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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不懈的努力,我终于做出了一只真正意义上的弹弓精品。毫不吹牛地说,它的工艺水平绝对不亚于当年那位“总司令”的贵族弹弓。而且从纯美学意义上讲,我的弹弓无疑还要更具艺术价值。唯一让人感到有些遗憾的是,我已经不能再去重新读一次小学了。
做好了弹弓,我便开始着手为接下来的训练准备“弹药”。虽然随着时代的发展,已经有许多现成的材料可以使用,我还是坚持亲手为自己搓了几百个小泥球。因为在我看来,玩弹弓只有用泥球才能算得上是正宗、地道——这就象喝功夫茶一定要用紫砂壶、写墨笔字一定要用端州砚一样,是文化、也是传统。
记得小时候我们出去打鸟,用的都是自己搓的泥球。虽说那时我在射击技术方面一直属于末流,甚至为众人所不齿,可这却并没有影响我搓泥球的热情。而事实上,我正是靠着一直为那些“司令”、“团长”们无偿提供质量上乘的泥球,才得以长期混迹于“革命队伍”中,始终没有被无情地清理出来……
我正式开始射击训练的那天是七月十七号。因此我把整个行动的代号定为“七&;#8226;一七雪耻行动”,简称“七&;#8226;一七行动”。行动的目标是:最终射中一只会飞的鸟,彻底摘掉“臭手山”的帽子。
为了逐步提高信心,我特意为自己安排了一些循序渐进的训练科目。我的第一个射击目标是我家院子里一只破水桶。由于目标够大、击中的效果又十分悦耳,这种练习曾经一度令我十分开心。然而仅仅过了一天,这一训练科目就遭到了街坊邻居们的强烈反对。理由是泥球打在破铁桶上的声音很容易让那些经历过战争的老人误以为日本鬼子又回来了……
为此,我不得不重新选择了一些相对比较安静的射击目标。比如一只旧篮球,或者一只烂球鞋之类。而且随着技术水平的不断提高,我能够准确击中的目标也开始越来越小。大约四五天之后,我在五米内的射击精度已经可以控制在一个十厘米见方的面积之内。如果距离缩短到三米,我甚至可以十拿九稳地射中一只乒乓球。
这样的进步对我来讲无疑已经算是突飞猛进。于是我便开始处心积虑地寻找一些更高难度的射击对象。在“七&;#8226;一七行动”开始后的第七天,训练终于取得了重大历史性的突破——在北方七月如火的午后,我居然射中了一只因交配过度而明显有些体力不支的蜻蜓——当时为了补充体力,它正一动不动地趴在我家院子里的葡萄藤上,任我把弹弓顶到了它的屁股上仍然无动于衷。结果,它就成了我这次训练计划中第一个战利品。
这一成果使我的信心跃升到一个全新的境界,它越发使我相信,我离既定的目标也许就只剩下一步之遥——以我目前的射击水平,要射中一只麻雀应该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接下来我唯一要做的,也许就是静下心来等待一个足够倒霉的家伙落到我的射程之内……
当天下午,我便一直汗流浃背坐在院子里的小马扎儿上,静静地看着地上的影子一点点地被拉长。然而却始终都没有等到一只愿意落在三米之内的麻雀。对于任何一个心高气傲的射手来讲,这种漫长的等待都算得上是一种煎熬。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会越来越让人觉得自己象个傻瓜。尽管如此,我却依然坚定不移地坐在原地。因为我很清楚,生命中任何一点进步都需要你付出相应的代价。
直到下午三点多钟,我才终于等来了第一个猎物——那是一只当年出生的小麻雀,甚至不用看它的长相,我就可以断定它是一只笨鸟。因为当时我弟弟那双足以致命的臭球鞋就晾在离它不足一尺的墙头上,而它却依然若无其事地在那里梳起了毛发。
我忍不住一阵狂喜,因为这一刻在我的心里已经等待了许多年。它让我想起了很多事:比如我背负了多年的外号、比如我第一次尝试着给女孩递纸条时所遭遇的羞辱,进而还有在这光荣的一刻之后所应该享有的必要的骄傲……
我慢慢地抬起手,把弹弓指向了那只呆头呆脑的小麻雀。也许是因为太过兴奋,我的双手一直都在微微地颤抖。为了保持内心的平静,我不得不在心里默默地念到:“上帝,原谅我吧!”
然而就在我稍一迟疑的这一个瞬间,那小混蛋却毫不犹豫地张开翅膀,转眼就消失在蓝天里……
“操!”尽管此前我一直都以一个艺术家的标准要求自己,这一刻还是忍不住骂了句娘。因为我十分清楚,好运气绝不会在一天之内连续两次降临在同一个人头上——即使你是一个完全准备好的人。
接下来的事实完全证实了我的推测——在此后来两个多小时的蹲守中,先后有不下三十只麻雀在我家领地上驻足停留过。而这些小混蛋无论身材、样貌如何,竟然无一例外地在我刚刚举起弹弓、甚至刚刚有了举起弹弓的念头时,便都无情地振翅而去,留给我无尽的惆怅和彷徨。
每次看着这些小家伙在我的视线中翩然而去,我心中的懊恼就会增加一倍。到后来我甚至渐渐开始怀疑——我和那些麻雀比起来,究竟是谁才更愚蠢一些……
没有一个人能够连续承受如此残酷的打击。因此整个下午,我都始终被一种巨大的挫败感包围着,心情沮丧得象是个新婚之夜不举的新郎。我想,如果不是为了保持一个大学毕业生的体面,如果不是为了维持一个艺术家的高傲,也许我真的应该找个没人的角落去大哭一场。书包 网 87book。com 想看书来
弹弓4
下午五点三十分左右,事情才开始有了些转机——在我终于忍不住回屋喝水的时候,无意间在正屋的门口踩到了一滩鸟屎。其实这个季节在我家门口踩到鸟屎原本并不是一件稀罕事,可是这次,它却给我带来了一些新的灵感——
大约是在六七年前,有一对燕子在我家正屋的房檐下做了一个窝。此后每年的春夏之际,都会有两只燕子不辞辛苦地飞回来,在这里生儿育女、繁衍生息。按理说,燕子在家里做窝本来是件受欢迎的事。用我妈的话说是“燕儿不进愁家”。可我家的这窝燕子却明显缺乏最基本的共存意识,偏偏要把窝搭在门框的正上方。那窝里的小燕子也不知道每天都吃些什么,总是一天到晚不停地拉屎——这一点倒可以证明燕子确实是些有灵性的动物,因为那些雏燕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该把屎拉到窝外边。然而,即使是再有灵性的屎也不会长久地停留在空中。于是这些天使般洁白纯净的膏状物体便在空气中经过简单的降温处理后,无一例外地落在了我家大屋门口。
因此每年到了燕子繁殖的季节,妈妈每天都要三番五次不停地打扫。尽管如此,仍然避免不了时常会有家人遭遇“不测”。有几次,我甚至提议要把那燕窝捅了,可妈妈却以“捅燕窝会遭报应”为由,坚决地制止了我……
此刻看着脚下的鸟屎,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谁都知道,我为民除害的时候已经到了。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我的心里即刻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花。尽管那窝里的小燕子看起来也有些无辜,可是跟我对成功的强烈渴望比较起来,这种程度的牺牲应该还是可以接受的。更何况我的背后还背负着全家人的幸福……
因此,在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心情之后,我便重新回到了院子中央。
一阵微风吹来,几只雏燕凄绝的叫声在夏日凝重的空气中轻轻回荡。我承认,这种情景一度使我变得有些软弱。好在我们的历史上并不缺乏那种敢于杀妻灭子的英雄豪杰——当我终于想起他们的英勇事迹时,内心便立时变得坚定、果决起来。
同时,为了取得良心上的安宁,我还特意往后退了两步——我想如果在这样的距离上还能够射中,那也许这些燕子的命运就真的是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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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了这一切的准备,我便毫不犹豫地举起了弹弓,在反复确认了瞄准的所有要素都已经被不折不扣地贯彻了之后,我终于毅然决然地松开了手——
我亲眼看见,那一小粒乌黑的泥丸在明亮的阳光下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飞向了我的梦想……
或者说,至少有百分之七十的时间它是飞向了我的梦想——那一刻,我几乎已经看见了胜利的曙光,摸到了成功的衣角……
可是,在接下来百分之三十的飞行中——那颗泥球却在各种复杂的外界因素影响下迅速下坠,最终落在了燕窝以下二十公分的地方。而那个地方原本是块——玻璃。
随着“当啷”一声脆响,那块伴随着我的家人经风历雪的玻璃上便顷刻间多出了一个乒乓球大小的圆洞。
跟那块玻璃一起破碎的,是那萦绕多年的儿时梦想……
我想,也许人生既是如此——往往在你离成功最近时,才会遭遇最惨烈的打击。在这样的时刻,我已经没有理由再苛求自己,因为有些时候失败似乎比成功更加容易让人变得深刻。
至少在一九九六年七月二十四日那天,我就变得格外深刻——一个下午,我就明白了至少两个道理:
第一,即使你受过高等教育,也未必能射中一只鸟;
第二,捅燕窝原来真的会遭报应。
从此,我决定收起弹弓,彻底放弃了打鸟的念头。虽说想起来心中仍会有些许不甘,可我还是觉得应该在酿成更大的错误之前及时地停下来。毕竟上天为我们每个人都安排了不同的命运——虽然目前我还并不知道自己最终是被安排来做什么,可通过打鸟这件事来看,我可能一辈子也做不了传说中的英雄豪杰。
对于这次失败,我总觉得应该一分为二地看待。假使在多年之后真的有机会跟自己的儿孙们谈起关于弹弓的事,我想我也应该不会感到那种言之无物的空虚和苍白——毕竟老子当年也曾射中过一只蜻蜓……书包 网 87book。com 想看书来
弹弓5
在这些玩弹弓的日子里,父母给予了我最大限度的宽容。即使是打破玻璃这种有失体点的事被我弟弟无耻地揭露了之后,爸爸也没有再提那个关于“切手指”的保证,而是简单说几句成才励志的话就不了了之了。
——自从我考上大学之后,父母对我的态度转变了很多。
这其中的原因十分复杂,甚至还需要从我们整个家族的历史谈起。
据我奶奶讲:在若干、若干年前,我们家祖上曾出过一个朝廷里的大官。官有多大没人知道,只说时常都能见到皇上。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让当时的朝廷给贬了官回了老家。从此家道逐渐败落、转仕为农。
到我太、太、太爷爷这辈时,家里就已是地道的农民。如果非要说和别的农民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历届家族领袖的心里都会有一个代代相传的“重振家威,再历辉煌”的梦想。
据说,爷爷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太爷爷,就曾经为了实现这个梦想,不止一次地冒着生命危险穿越国民党封锁区,贩运当时还是违禁品的布匹染料,赚了不少钱。就在太爷爷准备用这些钱买房置地、大展宏图时——惊雷一起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