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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眼里。
林雪娴对刚才的事置若罔闻,她见四下无人,大着胆攀附上程瑞泰的胳膊,悄声说:“这园子里的花开得这般好,看了让人心动,相公你给我摘一朵吧。”程瑞泰挣开她的手臂,先是不动,但经不起林雪娴再三拾掇,还是给她摘下了两朵连在一起的茶花花骨朵儿,应要求替她簪在云鬓边上。
林雪娴用修长的纤细指腹抚抚鬓角上的花朵,放下手后心中思忖片刻,突然小声地对程瑞泰说:“我戴了这花,终究不如别人好看。不过相公你放心,我知道你喜欢什么,以后有机会,我终会帮你将你想要的花给折回来罢——”
程瑞泰闻言一怔,半晌才回过味来,他干咳几声笑了笑,说:“你胡思乱想什么呀!我就是爱花而已,也未必真的要折了——”
说者有意,听者也有意。林雪娴侧眼看程瑞泰,见他面色如常,但涨红的耳根却出卖了他的心中所想。她牵起嘴角,勉强一笑,脸上的笑容不自觉有些凄婉。
第八章 玉簪微寒身飘零
龚梦舒的家在茗城的南边。茗城的百姓依据贫富情况无形中划分为北区和南区。北区的大多数是官宦贵族人家,而贫民百姓则大多数聚居在南边地带。黄色的人力车绕过了茗城大半的大街小巷,龚梦舒才远远看到了自己家的灰瓦白墙出现在眼前。龚梦舒下了人力车,给了车夫车钱,这才轻轻推门进屋。
屋子里如同她每次回来一般喧哗吵闹。父亲龚弘文正在训斥十岁的弟弟,二娘吴氏在一旁呜呜抹泪,见她进屋,弟弟龚麒麟连忙扑上前来求助:“姐姐——”伸手便抱住了龚梦舒的腰身,死也不肯再松开。
“放手!”龚弘文赶上来勒令龚麒麟不要缠着龚梦舒,坚持要打他手心以示惩戒。龚麒麟嚎啕大哭,趁势把眼泪和鼻涕抹在龚梦舒的腰腹前襟。龚梦舒一边劝慰着哇哇大哭的小弟龚麒麟,一边无奈地问父亲龚弘文:“爹,这又是怎么了?”她这个小弟素来顽皮,经常惹祸生非,小小年纪就有小霸王的架势。
“你问问这个臭小子,”龚弘文抖动着花白的胡子,怒不可遏:“不好好在家念书,趁我不在,偷溜出去和一堆毛娃娃们去河边田地里,不学好偷人红薯,结果害得一个邻家的不会水的男孩失足落入了深水中,若不是恰好有大人路过,就该出人命了!咱们家也非吃上官司不可!你说这样的逆子该不该打?!”
龚梦舒闻声摇摇头,不赞同地看着弟弟龚麒麟说:“小弟,这次是你不对啦,这样子很危险的,你知道么?”
龚弘文见龚梦舒也这么说,便拉过龚麒麟,拿出戒尺就往他的手心打去,龚麒麟吃痛嗷嗷嚎叫跳着哭闹个不停。
二娘吴氏见状扑过来,拉着龚弘文的胳膊哭天喊地说:“你别打孩子,要打先打死我好了!不就一件小事吗?落水的那个小孩是他自己不小心,关咱们家麒麟什么事了!再说不是没事了吗?老爷,你为什么这么狠心呢!手心手背都是肉啊!”说着,一把拉过龚麒麟藏在身后,怎么也不让龚弘文打孩子。
龚弘文气哼哼地还要拉人,龚梦舒本觉得孩子做错事需要惩戒,但见二娘死死护着小弟,而父亲则气得胡子乱抖,在心里叹口气,便打了圆场道:“爹,你别生气了,小弟应该会知错,您饶了他吧——”
龚弘文是私塾先生,自小就谨遵老祖宗的“大棒底下出孝子”的教育方式,但因为是老来得子,对龚家唯一男丁也甚是溺爱,戒尺打在龚麒麟身上痛在他心里,见龚梦舒这么说,他也顺势推舟住了手。但是二娘吴氏却不肯善罢甘休,扑上前去要和龚弘文拼命,一时间屋内哭闹声响成一片。
龚梦舒见状叹口气,将手中带给父亲二娘和弟弟的点心放在桌面上,然后怀中揣着个瓶子悄悄地去了后院见母亲伍佩思。东厢房内,伍佩思穿着一袭素色旧棉袄,黑色长裙,微闭着眼睛半跪在蒲垫上诵经念佛,声音嘶哑,间或不住咳嗽,见有人进来连头都不抬起来一下。
龚梦舒悄然进屋去,站在一旁也不作声,只用怜惜的眼神盯着母亲。伍佩思觉察出了屋内有人,睁眼一看,见是龚梦舒,原本寂静无波的秀雅脸上这才有了一抹笑容,“丫头,你回来了?”伍佩思说着,咳嗽着便要从蒲团上起身,龚梦舒连忙过去搀扶母亲起身。
伍佩思坐在椅上,看了看龚梦舒带回来的瓶子,勉强止住咳嗽缓声说:“这是什么?”
“是的,是我托人给您带的北平秋梨膏,止咳润肺的,”龚梦舒说着便要倒药膏给伍佩思,却被伍佩思阻止了。
“娘没事,你不用每次都这么费心,专程还去买这个那个的,你也不容易,这个家多亏你经常救济,否则靠你爹那点津贴,还不够你二娘买套新衣裳——”伍佩思苦笑道。
“娘,算了,想开点啊,别和二娘计较,我不在家,您可要自己多保重,少生点气啊!”龚梦舒盯着伍佩思消瘦的脸庞,觉得心口有些发堵。
“唉,我哪有心思和她计较,她不天天找我麻烦就好了,”伍佩思说着又咳嗽起来。
龚梦舒沉默不语,二娘平日里的行径她又不是不了解,可是既然爹让二娘进了门,她也只得尊称吴氏为一声二娘。她知道当年娘和爹的感情笃深,娘生了她之后,一家三口倒也过了一阵其乐融融的日子。可惜爹经不起三姑六婆的怂恿,说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因而讨了隔壁卖油铺的女儿吴氏过门。娘最初的时候也反对也闹,但是有什么用呢?照样不能阻止爹把二娘娶进门。
龚梦舒知道,娘在爹娶二娘过门之时心就死了,这么多年了,一直躲在东厢房内茹素念佛,连大门都不迈二步的。
龚梦舒细心地替母亲揉捏着细瘦的脊背,眼角瞥见母亲如云的鬓角不知什么时候竟也冒出了几丝斑白的华发,她的心一酸,低声地对母亲说:“娘,反正将来,我是绝对不容许我的夫君再娶别人的。”
第九章 终身似被前缘误
“这怎么可能呢?”伍佩思苦笑了一下,不免觉得龚梦舒有些天真。“男人都是花花肠子,根本靠不住的,等将来你就知晓了。我们女人啊,不管嫁得好嫁不好,不管你的心气儿有多高,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只能认命了!”
“不,我才不信命呢!” 龚梦舒咬着下唇说道:“我希望将来的夫婿是个对于女子情/爱专而不滥、诚而不欺的人,不要讨小,一生只钟情于一人——不要像爹那样……”
“你这个丫头,程家送你去学堂念书,要是知道你满脑袋装的是这种东西,怕是该后悔不迭了吧?”伍佩思乍听龚梦舒这种新潮的思想,心中的愁绪更甚,“谁都知道你将来是要和程家二少爷在一起的。他自小订了亲,正室肯定不是你,难道你还想独霸他么?”
龚梦舒低着头不吭声,半晌才对母亲说道:“娘,将来我决计是不当他的二房的。”
“这怎么可能?” 伍佩思震惊地转过脸来:“他对你许过什么承诺么?假若没有,那你就不要痴心妄想,免得将来受苦的还是你自己——”
龚梦舒淡淡地说:“他没有。打小我看多了您和爹的事情,娘,我不想走您的路。我希望将来能有一个人心里只有我一个,一心一意地对我,我也不要求他给我荣华富贵,两个人只要一世相守就可以……”
“你这个傻丫头,是上了学堂所以学到这些乌七八糟的想法吧?就算女人们都有过憧憬,可那还不都是嘴上说说的,其实该如何还是如何,命运半点不由人……”伍佩思说着,担忧地看着龚梦舒说:“瑞凯这孩子我还是信得过的【。52dzs。】,以他的家世和背景,即使是他的姨太太,也比小户人家的正室来得更加风光和富贵。”
“我不想要荣华富贵,我希望一夫一妻,两个人一颗心,吃糠咽菜也是甘愿的——”
“你这孩子是没吃过贫穷的苦头,等将来你知晓世事艰难,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伍佩思急得直叹息,连忙要打消龚梦舒不切实际的想法,“快别胡思乱想了,好好等着将来入程家做他们家的媳妇。当年若不是程家祖奶奶见你救了瑞凯,又和他同年同月同日生,认定你是上天派来守护瑞凯的,你也不会进了程家,还沾了光去了洋学堂念书,这等幸运谁都羡慕呢!”
龚梦舒只是不吭声,嘴/唇咬得有些发白。伍佩思继续说:“瑞凯这孩子长大后对你有情,你也对他有意,你就安安分分和他在一起,别惹出什么事端来,听见了没有?”
龚梦舒还要再说,突听得门外传来二娘吴氏尖利的喊声:“晚饭还吃不吃啦?成天闷在屋子里,非要三番四情才能出得来见人么?好像谁活该欠了你一般!不吃也好,还省粮食了!”
龚梦舒脸色一变,望向母亲伍佩思,伍佩思低垂着眉眼,冷笑了一下,说:“我嫁到龚家来时,是带了嫁妆的,这么些年来也没吃龚家的白饭!倒是她,仗着生了个儿子,花销用度都快把龚家败光了!我这还没死呢,她倒先摆出一家之母的样儿来了!”
龚梦舒微微蹙眉,对母亲说:“娘,别计较了,我们出去吃饭吧——”说着过来搀扶母亲。伍佩思本不想过去和龚弘文及吴氏打照面,但想想女儿回来一趟不易,将来若是嫁人了,一家人团聚的时间更少,便也勉为其难地随着龚梦舒一起到了饭堂。
龚弘文靠教学生赚得些许薪水,家里没请保姆,只有吴氏叫来帮忙的娘家五十多岁的老妈子来煮些粗茶淡饭,因为龚梦舒很久才回来一趟,今晚桌上的饭菜比平日里稍微丰盛了些。龚家难得一家人团聚,龚弘文清瘦的脸上也有些笑意。
在饭桌上,龚弘文看着亭亭玉立的龚梦舒,替她夹了根鸡腿,不由老怀欣慰地说:“梦舒啊,你也该从洋学堂毕业了吧?”
龚梦舒点点头,回答父亲说:“是的,爹,快毕业了——”
吴氏在一旁说:“姑娘真好命,毕业了就该嫁进程家享福去了吧?不过你现在也已经够享福了,吃穿用度自有程家出,还能上洋学堂,而且还有俊俏夫婿可以仰仗,多幸福呀——看来生个丫头片子有时候也不全是赔钱货呢!”一边口无遮拦地说着话,一边只是艳羡不已。
伍佩思听了这话,心中只是有根刺,她斜睨了一眼吴氏,冷声说道:“可不是嘛,有时候生个孝顺女儿远比生个不孝傻小子着实省心得多,不成材的小子要来何用,将来也只是个惹祸的小流氓!”
吴氏听了脸色一变,恰逢龚麒麟见姐姐有鸡腿吃,也伸出爪子去抓另外一只鸡腿,吴氏又气又恨,“啪”地一声,筷子敲在龚麒麟的手上,说道:“吃吃,就懂得吃!你小子不成器,连累你/娘被人说生了个小流氓!”
伍佩思只是冷笑,也不多话。龚弘文向来惧内,两个老婆都怕,眼下见这二人又呛起来,连忙打圆场,说:“各人都少说两句,梦舒回来了,我真是高兴。现在看来,梦舒和程家真是有缘,29年那天,若不是我带着梦舒去接你/娘回家,路上也不会遇见程家老爷被人袭击——”
“爹,您又来了,”龚梦舒叹口气,知道父亲又要开讲那段惊心动魄的往事了。
第十章 百转情缠一语起
果然龚弘文陶醉在往事的回忆中,“那时候程察仲还是奉系军阀的重要头目,身旁的警卫遇到突袭也懵了,程老爷受了伤带着程家二少爷从车上逃下来钻进小巷子里逃命,却偏偏迷了路,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