深地吸一口苦涩的烟雾。
他全身的细胞都在苦苦摇头,脚步沉重得动也动不了;车子就停在旁边,但他却怎么也无法打开车门扬长而去。
顶楼的小窗依旧紧紧关著。
他不想当个旅人,不想让她只能听他跶跶wωw奇書网的马蹄声;但她呢?
什么时候她才能打开心扉接受他的爱?什么时候她才能相信他对她的爱真的没有保留?
什么时候?等到地狱结冰的时候吗?等到台北下雪的时候吗?
还是要等到他绝望的时候?
“华夏,你听见吗?我不是无敌铁金刚,我不是不懂拒绝,我只是……只是舍不得;只是……爱你,你懂吗?华夏,我也有心,而那心……已经千疮百孔,你懂吗?你……真的懂吗?”他苦涩地自语著。
“好个无情的小女人!”华容微笑著叹口气:“你这样早晚赶走他!到时候只怕你哭也来不及。”
华夏闷闷地搅拌著咖啡,看著华容那张写著幸福美满的漂亮脸庞只觉得呕!一个年头生的华容,怎么与她这年底生的华夏相差这样大?瞧华容过得多好,为什么她就不能像她那样好好地过下去?
“你不搬去他那里,也不肯跟他去英国,难道你真要继续待在那个鬼地方?这样吧,搬来我这里如何?後面那间工作室反正没人用,让给你吧!”
“不要……”
“你真懂得拒绝,我看你这辈子说过最多的字就是“不”。”华容笑了,有趣地侧著头想:“你这辈子第一句学会说的话搞不好就是“不要”呢,我得回去问问老爸老妈。”
“问你的头啦,这叫“原则”。”
“狗屁原则。”
华夏瞪大了眼睛:“哟!嫁作他人妇之後是不一样了,连这等话你也说得出口啦?”
华容笑了起来:“那是你不了解我,生起气来什么话我也骂得出口,不像你想的那样清高。”
“咦?你真的是我老姊殷华容女士?没搞错吧?”她作势左顾右盼:“几时换了角?”
“少耍宝了!到底要不要搬过来?要的话,我让鲁乐帮你整理整理。”
“不要不要,说了不要嘛!”华夏厌烦地挥挥手:“我又不是来跟你要地方住的!真要搬,何必搬来你这里?搬去他那里还有佣人伺候,岂不是更舒服?”
“唉!你啊……别老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求不来你那么好的天份、那么好的男朋友——”
“跟那么啰嗦的老姊?”
华容“噗”地一声笑出来!伸手拍了她一下後脑:“这种话亏你说得出口!没良心的家伙。”
“哎哟!我知道我知道,我统统都知道咩!鲁乐呢?我那个姊夫最近好不好?”她很快扯开话题。
华容看了看四周:“算啦,懒得理你,总之是你的生活,爱怎么过都随你意。鲁乐大概在庭院喂他的乌龟吧……”
“你真幸福!鲁乐人又好、又那么爱你,虽然……”想想忍不住笑了出来:“笨了一点……”
殷华容做个无奈的表情,好像说“人生就这样,你愈是想不到会嫁的人,到头来兜个大圈子却还是回到原来的地方”。
“说真的,我到现在还怀疑,你真的不介意?他每天待在家里,而你每天出去工作,你对别人的闲话一点也不在乎?”华夏瞪著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华容。
事实上当殷华容决定嫁给锺鲁乐的时候真的跌破无数人的眼镜!谁会想到能干又强悍的殷华容竟然会“屈就”於锺鲁乐这样不起眼的小角色?同一家公司里,华容已经当上执行副总,而锺鲁乐还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业务员而已。
结婚之後锺鲁乐离职不上班了,现在待在家里当个全职的家庭主夫,而华容却还在外面驰骋沙场;尽管时代已经不同,但实在很难想像这会是殷华容的选择。
“有什么好怀疑的?”
“华容!华容!”正说著,锺鲁乐很快端著一盘奇异的东西走进来,满脸的兴奋之色:“你们尝尝看我刚刚烤好的饼乾!”
那盘黑色的物体形状的确像是饼乾,但是颜色实在教人不敢恭维,尤其微微散发的焦味……
殷华容微微眯起眼:“饼乾?这东西?”
“只是长相差了一点嘛!”
锺鲁乐有张大大的脸孔,笑起来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中等身材还称得上壮硕,有点短短肥肥的腿看起来带著几分滑稽。“试一下啦!我刚刚吃过一片,很不错哩!我看著食谱做的。”
华夏闷住笑,实在不了解华容这样骄傲清高的女人怎么会爱上锺鲁乐这傻大个?每次她来,看到锺鲁乐总在实验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要不就是某种食谱,要不就是拉著她看乌龟、看他新作的木头信箱。一直以为以华容的条件,必定会选个像靳刚这样的男人,但结果却如此出人意表!
锺鲁乐的确很可爱,童心未泯的模样也满讨人喜欢,只是……这样的男人当老公?也许当朋友会很好吧!
华容皱皱眉头嘟嚷:“不要啦,这东西好难看!吃下去搞不好会死掉!”
“不会啦!”锺鲁乐笑嘻嘻地一个劲儿推销:“保证不会死的啦!我都吃了,要死大家一起死喽!”
“那好!你们死就好了,我还不想死!”华夏立刻跳起来。
华容跟锺鲁乐两夫妻甜蜜的模样教人受不了,只是看到华容脸上那有点孩子气的笑容……
也许华容的选择没有错,这世上又有谁能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回过头想想,其实不是华容清高,而是她过於世俗——
“我送你下去。”
“喂!没真的这么难吃吧?”锺鲁乐的脸登时垮下来。
华容笑盈盈地拿了一片扔进嘴里嚼:“很好吃啦,只是我跟华夏还有话要说呢。这是女人时间,难道你也想听?”
锺鲁乐笑嘻嘻地朝华夏眨眨眼睛:“有人又要开始说教啦,祝你好运。”
“锺鲁乐!”华容没好气地笑著推他一把:“竟敢离间我们姊妹感情!快滚!”
华夏做出惊恐的表情:“不会吧?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你要对我施以酷刑?!”
华容翻翻白眼,又好气又好笑地瞪著他们两个:“拜托不要耍宝了好吗?”
锺鲁乐遗憾地摇摇头,那表情就像对著华夏说著“瞧!她就是这么没幽默感”。
他哼著歌摇摆著微胖的身材出去了,华容脸上有著宠溺、幸福的表情,她喃喃自语似的低低说著:“真受不了他啊……”
“喂喂!请别在我面前炫耀你的幸福好吗?看得我心酸啊!”
华容噗哧一笑:“哟,这样就受不了了?”
“有话快点说,不然就把醋拿来让我喝个够。”
“好好好,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我不该在不幸之人面前炫耀自己的幸运,我是该揍!”华容微笑著从公事包里找出一份文件交给她:“喏,拿去看看,别说老姊不罩你啊!这消息早晚会泄露出去,我猜啊,已经有不少人摩拳擦掌准备著了,你如果有兴趣就动作快。”
“什么消息这么重要……”一看之下她立刻愣住了!
“东纺要举办大型的服装品牌设计比赛,每一个团体三个人,得胜的话每人有一百万的奖金,同时还能收到一份长达三年的合约。”
华夏瞪大了眼睛,抬头看著华容,下巴掉在地上久久不能恢复!
华容笑盈盈地拍拍她的脸:“干嘛这么惊讶啊?你不知道这个消息吗?我一直以为靳刚会私下透露给你呢。”
“那个该死的家伙……”
“他什么都没说?”
华夏咬牙摇摇头。
华容想了想:“别生气,他一定有他的理由——”
“什么理由?他明知道我的梦想,却在有机会的时候隐瞒我!我知道他的理由,他唯一的理由就是想我赶快嫁给他,不要继续满脑袋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了!”
“华夏,你太武断了。”
“不管他!”华夏恼怒地挥挥手,将那讨厌的影子抛在脑後:“这消息真是太好了!我一定要好好把握!”
“你决定去参加了?”
“当然!一百万耶!更何况还有三年的品牌合约!”她愉快地笑了起来,脸上出现梦幻般的光芒:“我现在几乎可以看到了!华夏服装专卖店,哗!金光闪闪哪!”
“小姐,醒醒!”华容在她眼前笑著挥挥手指:“你不要太得意啦!你觉得是个好机会,其他人当然也有同样的感觉,这次的比赛想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