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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初夏转身正要离开,顾念石抓住她的手说:“不要去。”转头对香绍谨说:“初夏不是你家的仆人,你凭什么差她做这做那!”
初夏囧得脸都红了,使劲地扯顾念石的手,顾念石不为所动。
香绍谨说:“我和初夏怎么相处,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至于你们之间……那是你们两个的事,你何必问我。”说着站起来打开门说:“我没有在半夜三点招待客人的习惯,念石,你如果有话要和初夏说,我家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
送走顾念石,初夏简直没脸抬头看他,好歹这里也是香绍谨家,她住着他家的房,吃着他家的饭,睡着他家的床,还把男人带回来向他示威。
啊,不对,她是想向他示威。
但不是这种示威法啊!
她只是想让他知道,她也是很有很有市场的,她不想让香绍谨在顾念石面前没面子啊。
初夏以为这次香绍谨肯定发火,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等着挨批。香绍谨却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话:“玩火自焚。”
“我没有。”明知自己有错,初夏还是不忘反驳:“我什么都没和他说,是他说喜欢我,再说了,我那么漂亮,他喜欢我那是很正常的。”
“妖精从来不会说自己是妖精。”
“呸!”
香绍谨走到她身边,抬起她的脸,拇指细细地摩梭着她的五官,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脸上汗津津地,不时有汗珠滚下来,他替她抹去脸上的汗珠,她想甩开他,却无法动弹。
“要不要我替你打发?”
“不要。”初夏连忙说:“你不要乱来,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你?”香绍谨笑了一下说:“你只会把事情搞得越来越糟,不过你想怎样就怎样,一切都随你。”
45 痴缠
初夏觉得烦,乱。
怎么会这样,她不过是不想天天围在香绍谨身边,一个人唱独角戏,一门心思地挂在他身上。
她只想找个人陪她跳舞,打发时间……可是,顾念石为什么要在香绍谨面前说那种话?
初夏不是个喜欢和男人搞暧昧的人,事情都已经到这地步了,她虽然觉得很对不起他,但只能与他划清界限。
后来,顾念石再来找她时,初夏冷着一张脸和他说话:“顾师兄,你以后再对我师父说这样的话,我不会再理你。”
“那我以后不说。”
“不是说不说的问题,而是……我喜欢我师父,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别的男人。”
“一辈子太长,你这句话太虚妄。”
初夏有点生气:“不管怎么样,我爱他。”
顾念石坐在她身边定定地看她,他的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却显出异样的神采,仿佛是激动,仿佛是愤慨,更仿佛是披上了一层神圣的色彩。
“初夏,我要帮助你。”他对她说。
“你说什么?”
“你已经完全被香绍谨洗脑。”
“我不许你说他坏话。”初夏瞪起眼,很是激愤。
“我没有说过他一句坏话,是你太过在意他。你对他一无所知,他也并不在乎你,可是你的一言一行却被他牢牢控制,这样下去不行,我要帮你脱离他的魔爪。”顾念石自顾自的替初夏下了一个决定。
顾念石说开头几句话的时候,初夏已经气坏了,等他说完最后那几句话,她大怒:“顾念石,你走开!”
她气得把他推出门外。
其实初夏一点都不讨厌顾念石。
相反,她还挺喜欢他。
如果他们只是普通朋友,整天吃吃喝喝玩玩,她多么愿意和他交往。
可他威胁到了香绍谨。
谁也不能和香绍谨相提并论。
谁也不能说他的坏话。
除了初夏自己。
初夏决定把顾念石拉进黑名单。
可是顾念石却像着了魔一般,初夏对他越冷淡,他的热情越是高涨,那一阵子,正是一年之中最炎热的日子,无数排风器向外输送着热气,地上一片蒸腾。
顾念石天天往初夏这边跑,他不去他的工作室,不去参加画展的宣传活动,将近一个月没画一幅画,初夏在云起楼他就出现在云起楼,初夏去学校,他也跟着去学校,初夏回香绍谨家,他也跟过去。
顾念石每天捧着不同的花出现在香绍谨的房子里。
“我记得你一直喜欢铃兰。”顾念石把一大束的铃兰递到她面前。
初夏本来看到铃兰脸上绽出笑意,一听到是顾念石的声音,马上沉下脸说:“我不喜欢!”
“那我把它扔了!”
“喂,不要!”初夏大叫。
顾念石笑:“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他故意误解她,初夏气得飞快地跑进屋里躲起来。
他每天都送花过来。
荷花开的时候他送荷花,栀子花开的时候他栀子花。
每天早上打开门,一大束的鲜花出现在门口。
一开始,初夏还勉强应承他,后来,他来得越来频繁,眼神越来越炽热,像得了恋爱病的十五岁少年,横冲直撞,无所顾忌,即使是在香绍谨面前,他那双炽热的双眼也是□裸地毫不掩饰直勾勾地望向初夏。
他就差没跪在地上,掏出自己的心献给初夏。
初夏被他吓得不轻,到后来,顾念石的车子声音一传过来,她就反射性地跳起来,把自己关在楼上的房间里,怎么也不敢现身。
顾念石却以为这一切都是香绍谨搞的鬼。
他青年才俊,恃才自负,香绍谨算什么,这个世界应该是属于他的,香绍谨那不过是被时代淘汰掉的产物。
更重要的是他爱初夏。
爱上一个被偏执冷酷的瞎子所禁锢住的少女,这是一个多么凄美的的爱情故事。
如果这瞎子还是他的前辈,他的老师,那凄美的爱情故事中更是平空多了一份悲壮。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也许在重重困难之前就这样退却了。
可是顾念石不是普通人,他生来就是来打破封建,冲破世俗,追寻爱情的。
香绍谨叫阿姨把顾念石送的花插在餐桌上,招呼他说:“念石,既然来了,留下来吃饭。”
顾念石转过头去看他,英俊的脸上有微微的扭曲,那种扭曲在他脸上却呈现出一种绚烂华丽的光芒:
“我希望你放初夏自由。”顾念石一字一句地说。
香绍谨笑说:“我哪里禁止她的自由?”
“她的精神已经完全被你所控制,你这样会毁了她一辈子。”
香绍谨收起笑脸,沉声说:“念石,注意点分寸,别让人以为你得了癔想症。”
“得了癔想症的人是你,初夏究竟是你什么人?你们这样师徒不像师徒,情人不像情人,不明不白的像什么样子!”
香绍谨脸色大变。
顾念石继续说:“你敢向众人宣布她是你女朋友吗?你不敢,你不敢就不要耽误她的未来。”
香绍谨起身,沉声叫:“送客!”
自有人来带顾念石走。
香绍谨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坐了良久,他感到光线一点点的暗下来,餐桌上,淡淡的铃兰香气飘过来。
仿佛五月里,漫山遍野都开满了铃兰花,一个像铃兰一样的少女欢快地在前面跳跃着,不住地叫他:“师父,过来,师父,追我!”
她转过头来——
一片空白。
香绍谨霍地惊醒过来,他这才意识到他还坐在客厅里,陪伴他的只有黑暗。
他本就是个只能与黑暗作伴的人。
起身去初夏的房间,站在门口,他发现自己居然听不到屋里任何一点声音,感受不到任何一点气息。
无边的恐惧淹过来,他一动都不敢动。
“初夏。”他叫她。
他听到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过来,然后一双小手抓住他的手,温暖的小手,渐渐的意识上来,他忽然觉得疲倦,站立不住:“替我搬张椅子。”
香绍谨坐在安乐椅上,初夏像很久以前那样,坐在地上,脸贴着他的膝盖,她的小脸冰凉。
香绍谨手指轻抚着她的脸,轻声叹气说:“我说过,这事你只会越搞越遭。”
初夏说:“这不是我的错。”
“当然不是你的错。”
“我该怎么办?”
香绍谨说:“交给我,以后尽量少和他见面。”
初夏抬头看他,她看到他的脸像玉一样的通透,看上去却是无比的疲倦,她不禁伸出手,他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手贴在脸上。
“初夏,”他轻声对她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留在我身边。”
隔天,初夏上班,顾念石果然没有出现。初夏不禁奇怪,香绍谨耍了什么手段,这么立竿见影?
到了下午,薛衡过来告诉她:“初夏,和美国方面联系一下,取消这个月顾念石的记者招待会。”
初夏大惊:“出了什么事?”
“他这次画展取消,所有宣传活动都停止。”
“为什么?”
薛衡看了她一眼,露出无奈的表情:“这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初夏心里一震:“你是说,是师父他……他是故意的?”
薛衡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她说:“你别多想,只是取消一个画展而已,没什么大不了,顾念石这几个月没出一幅好作品,这个结果也是迫不得已。只要他有实力,继续努力,不会有事。”
可是初夏知道,哪有薛衡说得那么简单,搞艺术的,哪个不是人为的捧出来的?顾念石是香绍谨一手捧红,他可以捧红他,自然也可以让他一蹶不振。
顾念石的身家性命都捏在香绍谨手中。
回到家,香绍谨正在弹琴,琴声悠远。还是那一支曲子,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可是隐约之中,初夏仿佛听懂了什么。
她一直都错了,他的琴声原来并没有那么淡泊。
她站在旁边问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是最快速的解决方法。”
“你撤掉他的画展和我跟他的事有什么关联?”
香绍谨笑了:“他今天岂不是没去找你?”
初夏愣住。
香绍谨又说:“他这人太过自负,自以为是,不吃点苦头,永远分不清事情的轻重。”
初夏说:“这样太极端了,他并没做错什么。”
香绍谨冷笑:“他没做错事,错的难道是我?”初夏没有出声。
香绍谨放柔了声音说:“你不必替他担心,只要他肯努力上进,这种情况不会持久,以他现在的状况去办画展,我只怕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他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温和,初夏却觉得一股冷气自脚底升上来。
真的不会有事?
为什么她觉得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坏。
回想起云起楼的那一照面,杏花疏影中,顾念石踌躇满志,轻盈洒脱似一谪仙,那时他可知道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魔鬼,是她将他拖到了今天这个境地。
初夏猜的没错,没过几天,她果然又得到一个新消息,这一季,几乎所有艺术品拍卖会都把顾念石的作品撤了下来。
初夏问刘师傅:“顾念石的作品上一季刚刚拍出百万高价,你们不是一直说他是年轻书画家中最有前途有才气的一个吗?为什么会这样?”
刘师傅说:“这个圈子说小是不小,说大也不大,真正掌握话语权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想捧红一个人难,想毁掉一个人就容易了。念石他少年成名,恃才自负,总认为天下我最大,根本就没认清其中的利害关系。”
初夏浑身直冒冷汗:“你是说香绍谨……”
刘师傅说:“我尊重绍谨先生的一切决定。”
46 冲突
初夏听了,呆在那边。
云起楼外面,银杏树抽出嫩绿的叶子,一片一片扇子一样,在阳光下闪出点点金光,前几日连续阵雨,树上积了不少雨水,风一过,叶子抖动,水珠簇簇落下。
初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