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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普车内的雏轻声对藏在座椅下的伊藤说,“枪拿稳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秒,雏猛然换挡,排挡杆推到底,重新踩紧油门,刹那间,吉普车迅猛地加速,在所有狙击手有所反应之前,野蛮地冲过哨岗。
一名狙击手轧死在车轮下,其余险险躲过,执着枪就开始对着车尾一阵扫射。
吉普车冲破阻碍后,车头已尽毁,车身后端枪林弹雨,后车玻璃“噗”一声,全部碎裂。
气急败坏的士兵迅速肩扛迫击炮,要轰掉那辆越开越远的吉普,却在刚架好支撑时,被长官拦住,“首领下令不能伤她!”
前挡风玻璃也已经荡然无存,伊藤从座椅下出来,坐回副驾驶座,用仅存的后照镜望向车后,“他们追来了,两辆,不,三辆。”
吉普车损毁严重,眼看车速越来越慢,雏咬紧了牙:“你来开车。”
依旧行驶着的吉普车里,雏与伊藤交换位置,雏一沾上副驾驶座,便探出头去,拔枪瞄准身后的车子。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在曾经的大学校园,在和此时此刻极其相似的逃亡夜晚——
伊藤心领神会,一手掌握方向盘,另一手拿起枪,也探出车窗外,向后射击。
但他们这次的运气远没有上次好,解决掉了前两辆,却在转眼间,被他们最后一辆追上。
“嘭”一声,既是雏的子弹打在对方车身上的声音,也是身后的车狠撞在吉普车尾的声音。
吉普车猛地一震,后头的车又补上一撞——
在这一瞬间,伊藤的头炸裂般一痛——
生死攸关时刻,他发病了……
伊藤痛嘶着,再也握不稳方向盘,身后车第三次撞向吉普车尾,雏腹背受敌,扶住伊藤尖叫,“别让车失控!”
为时已晚——
吉普车头一歪,以恐怖的速度偏离主干道。
眼看就要翻车,雏来不及多想,飞身扑向方向盘,猛地往反方向打方向盘——
吉普车被她稳住,雏正要舒一口气,突然——
“砰——!”
身后的车五度撞击他们的吉普。
吉普车撞在山底的石壁上——
猛地一记惯性,雏整个身体飞出副驾驶座,撞向早已支离破碎的前挡风玻璃。
天地偶静,汽油味随处散布,硝烟与尘土交织。
在最前端冲锋陷阵的军车停了,另三辆也随之停下,车内的士兵拨号联络长官,简短的汇报,“拦下了。”
长官吩咐,“把她带回来。”
“是。”
士兵挂断电话,正要开车门下车——
开门的动作定格——
只因他看见了,不知何时,他车的侧面,出现了另一辆车。
那辆车是血腥的红色,并以极快地速度拦腰朝他冲来——
一声巨响,驾驶座连同他的身体一道,被这辆突然袭来的车撞裂。
鲜血飙在震裂了的车窗玻璃上。
红色的车,司机下车,为后座的人打开车门。
后座车门开启,下来一人。
人高马大,眼神阴翳,嘴角有一道伤痕,他嘴角一弯,牵起一抹带着伤痕的笑。
他走向那辆吉普车,跳上车前盖,将那个奄奄一息的女人抱出来。
雏有些耳鸣,神智震荡不清,有血流进她的眼睛,她感觉到被人抱起。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
“。。。。。。丹,尼……?”
她虽不可置信,却已经没有力气再凝神细看。
“是我……”有温柔的男声,在她耳边嗡响。
61 假象
雏醒来时,是猛地一睁眼。
不知身处何处,但是感觉得到周围有人。她想坐起来,周身泛痛。
“你肋骨断了。”一旁,男人幽幽地说。
原来不是幻觉——雏脑中闪过这句话,没有表情。
脚步声靠近她,丹尼的脸罩在她上方,似笑非笑的,“我以为,见到我你会表现的更开心些。”
“伊藤在哪?”
丹尼眸光一顿,“我没有义务救他。”
她一顿,咬牙拔掉输液针头,下床要走,自然被他拉住胳膊。
依旧是她所熟悉,野蛮又温柔的力道。
雏凝视前方,没回头,“劝你离开这里。既然活着,就好好活下去。”
他终是笑不出来。
将她攥得更紧,“不想知道是谁害的我?”
“……”
“不怕他用同样方法,害死你——弟弟?”
雏猛地抬头瞪向他,“你知道些什么?”
此时,换他不语。
丹尼放开她胳膊,好整以暇,安坐回去。
她现在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他料定她会回来求他,起码,语调要柔和,偏偏她不合作,这女人冲过来,及其野蛮地攫住他衣领,几乎要拎起他。
他太大意,对她太不设防,腰间的枪瞬间就被她夺了去。
雏将枪头抵在他脸颊,冷声低喝:“说!”
一时间,错愕,恨意,修怒,促狭……多种古怪而矛盾的光从他眼中掠过,丹尼笑声阴冷:“我救了你,你就这样报答我?”
雏用枪口抵紧他,逼得他的脸不得不微侧:“我得就沙玛!”
“……”
丹尼深呼吸,终于强压下怒火,仰头望定她,望定这张他思念已久的脸,“我可以帮你救沙玛,不过,之后,你得跟我走,还有……”
“……”
丹尼眼锋一锐,“……我要他死。”
她分明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不行!”
这女人彻底激怒了丹尼——
丹尼猛一跃起,如豹一般反扑,雏手指还扣在扳机上,险些擦枪走火,她无意伤他,手指下意识地慌忙撤出,丹尼趁势夺下枪,狠扣在身旁茶几上——
他成功将雏反压在身下,目呲尽裂般,“他当初要我命,根本也没顾你的死活,你现在要我放他一条生路?!”
“……”
他的手已经掐住她纤细脖颈:“真想掐死你……”
再一用力,仿佛都要折断她,可余光一低,见她染血衣衫,丹尼指间一轻,终是颓然松开。
“你肋骨断了,单独行动,根本救不了人。先修养几天……”
他话音未落她便要站起,丹尼回身按住她的肩,迫她坐回去。
他语气已恢复冷淡:“你要去找你的首领?救你弟弟?听话,我就帮你。”
晨曦微露,越南。
完成东南亚近年来最大一宗军火买卖,是否值得开心?
答案否定,穆想。
他接到金三角本营的电话,“我们的兵遭到不明人士的突袭,雏被他们救走了。夫人也……不知所踪,估计是趁乱逃脱。”
穆沉默听完,挂了电话,按电铃通知随员进来,并亲自向来自美国的军火商致歉——他必须先行归国。
美国佬已接到属下电话,海洛因验收合格。此刻,笑着向穆道别。
美金已打进穆的瑞士户头,大批军火即日起通过水路,经由越南运往金三角。穆此行目的达到。
还在回程的途中,他联系上远在南美的沙玛。
“西黛逃走了。”穆说。
电话那头的沙玛,喉间似有近乎哀鸣的声音,但他忍住,静候这个男人下一步指令。
“她可能会去找你。”穆语气冷淡。
沙玛终是忍不住,“不行!我这里太危险,你得……”一顿,方意识到自己越距,“首领,请您,找到她,带回本营。”
“如果你连一个女人都照顾不了,我怎么放心把整个金三角交给你?”
他竟是近乎愉悦的语气,沙玛终究还是个孩子,再也控制不了胸腔流转的颓唐,“您说过只要我成功扳倒千赖,就放过西黛还有我的孩子,放我们一条生路……”
千赖羽翼已丰,起了反心,穆不屑于处置叛徒,他只想看看,那个孩子有几分本事,值得他将一切,拱手相让……
连日奔波,穆有些疲惫,昏昏欲睡之时,一眼竟梦见自己在豪赌。
有些熟悉的场景,有个女人跟在他身后。
为了她,他搏这一次,结果却是……
“哗啦啦。”满盘皆输。
那一瞬间穆强迫自己醒过来。
他猛地睁开眼睛——
“首领,到了。”随员坐在飞机旁坐上提醒,也已替他打开舱门。
穆难得现出一丝疲惫之色,皱了皱眉,恢复一脸波澜不惊。
私人飞机在停机坪上,雨天,红壤泥泞,随员在旁静候,等着为首领打伞,只见首领正欲跨出舱门,忽然想到什么,扭头看一眼随员,“通缉一个人。”
“……”
“丹尼?贝尔特兰?莱瓦。”
金三角并非丹尼?贝尔特兰?莱瓦的地盘。
被全城通缉中的人,此时正优哉游哉,吃水果。
他坐在这一端,那一端的女人,绷着脸,看窗外,她复原的很快,如生机勃勃的植物。
雨天,水滴在青石上的声音,她说:“我们什么时候走?”
“再等等。”丹尼起身走近,“吃片水果。”
水果滴着汁送到她嘴边,雏偏头不理,丹尼怒极反笑,“别挑战我的底线……”
水果丢进自己嘴里,同一时间,倏然攫住雏的下颚,猛然凑过去吻她。
唇齿纠缠中尽是他的气息,汁水流溢间,雏被他允着舌尖,不知为何,心里是涩的、苦的。
丹尼没有料到这女人病中还那么大力气,他被推开竟是往后趔趄半步,刚稳住脚步,那一侧的脸颊就挨了她一巴掌。
几日来积压的火气噌然窜起,燃烧他最后一点怜惜,他扑过去,表情似要撕碎她——
下一秒,却陡然消隐了愤怒——
只见泪水,滑落她脸颊。
瞬间慌乱,丹尼以一种古怪而愣怔的姿势僵着。
半晌回魂。他走过去,拥住她。
“别哭……”
两个字,击垮她,雏要推开他,牵扯到肋骨的伤,撕痛。
“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出现?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
丹尼终于笑开,“原来你,在乎我。”
他要等她的回答,等她亲口承认,偏就此时,敲门声响起。
丹尼去应门,雏甚至没能看清门外人,也听不清他们在低语什么。
他回来后,面色已变,教人猜不透情绪:“走了。”
丹尼带她去见的人,是伊藤。
丹尼并没有告知他是如何解救出伊藤,而伊藤,现在的样子,也,不能称之为“人”了。
伊藤缩在车内一角,畏光,畏声,雏站在车外,连靠近都不忍。
她甚至不确定伊藤有没有认出自己,“……是我”
伊藤看了她许久,眼瞳光芒一闪,“杀了我……”
死,是他此刻唯一希冀。
雏没能回答他,一只手自她斜刺里伸过来,拉上车门,阻断车内一切——雏顺着那只手望过去,看见丹尼。
他对她说:“赶紧走,否则……”
话音未落,丹尼便听见天空隐隐轰隆之声——
没有否则了,已经“为时已晚”。
轰隆之声降临他们头顶时,直升机落下的黑影,已将丹尼的属下全部笼罩。
他们的周围,军车团团包围。
丹尼的人统统拔枪戒备,直升机在空地上停稳,卷起的气流如同漩涡,在场所有人,无不胆颤。
机上下来一人,走进雏。
雏看着这个男人,看见他递出一只手,“过来。”
柔和,温润,一如她曾经以为的那样。
经历如此之多,才恍然发觉,柔和,温润……一切一切,均为,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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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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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再见
丹尼亦看着面前的穆。
为了引他上钩,这恶魔竟然舍得放了伊藤良一,丹尼至今还有些不信:“你别忘了,这女人现在是在我手上……”
穆对此置若罔闻,只顾看着她。穆不再说话,可目光触及之处,却如同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