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作者:景行
正文
一、楔子
凌晨一点。
风从微开的窗户里吹进来,纱帘轻轻飘起。
朦胧的月光泻在床上,笼住被里蜷缩的身影。
他伸手,拨开那几缕轻柔的卷发,一张年轻娇艳的面容跃入眼帘。
她睡得并不安稳,眉间轻蹙。
棕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俯身吻住她的唇。霸道的探索挟着灼人的气息,惊醒了她,她睁开眼,对上熟悉的双瞳,意识尚未清醒,他却紧紧盯着她,托住她的后脑,更深地进占。
许久,他放开她,她大口地喘气,却发现他颀长的身躯再度压了上来,情不自禁地抱住,触手却是灼人的肌肤。
她惊愕于他不同寻常的急躁,刚想开口问,他骤然挺身,将她的惊呼吻住。沉睡的身体尚未彻底被唤起,她蹙眉,艰难地容纳他悍然的动作。渐渐地,他在她身上燃起燎原大火,她无助地几欲落泪,忍不住求饶……他却毫不留情,一次又一次地逼着她沉沦。
激情褪去,她趴在他的胸膛,右手无意识地在那片平滑的肌肤上划着圈。
他拿起床头她的七星,点燃放到唇边,然后皱起眉:“怎么还是抽这个?真难抽。”
她知道他厌恶其中的薄荷味,轻轻一笑。
她喜欢,因为这凉薄的感觉似他。
“你今天,怎么了?”终于忍不住,她缓缓问道。
他的身体微微一僵,捉住她调皮的手,放回身侧。
她不解,抬起头,望着他忽然变深的眸色。
“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要随便过来。”冷淡的声音终于响起,回荡着夜色里,格外清晰。
她心里一沉,却还是笑着望着他:“为什么?”
他盯着她的笑容,目光异常严厉:“不要跟我装傻,不要告诉我你没有看过今天的报纸。”
她自嘲地一笑,低下头:“开个玩笑,你怎么就动气了。我明白,不会妨碍你的婚姻大事。”
忽然觉得索然无味,忽然觉得室内的空气让她喘不过气来,忽然觉得胸口闷得难受,她坐起身,乍离他的体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只是冷眼望着她,并未作任何举动。
“我要走了,明天还要跟导师汇报论文进度。”她开始穿衣服。
直到她手握上门把,他始终未曾开口挽留。她咬唇,拉开门走了出去。
凌晨的M城,夜色并不深沉,一眼望去,天边是淡黑带着浅红的颜色,苏格兰高地的海拔,让云层显得格外低垂。
风很凉,她环着肩,慢慢地走,街头只剩刚从酒吧狂欢出来的人群,依稀听见有醉鬼嬉笑怒骂,高声歌唱。
黑色甲虫般的的士在她身边停了下来,响了一下喇叭。
她茫然地转身,然后摇摇头。
这里的夜里,她需要冷静,需要这冰凉的风,吹醒自己昏沉的头脑,吹掉心头那些久久盘绕的纠结……
不是没有预想过这样的结果,但当现实终于来临,才知痛彻心扉。二十四年来的人生,经历过生离死别,经历过冷嘲热讽,以为自己早已足够坚强,却不知,只因他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让她不知所措。
他是她生命里一场恢宏盛宴,华美辉煌,她不小心闯入,便就此迷失,却不知,天下从没有白吃的午餐。绛珠为偿神瑛侍者之情,以泪还恩,泪尽而逝,而她,可也是因为欠他太多么?
若是真的如此,她甘愿赌一把,等到尘埃落定,怨壑填平的那一天,看他是否会愿意为她回眸。那么,为了这个赌注,要她抵上命也值得。
二、起舞
穿过冰蓝色的长廊,头顶一盏盏璀璨的水晶灯将透明的玻璃地板照得格外闪亮,冷欢驻足,蹲下看着脚下游泳的鱼,这个Windy Casino,梦幻得不似人间,就连脚底下,也是让人叹为观止的奇景。
有人从她身边经过,似乎是看了她一下,她并未抬头,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晚上九点,因为不是周末,在这个六点商店就会关门的城市,此刻街上的人格外得少。只有这赌场前的音乐喷泉,不知疲倦地轻轻鸣奏,变幻的水柱在霓虹的照耀下,绽出金色的水花。
熟悉的琴声入耳,她微微一怔。
肖邦的Nocturne,升C小调,记忆里的悲凉,曾是她的最爱。
惊惧,不安,苍凉,如月光下深沉的大海,将一切都吞噬。
想起年少时父亲听到她弹这首曲子时,总是要皱眉的,然后说,我的欢欢,不该弹这样的曲子。
名欢,惟愿一生无忧,可却记不清是哪个夜晚,疯狂地弹这首曲子,直到天明。
有点冷,她点燃一根烟,让那一点星火温暖自己。
“能借个火吗?”低沉的声音自一旁传来,标准的伦敦腔,让听惯了苏格兰音的耳朵觉得格外舒服。
她一愣,望进一双子夜般深沉的眸里。黑色的衬衣,黑色的长裤,眼前的男人一手插在口袋里,也静静地望着她。
脑海中忽然想起小时候漫画里看到的Lucifer,她不禁失笑,为这个荒诞的想法而自嘲。
抬起头看见他疑惑的目光,才想起他说的话,于是解下胸前的链子,递到他手上。
他掂着链子,看着手中晃动的金色圆珠,微微眯起眼。
Vivienne Westwood限量的Orb Lighter,发售时他自杂志上看到过,如今价格已炒翻数倍,但即使原价,也不是谁都能下手。
她并没有意外看见他眼里那丝惊讶,无声一笑。
接过他还来的火机,她戴回胸前,然后下巴冲赌场点了点:“你也在这里工作?”
他微微颔首,表情平淡。
交谈结束,两人各自坐在喷泉旁边,安静地抽烟,忧伤的曲子仍在继续,盘旋在夜空下。
“跳支舞如何?”冷欢忽然望着他,目光闪烁。
他有一刻地怔忡地看着她雀跃的笑颜,然后站起来,微微欠身,伸出右手,动作极为优雅,竟看呆了她。
魔魅的琴音缠绕在耳边,她的手放在他的背上,他的手环在她的腰上,彼此空出来的手轻轻地交握。
有人经过,好奇地看着相拥的他们,当事人却不以为意,依然踩着轻缓的舞步,远远望去,像对依偎取暖的情侣。
凑近了,才发现他的眼睛是棕色的,发色也是同样的深棕,不同于一般华裔的立体五官,大概是个混血。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神色却有些深沉。
“看够了么?”有些戏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是否满意你所看到的?”
话音挟着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冷欢双颊一烫,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一阵激越的铃声响起,她掏出及时救命的电话,向他歉意地一笑,转过身说话。
“是我,”顾言诺的声音传来,“你今天去Windy Casino面试了?结果如何?”
“刚出来,他们决定用我了。”
“我还是觉得那地方有些复杂,你要小心。”好友显然有些担忧。
“我明白,比起其它地方,这边的兼职时薪高很多,反正我也只是在吧台做酒水,不会有什么事的。”
那边似乎是松了口气,继而开起玩笑:“全苏格兰最大的赌场,是钓凯子的好地方,就你这张千娇百媚的情妇脸,绝对老少皆宜,大小通吃,没准一去就把自己的Boss给拿下了!”
“顾、言、诺!你无聊!”冷欢咬牙,最恨人家拿她的相貌说笑,狐媚的眼睛危险地眯起:“谁是情妇脸?Boss你个头,开这么大的赌场,不是刀疤脸就是糟老头,你有兴趣你来!”
那边传来一阵爆笑,她忍无可忍,立即按掉电话。
深吸一口气,她换上最完美的笑容,转过身:“今晚谢谢你……”
笑容僵在唇边,诺大的广场,只剩下她一个人,那个男人竟不知何时离开了。
喷泉的舞蹈已换了节奏,轻快的圆舞曲,让她恍惚觉得,刚才的相遇是梦一场。
摇摇头,忽视心里浮上的那丝怅然,她转身朝公车站走去。
三、心跳
“1 Peach schnapps,2 Smirnoff ice。”
冷欢看着眼前不断变换的荧屏,有些手忙脚乱地从冰箱里拿出相应的酒瓶,放在吧台上的托盘上。
额头冒出一层薄汗,才刚喘口气,新的order又过来,她盯着那行字有些傻眼。
“不会吗?刚才不是做给你看了?怎么记性这么差!”一旁的吧台同事Grace轻蔑地看着她,有意刁难。
冷欢咬唇,决定放下自尊求助,却看见她居然擦身而过,目不斜视地往洗手间走去。
冷欢愠怒——这个该死的鬼妹,简直侮辱她自己的名字!排挤新人也不用这样吧,就算爱因斯坦也没法把这么多酒的做法看一遍就全部记住。
心里骂归骂着,她还是站在那手足无措,今天本来客人就多,再拖下去怕是要来催的,她仔细回想还是不确定具体的配酒成分,瞥到外场的服务生已投来狐疑的目光,她更加着急,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份工作,她不想这么快就失去。
“要做什么?”富有磁性的声音忽然传来,她愕然地望着眼前的人,嘴里不由回答:“Long Vodka。”
是昨晚遇见的那个男人,仍是一身黑色,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
“Vodka; Lime; Angostura Bitters; Tonic Water; Ice;”他报着需要的材料,“看我每种用多少份量。”
她点头,看着那双修长的手优雅地在杯瓶之间穿梭,动作顺畅,一气呵成。
“Coffee Lover's;”他瞥了一眼下面的酒名,“Vodka; Absinthe; Franjelico; Ice。”
“Ernest Dowson有诗说,Absinthe makes the tart grow fonder(苦艾酒让妓女也变得多情),Absinthe含有毒化学物质侧柏酮,会让人产生幻觉,梵高的疯狂就是个例子。”
他一边说,一边做,姿势从容潇洒,他的脸离她很近,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一点点吹动她垂落鬓边的发丝。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种很安心很温暖的感觉。
“这份工作,你要学的还很多,用心一点,你会发现很多趣味。”
她有些感激地点头,继续做剩下的饮料。
“等等,”他忽然叫住她,递来一方丝帕,“把手包扎一下。”
她一愣,这才发现右手食指划破一个小口,血丝沁出洁白的肌肤,格外显眼。
“谢谢,”她接过丝帕,有些不好意思,“可能刚才开瓶时弄的,太忙了。”
“总是忍气吞声也不行,若是别人给了你一个耳光,你至少也该回她一掌。”棕眸望着她,里面不像有开玩笑的成分。
她摇头苦笑:“我不想失去这个工作,我需要钱。”冲动过一次,也就够了。
“你要钱?”他嘲弄地一笑,“然后去花几千镑或者几万人民币去买一个Orb Lighter,还是一个Chanel手袋?”
他的脸上,有着淡淡的轻蔑,刺痛了她的眼。
“如果你并不了解一个人,请不要随便评判她。”俏颜因为生气而涨红,眼梢微扬的明眸,开始闪着冷光。
她生气的样子,还真是该死的好看。
他抱肩,邪魅一笑:“是谁说要忍气吞声的?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我看,你还是放弃这份工作吧,直接去找老板,或许他不会错过这张难得的情妇脸。”
“你!”她气结——他果然听见了那晚她和顾言诺的谈话。
“请你给我离开,我要工作了!”她动怒,丝毫不在意自己过河拆桥。
“你疯了吗?”Grace惊讶的尖叫从他身后传来,“你怎么这么对老板说话?”
老板,她在说谁?
冷欢一下愣在原地,像被雷劈到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笑得清淡的男人,她发誓,就算布什宣布本拉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