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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程曦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将自己收拾妥当,坐在沙发上抽烟。看到程曦坐起身,乔子砚看她一眼,“枕边放把水果刀,你怕我对你怎么样?”
程曦不觉有问题,“以防万一。”
乔子砚妖冶眸中有波澜起伏,“对着乔默笙,你也这样?”
程曦从床上走下来,“如果是他,我会愿意在他怀里醒来。”
看到乔子砚眼眸中情绪起伏,程曦想,她大抵是骨子里就这样凉薄的女人。
乔子砚灭了手中的烟,忽然伸手将程曦用力紧紧困在自己怀里,“你难道不知道,就是藏了刀,你也防不了一个有心想要你的男人。”
他知道,这女人是故意的。相识半年,程曦未必不了解他。乔子砚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他极骄傲,如果得不到女人的心甘情愿,他不会强来。何况,对于程曦,他还曾经拉下脸来,主动与她表白。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
他一夜间长出来的胡渣扎得程曦很疼,她咬牙挣扎,“你不要令我后悔昨晚帮了你。”
乔子砚不放手,“程曦,你为什么只对我狠?对着昨晚那洋鬼,你都识得笑!”
“他只是我搭档。”彼此对对方都没有其他想法,关系比较简单。
“那我是你的谁?”
程曦沉默一阵,开口道,“多年前,刘茜嫁给我父亲的时候,他告诉我,李敏儿是我姐姐。但,我讨厌她。”
乔子砚终于放开她,眯起的眸中有明显受伤,“程曦,你知道你自己多狠。”
程曦转眸看向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是,我知道。”
乔子砚转身准备离开,忽然又回头疾步走向她,“听着,你别以为用这些幼稚的举止和话语就能令我放弃。程曦,这辈子,你的生命里注定要有我乔子砚身影。我们就放长双眼看看,究竟是你的狠比较久,还是我的爱比较久。”
正文、那一晚,他想到了白头
最后一天晚上的演出,乔子砚坐在黑暗台下,神色认真望着台上专注跳舞的女孩。
这好像还是他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她跳舞。诚然,镁光灯下,精心装扮过的女孩无疑是养眼的。容颜如画卷,眉眼似星辰。
但也有非常碍眼的画面,比如,她身边不停抱着她旋转起舞的那位异性搭档。
他不动声色,坐着看完她整场演出,然后随着人群离场。那一晚,舞团在下榻的酒店办庆功晚宴。
众人又是跳舞又是喝酒,玩得极其尽兴。关于这一点,程曦是不得不服的,连续一周的连轴演出,这些人却依旧精力无限,她只恨不得赶紧回自己的小小公寓,狠狠地睡上几天几夜。
她坐在角落的沙发里,撑着头,昏昏欲睡。罗尼这时拿着两瓶啤酒走过来,“来爱尔兰,不喝啤酒简直白来。”
程曦想,原来劝酒这一招在全世界都花样不同。她笑着接过他手中啤酒,“谢谢。”
此时,酒吧响起松缓音乐,罗尼的面色瞬间柔和,伸出手看着程曦,“可以请你跳支舞?”
“不,不,”程曦连连摇头,很直接,“这一刻,我最不想跳舞的对象,便是你。”
罗尼做万箭穿心状,无比伤心。程曦笑,才不理他。
果然,不过一个转身,他已经扑向其他女性身边,这位意大利男神,永远不会令自己陷入寂寞。至于爱?那已经是另外一回事。
“他会庆幸你没有答应他。”
程曦望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乔子砚,什么话还没来得及问,已经被他拽起来拖进舞池。
察觉到她的抗拒,乔子砚却握住她的手,“你可以拒绝,但我保证明天你那意大利搭档的手一定会断。”
程曦闻言,放松下来。乔子砚轻轻挑眉,眼眸中有明显赞许,“聪明女。”
他闻着程曦身上清浅气息,漂亮的唇角泛起迷人弧度,精神刚刚有些微放松,就被女孩重重一脚踢在大腿根部。
也就是乔子砚,如果换了普通的男人,被这么重一脚踢在几乎要命的位置,只怕早痛得落泪了。
这男人却居然眸都没有眨一下,双手依旧紧紧握住程曦的手,神色依旧勾人地继续跳着舞。
程曦不免有些气结,别开头,沉默地忍着。
乔子砚虽然身体受了点创伤,但此刻心情却出奇地美丽。
女孩一向浅淡的脸上有明显恼意,“乔子砚,你到底是什么构造?”她是长年跳舞的人,脚上力道不会比男人轻,他却看起来竟完全没事?!
乔子砚闲闲睨着她,语气格外慵懒,“我说要与你跳一支舞,就一定会跳完。哪怕你此刻拿了一把刀插进我心脏,我依然会拉着你跳完。”
程曦沉默下来,眸光越过他,瞥到不远处,与异性玩笑说着半真不假情话的罗尼。
这一晚,她终于意识到,乔子砚冷冽表面下的极端偏执和认真。
他不是罗尼,对着每一个女人都可以温情脉脉地说情话。
他是乔子砚,说出口的每一字,每一句,在慵懒不羁间都带着覆水难收的固执。他若说爱上了你,那么就一定会爱到尽,爱到……死。
程曦一时间睡意全消。
第二天回罗马的航班是下午4:30,程曦去市区买一些纪念品带回去给范学而和南希。买完东西,她在邮局给乔默笙写明信片,“我以为爱是温柔如你,才知道原来爱也可以是狠绝如刀。”
回到酒店,大厅里,远远有人朝着她打招呼,走近了,程曦才发现是罗尼。
见他满脸挂彩,手臂上套着石膏,程曦嗔目结舌,“你这是……”
罗尼苦着脸,“半夜与初见女人去汽车旅馆,衣服刚除下就被人套了头暴打。那些人也奇怪,不知为何专盯着我的脸和双手打。”
程曦很理所当然地认为是罗尼太过多情,惹了有老公或是男友的女人,所以才被人寻了仇。
她很认真地安慰了男神几句,上楼走到自己房间时,却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熟悉男子声音,“替我改今天下午4:30飞罗马的班机。”
所以,在飞机上看到坐在自己身边的乔子砚时,程曦完全不觉得奇怪,她在戴上眼罩前,轻声道,“没想到你这样无所事事。”
乔子砚轻轻挑眉,看了眼那边已经浑身重伤还在与空姐搭讪的罗尼,没什么多余表情,也闭上眼睛养神。
回到罗马,程曦以为乔子砚是跟着她来的,原来不是。一走出闸口,他已经被候在门口的车子接走。
临走前,他问程曦,“需要顺便送你?”程曦摇摇头,心里不愿意令他知道自己在罗马的住址。
巡演后,程曦获得三天小长假。睡足一天,在家休息一天,第三天她与范学而一同去参加罗马市举办的登山骑行比赛。
这场比赛,大半个月前她就已经报了名,且为了告诉乔默笙自己学会骑脚踏车这件事,她还特意在某一次与他通话的时候提过。
没想到他就记了下来。第二天就亲自去买了护膝和头盔为她寄来,知道这女孩有时候好胜得有些执拗,所以他特意叮嘱她说,“骑行是为了锻炼身体,如果逞强弄伤就不值得。”
结果那一天骑行比赛,程曦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态骑完全程,却依然在上百名选手中得到了第17名。
骑到终点,听到自己的名次,程曦笑得格外开心,取下头上头盔,转身刚要开口,却发现身旁是个意大利女性正与男友欣喜拥抱。
那么欢乐的心情没有乔默笙分享,程曦有些失落。范学而邀她一起去吃晚餐,她微笑拒绝,骑着车回了家。
打开门,厨房有窸窣声音传来。她以为是小黄犬,于是轻斥道,“嘿,你这贪吃小狗。”
抬眸,才叫是南希笑吟吟看着她。程曦不好意思,“我以为你已经回家。”
南希笑得有些奇怪,“本来已经回去,但我掐指一算,知道你今晚会有贵客登门。”
程曦挑眉,与南希玩笑道,“反正不会是乔默笙。”其他人?她才不觉会有惊喜。
此时门铃响起,南希笑着去开门。那门外站着的,不是乔默笙,又会是谁?
程曦当即从沙发上跳起来,径直扑进他怀里,整张脸深埋进他厚实胸膛,一时笑一时落泪,怎么都不肯放开他。
女孩真挚反应实在太过令乔默笙惊喜,他将行李随手放下,紧紧拥着程曦,一颗心都几乎快要被她熔化。
南希艳羡望着这对恋爱中的情侣,识趣地替他们关上门,然后离开。
屋子里,晚饭南希已经做好。乔默笙去洗手,去厨房取碗碟,程曦倚在他背上,他去哪,她也去哪。
乔默笙盛了热汤,用银匙舀了喂她喝。很烫,她学小黄犬,摊出舌头不停哈气,乔默笙笑,吻住她的唇,以自己的舌尖替她治疗。
作为报答,她用叉子卷了意大利面喂他吃,一只手不停摇啊晃,将他一张俊脸,腮帮四处涂得都是番茄甜酱。
看着他难得的狼狈模样,程曦笑得弯了眼,嘴里却道,“咦,满脸浆糊还这样好看。”
乔默笙完全纵容她的坏心眼,整张脸忽然凑近她,与她面贴面。
吃过饭,又背着她回到沙发上,程曦拿出今天骑行得到的名次证书,笑着道,“看,我得了17名,这么巧与我年龄一样。陌生先生,现在开始,请叫我程17,谢谢。”
乔默笙大笑,让她倚在自己怀里,揉着她顺滑长发,心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寻到依归。轻叹了口气,他在女孩耳畔轻声道,“有了你,我的生命里才开始有缤纷色彩。”
程曦的心在他面前总是柔软,她把脸贴在他胸口处,“从今而后的每一天,你的生命里都会有我。”
乔默笙笑着亲吻她,抱着她的双手仿佛胶着在她身上,拥有了这样的一颗七彩甜心,他要怎么舍得再去放手?
这一次,乔默笙没有再住酒店,他在程曦的小小公寓里,当了人生第一次的厅长。
晚上坐在客厅里用电脑回复工作邮件,听到声音抬头,正好看到程曦洗完澡,头发湿漉漉从浴室走出来。她只穿了件简单舒适的亚麻质地的衬衫,长至膝盖处,她头发上的水珠不停滴下来,浸湿脖子和胸前锁骨,还有那衬衫也被湿得几乎半透。
他轻叹口气,走过来用毛巾替她擦干头发。他站着,程曦坐在椅子上,从他的角度看去,又见到她那白色蕾丝的胸衣。
深吸口气,乔默笙有些无奈地开口道,“天色还早,想不想出去走走?”不然,就这样与她独处一整夜,他怕是从此要患上身心障碍。
程曦想了想,“罗马的夜生活无非几种:喝酒,跳舞,服药。”
乔默笙站起身,“不如去看场电影。”
她看了看时间,“这个时候,电影院都已经打烊。”
他有些认命地叹口气,“好吧,睡觉。”
程曦自然不知道他这一刻心中纠结心绪,与他道了晚安,回房睡觉。
乔默笙此刻早已经无心工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探索频道里,正在放古墓探寻。那古老的金字塔中,有考古学家发现两具交缠拥抱着的木乃伊。那两只早已经模糊不清的十指早已彼此交织,再也分不出彼此。
片尾,乔默笙听到那配音者用缠绵轻缓的语调说,“现代人,若可以,请学习这对世上最长久的爱人,温柔缠绵,直至白头。”
正文、那一年,他为她编织的情
那画面太美好,仿佛电影中的长远慢镜头,一遍遍在乔默笙脑海中反复着。
右手无名指处,隐隐泛烫,那长年安妥无虞的地方,这一刻不知为何却竟显得空空荡荡。
那一晚,在罗马小公寓的客厅中,乔默笙生平第一次考虑到了自己的晚年生活。
可以是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