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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龙幽心-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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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娟娟!”

想到育幼院暂时不必烦恼经费的事,两人忍不住又互相拥抱,又哭又笑,还是靠路人的侧目,她们才能镇定下来。

“如此一来,育幼院就不必关门了。”院长也不必再为钱烦恼,真令人欣慰,程语灵好快乐。

“可不是吗?”娟娟也很兴奋。“不过,他的人真好,而且长得也好俊,简直就是一个完人。”

娟娟口中的“他”,指的当然就是商维钧。他那俊俏的脸庞,随着好友的大力赞美,又窜入程语灵的脑海,在眼前不断地浮现。

“这张相片照得好烂,难看死了。”为了表示抗议,娟娟干脆把报纸丢进路边的垃圾桶,免得污蔑了她的偶像。

“我们赶快回去通知院长这个好消息,她一定会很惊讶。”她们可是瞒着院长偷偷做这件事的,万一没成功被发现,可是要挨骂。

“嗯,我们赶快回去。”就怕做成了也得挨骂,院长并不希望她们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无论如何,两个女生还是很高兴她们拯救了育幼院,并因此雀跃不已。

若说还有什么遗憾,该是程语灵再也见不到商维钧,不过事情也很难讲,毕竟上天又重新启动了命运之轮,面对命运,谁也无法抗拒。

※※※※※※※※※※※※

锵!

白色的母球,像子弹一样地打中十公分远的小红球,强烈的力道使它轻松地入袋。

韦皓天得意地拿起巧克,擦了一下皮头,再俯身瞄准白球,这回他失了准头,母球虽然打到了红球,但未进袋。

“这下你惨了,维钧非把你的皮剥光不可。”蓝慕唐在一旁煽风点火,他这么高兴是有道理的,两天前他才刚被韦皓天狠狠修理一顿,只能依靠商维钧帮他复仇。

“我已经有心理准备。”只要失手,接下来商维钧便会毫不客气地清光桌面,这几乎已成了惯例,他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好样的,皓天。”愿赌服输,傅尔宣对好友可是万分佩服。

大家都期待商维钧能发挥高超的球技清光桌面,但商维钧只是心不在焉的拿起球杆,俯身随意瞄了两秒钟便出手。

“居然……没有打中球。”

随意出手的结果,是连子球的边都没碰到,吓坏了其他四个把他当神拜的好兄弟。

“只是失手而已。”商维钧耸耸肩,嘲笑四龙们大惊小怪,打了几百局球,错失一、两颗球是正常的事,不必如此惊慌。

“但是你从来不会失手。”无论是对人或是对事,他总是老神在在,云淡风轻,暗中充满了算计。

“偶尔也会。”商维钧丢下这么一句简单的话,但大家心里都清楚一点都不简单,他一定遇见了什么事让他心神不宁,甚至失手。

“我有点累了,要去喝杯酒休息,有没有人想接手?”他将球杆递给除了韦皓天以外的人,蓝慕唐很有义气地承接下来。

“给我,看我怎么报仇。”他豪气万千地立誓非痛宰韦皓天不可,表面上是为自己出气,其实是让商维钧有台阶下,他也非常清楚。

“那就拜托你了。”商维钧拍拍蓝慕唐的肩膀,感谢他情义相助,一个人躲到一边喝酒去。

四龙们表面上嘻嘻哈哈,与平常无异,但大家眼角的余光都飘向站在玻璃窗前的商维钧,猜想他怎么回事。

黄埔江上的船只往来频繁,底下的人潮川流不息,汇聚成上海繁华的景象。商维钧的目光飘向黄埔江,飘向饭店底下不断流动的人潮,以为自己已经站上世界的顶端,再也没有人可以怀疑他的能力。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上海王,统治全上海!

他想起多年以前父亲许下的愿望,当时父亲也是站在上海某处的制高点,俯看全上海,那时上海还没有现在这么热闹。

维钧,你做得到吗?

他亦忆起父亲当时的目光,充满了质疑,充满了不信任,完全无法相信独子能成就如此巨大的宏愿。

做得到,父亲。

当时他的回答是那般坚决,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有能力接掌山海会,他在十三岁的年纪便自愿率队铲平程家,取得他们在公共租界的地盘。

曾经以为已经遗忘的往事,在此刻有如雨后春笋般从各个角落冒出来,实在是始料未及。

商维钧无意识地端起白兰地喝了一口,仿佛连舌头都失去知觉,留下的只有抹不掉的往事,冲刷他的神经。

那个晚上,他失去了清白生活的权利,成为一个杀人凶手。为了守护父亲的梦想,为了保住他手上代表继承权的龙头戒,他放任自己的双手沾满了血腥,成为一个无心的人。

你要送我什么礼物?

随着记忆的开封,多年前那个小女孩的面孔,又一次浮现在他的面前。

我不喜欢这个礼物,好大又好丑,难看死了。

那时小女孩睁大了眼,问他要礼物,当他不得已把龙头戒拿来哄她的时候,她却嫌戒指又大又丑,可爱任性的模样,至今他还记得。

只是他微微扬起的嘴角,在浮现出程老爷子在他面前倒下的情景时,倏然没去,成了最深沉的记忆。

一枚小小的戒指,换来一次巨大的胜利,这个算盘怎么打都划算。唯一失算的是,失去了代表继承权的龙头戒比他想像中麻烦,即使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会中还是不断有人质疑他的正当性,这让他开始考虑该不该想个法子把戒指拿回来,以杜悠悠众口。

虽然我不喜欢这枚戒指,但还是谢谢你。

小女孩兴奋、满足的笑脸此刻又在他眼前晃动,提醒他曾许过的承诺。

商维钧的脸上浮现出迷惘的神情,他是可以把戒指拿回来,但拿回来又如何?他曾经做过的那些坏事就会消失吗?他手上沾了的鲜血就会不见?

“维钧,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韦皓天见他一个人在窗前呆站了许久,特地过来关心,未料却看见他迷惑的表情。

“皓天,你为了完成儿时的梦想,付出这么多的代价,你觉得值不值得?”他突然问韦皓天。

韦皓天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回答。

“当然值得。”他非常肯定。“虽然中间过程有好几次都觉得很后悔,但结果是令人满意的,这就够了。”

郝蔓荻即是他儿时的梦想,为了能成为一个足以与她匹配的男人,他力争上游,从一个街头拉黄包车的黄包车夫,变成今日的金融界大亨,其中的辛酸,非一般人能够体会,更别提他迎娶了郝蔓荻以后,一连串发生的风风雨雨,简直足以写一部小说。

“你真的这么想?”商维钧即是少数那几个能够体会他辛酸的人,因为他参与了他大部分的人生,也帮了韦皓天不少忙。

“真的这么想。”韦皓天肯定地点头。“梦想之所以称为梦想,正是因为必须付出代价。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是吗?怎么还反过来问我?”

确实如此,为了完成商老爷子托付给他的梦想,商维钧付出莫大的代价。他被迫提早放弃青春,进入尔虞我诈的成人世界,和围绕在他身边的老狐狸打交道。

“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商维钧和韦皓天虽然不是亲兄弟,但亲近的程度,却一点也不下于有血缘关系的兄弟,甚至还要紧密。

“你今天感觉有些怪,不要紧吧?”韦皓天担心地看着商维钧,好希望他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别一直憋着。

“没事,只是觉得闷。”商维钧淡淡一笑,轻描淡写就把问题带过,韦皓天也拿他没辙。

四龙们都知道,只要是商维钧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让他开口。他和辛海泽其实有点像,都属于心思深沉的人,只是他比辛海泽多了一些心机,多了一些计算,也多了一些狠劲。在他俊美如神的外表下,隐藏着谁也看不透的心思,反映到他的外在,成了一股隐隐的邪气,非常吸引人。

“今天的天气真好,我想出去走走。”商维钧远眺几公里以外的山坡,伫立在天主堂顶端的十字架,稳稳吸住他的视线,

“又要去“那个地方”?”顺着商维钧的目光,韦皓天也看到了几公里外的天主堂,那是商维钧最爱去的地方。

“帮我跟其他人说一声,我先走一步。”商维钧没承认也没否认,看来的确是要去那里。

“替我跟金神父打声招呼,说我有空的时候会去看他。”韦皓天也要他帮个小忙,商维钧闻言白了韦皓天一眼,他根本不上教堂。

在没有惊动其他三个人的情况下,商维钧悄悄地离开,叶疾风已经回山海会处理别的事,换上另一名手下帮他开车,手下一见到商维钧离开饭店,便立刻挺直腰杆,不敢再偷懒。

“老大。”他帮商维钧打开车门,他优雅地坐上车。

“要回会里面去吗?”手下发动引擎,询问商维钧的意见,只见他晃了晃手指,指向天主堂的方向。

“是,老大。”手下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方向盘一转,便朝天主堂开去。

黑白相间的杜森伯格SJ高速敞篷跑车,有着绝佳的性能。时速高达两百零六公里的敞篷跑车,花不了一个钟头便到达位于山坡上的天主堂,手下停下车子。

“到了,老大。”手下忙着熄火帮他开车门,他扬了扬手叫手下不必慌张,他会自己处理。

商维钧打开车门下车,双手插进裤袋,慢慢地朝天主堂走去,在距离天主堂十几公尺以外停下,仰望天主堂。

说来也真讽刺,像他这种无恶不作,双手沾满血腥的大坏蛋,居然喜欢上教堂告解,也真冒渎上帝。

商维钧想想还是算了,正想转身离去之际,竟然碰上金神父。

“这不是维钧吗?”

他不想打扰上帝,祂的使者却主动找他,看来他不留步还不行。

“好久不见,神父,近来好吗?”他礼貌地跟金神父打招呼,只看见白发斑斑的神父,露出爽朗的笑容。

“还不错,你呢?”他打量商维钧的表情,他看起来似乎有些忧郁。

“还好。”商维钧耸肩,尽可能维持淡漠的神情。

“你想告解吗?”金神父略带紧张地问商维钧,每当他做了什么亏心事都会找他告解,让他非常不安。

“天主保佑,最近我没有做什么坏事。”商维钧幽默地要金神父别担心,他不会找他告解,至少今天不会。

“那就好,我还真怕你又来找我告解,那会使我一整晚都睡不着觉。”听教徒告解是神父的责任,商维钧虽不是教徒,但他既然接受了他的告解,就有义务帮他保守秘密,而上帝为证,那些告解的内容可真刺激,每每让他心脏病发作。

“那么你不必再害怕今天晚上会睡不着觉了,神父,我今天没有什么告解的心情。”商维钧还是老话一句他不会告解,这让金神父安心不少。

“说实在的,我还是希望你金盆洗手,别在黑社会混了。”金神父相当为商维钧惋惜,他头脑好、行事冷静,人又长得英俊非凡,若肯走正路,必定是国家的栋梁。

“你认为有可能吗?”商维钧反问金神父,他从小看他长大,从他十三岁的时候开始听他告解,他的所有秘密他几乎都知道,心情几乎全都了解,当然也明白个中的困难。

“唉!”金神父拍拍他的肩,也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有些人生下来就是要承担责任的,比如商维钧。

“别叹气。”商维钧倒是很认分,毕竟其中有一半是自己的选择,他若想放手,任何人都拦不住他,反之,他若想抓在手里,任何人也抢不走。

世上万物,失与得原本只在一念之间,端视个人如何选择。

“神父,听说再过去有家育幼院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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