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龚梦舒进了大杂院,还没走到黄家屋子门口,便有好事的邻居叫道:“黄家娘子,黄家少爷,你们家的媳妇儿回来了!”很快,黄母便从厨房里跑了出来,自从龚梦舒嫁过来,从来没有看到黄母会如此关心龚梦舒,黄母迎前跑了几步,看到狼狈万状的龚梦舒,眼眶不由一红,哽咽道:“孩子,你受苦了——”
龚梦舒有些微怔,她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回应黄母的热情,屋子里响起了“笃笃”的拐杖声音,黄启伦弯曲着身子,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龚梦舒睁大了眼眸,盯着几乎和原来迥然各异的黄启伦,失声道:“启伦……你?”才短短几日不见,黄启伦原本虽然不高大但还算挺拔的身躯佝偻着,脸上有瘀伤,腿脚更是明显不太对劲。
“你……”龚梦舒将视线从黄启伦的腿上移到他的脸上,颤声道:“发生什么事了么?”
黄启伦扔掉了拐杖,瘸着腿费劲地上前两步,一把抱住了龚梦舒,连声喊道:“谢天谢地,梦舒,我没想到我还能活着回来见你一面……”
龚梦舒被黄启伦猛地抱住,先是有些不知所措,随后便关切地问他道:“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他们对你动刑了么?”
黄启伦回视龚梦舒半晌,才轻声说道:“能捡回来一条命就不错了,挨点打是正常的。”
龚梦舒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如水的眼眸再次盯着黄启伦的腿脚看,眼眸里有着同情和怜悯。龚梦舒忧郁的眼神让劫后余生的黄启伦心生感动,他看着龚梦舒,道:“梦舒,你放心,经过这件事,我会痛改前非,再不惹你生气了……”
龚梦舒听着黄启伦的誓言,一张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凄楚的神色,她低垂下眼帘,默默无言。黄启伦这才发现龚梦舒身上尽是湿漉漉的,便一把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急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我昨日被放回来的时候并没见到你,娘亲说你为了救我一直在奔波,你……”他还待要说下去,却听见龚梦舒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竟是丁副官也跟了进来。
“龚小姐,请尽快把程司令交代的事情办妥吧!”丁副官礼貌地说道。
“你是谁?什么程司令?”黄启伦不解地问着丁副官,随后将视线转向了龚梦舒,发现了龚梦舒身上一些细微变化,他盯着她问道:“你去求程司令?那程司令是程家二少爷么?”
龚梦舒依旧什么话也没说,黄启伦死死盯着龚梦舒脖颈上隐约可见的可疑红痕,心里猛地直往下沉,他颤声道:“你,你和他发生过什么了?”他一把捏住了龚梦舒的肩头,猛地摇晃着她,嘴里提高了声音喊道:“他对你做过什么事了?”
龚梦舒还是一言不发,但一行清泪从她痛苦的脸上滑落了下来。
黄母见龚梦舒那副样子,心中一早就猜出了大概,眼见黄启伦如此激动,连忙上前劝阻黄启伦道:“启伦,梦舒为了你做了很大牺牲,你,你就别再说她了……”
黄启伦一把将拐杖扔到了一旁,他盯着龚梦舒半晌,才发出了一声无奈而痛楚的嘶吼。
丁副官见此,眉头微蹙,唯恐龚梦舒今日办不成事,便轻声提醒道:“龚小姐,请你将此次回来的意图给黄先生说下吧……我们时间不多了……”
黄启伦警觉地抬眼看向丁副官,声音沙哑地问道:“什么意图?你让梦舒对我说什么?”
丁副官冷淡地回答黄启伦的话,道:“龚小姐自然会告诉你——”
屋子里几双眼睛一起望向龚梦舒,龚梦舒低垂着眼帘,眼神溃散,几乎没有焦距,但是黄启伦还是听见龚梦舒小声但犹如晴天霹雳的说话声,“启伦,我们……我们离婚吧……”
“什么?离。。。。。。离婚?”黄启伦觉得声音一下子都随着他远去,他瞪着震惊而迷惘的眼眸看向龚梦舒,“你,你再说一遍?”
“我们去办理离婚手续吧,”龚梦舒的声音有些嘶哑,但还是比较清晰:“启伦,几天之前我和娘才提起过这件事。我们两个不合适,分开吧——”她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不!不!我知道你是被那个程家二少爷欺压的,你是被迫的对不对?梦舒,不,我不要你离开!”黄启伦慌得一把搂住了身子冰凉的龚梦舒,连声说道:“我知道错了,梦舒,【。52dzs。】你再给我一个机会,以后我会好好对你,再也不去外头鬼混了,请你和我在一起,好么?”他的心空荡荡的,只感觉一件至关重要的珍宝就要从此离他而去,他下意识的便伸手抓住,只是不肯放开。
“谁也没有欺压我,我是自己的意愿,”龚梦舒轻柔但却坚决地对黄启伦说道。
“不,梦舒,你别这么残忍,我不要分开,不要!”黄启伦几乎是歇斯底里了。
只有黄母看着龚梦舒和黄启伦的对峙,不住抹着眼泪。
“梦舒,”黄母擦去泪水,靠近了龚梦舒,强颜欢笑,沙哑地说道:“梦舒,我知道你是在气头上所以说的气话,但是启伦现在回来了,以后你们两个更该快乐地过日子!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我黄氏余茹发誓,以后会将龚梦舒看成是自己的亲生闺女,好好保护,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好么?”
第二一章 于细微处展温柔
龚梦舒闻言鼻子不由一酸,眼眸里渐渐泛上了泪光,她低垂着眼帘,黄启伦在母亲说过之后,也上前拉住了龚梦舒的手臂,急切道:“梦舒,你听娘的话,以后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爱护你一辈子。//你相信我!别离开我,好吗?”
龚梦舒抬眼看了看黄启伦,忍不住哽咽道:“为什么非得事到如今你才醒悟?可是……太晚了……”
“不晚,梦舒!我们是夫妻,我要和你重头来过,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么?”黄启伦眼眶发红,他紧紧握住龚梦舒的手臂不肯放开,声音沙哑道:“求求你,梦舒,别走!”
龚梦舒看看黄母和黄启伦,又回头为难地看了一眼丁副官,只见丁副官面色冷峻,默不作声,她低下头沉思良久,一时间未定主张。
“龚小姐,请你三思,程司令有交代,务必快刀斩乱麻,否则龚小姐将会误人误己。”丁副官发话提醒龚梦舒,颇有与程瑞凯神似的冷酷风范。
丁副官的话霎时激怒了黄启伦,他冲上前去,怒声对着丁副官吼道:“让那个程家二少见鬼去吧!他想夺走梦舒,先过我这关,我要和他拼了!”
龚梦舒叹口气,极力安抚着愤怒中的黄启伦,缓声道:“启伦,你别冲动,眼下见你平安回来,我心里的大石也落了地。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也许我们分开对你是件好事,有时候缘分天注定,我已学会不去强求……”
“不,梦舒,我不会和你分开的!”黄启伦痛苦地将脸撇到一边,不由落了泪。
龚梦舒的眼眸里也有泪,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也许真的是缘尽了。她忍着心头的伤感低声道:“启伦,你和娘对我的好,我都记得。但是从今往后,你还是忘了我吧。我们不合适,在一起也是痛苦……”
“是我对不起你,”黄启伦哽咽道:“从头到尾都是我对不住你,梦舒,我好后悔……后悔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
“过去了就别提了,”龚梦舒咬住颤抖的嘴唇,脸上泪痕斑驳,“往后,你好好照顾娘……”
“不,梦舒!”黄启伦抬起苍白的脸恳求地望向龚梦舒,百般不舍,心有不甘。
丁副官拿出一份文书来,道:“龚小姐,黄启伦,这是程司令为你们草拟好的文件,你们在上头签字,文件就生效了……请签字吧……”
“你,你们欺人太甚!”黄启伦嘶吼道,额上青筋直冒。
“算是吧,”丁副官冷淡说道:“不过黄启伦你也是咎由自取。早些签字吧,对你对龚小姐,还有你母亲都好,否则……”他冷笑一声,道:“难道你还想再尝试一次进班房的滋味么?”
丁副官此言一出,黄启伦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黄母连忙冲上前去,护住了黄启伦,警惕地瞪着丁副官看。丁副官继续对黄启伦说道:“龚小姐既然决意要和你分手,请你自觉一些,免得激怒了程司令,你们也晓得是个什么下场。”
“你,你——”黄启伦不甘地怒视着丁副官,丁副官却胸有成竹地站在那里,举着文件不肯退让。黄启伦看看龚梦舒,再看看母亲,只是迟迟下不去手。
龚梦舒看着丁副官拿出离婚的文件来,心知无法再执拗下去,她缓缓地走上前去,拿过丁副官的笔,在文件上签了名,然后将笔递给了黄启伦,轻轻道:“启伦,签字吧。”
黄启伦凝视龚梦舒良久,手不住颤抖着,他痛苦地低喃:“不……不……”
“识时务者为俊杰,”丁副官冷冷说道,“黄先生不为你自己,也得替你母亲下半生能否安度晚年考虑考虑……”
黄启伦的嘴唇都紫了,半晌之后,他才一咬牙,在文件上签了自己的名,然后将笔远远地一抛,捧住脸,颓废而痛苦地蹲了下来,肩头耸动起来。
龚梦舒面色苍白,对黄母低声说道:“以后请您多照顾启伦吧。”便转身随着丁副官离开,她甚至没有进屋去取走自己的东西。
“梦舒,梦舒——”龚梦舒走出了很远,也能听见黄启伦还在嘶哑而脆弱地在背后喊着她的名字。她的鼻子一酸,眼泪终于扑簌簌地滚落而下,滴湿了衣襟。丁副官也叹息一声,小心翼翼地护送着龚梦舒上了车。
丁副官发动车子,准备将车驶往程瑞凯的公馆梅园。龚梦舒却阻止住了他:“丁副官,请送我回龚家。”
“可是龚小姐,司令有令……”丁副官为难地看向龚梦舒。
龚梦舒面无表情道:“你据实跟他说即可。他若是还不依,你让他到我家来把我给枪毙了!他不是向来都喜欢干这种威逼利诱的龌龊事么?”说着转头望向车窗外,不肯再说话。
丁副官见龚梦舒面色阴沉,大有玉石俱焚的豁出去架势,便也不敢多说,只得将车子调转方向,开往龚家而去。
车行半道,龚梦舒让丁副官将车子先开到教会医院,想去看看父亲和母亲。丁副官不敢违抗,听从了龚梦舒的意见,将车子开进了医院里。
龚梦舒让丁副官在教会医院外面等候,自己缓缓地走进了医院。结束了一场并不适合的婚姻,她的内心却没有一种解脱的释然,而是充满了浓重的压抑感。一切仿佛是场梦,可是她却找不到让梦清醒的有效方法。
她在病房门口站立了片刻,才轻轻推门进去,但进去之后却发觉原本父亲躺的病床却空空如也,病床的一边也不见母亲的身影。龚梦舒在瞬间便白了脸,她愣在那里一会儿,随后犹如发了狂一般冲出病房去找大夫。
“大夫,我的父亲呢?他,他怎么了?难道他……?”龚梦舒抓住了一位医生,颤声问道,觉得自己的双腿发软,差点就跪了下来。
“哦,小姐是说那张病床上的病人么?”医生看了看龚梦舒所指的方向问道。
“是的,病人怎么了?您能告诉我么?”龚梦舒一眨不眨地盯着医生问道。
医生见龚梦舒如此紧张,便笑了笑安慰她道:“病人今日转到单人特护病房去了——”
“啊?”龚梦舒见父亲并没有出意外,悬着的心这才落回了原处,但随后她便狐疑地问道:“是谁让我爹转病房的?”
“你是病人的女儿么?“医生有些诧异地看了看颔首点头的龚梦舒,不解地问道:“那你怎会不晓得帮病人转病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