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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着眼泪道:“我走了之后,请老太太还要多保重,小心身子,您平时的作息习惯我已和翠谷丫头交代过了,以后由她来伺候您,应和我在的时候一个样……”
“好端端的,你为何要走?”程老太太不解道,“难道只是因为瑞凯要娶妻?!那你这孩子也太小心眼了点。我苦心培育你那么多年,不是要你怄气,而是要你好好护着瑞凯。如今瑞凯娶妻生子,你也应当替他高兴,如何能说走就走?那多年来你对他的好,岂不是白费劲了么?”
“梦舒从来不敢奢求什么,只求二少爷能健康平安。如今他即将娶妻,我想我虽有负***嘱托,但是对于二少爷,我已经做了我应该做的,所以我想此刻便是我离开的最好时候……”龚梦舒垂泪道。
“万万不可啊,梦舒!二哥回来要是知道因为我多嘴害得你走了,他非杀了我不可!”程墨琳在一旁急白了脸,白天喝多的酒早就醒了,她对自己今日的失言有些懊恼,李哲翰送她回来的路上也已经说她了。
“你究竟对梦舒说了些什么?”二太太满珍拉下脸来问程墨琳,程墨琳支支吾吾地回答不上来。龚梦舒阻止了二太太满珍再逼问程墨琳,她哑着嗓子道:“我的离开和任何人无关。我只是想离开而离开罢了,还望老太太成全!”说着又拜了下去。
程老太太怔然了半晌,才道:“罢了罢了,当初你又没有卖身给程家,却一直陪伴瑞凯至今,若真是要论起来,却是我们程家欠你的,你若是真不愿意在此,那你就走吧——”
“多谢奶奶,”龚梦舒伏地不起,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落了下来。大少奶奶在一旁连忙搀扶起龚梦舒,低声安慰着她。而二太太满珍则瞧了瞧龚梦舒,道:“其实龚姑娘,我知道你主意已定,劝说不动你,可在你离开之前,我还想奉劝你一句:你虽然将来只是瑞凯的偏房,但是你要记住一点,即使是当了瑞凯的妾室,也远比普通人家的正室强了不止百倍……”
“多谢二太太的忠告,”龚梦舒欠了欠身,再抬起眼来,却是不卑不亢道:“这些道理我懂,但是我想走自己想走的路,无论过程如何艰难,我也会一条路走到底的!”
“是么,看不出龚姑娘这么有骨气,看来我们程家也供不下你这尊大菩萨,那我就对你拭目以待啰!”二太太满珍轻轻嗤笑了一声,也不再言语了。
龚梦舒立在原地,回视不住抹泪的程老太太,再望望在房中的各位夫人太太小姐,她再次躬身道:“谢过各位太太和小姐们,梦舒明日便走,还请以后你们多珍重!”说完,便不敢再多留,急急奔出,背后已听见程墨琳惊慌的叫喊声:“不要走啊,梦舒,你走了,我怎么办?二哥怎么办?”
龚梦舒闻言脚步停顿了片刻,却没有回头,接着疾步转过了长廊,转瞬便不见了她的身影。
林雪娴叹口气,对程墨琳道:“看来,即便是你二哥也是留不住梦舒的了……”
要走的那晚,不时有人来敲龚梦舒的房门,极力想阻止她离开,程墨琳的声音在外头尤其响亮。可是龚梦舒在屋子里收拾着行李,并不再应门。程墨琳的声音最后被程察仲的斥责声压下:“大半夜的你拿热脸孔去贴别人冷屁股!我们程家又不是什么囚笼,至于要如此哀求么?不想留就走!这样倒好,彼此都省心了!以后各不相欠!哼!”
龚梦舒听到程察仲的怒斥声本想开门出去和他说明一下情况,但听他后面的话语便打消了念头,反正都是要走的人了,何必出去再触怒程家老爷呢?她轻轻叹口气,喉头依旧哽住。
要收拾的东西很多,龚梦舒几乎什么都没有带走。程家给她添置的东西,她除了身上的一身衣衫,还带了两套衣裳之外,其余的东西都没动。这本就不属于她的,她也不想再欠程家什么。
她用纤细的手指抚摸过桌椅床榻的木纹肌理,动作缓慢而充满依恋,她将脸贴在木质的床头,感受那顺滑冰凉的质感。小时候她和程瑞凯过家家,最喜欢躺在这上头。她睁着朦胧的泪眼,程瑞凯的声音依稀还在耳旁:“梦舒,长大后不许嫁给别人,你一辈子只能嫁给我!你记住了!”
龚梦舒的脸上浮起一抹带泪的微笑,心却是死灰一片。
第二天,天还刚蒙蒙亮,龚梦舒便挎了个小包袱离开了程府。她悄悄地离开,尽量不惊动任何一个人。她推动了厚实的朱红色大门,闪身出来,却看到程家的大门口角落里竟停着一辆自行车,车上还坐着一个人。
龚梦舒有些惊异,她顿住了脚步看着那人片刻,走上前去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是答应过我可以来找你么?”黄启伦缩着肩头,头发和薄衬衫都被露水打湿,很有狼狈而可怜的样儿,“我怕太晚来,你又要出门去了,半夜睡不着,所以天没亮就来这里等你了……”
龚梦舒眼眶一红,几乎又要落下泪来。她吸吸鼻子,对黄启伦道:“你不用担心,以后你可以随时来找我,不过不要在这里,我已经离开程府了……”
“是么?那真是太好了!”黄启伦欢喜道:“我其实很早就想让你不要再做程家的下人。我,我实在是心疼你——”他边说边涨红了脸,不敢抬眼看龚梦舒。
龚梦舒抱着包袱站了片刻,道:“我现在没活干,你能养活我么?”心底里已经荒芜一片的她,努力挣扎着让自己剩口气问黄启伦。
“啊?你,你是说——?”黄启伦眨巴着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一瞬间他便已经领悟龚梦舒的意思,顿时大喜过望,忙不迭声地回答道:“愿意,我愿意,我非常非常愿意!梦舒,你放心!只要我有口饭吃,将来决计饿不着你的!还有,我一生一世只对你好!……”
“那我记着你的话了,”龚梦舒忍着心头几乎要爆裂开的疼痛,颤声说:“我们走吧,早些离开这里——”
“成的,成的!”黄启伦慌忙让龚梦舒坐上车,随后将她手中的小包袱挂在车摆头,然后开始用力猛蹬起自行车来。龚梦舒坐在自行车上,回首看着程府巍峨气派的院落群一点点地从她视野里淡去,情不自禁心头一恸,一颗泪忍不住又从眼眶中滑落,她慌忙用手指擦去。
从今往后,她不要再回首了,她要向前看。此刻在她面前奋力踩着自行车的男人虽然不高大英俊,背影也不够宽厚,不富贵也不飞黄腾达,但是他却是真切而实在的,她可以用手触碰得到的实体。
车子驶过湖堤,湖水碧波潋滟,车后座上的人却满心惆怅。就这样吧,龚梦舒怔怔地从湖水上调转回目光,麻木地转过头去,不再看身后路,眼底依稀有泪,她却希望清风能吹干她眼里心底的泪痕,从今往后不再伤心愤怒和痛苦。
别了程家,别了友情,别了爱情,别了——瑞凯!
第四八章 山雨欲来楼将倾
可是,龚梦舒刚带着黄启伦进家门,就差点没被父亲龚弘文一棍子打出门去!原来早在他们进门之前,昨晚程家就派人向龚家通风报信去了,气得龚弘文没一口气喷出血来。
“你给我滚出去!就当我从没生过你这个女儿!”龚弘文怒声吼道,一把夺过龚梦舒手中的小包袱便丢往门外。龚梦舒见父亲暴怒,她静静地站立了一会儿,然后招手让黄启伦上前去。
龚梦舒对黄启伦道:“这是我父亲,看来他是不欢迎我回来的。你稍等我一会儿,我跟他磕几个响头后便跟着你走。”说着也不管地上脏不脏,便跪了下去,开始对龚弘文磕起头来。黄启伦见龚梦舒跪地,连忙也弯下身子,也给龚弘文磕头。
“你什么人啊,赶紧走!我可不认识你,你别瞎拜!”龚弘文见黄启伦跟着乱拜,气更不打一处来,怒声吼道:“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的女儿肯定不能跟着你!”
黄启伦见龚弘文这么说,磕头的动作不由停住了,他瞧向龚梦舒,一脸的尴尬。
龚梦舒却道:“黄启伦,你不用管我父亲如何说,磕完头咱们就走!”黄启伦连忙应了一声,重又将头磕得“咚咚”作响。龚弘文被眼前的两人弄得没辙,气得猛跺脚,大声喊着龚梦舒的娘赶紧出来解决困境。
伍佩思其实早已在门边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她看着性情倔强的女儿不由叹了口气。其实当日龚梦舒第一次提出要离开程家的时候,她便晓得龚梦舒早晚要走这一步的。所以今日见龚梦舒回来她倒是不吃惊。唯一让她觉得意外的是,龚梦舒竟然带了个男人回来,而且还口口声声非黄启伦不嫁。
伍佩思看着龚梦舒凹陷的脸颊和红肿的眼睛,心下便知这孩子为情所苦,眼下的黄启伦应只是龚梦舒胡乱抓到的稻草,想到这里,伍佩思不由为龚梦舒心疼起来。她走上去拉起了龚梦舒,然后将她拽到了一旁,低声道:“孩子,你坚持要从程家回来我不反对,但是你不能胡乱找个男人就将自己的终身大事决定了啊!”
“黄启伦不是我胡乱找的,”龚梦舒回答着母亲,“他答应过我将来一辈子只对我一个人好,所以我愿意跟着他——”
“男人都是善变的,现在说过的话将来如何能作数?”伍佩思苦口婆心劝说着龚梦舒,“你不能因为得不到程瑞凯,所以就把自己这么将就处理了……”
“娘,您记住两点,第一点,从今往后不要在我面前提瑞凯了;第二,黄启伦是我将来要嫁的人,请不要用将就这个词好么?”龚梦舒盯着母亲的眼神咄咄逼人。
伍佩思见龚梦舒的神态和表情已经失了常态,唯恐她会出事,便不敢再逼她,只得勉强暂时将这个担心咽回了肚子里去。龚梦舒既然态度如此坚决,伍佩思便让黄启伦先回去,让各自双方都安静思考清楚再做决定。
可是龚梦舒在黄启伦即将走出门的当口却叫住了他:“启伦,若是你有心要娶我,请尽快让媒人上门来提亲,我等你——”
“真的?真的么?好,好的!——”黄启伦被这个天大的喜事折磨得几乎路都不会走了,趔趄地歪出门去,这一路骑车回去脚就像踩在云端上,感觉是飘着走的。
龚梦舒就这么自作主张把终身大事给定下了,龚弘文暴怒着不肯原谅龚梦舒,讥讽道:“男人还没开口,你就要求人家必须要娶你,你羞不羞啊?龚家人的脸今日都让你一个人丢光了!”
伍佩思见龚弘文喋喋不休,便捂了脸哭骂道:“梦舒这孩子心底里的苦你知道么?你若是不怕她想不开闹出人命来,你就拒绝她的要求吧——”说完后悲从中来,哭得是伤心欲绝。
龚弘文被伍佩思这么一说,果真看到龚梦舒眼眸里空洞无光,眼神是直的,唇竟是煞白的,大白天的惨如孤魂野鬼,当下便收了声,不敢再乱骂乱说。
龚梦舒回家的第一晚便又病倒了。与那日在程家生的病不同,这次她只感觉全身发冷。伍佩思半夜抱着全身冰凉如死尸的龚梦舒,惊吓得哭成了个泪人:“我苦命的儿啊,你别这样吓娘,有什么难处有什么委屈你跟娘说,不要憋着,掖着,啊?你倒说说话呀!”
龚梦舒面色死白,犹如频临死亡的鱼一般费力地张嘴喘息。天快亮的时候,她才挣扎着对母亲说:“娘……我……我没病……只是心里……心里……好疼……”
伍佩思再也忍不住,抱住龚梦舒失声痛哭了起来,嘴里喃喃道:“娘知道,娘知道你心里苦啊,孩子……”龚梦舒无力地抱住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