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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沉默起来。
梦湖究竟是否真有神?
一群鱼在水面近处掠过。
凌渡宇“噫”一声,坐直身子,指著东岸一块突起的大石道:“那块石很古怪,比附近所有石最小大了十多倍,像是由远处搬来那样。”
爱丽丝道:“你的观察力真敏锐,那是梦湖最怕人的一个地方,叫作『哭石』,几乎自有历史以来,便有存心求死的人,来到这哭石处,投湖自杀,哭石下有几道地底暗流,做成暗涌,即管精通水性的人,也是非常危险,哭石得名的原因,是自杀者的亲人,来到石上哭祭。”
凌渡宇呆了一呆,道:“这样一个地方,巴极要来干吗?”
爱丽丝道:“博士相信人杰地灵,不畏鬼邪异力,但是,三年前……”忽地住口不言。
凌渡宇望向她,道:“三年前怎样了,发生了甚么事。”
爱丽丝茂恐垂首,道:“我不能说,让博士告诉你,噢!博士说有事情求你,究一竟是甚么事。”
凌渡宇讶道:“甚么?连你也不知吗?”
爱丽丝忽地惊叫起来,道:“噢!你要划到那里去?”
凌渡宇道:“我要往哭石一游。”
爱丽丝尖叫道:“不!我不想去。”
凌渡宇又道:“又不是叫你去投湖自尽,你怕甚么?”
爱丽丝现出恐惧的神情,道:“踏足哭石,我只试过一次,那天虽是阳光普照,仍有一股阴寒恐怖的感觉,那经验太可怕了,你要去,恕我不敢奉陪。”
凌渡宇轻松地耸耸肩,道:“我偏不信邪,我们在附近的岸边上岸,我要走过去……”
眼睛示威地瞟向面色苍白的爱丽丝,道:“看看恐怖阴森到甚么地步?”
爱丽丝低头不语。
凌渡宇心中有点奇怪,爱丽丝在巴极的罪恶集团内,身居高位,每日都要应付黑道中的人物,可是现在横看竖看,都像一个单纯的女孩,对自己亦有种奇怪的信任和不用机心?这是甚么一回事?
小舟轻震,船头碰上岸边的泥。
凌渡宇站起身来,向爱丽丝递出他的手,后者犹豫了半晌,把手放进凌渡宇的掌握里。
湖祭四
凌渡宇把她拉起来,感到她的手有点颤震,有点紧张。
哭石在右方百多码处静静躺在岸边,一截浸在水里,像只伏在岸旁俯身喝水的怪物。
凌渡宇放开爱丽丝,以轻快步伐向哭石大步走去。
爱丽丝站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哭石在眼前扩大。
露在泥外的石身,光洁平滑,像个巨大的平台,斜斜由地面向上升起,伸出湖水里,最高点刚巧在临湖处,离地足有二十多尺高,然后向内收入,做成一个独立悬空的孤崖。
凌渡宇缓缓踏上哭石,一直走到边缘尽处。
这个角度下,梦湖广阔的湖面,水波荡漾,银光闪闪,对岸的雨林,成为一长条的葱绿。
望向石下,水流外表似乎平静无波,细看之下,水面远较平滑,显示一股力量,在水下作用著,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代表了水内强力的暗流。
自有哭石以来,不知多少人在这处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想到这里,凌渡宇忽地升起了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全身汗毛倒竖。
一股几乎完全无法抗拒的惊怵恐怖,蔓延至心灵的每一个角落。
刹那间,成千上万的冤魂,一齐在向他哀号。
他的胸口像给千斤大石紧压,大口地喘起气来,震骇的感觉不断增加,凌渡宇踉跄地踏前一步,来到哭石的边缘,只要再走前一步,他要像以前来自杀的人一样,掉进凶险的水流内。
冷汗从他额上标出来。
凌渡宇悲叫一声,双手抱著头,正要向前跳出。
一对手这时从后紧抱著他,把他拖了回去,凌渡宇无力地被扯下哭石。
一把声音不断急切地呼唤他的名字,凌渡宇逐渐回复神智,茫然地抬起头来,接触到爱丽丝关心焦虑的美眸。
凌渡宇发觉全身湿浸汗水,软弱地道:“天!发生了甚么事?”
爱丽丝双手穿过凌渡宇的虎背,大力抱著他,曲折动人的胴体,紧挤著凌渡宇,给予了后者高度的安全感和温暖。
她的身体比凌渡宇矮上少许,面庞离开他的只有数寸,青春健康女性如兰的口气,喷在凌渡宇的面上,使他迅速复原。
爱丽丝无限怜惜地道:“你几乎跳下湖水去,幸好我早便留神……”
凌渡宇望著她丰润的红唇,一张一合,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欲望,很快又克制下去,奇怪地问道:“为甚么你早便留神,你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吗?”
爱丽丝点头答道:“同样的事,也曾发生在博士身上,那次也是我把他拉了回来……不知怎的,我第一次看见你时,感到非常熟悉……觉得你和博士有非常近似的特质,所以我……很愿意信任你……喜欢你……”
凌渡宇道:“同样的事,有没有发生在其他人身上?”
爱丽丝摇头道:“其他的人,大多毫无感应,充其量也只像我那样感到阴寒恐怖,只有博士是例外,还有你……”
凌渡宇恍然大悟,爱丽丝凭著女性敏锐的直觉,感受到他和巴极两人都是有精神异力的人,这也解释了她对自己的好感和信赖。
可是这究竟是甚么一回事?
爱丽丝忽地满脸红霞,娇羞地低下头,神态动人之极,似乎在这一刻才醒悟到两人的亲密接触。
假设她表现得像淫娃荡妇,凌渡宇必因心中鄙视,而失去亲近她的欲望,但她这少女的羞态,反而挑起他原始的欲望,对他产生强大的引诱力。
爱丽丝有点畏怯地缩回紧抱著他腰背的手,动作缓慢,予人难舍难离的深切感受。
凌渡宇眼中脑际填满她诱人的神态,一对有力的手条件反射般把她反楼向自己,肉体的磨擦和紧挤,把怀中的美女弄得“嗯”的一声,全身软靠著他。
爱丽丝抬起飞红的俏面,一对美目抵受不住凌渡宇深注的眼神,眯成两线。
凌渡宇忘记了两人外的一切,重重吻上她的樱唇。
爱丽丝软弱地一声樱咛,沉醉在两性相触的世界内,像梦湖的湖水,溶流合运,内里却有激冲的暗涌。
天地在那一刻停顿下来。
车辆驶近的声音从左方的路上传来。
凌渡宇首先惊醒。
爱丽丝轻轻推开他,转过了身,高耸的胸口强烈起伏。
车辆在他们左方十多码处停下,一名大汉走出车来,打开后座的侧门。
爱丽丝当先走了过去。
两人并排坐在车尾,车子向玻璃屋的方向驶去。
直到抵达玻璃屋,爱丽丝仍是垂著头,一言不发。
车子在一所平房前停下,凌渡宇认得是他昨晚休息的地方。
爱丽丝望向他,一触他灼灼的眼神,立时别过头去,才道:“你先休息一会吧,博士将与你共进午膳,我待会才来接你。”
凌渡宇摇头道:“我不需要任何休息,我要求见见雅黛妮。”
爱丽丝几乎是立时道:“不!你不可以见她。”
凌渡宇冷笑道:“为甚么?”
爱丽丝转过俏面来,情绪很不稳定,道:“她一切很好,你为甚么要见她,难道不信任我吗?”
凌渡宇看到她眼中的嫉妒,不禁哑然失笑,柔声道:“当我是探望一个朋友,见她一面,谈上几句,行吗。”
爱丽丝横蛮无理地道:“不!”凌渡宇为之气结。
巴极博士的声音在车内响起,道:“爱丽丝!让凌先生去见雅黛妮吧!不过要照足保安的规则。”
凌渡宇乍闻巴极的声音,吓了一跳,才醒悟巴极是通过车内的传音系统说话,由此可见,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全在这魔王的监视下。
爱丽丝咬著嘴唇低头,道:“是,博士!”
凌渡宇见到爱丽丝如此遵从巴极,心中大不是味儿,这种心理,微妙异常。
车子再次开出。
爱丽丝俯身过来。
凌渡宇吓了一跳,难道她忽尔来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要和他当著司机亲热。不过他很快知道原因,爱丽丝面无表情地给他戴上一个眼罩。
这就是巴极刚才提到的保安措施。
巴极令人害怕的地方,就是一切事物,外表都和平宁静,骨子里却是严刻之极。一步也不放松,幸好他还未处于完全的劣势。
他一言不发,把精神集中,默记车行的路线。
多年禅坐的修行,使他身体内有一个无形的时钟,能精确地把握时间的短长。
车子左弯右拐,时快时慢。
凌渡宇估计对方蓄意绕上几个弯子,使他迷失去向。
二十五分钟后,车子停下。
凌渡宇像盲人一样,由爱丽丝把他拖出车外,进入了一所建筑物内。
眼罩除下。
这是一个大厅模样的地方,除了他和爱丽丝外,一个人也没有,但凌渡宇的第六感告诉他,最少有两对眼睛,通过隐蔽的电视眼,监视他的行动。
爱丽丝面无表情,指著一道房门道:“她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
凌渡宇伸手轻薄地拧了她面蛋一下,在她未及抗议前,大步向房门走去。
房门自动缩入墙内,又是一道电子控制的电闸。
凌渡宇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没有窗户的寝室,一名女子背著他坐在一张椅上,面对著墙。
电门在身后关上。
雅黛妮并不转过头来,沙哑著声音道:“巴极!你终于来了吗?”
凌渡宇叹了一口气。
雅黛妮霍地转过头来,叫道:“凌!是你!”
凌渡宇张开双臂,雅黛妮并没有扑入他怀里,只是哀怨之色更浓,垂头低声道:“对不起,我牵累了你。”
凌渡宇走到她身边,拉过她冷冷的手,恳切地道:“不用抱歉!”一边说,一边用手在她手心写道:“今晚我会来,”跟著乘势把能发射四支麻醉针的发射器,塞进她手心内。
雅黛妮神情一动,眼中现出非常复杂的表情,柔声道:“不要再理会我。”
凌渡宇捧起她苍白的面庞,正要说话,爱丽丝的声音响起,冷然道:“凌先生,你已见上一面,又说上了两句,请立即离开。”
凌渡宇哑然失笑,女子嫉忌起来,确是不可理喻。
当天一时正,巴极在玻璃屋和他共进午膳。
巴极很专心在吃他的牛排。
表面看来,两人像一对老朋友,远超于有深仇大恨的敌人。
巴极抬起头来,他那带著有点近乎妖异力量的精眸,盯著凌渡宇道:“那件事,你决定了没有。”
凌渡宇把注意力从鸡肉沙拉处提回来,迎上了巴极的眼神,道:“假设你结束了你贩毒勾当,请问阁下将何以谋生?”这是详论细节,若巴极不能举出足够的理由,证明他的确可以结束他的贩毒生涯,那就只是空口白话。
巴极淡然笑道:“本人囤积的财富,足够我维持目前的庞大开支,直至我一百岁。”
凌渡宇丝毫不为所动,摇头道:“权力财富,有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更是位高势危,一旦退出,后果不堪想像。”
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