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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过几次这样的情况后,林蓦然强迫自己养成了随时随地去感知莫向北的习惯。他会时常侧耳倾听她的动静、时常呼唤她的名字、不时的用手去触碰她以确认她还在身边。有时他恨不得拿根绳子将自己与北北绑在一起,那一刻他会无比的痛恨自己的眼盲。
由于受到过无法承受的刺激,莫向北自发病以来一直不能安稳的睡眠,即使睡着了也常常会被恶梦痛苦的纠缠着。有时,睡梦中她会一声声的呼喊着林蓦然的名字,声音凄凉而无助,双手会狂乱的挥舞着想抓住他。每当这时林蓦然就会心疼的握着她的手、轻声拍哄着、安慰着。他给她讲以前两个人在一起时的美好往事,为她描述以后两个人的未来憧憬。他告诉她大哥将翠湖绿堤中最好的房子留给了他们,他要她病好后领着自己去看园中最美丽的景色。他还告诉她依然生下了一个漂亮的小宝宝,他也要她病好后为自己生一个长着既象爸爸又象妈妈的宝贝。讲这些事的时候,林蓦然虽然看不到莫向北嘴角深处的那一抹笑意,但却能感觉到她平稳的呼吸以及越抓越紧的小手。
然而,每当莫向北恶梦过后,她的脾气就会变得异常烦躁不安、不可理喻。以前,她会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一整天不吃不喝、毫无意识。而现在,她会毫不留情的将自己所有的不满情绪统统发泄到眼盲的林蓦然身上。她会莫明其妙的向他扔东西,捶他、打他、甚至咬他,旁人怎么拉都拉不开。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将心中的怨恨全部渲泄出来。对于她的这些伤害,林蓦然从不去制止和抗拒,他只是默默的忍受着。有一次,当莫向北咆哮着要去咬他时,一旁的林慨然再也看不下去了,一把抱住了发疯般的莫向北不让她得逞。然而林蓦然却不顾大哥的喝止,主动将手臂伸了过去让莫向北一口咬住。在场所有的人都被他这一举动惊呆了,然而他却并不在意,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痛苦的神情,甚至还带着一丝安慰的笑容。那一刻,林慨然以为弟弟也疯了。然而只有林蓦然心里最清楚,医生告诉他莫向北现在的情况好得已经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不但能够感知到林蓦然,甚至开始对他有了情感反映。因此,他会固执的认为莫向北每打他一下,她的心里就会记起他一分,她的心门就会敞开一分。只要她不再将自己封闭起来,那么即便让她恨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医生一再提醒林蓦然要防止莫向北的这种伤害行为,但林蓦然却一直坚持着自己的想法从未改变。直至有一天,让人不敢想象的一幕终于发生了——
那天清晨,经过一夜无眠的折磨后,林蓦然和莫向北两人均已是精疲力竭、毫无生气。为了打破室内沉闷的气氛,疲倦的林蓦然还是打起精神、自说自话的为北北讲起了以前的往事,并顺手从床头柜上摸到一只苹果用小刀削起了果皮。莫向北则靠着床头一声不响地看着他。
说着说着,林蓦然的话题拐到了莫亚平的身上。他告诉莫向北她外婆现在病得很重,她只希望心爱的北北能够尽快康复起来、象以前那样幸福快乐的生活。
“北北,你不是一直希望我们能够象依然那样得到家人的祝福吗?那你就快快好起来吧,你外婆已经答应我们两个在一起了,她会给我们最衷心的祝福的。”说到这里,林蓦然脸带笑容的停下手里的动作,习惯性的伸出手去摸索着莫向北的位置以确认她是否还在。突然,原来在静静听着这一切的莫向北猛地盯住了他的手腕。那里,一串血红色的手链从衣袖中显露出来。链子已经很沉旧了,上面的搭扣早已锈迹斑斑,链子上还缺了两颗珠子,残缺不全的套在林蓦然的手上与他的装束显得十分不协调。但林蓦然却始终将它视为珍宝,从不曾离身。莫向北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手上的链子,又下意识的抚摸起自己颈上的那打项链,一大两小三颗珠子并排串在一起。
外婆、林蓦然、红髓玉手链、翠湖绿堤、美好祝福、哥哥、分离!一瞬间,所有的一切仿佛如泄了闸的洪水般涌进了脑海,一时无法接受的莫向北“啊!”的一声尖叫起来。林蓦然听她一叫吓了一跳,慌忙伸过手去摸索,莫向北见他过来猛地推开他跳下床要跑开,却被他一把拉了回来。莫向北用尽全力挣脱着林蓦然的怀抱,脑海里猛然响起外婆的诅咒:“他是你哥哥,你和他在一起是无耻、是堕落、是乱伦!”莫向北狠命的冲着林蓦然紧箍着自己的手臂咬了下去,林蓦然吃痛中下意识的松开了她,当他反映过来再想抓住她时,她却已经拾起掉在地上的刀子退到了墙角。
“你别过来,别过来!”看着一步步向自己摸索靠近的林蓦然,莫向北手拿刀子无意识的挥舞着、叫嚷着。在她的意识里,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林蓦然,因为林蓦然已经扔下她去了英国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除了林蓦然她不会允许任何人碰触自己。于是她挥舞着刀子要保护自己、阻止这个人的继续前行,即使他呼唤的声音和他脸上那焦虑的神色与林蓦然是如此相象也不行。
“北北!”林蓦然焦急的伸长手臂向前摸索着,他看不见莫向北手中的刀子,但却听得到她阻止的喊声。这些日子来她第一次能够有意识的和自己对话了,但等了许久就等来一句“你别过来!”。林蓦然的心头有些酸楚,但她终于还是回应自己了。所以他不但没有躲避,反而加快了前行的脚步。他要抱住她,让她更多的感应到自己的存在。
眼见面前的人还是不顾一切的冲过来,莫向北下意识的拿着刀子对他划了过去。哧的一声,刀锋竟然划过了林蓦然的左腕静脉,一股鲜血喷射而出溅在莫向北的身上脸上。莫向北惊慌的扔掉了手中的刀子,呆愣地看着那汩汩而出的鲜血没有了意识。下一秒她发疯似的冲上去紧紧按住了林蓦然的伤口,大声的叫喊着:“救命!救命!救救他,快救救他啊!”鲜血沿着她的指间手臂蜿蜒下滑,染红了两人的衣襟。
“北北……”失血过多的林蓦然脸色已变得煞白骇人,他虚弱的抬起右手艰难的拂过莫向北惊恐的小脸,安慰着她。
“蓦然?……”一滴泪洙顺着林蓦然的手指悄然划落,他感觉到了,嘴角欣慰的扬了起来。
这时,医生和护士都纷纷跑了进来,手忙脚乱的开始处理林蓦然的伤口。初步包扎后,众人将失去知觉的林蓦然抬去了手术室,病房内只剩下泪流满面的莫向北静静的缩在角落一隅。
结局
在离家不远的县医院里,莫向北见到了处于弥留之际的外婆。
“她这样陷入昏迷已经一个星期了,我想她是在等什么人吧。”医生冲莫向北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
莫向北看向躺在白色病床上的外婆,枯瘦佝偻的身体仿佛一段朽木般没有一丝生气,深陷的眼窝、苍白的嘴唇和铁灰色的面颊都显示着她的衰竭,再也不复以往的坚强与绝决。莫向北呆呆的走过去拉住外婆的双手,满布老茧的手骨瘦如柴、冰冷僵硬,无论自己如何抓紧也无法捂暖它。一滴热泪滴在手背上,心里渴望着外婆能象小时候那样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但那却只能是一种渴望了。
莫向北坐在外婆床边将头轻轻的靠在她身上,记得以前自己受挫的时候最喜欢这样靠着她了,仿佛只要如此世上再难的事也都无所谓了。那么现在呢?所有的挫折、难关都会过去吗?外婆,你回答我啊!泪水将白色的被单润湿了一大片。三天前,当林蓦然的鲜血溅落在脸上的时候,她记起了一切。或许这两年来她根本就不曾忘记过,只是强迫自己不去回忆而已。当得知林蓦然伤势无碍后,她从医院里逃了出来。这些天林蓦然所说的话一直在脑海中萦绕不散——他说他们不是兄妹,就为了这句话她来找外婆,想从她的口中知道真相。但现在外婆却是这个样子,她怎么能忍心再去追问呢?呵,或许她和林蓦然注定要象爸爸妈妈那样有缘无份吧。
莫向北无助的靠着外婆哭泣着,单薄的身体蜷缩在一起不住的颤抖着。记得有一句歌词说:两个人的寒冷靠在一起就是微温。外婆,如果你还感应得到我,就求你给我一些温暖吧,至少不要丢下我不管,我已经失去了爸爸、失去了妈妈,要是连你也离我而去了,那我在这个世上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不要告诉我还有蓦然,我宁愿从不知道这个哥哥。
干枯的手在莫向北的紧握下无力的动了动,莫向北猛地抬起头盯向外婆的脸,一丝笑意慢慢地爬上了她的嘴角,此时外婆正在看着她,那眼神就象每次等她回家时一样,充满了渴望与欣慰。
“外婆!”莫向北将头埋进被子里惊喜的哭喊着,贪婪地感受着外婆的手在自己头上轻柔的摩挲。
“北北……对不起……我……错了!”莫亚平几乎是拼尽全力才说出这几个字,枯瘦无力的身体如秋风落叶般瑟瑟颤抖着、喘息着。
莫向北用力地摇着头抱紧外婆,泪水模糊了双眼、打湿了衣襟,此刻她不想听,什么都不想听。她只要外婆好起来,还能象以前那样拥抱她、亲吻她甚至打骂她。
半晌,莫亚平终于恢复了平静,她怜爱的看着莫向北,就象在看一件自己最珍爱的宝贝一般恋恋不舍。在她的眼里,仿佛还看到了另一个女儿,那个终获自由的女儿——许欣言。莫亚平皱了下眉头,微微的张了张嘴。莫向北见状忙探身过去,将耳朵贴在外婆唇边。
“北北,我把你……交给蓦然很放心,外婆……外婆……祝你们永远……幸福、长久!”莫亚平轻轻的说完这几句话,紧握着莫向北的手颓然下落,唇边含着笑意安详的走了,在这最后时刻,她终于从桎梏一生的仇恨中解脱了。
林蓦然自醒来后就一直在疯狂的寻找着莫向北,任何一个能与莫向北有关的地方、有关的人他都没有放过,但却始终没有她的消息。他逐个打电话给林依然、奇'…'书'…'网叶晓风、冯伽楠甚至于怀志只希望能得到一些线索;他去过原来与北北同住的公寓,幻想着打开门的一刹那能听到北北熟悉的呼唤:“你回来啦!”但那只是他的幻想而已;他也去过北北的家乡,医院、家里都没有她的踪迹,却意外的获悉了北北外婆去世的消息。但当他踉跄地赶到墓地时,等待他的却只是一束盛开的白菊花。林蓦然颓然的坐在墓碑前,四周一片寂静、荒凉,耳中听不到一丝声响、心里感觉不到一丝生气与希望,手指抚过新鲜细腻的白菊花瓣,他想起了北北娇小的脸庞,也许此生他真的无缘再见她一面了。
“北北,你还是恨我的对不对?不然,你不会走得这么干脆,干脆得不肯给我留下一丝线索。”苦笑浮上唇角、眼泪坠落花中。
欢快悦耳的机器猫音乐声突然响起,一下子打破了墓园内的沉寂与压抑。象一颗石子敲开了林蓦然逐渐冰封的心,他惊喜的摸出手机慌张地摁下接听键,心却莫名地揪紧在一起。
“北北……你在哪儿?”林蓦然轻声问道,声音明显颤抖着。
“林蓦然,你应该知道我在哪里。”莫向北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感,这让林蓦然的心揪得更紧了。
“我……我……”林蓦然无言以对。
“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你忘了我们的梦想了吗?告诉你,我在这里只等你到黄昏,如果你不来那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