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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湛远思虑一下,便指着不远处的杜雨薇说道:“湛秋,你去把那个女主人叫到一边问问,你嫂子去哪儿了。她是你嫂子的最要好的朋友,你嫂子今天就是为了帮她筹备生日宴的事,才提早出门的。……你就说自己是晏初晓的小姑,她会告诉你的。”
“你怎么不自己去问?”江湛秋奇怪地看着他。
江湛远喝了一口酒,无奈道:“我和她关系不好。”
江湛秋如约地把杜雨薇叫到一旁,礼貌地问道:“市长太太,您好!我知道您是我嫂子晏初晓的朋友,她说今天来您这儿,可是……可是宴会上怎么没见到她人影啊?”
杜雨薇心中正慌乱着,被小姑娘直截了当地一问,就随便编了个借口搪塞:“哦,她刚才有点不舒服,所以我让她先休息一下去了。”
“不舒服?”江湛秋赶紧问道,“嫂子病了?那您快带我去看看她吧,是在您家房间里吗?”
“哦,不,不在。”杜雨薇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这么难缠,索性将谎言扩大:“她先走了。至于她去了哪里,她没有跟我说。可能已经回家了吧。”
听到这里,没隔多远的江湛远终于忍不住,上前愤愤地质问:“杜雨薇,说实话,你安排晏初晓和颜行书到哪间房休息去了?”
他稍稍提高的声音立刻引来周围不少客人的侧目,让雨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不想把事情闹大,杜雨薇压低嗓子恶狠狠道:“你脑袋里就只有龌龊的东西吗?我告诉你,江湛远,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没钱没势的杜雨薇,你最好别在这儿闹事!”
“我没想过闹事,只是想知道初晓的下落。”江湛远的声音压低了,神色黯然,“一直没见到初晓,我担心她。”
“是啊,市长太太,哥不是有意的。他也是一时担心嫂子才紧张失言的。”江湛秋帮腔道。
都到了这种地步,杜雨薇也不再生气,露出忧虑的神色,慢吞吞地说道:“晏子,出事了……”
晏初晓渐渐苏醒,只感觉手脚被绳索缚住,动弹不得;眼睛被黑布蒙着,漆黑一片;还有嘴巴,也被胶布给封住了,欲喊无声。
有很浓的烟味,男人的汗臭味充溢在空气中。渐渐地,她听到一些男子猥琐的笑声,甩扑克的声音,酒落入喉咙的声音。
不好!她第一反应就是……该不会快要重蹈沈惜玦的覆辙?但是,跟前这伙人,好像不像一般的小流氓,似乎早已预谋好,一路跟到停车场绑架自己的。难不成他们绑架错了人,把她错当做雨薇了?……
各种各样古怪的念头像可怕的小蛇,盘旋而上,吐着信子,即将啃噬她的心。晏初晓哆嗦一下,便不断紧张地扭动身体,想挣脱绳索。
她的动静引起那伙男人的注意。一个令她作呕,醉醺醺的调笑声音响起:“天哥,那女的醒了。……呵,长得还不错,让哥我好好陪陪她……”接着是他从椅子上起身的声音。
晏初晓听到这,汗毛竖起,冷汗四溢。她握紧拳头,挣脱绳索的动作更加猛烈了。在那头禽兽靠近她之前,她怎么样都得拼死反抗。
“站住!你给我好好坐下!”一个威严的声音,“那个女的,得交给七弟处置!谁也不准动!”
“是啊,华哥,你是不是刚从牢里出来就饥不择食了?那妞,你敢动?厉害着呢,小心要了你的命!”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
晏初晓越听越云遮雾罩的,这伙人怎么这么清楚她的性格,就像冲她来的。还有,从牢里出来,她都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和亡命之徒扯到一块。
虽说现在能暂时幸免于难,但那个该死“七弟”一回来,她就难保贞洁。绝望中,电视里放的女子被□,还有沈惜玦在小巷子遭遇的画面,居然鬼使神差地即将重现在她身上。更耻辱的是她学过跆拳道,有一身功夫,此刻却派不上用场。
心灰意冷之际,为了保住一代女侠的名节,晏初晓开始在心中搜寻各种寻死的方法。碍于条件有限,她想好了,一旦那个什么“七弟”来碰她,她就立马咬舌自尽!这是最快也是最不受限的死法。
她揪着心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小时,手脚都被绑得发麻,至今都未听到那个“七弟”来了的动静。那伙人似乎等得不耐烦了,那个威严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大哥,他支使着一个手下打电话催催。
电话还未打通,就听见有人叫道:“来了,来了……”
接着是有人走进来的声音,一步一步,带着迟疑,在晏初晓的心头无异于死亡的脚步声。
“七弟,等你很久了。”威严声音此刻有了缓和。
“天哥,不好意思,路上发生了点事,来晚了。这是给弟兄们买的吃的喝的,辛苦了。”一个沉着的声音。
晏初晓心一惊,这个声音,听起来是如此的熟悉。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想更听清楚一点。
“那女的我替你给抓过来了,本来想一刀解决了她。可是总觉得你哥的仇,还是你来报最适宜。现在交给你,随便你怎么样,我们先到别屋了。”
“谢谢天哥。”
晏初晓彻底听清楚了,在玩世不恭,嬉皮笑脸的声音掩饰之下竟然是个沉着冷静的声音。从开始接触她起,他早就打算导演这场戏。年纪轻轻,却心思缜密,演技高超。
渐渐地,房间安静下来,她能感觉到他慢慢走近的气息。
“你已经知道我是谁,对么?”他终于开口,靠近,撕开她封口的胶带。
晏初晓大口大口喘着气,平复下来,冷冷斥责道:“卑鄙小人!你到底想怎么样?千方百计靠近我,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这还要问问你三年前干过什么。”他的声音变凶狠了,猛地扯掉了蒙住她眼睛的黑布。
爱恨难明,恩仇莫辨
屋内的白炽灯光,像一道利剑,冷不防刺痛了她突然见到光明的眼睛。她闭上眼睛,许久,才缓缓睁开,终于看清了他的面目,一张冷峻的脸。少了平常嬉皮笑脸的修饰,这张脸才像背负深仇大恨,叛逆的脸。
晏初晓突然很想知道自己到底还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便冷笑地问道:“我三年前都干什么了,让你花费心机来当‘卧底’?请告诉我,刘川枫!”
“我不叫刘川枫,这个名字是用来骗你,是掩饰我的真名字,不让你起疑心的!”他冷冷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我叫卫锋。该想起来吧?三年前被你医死的病人,卫强。”
怎么能想不起来?这个名字,和江湛远一样,有着同等的力量,让她这三年,即使远走天涯,颠沛流离也难以放下,难以释然。
“你是他弟弟?来找我报仇的?”她木然地问道。
卫锋没有吭声,但是晏初晓能感受到他的愤怒,他的仇恨。从她垂下眼帘的余光中,她能清楚看见他越来越握紧的双拳。
“是该报仇的。三年前我没有救活你哥,的确医术不精。医院里不把它敲定为医疗事故,压了下来,我也没有表明过立场,承担责任,而是一走了之。人的确是死在我面前,你如今要报仇,我无话可说。”她这样全数坦白,并非是想拖延时间,利用他良心未泯而下不了手;只是觉得这样当着她亏欠过的人面前解决心中生长三年的疙瘩,未尝不是件好事。背负了太久,她也累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你以为你这样可怜兮兮地承认,我就不敢报仇吗?我告诉你,晏初晓,我这次不会再心软,我要让你好看!”他吼着,就迅速操起旁边一把椅子。
这时,晏初晓心里反倒没有畏惧,平静地闭上眼睛。
他仍是下不了手,和三年前扬起未落的巴掌一样,椅子被他一直高举着,始终未砸在她身上。他满脸涨红,将那把椅子“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椅子立刻就坏了,溅起木屑。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害死我哥?为什么你走了还要回来?为什么要让我重遇上你?为什么三年匿名给我汇款寄学费的是你?”他不迭声情绪激动地问道,最后声音宛转成黯然,“又为什么让我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你?”
最后那句哀伤的话让晏初晓露出嘲弄的笑容。嘲弄自己,晏初晓啊,你这么大本事,居然让苦主的弟弟爱上了你。爱上了又怎么样?照样也有背后的故事,照样也骗过你,照样也告诉你他有苦衷。
“你不该这样的。我汇给你学费,不是想看到你弄成这样,绑架我而成为罪犯。你为什么不好好积累力量,到足够强大时再将我一举击溃?”她淡然道。
“一举击溃?”他突然悲哀地笑起来,“我做得到吗?击溃了你,就相当于击溃了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喜欢上害死自己哥哥的凶手。明明知道你就是坏人,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去接近你,去对你产生感觉。……你以为这段时间我都是演戏吗?对,刚开始我是抱着这个目的,让你也爱上我,最后再狠狠抛弃。……结果天意弄人,我把自己给陷进去了,越演越深,我都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是爱还是恨。”
晏初晓默不作声,不做任何回应。这份突如其来的感情,这夹杂爱恨难辨的情事,她不要再管,不会再想。只有一个词能形容她的感受:荒谬至极。
卫锋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无力地坐下来。沉默,徘徊于他们之间……
终于,他起身,像狠狠地在心里做了个决定,就开始解晏初晓脚上的绳索。
最后解开晏初晓手腕的绳索时,他平静说道:“我会放你,带你出去。不过,出去时我得蒙上你的眼睛,不能让你看到怎么进来的。要坐牢也是我坐牢,我不想连累哥哥的朋友。”
当解开最后的绳索时,晏初晓未等他动手,就自动给眼睛蒙上黑布,由他扶着出去。
院子里一片寂静,邻屋的男人们似乎喝醉酒,渐渐睡去。
他俩刚刚走到院门口时,就听见了不远处传来划破黑夜的警车鸣笛声。他们俩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给弄得心惊肉跳,随即就听见屋里的那伙人惊慌地跑出的声响。
“你干什么,卫锋?居然把这女的私自放走,还把警察招来?”威严的声音怒不可遏。
“这不明摆着吗?这小子恩将仇报,想联合警察把我们一网打尽!”他的手下先入为主。
面对污蔑,卫锋慌神了,忙解释道:“天哥……警察不是我招来的,你相信我……时间来不及了,你们快从后门撤吧!”
“要我相信你也行,你把这女人当场给杀了或是交给我解决。反正她已经知道我们行踪,不能留活口!”那个天哥斩钉截铁道。
卫锋愣住了,他隐忍道:“好,我解决她。”
晏初晓来不及惊讶,就被卫锋猛地一揭开眼罩,往外推了一把。
“快走!”卫锋喊了一句,就迅速把院子大门给紧紧关上。
晏初晓脑袋一片混乱,在那声“快走”中就下意识地往前跑。在出一条小巷子时,她与一个人迎面相撞。看清之后,是十万火急赶来的颜行书。
“初晓,终于找到你了,吓死我了!”颜行书欣喜地扶着她的肩膀,继续问道,“这段时间你都到哪儿去了?电话怎么也不来一个?我一着急,就报警来了……”
晏初晓怔了一下,猛地甩开他的手,又掉头往回跑去。
“初晓,你去哪儿?”颜行书着急地问道,也跟了上来。
江湛远开车赶到现场,正好与一辆救护车失之交臂。救护车尖厉的鸣笛声让他很不安,没有追上去,他径直来到根据警察局查到杜雨薇的车所在地址。
穿过小巷子,他看见那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