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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大地收起最后一丝光亮,没有生命的闪烁的霓虹装点着这个过分繁忙而凄冷的城市,注定一城伤心。
沈少川已经在路上开了差不多三个小时。
自看守所离开后,他就一直在路上游荡。
开过医院三次,他都没有进去,如今再一次回到这里。
他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将车开去了附近的超市,买了一些新鲜的食材,又回到了就近的寰宇天下。
这几年,他的动手能力培养的还不赖。
炖汤显然来不及,于是他做了一碗鱼片粥。
熬粥的过程中,他又去浴室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手上的伤口经过热水一冲,痛的厉害,但洗去周边的血渍后,终于干净许多,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可怖。
粥刚刚好了,他就找了个盒子保温瓶小心翼翼的装了起来。
他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对面的玻璃窗上映出自己这谨慎的端着锅子的模样,突然觉得好笑。
可那又怎么样呢。
看了看墙上的时间,他拿了车钥匙出门。
他设想了一路,各种欢喜的悲伤的痛苦的仇恨的见面方式,他其实还不知道怎么面对秦洛。
失去孩子,他比谁都伤心,但秦洛又未尝不是。
然而一看到秦洛,他又记得她的狠心,人心复杂而矛盾。
所以他怀着一种怅然的强颜欢笑走出电梯,打算给她个惊喜,不过刚走到她的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的言笑晏晏。
他往玻璃窗上一望,秦洛依旧在吃饭了。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挺阔清瘦的男子,沈少川只看到背影,并没有看到他的样子,但从秦洛不时抬头对他微笑的眼神中,还是听到了自己心里的失落。
他低头望着自己的保温桶,转身离去。
而病房里的秦洛,此时放下勺子,笑着摇了摇头:“杨光,真是谢谢你了,我吃饱了。”
站在她对面的,正是许久未见的杨光。
他收好碗勺,依旧是过去那样平实的笑容:“顺路而已,也不费事,不过怎么没人照顾你呢。”
秦洛呵呵笑了两声,顾左右而言他:“她还好吧。”
“没事,急性胆囊炎,做了个小手术,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
杨光只是凑巧来看住院的杨细柳,没想到意外见到了秦洛,又到了饭点,顺便就给秦洛带了一份饭过来,现在秦洛饭吃完了,他也该走了。
“杨光,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哪里话,应该的,那你好好休息。”
“嗯。”
杨光走后,宋诗颖又打电话来关心她,接着是李爱敏。
她费了好大一番唇舌才安抚好她们,挂了电话后就觉得口干舌燥,伸手去拿旁边的水杯,水杯已经见底,她正打算下床去倒水,没想到手中的杯子却被人拿走了。
她愕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沈少川,又愕然的看着他去旁边倒水,水是滚烫的,他又去洗手间接了盆冷水,将水杯放置中间,凉着。
在这个过程中,他是专心致志的盯着脸盆中的水杯,而她则对着他的背影发呆。
水被沈少川端到她嘴边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无所适从的道了谢,然后喝了几口。
沈少川一直托着水杯,她咕噜噜几口下去,他没有停的意思,她也不好意思拿掉,于是一口气将杯中的水喝了个底朝天。
沈少川的脸色终于好看一些,不过秦洛却不合时宜的打了个饱嗝,有些失礼,所以她有些赧然,面皮微微有些发烫。
可是他没有开口的意思,秦洛想说话,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低低的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以为……”
“我知道,所以不怪你,我也有责任。”沈少川平静的开口。
秦洛如今悔得肠子都青了,但他没有多言,她亦不知从何说起。
两人之间隔了空白的这一年,似乎,物是人非。
她心中的那块顽石放下了,但不啻于给他的心里横了一根刺,而且对于他这一年的欺骗,她始终无法完全释怀,满怀情愁压抑心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宣泄口。
然而沈少川却以为她的那声叹息是源自于不想看到他,于是提出告辞。
秦洛来不及开口挽留,看到他离去,愈加失落。
她转眼看向窗外的月娘,她那迷人羞涩的脸啊,在云层中若隐若现,看着秦洛却只能苦笑,静对这一夜孤独。
粗暴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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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少川回到车上,副驾驶座上还放着从家里带来的保温桶。蒲璩奀踢
保温桶外面是不锈钢制成,永远不可能有温度,但是打开里面,还是很热的。
车内萦绕着散发出来的粥的清香,只是因为放的时间过长,已经有些黏糊了。
沈少川坐在车内,开了车窗,就着月亮,慢慢的吃起来,但脑子里想的,却是秦洛当时吃着别人送去的饭的模样。
很恬静,很安详,也很快乐柝。
他虽然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但可以想象当时的氛围应该是很融洽的。
鱼片粥下肚,可惜无法暖和他的心。
口袋里的手机嘟嘟的震动了两下胝。
他打开,里面是几张照片。
背景是纽约的红灯~区。
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子,赫然站在街口,对着过往的男人笑脸相迎,迎来送往。
她应该喝过一些酒,脸上媚态丛生,但即使是浓重的胭脂也掩饰不住底下的苍白,但她笑得很风***,是彻底沦落风尘的那种笑。
这样的女人在纽约到处可见,多的不胜枚举。
可眼前这个女人,是宁采。
沈少川那时候让人将宁采送到了美国,虽然被她做了人身限制,不让她随意离境,但还不至于让她生活潦倒,沦落到卖身。
再说了,她也有美国的律师执照。在美国找个简单的工作其实并不困难,绝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天地。
他的手机有自动销毁软件,这次的邮件一共是九十秒。
时间一到,邮件自动销毁,连带的这些照片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他还是给那边去了个电话,电话接的挺快,是满不在乎的嘲笑:“嗨,川,好久不见,还想我吗?”
“Howard,我让你帮我照顾人,你就这么照顾的吗?”沈少川知道他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但语气还是充满了简单的自嘲。
“NONONO,川,这可怨不得我。”Howard,“有人自甘堕落,也是我没办法控制的,更何况我觉得她这个生意一本万利,做的不错,我派人调查过,那里就属她生意最好,每天都忙不完呢。”
“是吗?”
“当然,我怎么会骗你呢。”
沈少川知道他没有骗自己,再说了,宁采之于他,就连最后一丁点情分都不剩了,既然是她自己选了这条路,他无话可说,那就祝福吧,于是他说:“OK,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你的地盘,你知道怎么做吧。”
“那是当然,你交代的事情,我不敢不办啊。”Howard的语气还是无限怨怼,“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呢。”
“这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你现在可以呼风唤雨。”
“哼。”
说到最后,以Howard的满腹怨气结束通话。
沈少川想,就这样吧,至此以后,宁采彻底从他的生命中驱逐出去了。
可是她留给他的伤害,她留给他与秦洛之间的裂痕,却是需要花一辈子的时间去弥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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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洛住院三天后办了出院手续。
不过她到收费口缴费的时候,里面的人却告诉她已经有人交过了。
“交过了?是谁?”
人家帮她查了:“是一个叫沈少川的先生。”
“好,谢谢。”秦洛不见喜怒的转身。
沈少川正站在她身后对着她微笑,然后又上前来帮她提包,秦洛将包往身后一藏,他却不由分说的接了过去,同时又拉起她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去。”
“哎,你放开我。”秦洛挣扎了几下。
他没有任何松手的意思,反而频频惹来几道侧目的目光。
她没办法,只好低声警告:“干什么,快放开我啊。”
“我不放。”他有感而发,“我已经放了太长时间了,我们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就这样吧,慢慢走,好不好。”
他话里有话,语焉不详,但秦洛还是懂的。
这么多年了,他们能在一起的时间是少之又少,可是也正因为这么多年了,她对这一切似乎都看的很淡了。
恰巧,拐角的时候,沈少川撞上了同样前来缴费的杨光。
杨光手上捏着各种单据,看到秦洛一怔,同时目光又落在她与沈少川相握的手,她尴尬的扭动了几下,沈少川没有松手,她只好打招呼:“杨光,细柳也可以出院了吗?”
“是啊。”杨光说,“我来给她办出院手续,你也今天走啊。”
“嗯。”
他们旁若无人的聊了几句,沈少川认出这就是那天在秦洛病房的男人,可是他们口中的细柳:“是杨细柳?”他忍不住插嘴。
秦洛嗯了一声,又道:“哦,对,你认识的,你应该去看看才对,沈处长。”
杨光错愕的目光落回沈少川身上。
沈少川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你跟我一起去吧。”
他再度不由分说,将秦洛拉着一起去了杨细柳的病房。
杨光这才知道他就是当年的沈少川。
饶是杨细柳,他们不说破,她也绝认不出是沈少川。
“你是处长?”杨细柳暗暗抽了一口气。
沈少川点头,慰问道:“杨助理,好好休息,早日康复,这是我一点心意,那我们先走了啊。”
沈少川放下一千块钱,从杨细柳的病房里退了出来。
杨细柳还沉浸在曾经梦碎的失落与接踵而来的震惊之中,一时没反应过来,而他们已经离开。
“松手,你捏痛我了!”秦洛在靠近电梯的时候小声抱怨。
沈少川松了松,但还是没有放手的打算。
电梯很快就来了,但在他们进电梯前,杨光追了过来,手上拿着沈少川留下的一千块钱:“谢谢你,沈处长,不过我妹妹说了,不需要,她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还有,”他的眼神继续落回秦洛的手腕,“还有,她让我祝你们幸福,并且为过去的年轻不懂事儿让我跟你们说一声对不起。”
电梯门马上要关上了,杨光匆忙将一块钱丢了进来,秦洛只能哎一声,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关上,然后向下。
一千块钱散落在地,沈少川没有弯腰捡的意思,电梯一路向下,进出的人越来越多,大家纷纷对着地上的钱发呆,但没有人敢弯腰捡。电梯到了一楼,所有人都出去了。
秦洛叹了一口气,冷然道:“松手。”
他不放,她就这样直接弯下腰去捡钱,沈少川见了,便跟着她一起蹲下来。
他的手就像一副无形的手铐,牢牢铐住了他与秦洛。
秦洛上哪儿,他就去哪儿。秦洛去旁边的ATM取了五千块钱,一股脑儿连着捡起的一千块钱塞到他怀里:“拿着吧,我的住院费。”
沈少川撇嘴:“你就非得跟我分得这么清楚吗?”
“亲兄弟明算账,我不喜欢欠人情。”
“但咱们不是亲兄弟。”
“所以啊,更应该分清楚了。”秦洛有些懊恼的抬起两人的手,“你到底要拉我拉到什么时候?”
“送你回家为止。”
“好啊,那你车呢。”秦洛妥协了。她知道沈少川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沈少川脸上闪过窃喜:“走吧,在那边呢。”
“我累了,我在这里等你,你去开车。”
沈少川盯着她半晌,她回以他无辜的眼神。
“想留在这里,等我去开车的时候然后走掉?”他一眼就看穿她毫无伎俩的心思。
秦洛嗯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