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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女孩子给他的感觉就象是以前准备入队的少先队员,每当宣誓时,辅导员都会在前面念:“……时刻准备着,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队员们念:“时刻准备着。”
现在的女孩子们也是这么念的:“时刻准备着。”时刻准备着为捞个好老公奋斗。
好象谈恋爱不重要,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最重要。
只要家庭背景好,人长得不差,那就不用管合不合得来,有没有共同的价值观,共同的理念,反正通通不是问题。
当然,也不是没有让他动心的女孩子,可是往往深入接触以后,他就被吓退了,他不是不想认真地交女朋友,但是女孩子往往会把认真交女朋友等同于结婚。
对于在国外长大的他,认真交女朋友是认真交女朋友,结婚管结婚,完全不是一回事,哪里就能想到那么远呢?真的要结婚,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一件事,而不是被用枪顶着逼着干的事。
和苏谨慧一夜之后,他想认真追求她,却没想到再也不见伊人芳踪,等再次见到她时,那份狂喜还没结束,她又兜头一盘冷水浇了下来,她不但已婚,而且有个女儿,而且不打算找情人。
林一峰不想放弃,他总算遇见了这么一个让他不但动心,而且极有个性的女人,他怎么舍得放弃?
这也是男人的通病,越难追的女人越令人着迷,当这个难追的女人还是属于别人的女人时,那就更让人心痒难骚。
他知道追求归追求,但是追求的方式一定不能让她反感,也不能成为骚扰。
于是他只能用最老土的办法,每天不是送花,就是送水果,或者送巧克力,送精美的小点心,花样翻新,天天不同,每天都会写一张小卡片,小卡片上并不会写什么肉麻的话,只是简单地写写身边发生的小趣事,自己做了什么,有什么感想,简直就象现在流行的微博。
虽然每天不过寥寥数句而已,效果却是显著的,一是他本来还略为生涩的中文水平突飞猛进,二是苏谨慧终于没架得住他的攻势。
苏谨慧之所以没架得住他的攻势,最大的原因是她不想结蜘蛛网。
蔡澜曾经说,他承认女人是比男人高等的动物,因为女人不象男人是用生 殖 器在思考问题的,女人是用脑袋思考问题的,用脑袋思考问题的结果是,下半身最后结了蜘蛛网。
这个男生知情识趣,对着他完全可以做到用下半身思考,免去结蜘蛛网之忧。
苏谨慧事后想起当时与林一峰在一起的情形,总是免不了要揶揄自己一番,男女之情,无论你如何美化,最终只要走到欲字上头,就开始下流,当然这个下流也不是贬意词,血液流向下半身,仅此而已。
林一峰每日里送的这些玩意,当然在单位里引起重重围观,不明真相的筒子们围观的兴奋度甚至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高还要墙裂,搞得她哭笑不得。
她很想告诉林一峰:你别再送啦,我从了还不行吗?!却又不知该如何出口,她又不能象《金瓶梅》里的潘金莲对西门庆那样说:“官人休要罗嗦,你有心,奴亦有意,你真个勾搭我?”
真是“有男生勾搭,不亦乐乎”。
她只好继续静观其变,送了一个多月后,林一峰终于鼓起勇气来了电话:“我真的很喜欢你,只要你肯给我机会,我们之间,一切你说了算。”
直如西门庆说“你就可怜小人则个吧”。
想到此处,苏谨慧当真是苦中作乐,不然怎么办?不能哭,只能笑。
她对着电话轻轻“嗯”了一声,她不知道,这一声“嗯”有如天籁,林一峰只觉得天堂为他打开了门,当然,他还没意识到,天堂打开门的同时,地狱也同样打开了一扇窗。
“真的吗?你真的肯给我机会?”林一峰几乎有些语无伦次,“我想见你,非常想,每天都想,你什么时候才可以见我?”
苏谨慧不由得微笑,呵,男女关系中,女人最快乐的是什么时候?绝对不是上船的时候,而是这个时候,刚刚被追求的时候,被男人疯狂般地爱着的时候。
就象现在。
她打定主意要好好享受这段时光。
苏谨慧想起张爱玲说过:无论中外的礼教之大防,本来也是为女人打算的,使美貌的女人更难得到手,更值钱,对于不好看的女人也是一种保护,不至于到外边对着失败,现在的女人没有这种保护了。
因为现在的女人,已经不大肯结为同盟。
在人类历史上,男性长期以来掌握绝大部分财富,而女性只能通过性来与男人换取自己所需的物质资料和财富,所以性是女人最为宝贵的东西,它是衣食之源、财富之源,为了使性足够稀缺,女人们订立契约,对婚外性行为进行严厉惩罚,这样使得丈夫们要获得性只能依赖妻子,这样妻子可以要价更高。
但是你看,如今略为平头整脸的男人,或是略有一点小钱一点小权的男人,已经成了稀缺资源,在此稀缺资源面前,女人们沦为一盘散沙,根本不会管江湖道义,只顾着奋勇去拼抢,管他有老婆没,管他有孩子没,于是成为男方市场,男人们不由得乐而开笑。
苏谨慧连自己老公都可以无视,更不可能去成全林一峰这位稀缺资源的成就感。她一早就想好,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亦不是心动,而是下半身在动,想让她多付出一点点都不可能。
两人就是这样开始的,第一次一起去吃饭时,林一峰简直手足无措,一会儿掉根筷子,一会把汤洒了,苏谨慧只好低着头闷笑。
林一峰绝对不是个没有经验的男生,对着苏谨慧却只觉得满心的荒凉,他太在乎她,而她,并没有那么在意他,他明白,这段感情于他,注定会苦大于乐。
73。老饭官(苏谨慧)
这个城市有时候真是太小。
苏谨慧没想到,她第一次和林一峰出来吃饭就会遇见李茵。 林一峰本来想带苏谨慧去吃烛光晚宴,苏谨慧笑不可抑:“下一次吧,也许下一次有心情时再去。你不要把我尽往小资那一类的女人去想,其实我平时上班很忙,又老有一些正儿八经的应酬非去不可。下班以后我真的很想放松,随便找间家常菜做得好一点的小馆子吃最舒服了。”
苏谨慧工作上的应酬有时候甚至比工作还累,她觉得挂在脸上的那个笑容几乎已经象风干的水泥一样凝固住了,恨不得能在下班后赶紧把它抹抹平,如果找个情人还得再象应酬一样,那还不如不要。
于是林一峰带她去吃一间闽面老饭店,这家老饭店开在旧市区一条小巷子里。
林一峰把车子停在小巷外面的停车场,然后拉着苏谨慧的手走进去。
毕竟是公共场合,苏谨慧想松开手,可是林一峰握得很紧,而且当她侧头看向他那张干净的、阳光的脸上,还有脸上那个发自内心的微笑时,她不忍心了,也就由着他拉住她手往里走。
小巷口有一棵大榕树,树干粗壮,一人尚无法合抱,叶子十分浓密,长长的须垂落而下,有一种苏谨慧久违了的童年岁月的气息,她的欣喜如如一滴墨掉入水中,缓缓晕染开来。
巷子狭长弯曲,最多只能容下四个人并排走,两边都是高高矮矮的围墙,有的是红砖砌成,有的是石头砌成,也有黑色铁栏杆的围墙,各色墙头间偶尔会露出几撮绿色的树叶和各色花朵的身影,小巷铺着现在已经很少见的花岗岩糙面石板,看起来已经很有些年头了,但是保持得很洁净。
呵,真是一个绝妙的所在,苏谨慧在这个城市长大,却一直不知道这里还藏着一个这样的清静之地。
两人走至一个将近九十度角的拐弯处,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块象小院落一样约五六十平米的正方形平地。
这块正方形平地的三个边各有一条路,一条是苏谨慧他们的来时路,另外还有两条,仍然是狭长而弯曲,一眼望去看不到头,没有路的那一边,立着一个不到一人高的神龛,供奉着身披红袍的石敢当。
苏谨慧从包里拿出些钱投入功德箱内,然后从神龛边的檀香盒中抽出三根香点起来拜了拜插进香炉。
林一峰微笑着看她点香参拜完,也学着她添了油烧香拜拜。
林一峰拜完拉着苏谨慧的手问她:“你信佛教?”
苏谨慧笑:“我这是属于最下等的信教之徒,上等的信教之人求的是普渡众生,次等的信教之人求的是参透教义、寻求自身的超脱归依,我这是最下等的信教,但求神赐我玉女不老之身永享财色之乐。”
林一峰莞尔:“象神龙教主一样,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苏谨慧猛点其头,两人相视而笑。
苏谨慧问他:“好啦,走吧,现在该走哪条路才能先享到口福呢?”
林一峰笑:“你猜,猜错了晚饭没得吃。”
苏谨慧想了想,指着左边那条路:“就走这条吧。”
林一峰问:“决定了,不改变?”
苏谨慧摇摇头,“就走这条。”
林一峰笑:“这么坚决?为什么?你来过?还是你有第六感,这一条一定是通往那家小饭馆?”
苏谨慧笑:“我没来过,也没有第六感,但是你看,这段路比那段路漂亮多了,这边的围墙是缕空的铁栏杆,可以看得到里面漂亮的院子,还有围墙里伸出的那些三角梅。反正,选对的概率是一半一半,就算这条路是错的,至少路上的风景比那条美,结果也就不是那么重要啦。”
林一峰含笑沉默不语,是的,他可以预见和这样一个女人在一起,快乐起来固然很快乐,痛苦起来也一定会很痛苦,可是谁让这段路风景这么美呢?他舍不得不走下去。
其实,这一条路对苏谨慧来说何尝不是如此?但她一向洒脱,既然已经决定要走,今后无论发生什么,她都无怨无悔。
苏谨慧歪着头看林一峰:“而且,万一我选错了路,没有晚饭吃,你还不是得陪饿,我也不亏呀。”
林一峰点点头笑了,他并不说那条路是对的还是错的,只是牵着苏谨慧的手往那里走,大概走了有一两百米,眼前赫然又是一块五六十平米的空地,空地前是一幢古厝,古厝的下半部由石头彻成,上半部是红油砖,中间四扇木质大门洞开着,大门上的黑木额匾写着红色的三个大字“老饭官”。
“怎么是官不是馆?”苏谨慧问。
“因为懂得来吃的都是老饕们,所以人家称之为老饭官呀。”林一峰笑。
“真是妙,老饭官,和老饭桶差不多。”苏谨慧也笑,她再一看,空地另一边又有一条路,她问:“那一条路又是通向哪里啊?”
林一峰不回答,只是看住她笑,她这才醒悟过来,这一条路一定就是刚才她没选的那一条路,原来石敢当前的那两条路都是可以通往这间“老饭官”的。
林一峰在她耳边悄悄道:“和人生之路相同的对不对?反正无论走哪一条路,最终都是要死的,何不选快乐一点的那一条?”
苏谨慧揶揄:“那么自信?和你走的这一条一定是快乐的那一条?”
“至少你现在看得见的是,我年轻貌美呀。”林一峰红着脸毛遂自荐。
苏谨慧哈哈大乐,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两人喜孜孜地步上三级石板台阶,走进“老饭官”。
他们一走进“老饭官”,就被李茵看到了。
那一天,李茵是和公司里的两位女同事一起过来的,“老饭官”是典型的闽南两进式四合院,能容纳的客人不多,是私人会所的性质,必须提前三天预订,主厨师傅的父辈和爷爷都是闽南名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