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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并购案就是企业间再正常不过的竞标,根本不需要如此多铺天卷地的媒体报道,所以每每记者蜂拥而上想要从他口中窥得一二,无不是撞上了顾元灏的三缄其口,永远都是一副表情、一个答案——无可奉告。
至于对内。。。。。。
身为墨城金字塔尖的顾安堂首席社长,多少人觊觎却求而不得的至高荣耀,顾家三少如所有人预期,在内部高层会议上做了声情并茂的发言,宣布绝对会符合大多数人的心理预期,对始作俑者Ada追究到底!且公文上处罚条例的条条框框皆做了解释,让在座的叔伯长辈们都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心理满足,然而第二天,全墨城就再也遍寻不得Ada一家人的身影!
顾安堂的人虽然气愤,奈何与会之前顾元灏让他们每人都签署了一份“保密协议书”,现下当真是叫苦不迭稔。
顾元灏面对质问,眉峰间不显山也不露水,仅是淡淡一句:“与我无关。”
顾允岩此刻倒是出人意料地站在了顾元灏这边,轻飘飘一句,“想必我元灏侄子定是言出必践之人,断然不会将大家耍弄于股掌之上。”
一向不和的两人,连顾允岩都开了口,倒真叫众人无法再掀起风波,一连隔了几日,这件事也就算是被压了下来。
“我可没指望你会帮我。”
顾允岩笑得张狂:“Ada的事情让我瞧见了你难得一见的情绪波动,最近这段日子你不好过吧,我只要一想到你一边要思考着怎么向我们交差,一边还得琢磨怎么顶着压力把Ada送走,我就觉得这样子的拉扯对你来说绝对是最好的报复!”
又是一连串的笑声,顾元灏看着他如此得意,唇角稍提,看似心情不错。
他去玻璃橱柜边拿出一瓶拉菲,“啵”一声拔开瓶塞,递给顾允岩一杯:“这就是你看戏的感受?”
“十之八。九。”顾允岩耸肩,“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太得意,鹿死谁手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
“我未必会输。”
“哈。”顾允岩笑:“倒真是学乖了,现在不说自己一定会赢了。”
顾元灏只顾旋着自己高脚杯里的红酒,顾允岩撞上来和他碰了碰杯,“Cheers。”
“Cheers。”
“元灏侄子,你到底把Ada送去哪儿了?”顾允岩压低了声音。
顾元灏手中动作不停,懒懒看他一眼,眼瞳闪耀着清亮星光,习惯性微弯的唇角弧度丝毫未变,浑身上下雍容淡冷,贵气闲雅,但偏偏就有一种慑人的气场陡然散发出来。
他说:“我不知道。”
顾允岩停了停,再度大笑出声,狠狠拍了一下顾元灏的肩膀,“好你个顾元灏!”
。。。。。。
墨城码头。
晨光初现的清晨。
三月的风里还带着微凉的寒意,吹在夏初妤和Ada的脸上,带来细密又持续的疼痛。
卸去华丽妆容和高贵服饰的Ada已经有些初显老态,她的父母和弟弟已经上了船,而她裹着厚重冬衣站在初妤边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三少他不能来了。”初妤的声音染上了一丝抱歉。
Ada笑了笑,“我明白。”
“还有陈澍。”初妤从包里拿出一本书,递给她:“陈澍很想来,可惜三少为了你牺牲很大,陈澍现在不能够这样冒险。”
“谢谢你,夏初妤。”
Ada接过书后拥了拥她,和她作别。
听见船锚开始不断拉起的声音,Ada站在甲板上最后朝她站的方向看了一眼。
初妤不知道她究竟是在看自己,还是在看自己身后那一片依旧沉睡的墨色城市。
“她走了?”
刚坐上车,驾驶座上的顾元灏就问了这么一句。
夏初妤点点头,怅然若失:“她那么优秀。”
“每个人都有弱点,她的不幸就在于,弱点被别人轻易地掌控了。”
初妤说:“所以你就练就成了今天这样的性子?永远没有情绪变化,永远没有花边新闻,让所有人都抓不住你的弱点所在。”
顾元灏不答,沉默地发动了车子。
任是一颗凡心在尘世里早已沉如入定,可惜遇见了她,他早就不可能再是之前的那个自己了,他怎么会没有弱点,他最大的弱点就是她。
“初妤。”
“嗯?”
他腾出右手伸过去握住了她的手,指尖的温度借机攀上了她冰凉的掌心,“你呢,你有弱点么?”
非常明显地感觉到她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手心更是一动不动攥在那里,她脸上的血色几乎片刻之间全数褪尽。。。。。。初妤抬头看他一眼,他甚至还将车稳稳停在了路边,似乎就是为了等她一个回答,“我。。。。。。”实在是说不出口,又是被这样无望的情绪瞬间席卷,让她崩溃发不出声,弱点是那样多,害怕的人也是那样多,这些无一不是她生活里所有担心的构筑单元,让她如今细细理起,却总不知道如何开口倾诉。
顾元灏再次发动了车。
“去看陶艺吧。”良久他才开了口。
“好。”
装帧华贵的西欧风格建筑群,坐落在新开发出来的郊区,大片大片的空旷领地铺以米白光亮的大理石砖,林立两侧的柱子上几乎全部挂上了彩带,一路行至正门前,夏初妤才瞧见风格别致的宣传海报。
“诗词以修陶艺博览会。”夏初妤念出上面的字。
“据说他家的陶艺品风格都很古典,而且你别看这些建筑外表如此洋气,里面却处处都布满中国风,总有一种是个儒商而且是女商的感觉。”
初妤依旧只是细细打量着这幅巨大的海报。
深蓝色的背景,像是蓝釉的粘稠在白画布上肆意勾成,面前画着一个身材婀娜风情万种的女人,白色的旗袍上绣有蓝色的盘花,与背景蓝呼应得恰到好处。只可惜这女子只露出尖尖下颚,绽出一弯浅笑如月,红唇皓齿,无端惹人遐想。而指尖折扇被她轻轻叠放在胸前,别有一番懒散古典的气质喷薄而出。
“真美。”初妤感叹,可惜总让她美得有一丝不自然。
顾元灏牵着她一起走向入口。
非常奇怪的感觉自一开始就裹挟着初妤,自东馆开始闲逛,每一件放在橱窗里的陶艺品或瓶或碗、或梳或匣、或碟或匙,颜色与每一个场馆的主基调都保持一致,且每一件陶艺品都配有一句诗词。
这些诗词多数生僻,少有人听过,可初妤大多都听人唱过。
印象里还是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年纪,妈妈就喜欢穿着旗袍,披着宽大坎肩,一边摇着折扇一边唱着曲词,夏芩皛当年是江南一带梨园里最有名的戏子,她能将旗袍穿出最妖媚的味道,也能让你在她的唱功里听到最澄澈如琥珀一般的清纯。
夏芩皛从12岁便拜入了当时最有名的青衣门下,16岁的时候就开始遭到人的疯狂追求,一度有人扬言若她不跟他走,便毁了他们整个戏班子,让他们永无戏可唱!16岁的芩皛已经是倾国倾城之貌,可惜人还不够坚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只知道害怕,躲在师父的身后。
徐青衣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躲开那个恶霸,只可惜经过了这个恶劫,整个戏班气数大落,芩皛心底生出极大的愧疚,正是这愧疚让她生了一场大病,也正是在这场久不登台的大病里,她认识了那个误他一生的男人。
☆、若旧人终是不覆让时间替我送上祝福③
初识是在深秋。
红色的枫叶几乎将天空都染成了红色,一片一片铺满了芩皛住的老房子,这样的红甚至蔓延至房子外的林荫长道上,厚厚的一层又一层。而夏芩皛最喜欢穿着那条湖蓝色水袖长衫,站在一整片红色枫叶上,悠悠地将徐青衣教她的所有曲词尽数唱一遍。
因她在病中,身体总是格外柔弱。
嗓子分外敏感,常常容易沙哑,唱不到几句就要被咳嗽打断。
徐青衣总在说:“芩皛,让你好好养病,你就不要总折腾你这身子骨了。稔”
夏芩皛低了头,声音又细又低:“是,师父。”
而后白天徐青衣离了院子去戏班,有时候还要在外面跑几个地方同人吃些饭,谈谈合作和表演的事项,师兄姐妹们也都不在身边,芩皛就一个人守在屋子里,常常一守就是一整天一整夜俨。
差不多年纪的比她早几年先进戏班里的男男女女大多喜欢疏远她,早先并没有做得多少出格,所以以芩皛并不敏感相反还有些不问世事无所谓的性子而言,她终于领悟到这一事实,也是在后面做了那样“有悖风气”的事情而他们一个接一个的落井下石,仿佛巴不得她早早收了东西走人时,她才如梦初醒。
旁人大多觉得赖以维持生计的工作多是被她牵累,才沦落到现在穷困潦倒的模样。
徐青衣为她付出多少,来回奔波无数,看了多少人脸色不说,可这丫头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天天缩在家里,看看词,唱唱曲,乏了就躺床上睡上一两个钟头,醒了就去院子外面的枫叶小径上晒晒阳光,清闲得让人无端火起。
每每围坐在一起吃饭时,总有人挑起话题问徐青衣:“师父,什么时候让芩皛重新登台?”
夏芩皛闻言手中筷子忽然就停了动作,眼睛一霎不霎盯着手里的饭看着,默不作声,也不敢抬头看师父和师姐。
徐青衣悠悠看她一眼,叹口气继续吃饭:“再过一阵子吧。”
夏芩皛松了一口气,旁人霎时眼色四起,都是不甘和嫌恶。
一方面确实因为夏芩皛是能手,但凡有她登台,就会赚得盆满钵满。一方面也是因为那种“谁闯出来的烂摊子就由谁来收”的心理在大家心中暗暗作祟。
可是,徐青衣太过纵容和宠爱夏芩皛了,大家都这样说。
。
又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日深秋。
木框窗外的景色,除了红色,还是红色。
一晃已经快三个月没有登过台献过唱了,夏芩皛的心里啊,就像有一只细细的手轻捏着羽毛,在迂回地撩/拨着。
夏芩皛耐不住这深情的呼唤和撩/拨,又因为总是自恃甚高习惯了,不想被其他人寻思出这一点儿的女儿心思,于是只能在大家陆陆续续外出上班之后,这一个人啊才悠悠地爬起来推开窗棂,洗漱完毕后坐在梳妆台前,“啪嗒”一声打开精致的化妆盒,对着镜子开始一笔一笔地化起妆来。
她本就生得极美,柳叶眉、一双顾盼生姿的大眼睛、吹弹可破的亮白肌肤。。。。。。她抿了抿红色的唇指,最后才拿起画笔,在自个儿眉心轻轻一点,差不多就成了。
心里有股劲儿,已经开始如春笋一般,鼓鼓地要跃土而出了,在心里面一个劲儿地鼓捣着。
夏芩皛翻出了自己压箱底的那套丹红色长衫,白色的水袖轻轻一抛,就有数米之远,她的平底绣花布鞋一步一步踏在柔软的红色枫叶上,有特别好听的沙哑声。
全世界都安静极了,连风都不吹了、叶也不落了,全在等着这一场来自她的华丽演出。
第二场起音。。。。。。
“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轻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
是《霸王别姬》的唱词。
唱着唱着夏芩皛忽然就觉得有丝丝遗憾,只因想起之前登台时,接下来她款步移向台侧,做侧耳倾听状,而她的那群师兄们,一个个身穿铠甲地立在灯光阴影里,他们形容枯槁,长发零乱地垂在脑后。。。。。。
台上的灯光基本上会暗掉,唯留几抹淡淡的余晖打在那群战士身上,给他们一群人都镀上一层微含苦涩的离乡失落感。
师兄们饰演着“众将士”的角色,而芩皛版的虞姬就在灯光的追打下一手提着水袖静静立在一侧听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