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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进去，沐晴天这算是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梁家少爷。
很年轻的面孔，十九岁的年纪左右。眉目俊朗，分外帅气。相比于那天满脸沾血，白白净净的脸庞倒是敛去了梁家少爷身上的几分戾气。
梁少爷正在看电视，双腿毫无生气地耷拉在*沿。穿着干净的病服，他的手上挂着点滴。见沐晴天和姚忻风进来，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又转而望向了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报最新的政事，S市的李处长被调到了H市，做了那边的副市长。那么剩下的处长这个位置是谁尚无定夺。
李处长？
沐晴天恍惚忆起之前梁耀华拜托厉南潇的事，再看看面前的梁家少爷，心里难免多了一些感慨。
这个男人，真是命途多舛。
“谁允许你用‘同情’的眼光看我了。”直直盯着窗户上倒映出来的人影，梁千夜冷不丁地出声，嘲讽地笑着，“你来得太慢了，还不赶紧帮我医治双腿。”
脾气暴躁，态度恶劣。沐晴天总算见识到了。暗暗翻了个白眼，沐晴天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充满了鄙夷的笑声让人恼火，梁千夜转头恶狠狠地瞪着沐晴天，眸光冰冷而阴鸷。
“我笑你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是！”将双手插在了兜里，沐晴天悠闲自在地向梁千夜走了过去，在他面前站定，不偏不倚正巧挡住了电视，“你该休息，不能进行高强度的脑力活动。”
高强度的脑力活动？
的确，梁千夜只要一闲下来，就在想自己要如何如何拿到处长那个位置。又该怎样借助处长这个跳板蹦到市长的位置。
以后，以后他的道路肯定会越走越远才对。
他是那般的聪明睿智，足智多谋。梁千夜从未质疑过自己的能力！
“……”冷冷地瞪着沐晴天，梁千夜默不作声，二话不说，帮着自己的双腿就躺在了*上，闭眼，睡觉。
喂喂，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啊。
姚忻风和沐晴天面面相觑，皆不知道这梁家少爷到底在想什么。昨天不是一直闹着想要见小丫头吗，等人真来的时候，他倒好，直接倒头就睡！
“梁少爷？”沐晴天不理解了，皱着黛眉疑惑地问道。
“你不是让我休息吗？我现在就是在遵从你的意思。”依旧闭着眼睛，梁千夜没好气地解释道。口吻不是太好，满满的下逐客令。
沐晴天：“……”
姚忻风：“……”
成，病人为重。尽管心里憋屈，但沐晴天和姚忻风还是乖乖退出了房间。房门关上的吱呀声令人安心，除了当事人，估计谁也不知道在沐晴天郁闷离开的时候，梁家少爷轻轻笑了起来。
那笑容里带着点得逞的孩子气，纯真无比。
沐晴天和姚忻风刚出病房，迎面而来的便是梁教授和梁夫人。
戴着厚镜片的中年男人儒雅至极，扶了扶眼镜，关切地问道：“千夜……他怎样了？”
“梁少爷累了，现在正在休息。”姚忻风礼貌地安慰着夫妇俩，“梁教授，梁夫人，你们不用太担心。梁少爷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谢谢医生啊。”点了点头，梁夫人感激地看了一眼姚忻风，将目光移向旁边的沐晴天时，一股奇异的感觉升腾，愣了愣神。又暗觉自己太多心，依旧冲沐晴天微微一笑，优雅温和。
“等梁少爷休息好了，我会再来看他的。”打量着面前的贵妇人，沐晴天心中也是疑团重重，不大能确定这人是不是记忆中的那位。当下也不好太过直接观察，只好打了个迷糊，拉着姚忻风就往回走。
沐晴天原本想回到自己办公室的，姚忻风叫住了她。
“怎么了？姚学长。”喝了一口咖啡，沐晴天笑着问面前的男人。
“昨晚上的舞会……”顿了顿，姚忻风继续说道，“因为一些事情迟到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啊。”沐晴天笑笑说道，“厉总跑过来救场了啊，我没事啊。”
“我是真的想做你的舞伴的。”如果可以的话，我绝对不会将机会让给厉南潇的。姚忻风默默在心里加上了一句。
“嘿嘿，谢谢姚学长的认可哟。”将杯中咖啡一饮而尽，沐晴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还有一场会议要开，先走啦。”
“嗯。”沐晴天赶时间，姚忻风也没法留下她，见她要离开，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有没有办法治好梁少爷的双腿？”
不知为何，姚忻风隐隐有一种感觉。心里有一个想法在逐渐地生根发芽，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沐晴天一般：“当时手术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做了什么吗？”
“我哪有那通天本事啊。”一听姚忻风在怀疑之前的事情，沐晴天连忙开口将话题转回到了原来上面，讪笑着说道，“姚主任都没有办法的事，我怎么可能做得来。”
“话不能这么说。”收起了那些疑惑，姚忻风抬眼笑得格外温柔，如沐春风，“医学对于人而言是公平的，自信点，你并不比我差的。”
“嗯嗯。”看到男人的笑容，不知为何，被感染了一般，沐晴天也露出了个笑容，回道，“我去了啊。”
“……”点点头，姚忻风看着沐晴天离开。不知为何，心底却陡然升起一股悲凉，仿佛沐晴天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一般。
***
对于他们这些刚转正的医生来说，确实总有许多要学的。陪着前辈们开了一下会，沐晴天又立即跑去查房。一间一间下来，简直快虚脱。
这里的角落比较安静。窗户开着，徐徐的微风吹了进来，稍稍替沐晴天敛去了一些热度。
仰头靠在了墙壁上，沐晴天仍凭脑袋里过了一组又一组的图片。
灰色的童年，灰色的记忆，灰色的实验室，似乎连当时的心情都是灰色的。
若非爷爷奶奶·的相助，沐晴天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可能那么灰暗下去了。
现在就更好了，她有总裁大人。大人温柔至极，沐晴天真心觉得若有那么一天，厉南潇离开了自己，自己的世界肯定比小时候更加灰暗。
“喂，请问你是……”优雅的女声传入了耳膜，这个声音沐晴天记得，就是梁夫人的。不由一愣，尽管知道偷听不好，但不知为何，沐晴天总觉得这将是会和自己有关的事。
拿掉了耳塞，沐晴天蹙眉非常仔细地听着。
大概是在50米左右。梁夫人正在讲着电话。
“梁夫人你好啊。”电话里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是陈博士的。沐晴天一下子挺直了脊梁骨，莫名的寒意滋生。
“你是……”似乎想不起是何人，梁夫人又问了一遍，“请问你是谁？”
“呵，你这么快就忘记我了？好歹我们之前关系也不错，不是吗？”
“……”顿了顿，梁夫人总算想起来了，脸色一凛，二话不说，她直接切断了通话，但是很快电话便又响了起来，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
这样子的情况倒叫沐晴天分外紧张，不由在心里呐喊着，拜托，拜托，千万别关机。
所幸，被弄得不耐烦的梁夫人还是接起了电话，语气里少了那份惯有的温柔，漠然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找老朋友叙叙旧不可以吗？”陈博士轻轻地笑着，邪肆狂妄，让人无法想象这个男人其实长得分外温润儒雅，“这些年来，你好像过得不错啊。”
“彼此的时间都很宝贵。”梁夫人懒得和他插科打诨，冷冷地说道，“直接开门见山吧。”
“嗯，成啊。”又是一声笑声起，陈博士悠悠问道，“你的宝贝儿子双腿是不是瘫痪了啊？”
“……”一会儿的沉默之后，梁夫人倏然往别处跑了过去。沐晴天隐隐只听得高跟鞋触地的蹬蹬声，再过一会儿，那是一点儿声音也听不到了。
Damn！最关键的竟然没有听到！沐晴天有些懊恼地揉了揉头发，想要追出去又怕被梁夫人发现。
不过现在最起码知道了一点，梁夫人也不简单啊。
回想起那双桃花眼，沐晴天不由皱紧了眉头。
自家爷爷基本上是过着隐居生活了。别说电话了，连电都没有使用到。想要找他了解信息，除非出现在他本人面前。
可以想法子接近梁千夜，当然必要时刻，也可以找南潇大人帮忙。
理顺了思绪，沐晴天下意识地勾唇冷笑，摧毁研究所志在必得！
***
厉南潇现在就在梁家里。
整个梁家非常大。别墅豪华而奢侈，完整地沿袭了传统的欧洲风格。百叶窗，纯白色的庭柱，气派辉煌。
但事实上，厉南潇并不喜欢梁家这样的格局，总觉得像是一ye暴富的土鳖，到处显摆。唯一让他满意的就是，梁家距离厉家老家还挺远的，开车都得两个小时。
距离产生代沟是不是。反正别让自家老夫人经常同梁家人见面就成。
厉南潇一过去，梁耀华立即迎接了出来。脸上的热情笑容都可以反射水晶吊灯的亮度了。
像是故意要留空间给厉南潇和梁初夏一般，梁耀华就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而后便借口有事离开了。
整个豪华的大厅里就剩下厉南潇和梁初夏大眼瞪小眼了。
厉南潇倒无所谓，可是真真难为了梁初夏，她向来不喜欢厉南潇，更兼又怵这人怵得很。刚坐了不到一分钟，她就借口要去卫生间。
“梁大小姐。”点起了一根烟，厉南潇靠在了沙发上，慵懒地笑着，“关于我们两个订婚的事情，是不是该好好谈谈了。”
“你想解约？”意料不到厉南潇会主动提出这件事来，梁初夏兴奋地看着厉南潇。
也是这梁大小姐太不会控制情绪。不过是有点儿名气的明星罢了，平日里基本上都是经纪人在打点。这会儿让她一个人对付久经商场的厉南潇，胜算铁定为零啊。
“……”看到梁初夏那般，厉南潇不着痕迹一笑，眸底的情感冷漠，他戏谑地反问道，“你……似乎很不想和我结婚呢。”
“咳咳，那个……”的确是不想和你结婚。梁初夏默默地在心里加上一句，脸上却还是扯出礼貌的笑容，“南潇，你不是和……你觉得晴天怎么样啊？”
“……”还懂得以退为进了啊。暂且夸奖一句好了。
深吸了一口烟，白色的烟雾缭绕，这会儿厉南潇也不回答。抿着薄唇，似笑非笑地盯着梁初夏。
小姑娘想和他斗还是太嫩了点。
果不其然被盯了一会儿之后，梁初夏就完全扛不住压力了。揉了揉脸，讪笑地开始自圆其说：“晴天是个好女孩，医术也不错。关键是品行也很好，谁要是娶了她肯定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我家丫头的好不用你来说。
凉凉地瞥了一眼梁初夏，厉南潇冷笑着反问：“你现在开始和我推销女孩子了，嗯？”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厉南潇的权威，梁初夏还没有勇气去挑战。这会儿只得赔笑着说道，“晴天已经是南潇的私人医生了，我想，你们应该可以做好朋友。”
这边，梁初夏紧张得要命，殊不知道，其实总裁大人心里都快笑岔气了，默默地同情着这位大明星。
“然后呢？”冷笑着反问，在梁初夏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厉南潇突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俯身，直直望进梁初夏的眼眸中，勾唇，唇边的弧度邪魅一如他的口吻，“沐医生说，当时在酒吧时，她被人下药了，这件事你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