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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自己早已编好的理由说出口:“我喜欢盖着厚被子吹冷气,麻烦你再送条被子过来好吗?”
“不好意思,被子都已经分发到了各自的房间里,我这边没有多余的被子。如果冷的话,麻烦你关掉冷气。”对方用毫无商量的语气再度拒绝了我。
没有被子?不会这么巧吧?然而是巧合还是故意我却无从考究,所以最终我只得悻悻地挂了电话。
抬手看了看表,离天亮也就只剩下几个小时了,算了,熬熬吧,若真的睡不着的话,干脆就躺着等天亮好了。这么想后,我便将冷气适度地调小了一些(原本是想直接关掉的,但想到姓欧的肯定不乐意,为了不再跟姓欧的因这种小事而开动战争,所以我才适度地调小了一点。)
关了灯后,我在主沙发上平躺了下来,并闭上眼睛。
我原本以为没有被子我会失眠到天亮,但没想到在我躺下不久倦意便侵袭而来,可能是跟欧沐臣“闹”了一晚上困乏了,所以此刻身心一旦松懈下来,反倒容易入睡了吧。
一闭眼,便开始做梦,是难得一见的好梦,梦里有我想见的人,有开心快乐的情节……
不知道这个梦持续了多久,只是依稀觉得周遭空气的温度仿佛越来越低,我的身体也跟着越来越凉,然而我只是无意识地蜷缩起身子,并不愿睁开眼睛,不愿意打断美梦。
又不知过了多久,发凉的身体渐渐变得燥热,热到让原本安宁的困睡都愈发不舒服起来。
热,虽热,但,无汗。
干燥地,让我的嗓子里,都像火灼一般。
037 震惊
撑着软绵的身子、发胀的脑袋,我给自己倒了杯凉水朝冒火的嗓子眼猛灌下去,一杯水喝光的当下,似乎有那么丁点的缓解。
喝过水后,我再次撑着身子回沙发上躺着,再次闭上了眼。
又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很灼热,每一个毛孔都在冒火,嗓子眼更是火灼一样的疼。
“唔……”我的喉咙里发出这一个音,轻垂的眼帘,依稀地看到一个人影。
是谁?
我想睁开眼睛,可,眼帘很重,很重……
有一只手抚上了我的额头,好像爸爸一样,那么厚实,那么温暖。
我的意识开始在灼热中涣散:
“爸……爸……”喊出这两个字,我的眼睛还是没有办法睁开,手却抓住那双抚着我额际的手,“爸……别离开蔡菜……爸……别离开我……”
我抓得很紧,紧到,我终于可以不让爸爸在我的面前消失。
不让他在我的面前永远消失。
有一丝冰冷的东西,从紧闭的眼角流下,好久没有这种感觉,就在这一刻,纵使身体极度地不适,可,只要抓着爸爸的手,我所有不适都会渐渐好转。
小时候,一直都是这样。
无论是染上风寒,还是被妈妈责罚,爸爸都用他的手轻轻替我拂去所有的痛苦。
更紧地抓着爸爸的手,我的思绪又陷入浑浑噩噩中。
再次醒来。
夕阳灿灿的金辉从窗外谢谢地射进,我适应黑暗的眼睛不禁被刺得微微一眯。
一眯中,我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卧室的那张柔软的大床上,而不是在沙发上。
怎么回事?我不是在沙发上的吗?怎么会在这里了呢?
正疑惑时,身边一个声音惊喜道:“欧太太,你总算醒了!谢天谢地!”
我惊讶地转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一个四十来岁的外国妇女,脸蛋圆圆,身型偏胖,慈眉善目的样子看着很亲切,穿着干净的制服,看样子应该是这家酒店的服务人员。
妇女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碎碎地念叨道:“欧太太,我叫玛利亚。您感冒发烧了。欧先生请医生过来给您看过病,可您吃过退烧药后,还是持续高烧了整整两天。欧先生正准备送您去医院呢,您就醒来了!这真是太好了!我赶紧打个电话通知下欧先生。”说完玛利亚就不由分说地起身跑去电话机旁边给欧沐臣打电话。
玛利亚的英语带着较重的本土口音,加上她的过快语速,噼里啪啦的一席话搅得我的脑袋像浆糊似的,模糊成一团。
只听清楚“发烧”“两天”“欧先生”“医院”等几个英语词汇,不过稍加猜测,就算知道了个大概。
原来,我是病了。
原来,我已经昏睡两天了。
应该是那晚受凉的吧?若不是那晚欧沐臣霸了床在先,击我胸在后的话,我也不至于会倔着脾气不去卧室拿薄被子的啊。我若是盖了被子,也就不会发烧了啊。这事要是追根纠源的话,欧沐臣难逃干系。他现在请人照顾我,估计是良心发现了吧。
正想着,卧室里响起玛利亚高昂的声音:“欧先生,欧太太醒了!……嗯……好的……嗯……知道了……再见,欧先生!”
玛利亚挂上电话后,来到我身边问我:“欧太太,您一定很饿了吧?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此刻,我真没什么食欲。若真要问我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无非就是那一口稀薄糯滑的白米粥了。可是身处希腊,这一口白米粥也只有奢想的份了。
于是我摇了摇头,淡淡地笑了笑,开口道:“不用了,我靠一会儿就好。玛利亚,谢谢你这两天对我的照顾,你一定也很累很辛苦了,赶紧回去休息吧。”连续说这么多字,我的声音还是有些虚浮无力。
玛利亚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欧太太,我看您是误会了。这两天都是欧先生在照顾您。欧先生连续守了您两晚,刚刚才离开房间的。没想到,欧先生才离开不久,欧太太您就醒了。”
什么?欧沐臣守着我两天?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若是玛利亚告诉我,我生病了两天,欧沐臣幸灾乐祸了两天,我毫不质疑,绝对会相信。但眼下玛利亚告诉我的,却是欧沐臣照顾了我两天!
那个总是板着张臭脸,对我厌恶嫌弃、冷嘲热讽、跟我八字相冲,还被我甩了一耳光的男人--欧沐臣,居然会照顾我?而且是,整整两天!
怎么可能!这消息实在是太让我震惊了!震惊的程度不亚于听到男人会生孩子!
欧沐臣能给我请医生,我都觉得很违背他的“小人”形象了,更何况这么照顾我!
难道说我那一巴掌将欧沐臣的“人之初,性本善”的那一面给打出来了吗?
还是说欧沐臣被我给打傻了?要不然,他干嘛要那么做?
我将自己纤瘦修长的手抚摸上自己的额头,那散乱的记忆便又归拢了几分。
朦胧中,我抓着一个人的手,我把他当成了爸爸,莫非那个人是--
我止住继续深想下去的念头,因为,头又开始隐隐作疼。
玛利亚见我不舒服,忙扶我继续躺下:“欧太太,您两天没吃东西了,难怪会头晕。您躺着再休息会儿吧,我去厨房给您准备些吃的。”
我很含糊地应了一声,然后闭上了眼睛。
这次闭上眼睛后,又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虽没有之前那么灼热了,只是睡得还是不沉。
038 怎能不好
再次醒来,身上不觉得热了,头也不疼了,我凑着房间内亮着的柔和的壁灯,看了看表,此时已是下半夜的凌晨一点多,不知不觉我竟又睡了七个多小时。
环顾四周,没看到玛利亚的身影,我有轻松了一下的感觉。因为我不习惯,或者说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一个外人的照顾,即使那个人是某某人花钱请来的。
本想躺下继续睡到天亮,可因为睡得太多的原因,此时意识分外清醒,再加上肚子里传来咕咕的叫声,于是我掀开被子下了床。
白皙的玉足触碰到柔软地毯的瞬间,脑子里莫名地闪现出一个问题:我睡了床,那欧沐臣睡哪?沙发?人家可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怎么可能?
我推门房门走了出去,经过客厅时,下意识地往沙发上瞥了一眼,当看到一个高大伟岸的身躯像猫一样蜷缩在沙发上时,我的脚步顿住了。
眨巴了下眼睛,确实没看错,是欧沐臣。虽然背朝着我,但那一头发尾自然微卷的栗色头发却很显目。
欧沐臣居然肯睡沙发?看来这人还算有点良知,起码没有趁人病危、落井下石。
很奇怪,对玛利亚我都存有感激之心,但对“照顾我两天”的欧沐臣,我脑子里的想法竟然是这样。
正欲迈腿继续向前时,欧沐臣在沙发上翻了下身子,看样子睡得很不舒服,随着欧沐臣的动作,盖在他腰身处的那条薄薄的毯子滑落到了地面。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告诉自己,要是欧沐臣因此感冒了,作为“欧太太”,我也有照顾他的义务,与其到时候自己辛苦,不如此刻蹲下身子帮他捡一下毯子。
于是我轻轻走过去,轻轻地捡起地上的薄毯,轻轻地盖上欧沐臣的身上。
一切都是轻轻地,因为担心重了会弄醒欧沐臣,担心欧沐臣醒来后看到我给他盖毯子,会误会。
误会我对他有什么想法。
可,欧沐臣还是醒了。
我真怀疑欧沐臣压根就没睡着,我的动作那么轻柔的动作,怎么会?
压根没想到欧沐臣会醒来,所以对上欧沐臣猛然睁开的眼时,我竟然像做了什么错事被逮了个正着的小孩似的,杵在那里。
明明做的是“好事”,但是却感到心虚。
欧沐臣看到我的瞬间,迷离的眸底呈现一丝惊讶,随即他的眸色逐渐变得清明、自然。
他没有开口,只是看着我,似乎在等着我先开口。
两天多没动脑子后,发觉自己的脑子也跟着迟钝了很多,好半天才支吾出一句废话:“欧先生,你醒了。”
说完后连自己都鄙视自己,更别说要遭欧沐臣的鄙视了。
出乎意料的是欧沐臣的脸上并没有那种鄙视的神色,只是从鼻孔里轻轻“嗯”了一声。
“床空着,你去睡吧。”我想了想,说了句实在的话。
床是给睡觉的人准备的,而我睡意全无,占着不道德,空着是浪费,与其这样,不如把床“还”给人家。
欧沐臣看着我,片刻后,他从沙发上起身站在地面上,转了几下脖子后,然后撂下一句“沙发真TM不是人睡的”后,大步流星地往卧室走去。
看着欧沐臣的身影,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我在房间里找到了玛利亚给我准备的意大利面,面条在保暖盒子里保着温,所以此时还有些许的余热。
尽管饿得前胸贴着后背,但我还是剩下了三分之二的面条。并非因为面条经过七八个小时已经发胀,主要是因为不习惯在生病后吃面条。
记得小时候每次我生病,不管是感冒还是肠胃疾病,爸爸都会将煮的很烂的米粥一口口地喂我吃下。
小学毕业到初中毕业的这三年,我住在家里,奇迹般地没有生过一次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学毕业那年爸爸不在了,我认识到自己再也享受不到生病时被爸爸照顾的幸福了,所以潜意识告诉自己再没有资格生病,要健健康康的。
高中三年住在学校,偶然也会感冒发烧,却很少去看医生,很多时候都是自己随便地去药店里买些感冒药吃。
大学的时候因为有人疼了,所以也不害怕生病了,相反,因为每次感冒那个人都会从各条渠道、千方百计地弄到热腾腾的稀粥,然后像爸爸那样一口口地喂我吃下,所以反而觉得生病是件快乐而幸福的事。
那个人离开后的当天夜里,我发烧了,持续的高烧,烧了整整一个星期,意识完全不清,只是呓语着。妈妈喂的稀粥我是半口都吃不进去,勉强被喂了进来,又总是被吐出去。不知道人在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