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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无心双手拿过菜单,抬起头去看送菜单的服务生。他穿着一身白色尧皇校服,秀目含笑,些微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柔软的黑发和折起的袖摆随风翩跹,在七品居形成一副美不胜收的景象。
即使不能特意接近云无心,但这种工作上的接近,也让女孩觉得很幸福,尤其是云无心那双略带棕色的温柔瞳眸中,印出她的影子的时候,女孩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近处一看,真是美得让人不敢相信啊。
“谢谢你,我在等人,稍等一会可以吗?。”云无心像是在呢喃情语般的声音,可以让人瞬间融化。
“当……当然……”服务生不自觉地脸红了,“请问要等谁,米洋大人吗?我们要通知门口的迎宾!”
云无心善解人意地低下头去看菜单的封面,没有去注视服务生娇羞的神色,否则女孩会难堪。
“噢,是这样啊,那么添麻烦了,如果看到弦乐系一年级的林纤澜小姐,请让她来这里。”
“呃……是,不客气。”服务生的声音,掩不住的是惊讶和嫉妒。
云无心的声音不大,但声音所及范围之内,已经陆续响起了打翻了茶杯或餐盘的声音。
天啊,云无心第一次约女孩子?
19 蜜桃色的主张
整个七品居餐厅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奇怪,天空中沉沉的云,似乎已经压到餐厅的透明天顶上,顺着长长的大理石立柱看下来,湿湿的水汽已经蒙上,一场雨将来临。
七品居是一个长形餐厅,一旦有一处发生什么事情,所有的地方都能够看得见,因此这边刚打翻餐具,大堂经理就直接过来了。
“云无心学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大堂经理是个少有的胸前挂着“白”字徽章的女孩子,在她的示意下,原来伺立一边的服务生收拾了旁边的碎片后,躬身告退。
弦乐系公主白雅惜的亲卫队,一直保持着稀少而精干的特色,因此在尧皇的所有公主亲卫队中,是地位最高的一支。见到“白”字徽章,云无心也礼貌地起身,微笑道:“没有,学姐,我在等人。”
“哦?等人?”
“是的,给学姐造成的困扰,无心深感抱歉。”
“那么,能否请学弟上楼,将要等的人联系方式告诉我们,我们会接待。”是个很好的解决方法。
“麻烦学姐了,可是这样做,我会有些不方便,能否请学姐通融?”拒绝的话,却仍温柔有礼。
天使般的声音回响在这个水晶雕琢般的餐厅,在一张张惊诧的面容间荡漾,不知道是旭日送暖还是阴云惨淡的嘴唇,看不透也听不见从哪里发出来的声音,同一个触觉却重重叠叠地交错。
大堂经理愣了一下,随即微笑点头,僵持下去她不是对手,所以她不能不妥协。
“哪里的话,学弟是七品居的客户,想坐什么地方当然都可以,只不过请注意周围环境,学弟也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我就不多说了。”
“是的学姐,我明白了。”
白雅惜的亲卫队,大概是整个尧皇少有的不会因为美男流连的一群女孩了,大堂经理得到了云无心的肯定回答之后,果然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去安排别的工作。
雨要下而未下的时候,总是容易让人的心情随着它改变,云无心静静地坐在窗边,看着天空变幻的侧脸,哑然失笑,他怎么对自己就这么自信呢?为什么接到他的信,林纤澜就一定会来,或许根本就当作玩笑,或许……都不知道云无心是谁。
乌云密布的天空,就像急速地换着面具的优伶,看不透藏在云层后的太阳是怎样的面容。
十分钟之后,云无心没有耐心再等下去,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抹浅黄的身影在服务生的引导下过来。
林纤澜。
云无心温热的舌尖轻轻舔舐地滑过自己樱桃般的唇,拂开耳边纯净柔软的黑发。
渐行渐近的林纤澜是显而易见的惊艳之色,他满意地弯起嘴角,小心地推开椅子,站到桌边。
“是你?”这是林纤澜见到云无心的第一句话,而在她设想的各种开局中,怎么也没有算到这一句。
云无心含笑不语地拉开她的椅子。
竟然是那个名弦楼前,被林纤澜误认为花鸟匠的家伙,那么那天阿尔萨斯说感觉有人在看他,根本就不是错觉,而是……说真的。
错怪阿尔萨斯了。
不等林纤澜转头去看琴魂,就能够感到强大的共鸣意识四散在空间之中,等到达林纤澜心底的时候,却是一阵无奈到悲悯的感觉。
“林学妹好。”
“学长好。”林纤澜不敢逾矩,行礼回答,心思却完全放在琴魂身上,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意识的共享让她本能地为琴魂担忧。
“阿尔萨斯阁下安好?”云无心将微笑转到了林纤澜的旁边。
阿尔萨斯却已将他黑色的披风,在胸前凝成了一个结,遮盖住荆棘花的家徽,没有想到对方仍然准确无误地报出了他的名字。
“一切安好。”琴魂准备俯下身去,却被林纤澜拦住。
琴魂不是帝国宫廷里呼来唤去的乐师了,林纤澜本能地阻止他再做习惯性的夸张礼节,同时云无心对琴魂居高临下的表情,心下非常不爽,就算对方再怎么拥有出尘的绝色仙容,林纤澜这下也没心情欣赏了。
“学长叫我和阿尔萨斯前来,有何指教?”云无心对琴魂的不敬,已经让林纤澜没什么好脾气和好耐性。
云无心笑笑:“先不说这个,我想请学妹和阿尔萨斯阁下帮一个忙。”
“什么忙?”
“走。”
没得到林纤澜的回答,云无心就将她拉到餐厅的演奏台上。
牵着林纤澜的手,是保养仔细的弹钢琴的手,又柔又轻,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如此亲密的接触,或许是许多人的梦寐以求。
下面自然都是一片的寂静无声。
自作主张。
所有人都等着看热闹地,想知道云无心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承蒙大家所知,弦乐系和古典乐系的比赛在即,而我将从预选赛到决赛,全程担任林纤澜学妹的钢琴伴奏……”云无心抓过麦克风,事不关己般的开口。
“什么?”林纤澜大吃一惊,什么预选赛?她完全没有听说过。
林纤澜有种铁定完蛋的感觉。
“无心和林学妹,在此先以一曲试演,帮林学妹拉一下票吧。”
台下一片欢呼,起哄。
一片的嘈杂中,林纤澜死死盯住云无心温柔似锻的双眸,这种如大海碧波般柔和的笑容,和前些天的夜晚,那种冰冷彻骨的琴音,怎么能联系到一起?
为什么云无心无法决定是中午还是下午见她,林纤澜忽然明白了。
这个“明白”是源于她脑中猛然蹦出的四个字。
双重人格……
20 纤绿色的试演
云无心和阿尔萨斯有什么关系,林纤澜很想知道,然而事情的两个主角似乎都没有说穿的意思,待到林纤澜回神,云无心已经和七品居的乐师交涉完,坐在钢琴前。
林纤澜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台下等着看热闹的学生,心乱如麻。
琴魂已经唤出了小提琴,今天从一见到云无心就开始沉默的他,看到心爱的丝弦也精神爽利多了。他潇洒的扬起琴弓斜视了云无心一眼,高贵俊气的脸上写着某种无声的自嘲,云无心也微笑地回视了他,那长长的睫毛下仍是不可一世的傲然。
什么都不知道地夹在这两人中间,林纤澜觉得非常别扭。
“殿下,要开始了。”琴魂气若幽兰,面对云无心的高傲态度还能如此,真好修养。
“呃……嗯。”林纤澜慌忙地举弓搭弦,此时也没有再与他争辩称谓问题。
还是那夜与云无心第一次合奏的曲目——寒暖调分明,对演奏和伴奏者默契要求很高的《天山泪》。
不同的是,一开始没等钢琴提音,阿尔萨斯就拉动了琴弓,共享意识的林纤澜也渐进状态,冰山一样的寒调,璀璨在冰原上绽放的极致艳丽,凄楚伴着明快,在林纤澜手中上好的冷音琴中,如堤决口,流水般一泻千里。
云无心一闪而过的惊诧。
台下的艳羡、嫉妒、钦佩……甚至跃跃欲试,点滴不漏地传了上来,钢琴的幽幽暖调,泉水般叮咚作响,合上的小提琴音也是准确细腻。
林纤澜却知道自己状态不好,因为她分心了,而且分心地很厉害。
为什么阿尔萨斯要把乐章中的暖调留给云无心?
眼睛的余光扫过钢琴边的云无心,温和悠然的笑容,在凄迷的雨天也不染纤尘。
林纤澜现在虽身处台上,然而她却是在那个位置倾听这两个绝世男子的对话,琴音的来回,这种试探中的默契,仿佛成就了千年般的荡气回肠,在浅浅的琴音中交错成惊天波澜。
聚集在这七品居之内的,都不是泛泛之辈,能进尧皇的每一个人都实力不俗,因此不单是林纤澜,几乎台下每个人都听得出来这合奏中的古怪。
一方面,配合天衣无缝,就算是多年合作的云无心和米洋一同登台的时候,也从未有今天这番架势,那种行云流水的顺畅,冷暖调的把握,在钢琴和小提琴间流转,不经雕琢,浑然天成。
另一方面,无论是钢琴还是小提琴中,都流露着同样的抵触……甚至说是敌意,在那祥云缭绕的天山寒冰曲调中,交替升华,双方的水平都在这种较劲中,上升成一股奇异到无法形容的高度。
林纤澜没有再拒绝琴魂的意识,任由他如水如潮的悲戚,萦绕自己的整个身心,控制着自己的握弦的手和感音的神。她知道,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能够环抱双手,去接下琴魂无声的叹息。
于是,这场试演,成为了尧皇的经典。
天空中的雨淅淅沥沥地坠了下来,击打在天顶上,散射出透骨的寒凉,七品居一地素净,云无心那焕然的高傲,和琴魂优雅的沉默,在林纤澜心里布下深深的迷雾,如凋敝在记忆深处的火蔷薇,再也看不清楚……
“走吧,我送你回名弦楼。”云无心打破了满场的沉寂。
在云无心开口之后,七品居才响起了掌声,很有落幕的气氛,可是在林纤澜的印象中,这似乎才是她的揭幕而已。
曲终之后云无心似乎也失了力气,微笑中带了一抹初见阿尔萨斯时极其相似的忧伤,不过,没存在多久就被明媚而坚强的笑容扫开。
“谢谢学长,不过我不回名弦楼。”
云无心像没听到她说话一般对站在台下的经理招手,甜甜笑道:“可以借一把伞吗?谢谢学姐了。”
佩着“白”字徽章的女孩回到:“当然,不过你确定是一把而不是两把?”
林纤澜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云无心美妙的嗓音压了回去:“是的,学姐,雨下的太大,我必须送学妹回名弦楼去。”
云无心的声音一向不大,但总可以起到应有的效果。
大堂经理无语地摇摇头,转身去操作间拿伞。
“怎么会有你这种人,”林纤澜觉得自己从小到大没有被如此忽视过,“你懂不懂什么叫尊重,我和阿尔萨斯为什么一定要去做你要求的事情?就算我参加那什么比赛,我也没必要让你伴奏,更没必要现在和你一起回名弦楼!”
云无心没有回答。而当林纤澜对上他那绢柔的目光时,心里醉了一瞬间。
同时,云无心的手勾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云无心的那种美,不是意识可以抗拒的,对他容貌的无言仿佛是人类与生俱来的非条件反射。
“干……干嘛?”林纤澜的声音变得很小,比起周围女生们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她的这句可以完全忽略不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