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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佳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匪夷所思,她奇怪地问,“那胡丽华是怎么死的?我自懂事以来,家里都没有人敢提起她,她的事情我一点不知道,而且,她的排位上没有名字。”
“因为,胡丽华是宛老太爷心头的一根刺,你爷爷做过太监这件事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也可以说是屈辱吧,而胡丽华性格要强,行事霸道,不喜欢老太爷纳妾,恰恰老太爷后来家道兴旺,加上这个盗宝秘密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后因皇帝宣布退位,小德张也跑去天津享受清福,这件事恐怕就压在你爷爷的心上仿若千斤重担,你奶奶怎么死的,似乎无人知道,我也不知道。”
宛佳蹙眉,“那这些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
徽文轩看着她,“我家和胡家是世交,这件事其实祖辈是不说的,都是我一点一点查出来的。”
宛佳疑狐地看着他,“你告诉我这些是有目的的吧?”
其实,宛家这种秘密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只是,她在想,徽文轩想干什么?作为她选定的合作伙伴,她不得不慎之又慎。
第58章:初入宛公馆
徽文轩认真地说,“我想告诉你,你在宛家很危险。”
宛佳看着他良久,“危险?现在世道那么乱,在哪不是危险?那你一定知道为何柳馥香会嫁给我爹的吧?”这才是她想关心的,她必须清楚柳馥香的底细,否则,如何彻底击垮她?
徽文轩摇了摇头,“其实,我不知道你爹究竟知道事情真相多少,也没有证据证明柳馥香知道这些,但是,老太爷一定不希望柳馥香知道这些事情,如今能容忍她在宛家,可能因为是她父王是被发配边疆的废王,不会知道这些事情。但是……”
宛佳沉思片刻,摇了摇头,“但是她知道!”
徽文轩笑了,“你太聪明了,我告诉你我真正的目的,是希望这批国宝不要落在日本人或者其他国家人手上。我希望你帮我一起抢在日本人或其他国家势力之前将这批国宝找出来。”
宛佳愣住了,半响,方说,“这和我没关系,我只想保护小家。”
“没有大家何来小家?现在各地军阀各霸一方,由各股不同的外国势力支持着,他们都忙着抢占地盘,根本不顾百姓和国家的安危,挑起内部混战,眼看国都要四分五裂了,小家又如何安宁?别看江南现在一片祥和宁静,可,各国都在虎视眈眈,又岂能容我们有宁静家园?宛佳,我们都是中国人,难道你能容忍日本人或其他人在你眼皮底下抢走我们的国宝吗?”徽文轩低低的声音仿若重锤击在她的心头上。
宛佳脸色一沉,深邃的眸瞳仿若幽谷,声冷地说,“徽少爷!我和你不同,你出生就含着金钥匙,你有时间有金钱出国读书,去做自己想做的大事,因为你根本不愁吃穿!保护国家?我也想,可是,你如果经历过一连十天吃不上一顿饭,被迫偷吃家里养畜生的剩饭馊饭!因为爬上大树没摘够果子而被毒打,回到家里只能说自己摔伤的,冬天穿着十件破洞的单薄衣服依旧寒风瑟瑟,甚至……被人当做耍猴,当众给自己的妹妹当马骑,帮姨娘、妹妹倒尿盆被人一脚踹下茅坑。被人欺骗、被托付终身的人背叛,被人……如果,你经历过这般和死无异的日子,我想你不会再有心思去想国宝,想国家了吧?”
她深吸了口气,“徽少爷,我就是一个小女人,一个微不足道的乡下女子,在这个大千世界里,我不过是一枚蚂蚁,任何人一捏,我可能就会丧失生命,请你不要和我讲大道理,我不懂,也不想懂!”
徽文轩听着她的话,越听越震惊,看着她冰冷的眸瞳边上渐渐漫上一圈红色血丝,她的声音冷漠却透着一丝不经意发觉的颤抖,难道她说的是自己?
“宛佳……”
“徽少爷,道不同不相为谋!请您先回吧。”宛佳清冷的眼睛盯着徽文轩,尤其不喜欢看见他露出一抹怜悯的表情,她不需要怜悯!
徽文轩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不了解她,本就该体会到她应该经历过什么,却自私地认为她应该拥有一颗爱国的心,才能衬起玲珑的她。
良久,徽文轩沉声说,“对不起,宛佳……”
宛佳摇了摇头,“你先走吧,今天本该是我想快乐的日子。你走吧!”
徽文轩定定的看着她扭头看着院子里嬉笑的几个人,不由燃起满怀的歉意,“好,我走。”
说着他转身往外走去,又站住,扭头,“宛佳,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一如既往的站在你背后支持你,因为,你值得!值得我倾尽所能助你高飞,这和其他事情毫无关系。”
宛佳被他的话震惊住,呆呆地看着他儒雅的背影走出院子,对亲人们报以柔婉的微笑,他说什么?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小姐,你怎么发呆了?”花蕊走了进来本想问为什么徽少爷那么快走了,可看到宛佳脸色不好,急着问。
宛佳收拾心情,一笑,“哪有,你叫小豆子进来吧,我问他些事。”
花蕊担心地看着她,点头去了。
宛佳坐下来,端起茶杯缓缓的抿了一口,暖暖的清茶带着苦涩和清甜落入喉中,让她心情有了一刻的缓和。
想着前世的种种,她还是无法完全平静,那段十多年的悲凉日子,还时常如刀割一般,在她心头划出血痕,甚至夜里常被砍断手指痛得无法呼吸无可逃避的噩梦惊醒。
她原本想,只要自己建立起足以和宛家抗衡的财力、权利,将毒害她和亲人的人全都生不如死直至挫骨扬灰,她就会得到心灵的安慰。
可是,当她变了,从不涉足宛家内部纠葛或者说根本无权过问,到一点一点的在宛家站稳脚跟后,却发现自己深陷其中,直到今天,徽文轩的一番话,让她如遭惊雷,有种想逃的冲动,她无法承受那么多。
小豆子进来,“大小姐,你的脸色怎么那么差?是不是路上累了?”
宛佳摇了摇头,“我就想问下幽兰社如何了?”
“徽少爷说过几天就是幽兰社开业庆典,现在已经按小姐出的意思装修完毕,掌柜已经请到了,是苏城最大的茶馆掌柜,人品和能力都是非常好的,风旭那边的茶叶也都到位了,就等您和徽少爷商定宴请宾客和流程了。”
宛佳点了点头,“好,我会和徽少爷商量好的。另外,你留意一下,在附近寻一处宅院,”小豆子点头,“好,太太住的,自然要选好些。”
“也不必奢华的,宁静精致就好,最好带着园林庭院的,走,我们出去吧。”说着她站了起来,往外走。
“佳儿,你快尝尝花蕊的手艺,她做了人家媳妇能干多了,当初在我身边还没那么勤快学做点心呢。”张氏笑盈盈地捻了一块点心递进宛佳的嘴,打趣着花蕊。
花蕊脸一红,“太太就知道笑话我,我还不是为了幽兰……”
“花蕊,你是不是该准备午饭了?难不成让我们吃点心饱肚子吗?”宛佳立刻打断了花蕊的话,花蕊马上醒悟,大小姐是不想张氏知道太多。
忙点头,“看我,都乐忘了,风柳、灵芯既然来了,都来帮我吧。”花蕊左右各拉一个,三人笑呵呵地往厨房去。
宛佳笑着拉着张氏的手,“娘,您和大舅就现在这里住着,等寻好了院子,再搬过去,大舅和您就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想想清福。”
张氏点头,“我手上的钱够买一处宅院的。”
“佳儿,我们你就不用担心,只是你要小心,宛家的人心狠。”张汉良担心地说。
“不用担心,他们只是想保住自己的脸面而已,我只要在宛家留下,他们就不会动其他念头,过一段时间,将外婆他们接来,就不怕有人打搅你们了。”宛佳不愿意和他们多说,知道越多对他们来说越危险。
张汉良面色沉了沉,“佳儿,你相信大舅一定会让你们母女两过得幸福的。”
“大舅,我信,佳儿也长大了,也要独立的对吗?”宛佳笑着握着张氏的手。
“佳儿,你老实告诉娘,你是不是和徽少爷……”张氏满眼的期望,这段时间来,龙炎桀和徽文轩与女儿的来往,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如果必须从他们中选一个,她当然是希望徽文轩成为照顾宛佳的未来伴侣。
“娘,你想哪去了?”宛佳笑了,立刻打断她,脑海里忽然飞过龙炎桀那张英俊霸气的脸,那双带着戏谑笑意的眼睛竟然挥之不去。
“你也不小了,再过一个月你就15岁了,那天听老太爷和你爹谈起徽家和常家,想必是看好两家为你和宛晴寻人了,常家少爷我也略有耳闻,那是个花花公子,听说家里现在就有两个妾了,我看徽少爷对你挺好的,该想的也要想想了,你也知道,柳氏也不会轻易放手。”
宛佳噗嗤一笑,“娘啊,您还是想想快点将自己嫁掉,我啊,早着呢。”
张汉良也笑了,张氏脸一红,轻轻拍在她脸蛋上,“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娘,你这句话真让大舅伤心了呢。”宛佳打趣着,看着张氏脸红得虾公一样,心里也是一甜。
丽都城中心,有一处美丽绝伦的大湖泊,湖中有三个灯塔,每到月圆之夜,灯塔就会映出皎洁的光圈,倒影在湖中仿若众月环星一般。
湖南侧有一条长长的非常娟秀的拱桥,桥下全是荷花,正值初夏,微风吹过,一阵阵淡淡的清香让人为之一振。
立于湖边一高一矮两个俊逸的身影,同样凝视着湖间泛舟的美景,一言不发。
宛佳看着那条长桥,那里曾经留下她和晋君城相伴的身影,如今想,那一切全都灰飞烟灭了,她反而有一种淡然从容,一下子视野豁然开朗,仿若自己准备驾着骏马在一望无际的辽阔大地上疾驰,没有任何人能阻碍自己。
她想了一下午,还是决定找徽文轩,好好谈谈幽兰社的事情,现在,建立自己的商业势力才是最重要的。
徽文轩将目光缓缓落在她帽檐下那张精致的小脸,薄唇微微弯起,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多了些柔婉,少了份倔强,而她一身儒雅秀气的男装,手持一把纸扇,仿若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
他不由笑了。
宛佳回头,“你笑什么?”
徽文轩笑得更欢了,“我想好如何让你以男装出现在人前了。不过,这是你唯一可以将你男子身份公开的办法。”
宛佳看着他笑得收不住,柳眉扬起,“你想怎样?”
“不是我想怎样,而是你必须这样,哈哈哈,谁让你有着一头美丽的长发呢,如果是满清时期,那倒好办了,而现如今长辫男人已经变成稀罕之物了。”
宛佳大眼一瞪,手指着他,“哦……莫不是你打算让我拖着长辫做个遗世公子?”
“哈哈哈,你太聪明了。”徽文轩看着她挑眉表情丰富的样子就忍不住大笑起来。
宛佳看着他难道没了儒雅斯文的形象,也被他的笑感染了,噗嗤笑了,“好吧,我倒要看看你将我如何打造成清末遗少。”
五天后,老太爷终于搬到了丽都城宛公馆。
宛佳刚踏入院里的土地,由脚跟瞬间有种莫名的痛楚贯穿全身,她目光直接看向在北侧前世她丧命的祠堂,插在衣袖里的手紧紧相握,抑制住自己全身激流的沸腾的血液。
一个穿着一身灰蓝缎长袍,宝蓝短甲身材略高的中年男子笑着迎了出来,后面跟着四五个丫头和几位妈妈。
“大老爷你们回来了,这位是老太爷吧,奴才给您磕头了。”说着,就正经地行了个大礼。
宛佳看了他一眼,这个人她没见过,难道是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