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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馨没有看他,却能感受到他定定注视自己的目光,她心里有点慌,愈发不肯朝这边看,一口气把要说的都讲完,接下来请任课教师逐个介绍自己的课程目标,便退到了门口。
邵子丰一边听一边记录,不时地把目光扫向教室门口,苏馨一直专心地看着讲台上的科学老师,不肯把目光移过来。邵子丰恨恨地想,理科的知识才那么一点点,科学作业也经常搞不懂,现在听那么专心干什么,听了课程目标难道那些题目就会做了?
科学老师讲了很长时间,苏馨可能觉得站着有点累,微微地往门上靠了靠。邵子丰不快地想,累了不会去拿张凳子坐下来吗?对别人那么倔,对自己也那么倔,到底有没有脑子啊,身体不好的话更该注意一些啊。他气得别过脸去,过一会儿,又不放心地朝门口看,竟不见了人影儿,不会是真不舒服了吧?忐忑起来,过了一会儿,见她回来了,手上端了张凳子,放门边坐下,他便断定苏馨确实身体不好,还没到1个小时呢,便坚持不住了,他蹙起了眉头。
等到每位任课老师讲完,家长会也就散了,邵子丰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跟苏馨讲两句话,现在他们是家长和老师,即便自己主动开口也没什么,问问邵佳宁主要有哪些不足,自己如何督促配合,虽然其实儿子的情况他心里都知道,以往苏馨也常常跟他讲起,但这不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吗?再不要去计较春节前夕的那件事,他们之间的冷战也该结束了,好吧,虽然错不在他,可他是男人啊,年纪又比她大这么多,她耍赖不肯来认错,自己也只能迁就她,不然还能怎样呢?难道俩人从此分手?那他可没有样想过。一边想一边脚步早已向苏馨站着的方向过去了。
苏馨看到邵子丰向自己走来,她的鼻子有点酸,他终于肯原谅自己了吗?自己要迎上去吗?他什么也没做错,生气不理她也没错,谁让自己做了那样的事呢,自己想想都愧疚万分,如果他肯原谅自己,那么,她该主动开口求得他的原谅。
苏馨举步刚要过去,一位家长冲了过来,“苏老师!我是方璐的妈妈。”苏馨只好停下来,家长会后都这样,家长好不容易逮到老师,恨不得问个底朝天。果然,第二个、第三个,苏馨周围立即围满了家长。
邵子丰泄气地看着这情景,只好径直过去下了楼梯。
苏馨看着邵子丰从自己身边走过,没有打招呼,甚至没有侧过脸来,她有些失落地想,原来他只是要下楼梯,并没有想过来和自己说话,他是不会原谅自己的了,自己可真会自作多情啊。朝周围的家长笑了笑,开始一个个认真地回答。
校门口的车子陆陆续续开走,今的家长会,学校在通知上特地写明请家在附近的家长尽量不要开车,怕引起交通堵塞,那么对自己的教职工一定也是这样关照过了的,邵子丰坐在车上想,苏馨是最听话的,一定没开车过来。他今公司有事处理晚了,没回家直接过来的,正好,等一会儿把她一起接回去。这样想着,心里有点着急起来,盯着校门口不敢懈怠,唯恐漏过了她。原来他已经如此地在想念她。
苏馨把教室整理干净,关灯出来。她觉得自己很累,心力交瘁的那种,累得很想找个地方哭一会儿,她抹了一下眼睛,真的有点湿漉漉的。推了车出校门,远远便看到邵子丰的车停在那里,他在等她吗?她不大有自信了,她也不敢走过去打招呼,万他等的不是她,万他不是在等人,那自己该如何自处?刚才那样目不斜视地走过,对她视而不见,她是他儿子的班主任啊,哪个家长不笑脸相迎,偏他对自己不屑一顾,难道还能指望他对自己余情未了?她跨上了车,觉得前面就是刀山火海,自己不敢跨越。醒醒吧,想起那天电梯里他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还有那几乎要杀了她的目光,硬生生把自己的解释都逼回去。今天,又怎能奢望他辆宝马来等自己这辆自行车!退一万步讲,即便他宽宏大量,不计前嫌,可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再回到他身边?还有什么资格接受他的感情?
邵子丰看到苏馨推车出来,自己的车就停在路灯下,很醒目,他在等她过来。他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个晚上,有很好的月光,他看见她在办公室里哭,哭了很久,后来自己也这样等在车上,一路跟着她的车回玫瑰花园。那天晚上,他爱上了她。她是面薄胆小的人,不能指望她主动,那么这回也只好自己先开口招呼。他慢慢摇下车窗,盯着后视镜;他有点紧张;清了清嗓子,一声“苏馨”来不及唤出口,自行车“唰”地一下就从他的车旁窜了过去,让他措手不及。他看着她的背影,纤巧瘦弱,却蹬得飞快,逃跑一般。她是故意的,他可以断定,他气恼地一掌拍在方向盘上。这个女人,还要他怎么样,他委屈求全等在这里,她却如此目中无人,好吧,他摇上车窗,自己确实也该清醒清醒。
五十四,重归于好
%一上班就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开学的第一个月过去了,一切都转入正常,高期期搬了家,转学了,几个任课老师都说苏馨运气好,不用再担两年半的心事,苏馨却没有那么高兴,那个智商不是很高的漂亮的女孩,不知道会不会又坐到新教室的窗台上。{邵佳宁上个期末考得不错,明显自信起来,周一没有请过假,周一到周四的晚上有两天会来她这里做作业,另外两天那个大学生家教陪着他。苏馨搞不懂邵子丰什么想法,自己不愿见他,可孩子还是照常来,是在暗示她什么?她不敢奢望。周日乒乓球队会活动,她有时也会去参加,照样被她的学生们打得一败涂地。她心里盼着邵子丰会来,又怕他来。可是一次也没碰到邵子丰。;
有时候邵佳宁会讲起家里的事,说大姑姑又说要给他找新妈妈,说爸爸每次都看不上人家,大姑姑气得要命。“我爸爸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会喜欢的,要求可高了。”佳宁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乌溜溜地盯着她,见苏馨听了淡淡的神情,便很有些失望,大概是想苏馨问他“爸爸喜欢什么样的人呢?”那他就可以口若悬河一番,可惜苏馨不肯问。!听了邵子丰相亲的事,苏馨心里当然是难过的,可这也是必然的事,他这么出色的一个人,总不能一直孤家寡人下去吧,想起以往两个人的相处,桩桩件件都那么值得回味,一个眼神也是甜蜜。他以前总夸自己是多么好的一个女人,现在他知道了吧?这个女人有一个最致命的缺点,在感情面前不能勇敢,所以亲手断送了自己的幸福。
苏馨觉得虽然事情才过去一两个月,却仿佛很久了一样,她的第二次爱情昙花一现。
许志远很忙,有一次打了一个电话给她,她妈妈春节做了个体检套餐,竟查出来是肺癌,所幸是早期,到省人民医院做了手术,她犹豫着,还没有去探望过,不是记仇,那些怨恨早在听到她身患绝症的时候便随着怜悯一起消散了,只是怕这位前婆婆看到她便想起许家至今无后,激怒攻心,不利恢复。她把这层忧虑坦白地跟许志远说了,许志远半天才道:“别去了,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苏馨觉得许志远好像有话要跟自己说,等了好久,终于什么也没有,只好道:“那你先探探妈的口风,我再去看她。”
周五,学生早放学了,苏馨改完手头的一叠试卷,伸了个懒腰,站起身,窗外雨下得不小,她低头从柜子里拿出雨披准备回家。路过自己班的教室,里面还亮着灯,一看,空荡荡的教室里邵佳宁正埋头在做作业,便惊讶地问道:“佳宁,怎么还没回家?
“下雨了,我没带雨披。”邵佳宁站起来道,“我想等雨小一些再回去。”
苏馨皱皱眉,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天都快黑了,邵子丰怎么都没来接孩子呢?便把手机递过去,“给你爸爸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老师今天也没开车。”冰雪早已融化,她和邵佳宁一样又开始骑车,怕遇到邵子丰,所以借口老师到校时间提前而早上不再去叫他。
邵子丰的电话是关机,苏馨想了想,便把手上的雨披递给佳宁,“老师办公室里还有一件,这个你先拿去用。
这个邵子丰,太粗心,春天来了,雨水多起来,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天色很阴,本该提醒孩子出门带雨披的。
邵子丰下午代邵子勤参加市里的一个企业家恳谈会,会开得有点晚,出来一看下雨了,想起儿子早上出门似乎没带雨披,赶紧往家里打电话,听到儿子的声音,一颗心放下来,笑道:“臭小子还知道晴天带伞了,不错!”
邵佳宁不好意思道:“我没带雨披,苏老师给我的。”
“那苏老师自己呢?”
“她说办公室里还有一件,让我先回来了。”
邵子丰想了想,不放心道:“给苏老师家里打电话,看看她回来了没有。”苏馨不会是把自己的雨披给了佳宁了吧?他想,他们这么长时间没联系,他还真不知道怎么打电话给她。这么多天,他懊恼地想,她也不给他只言片语,虽然照样做佳宁的家庭老师,却不再跟他沟通。开春了事情一大堆,自己忙得都没星期天,本来想趁球队活动的时间去碰碰她,去了两次都没碰到,可能她也提不起劲吧?他中间也见过大姐介绍的别的女孩,比她年轻又漂亮,他只是提不起劲儿。可他一个40岁的男人,又要怎样向她去低头,时间越长,局势越僵,他的心越焦急。她本来就是拨两下动一下的性子,受了打击,又缩回壳里去了,又要自己去把她拉出来?这几天他都愁得睡不着觉,心里直恨苏馨不懂事,连个解释都不肯给自己。
过了一会儿,邵佳宁电话来了,“苏老师还在学校里,她说还有事情没做完。”0
“那好,让齐阿姨先给你吃饭,爸爸会议才结束,还有点事,晚一点回去,你自己在家好好做作业。”邵子丰道。他得去把苏馨接回来,但愿她别在他车子未到之前冒雨回家。
苏馨无奈地看看外面的大雨,越来越大,这下糟了,她可怎么回家呢?门卫大爷那里也不能指望,这种天雨衣雨伞肯定早就被借完了,她是冒雨骑车回家呢?还是跑过校门口这段路拐到大马路公交站上去叫出租车,这样的天估计打车也难。她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塑料袋和一顶运动帽,把塑料袋垫在帽底,再把帽子戴上,好吧,只要把头护住,淋湿就琳湿吧。
苏馨骑了车冲到大门口,身上已经湿透,学校太大,从行政楼到车库,从车库到校门口都有不少路,3月底,仍是春寒料峭的季节,雨还是冰的,身上渐渐湿重起来,想想等会儿还要骑那么长的路,不知会怎样的结果,赶紧到家泡个热水澡,也许并不会感冒。她抹了一把满脸的雨水,刚想去拉开已经关上的小铁门,外面一个人一把推了进来。
邵子丰把伞塞到苏馨手里,又夺过她的自行车靠在墙头,一边拉着她往外走一边火道:“你是傻的吗?这样的雨也敢淋!”
他的车就停在校门口,拉开门把她塞进去,自己也转身上了车,打开车内的灯,从旁边拿了一块干毛巾道:“快擦擦头发!”再一看苏馨的运动帽边上一圈露出来的塑料袋,不禁气笑道:“笨成这样,还护着这脑袋干什么!真该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