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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看到,他突然摒住呼吸,紧绷的脸上其实都是说不出的紧张。
然后,她身子朝前倾,脑袋撞上他胸口,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便不动了。
他浑身一僵,竟然紧张得没有立即抱住她,眼底光色几变,就愣在那里。
头顶的太阳依然毒辣,周围的蝉声“知知”吵耳,这一刻,校场上的两个并蒂的身影在地上投下一个圆圆的影子。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织田亚夫听到了栅栏后的议论声,才猛地回了神儿。
“上校,元帅刚才那么着急,怎么这会都石化啦?”
“笨蛋,那不叫石化,用亚国人的说法,那叫近亲情切!”
“近什么亲,情,情什么……”
“笨蛋,说得通俗点儿,就是紧张害羞。”
“啊,元帅还会紧张,还会害羞?!”
“笨蛋,元帅也是人,当然会啦!”
挨了个爆栗子,悟了,“哦,原来元帅也会羞害,我一直以为元帅除了没表情,就只有怒吼两种样子。”
高桥:“……”
织田亚夫忍无可忍,扭头爆喝,“你们是不是皮粗肉厚还没被操够,全部不准吃午饭,罚跑二十圈儿!”
众人哀叹一声,作鸟兽散也!
这时候,他才将胸口的脑袋托了起来,霍然发现女人脸上都是泪水,眉头紧皱,“怎么了,哭什么?我吼的是他们,又不是你。”
她眨眨眼,仿佛没发现自己在流泪,用手指揩过,挤出个笑来,“哦,大概是之前茶水喝太多了,装不下就溢出来了吧?”
织田亚夫:“……”
“刚才,本来我都想回公司上班了。太阳这么大,我看你们操练那么久,居然都不休息,都觉得好累的哦!不过,你的勤务兵真有点儿笨呐,只给我备了茶水,早点也不准备一点儿,害我一直喝水,实在忍不住去了趟洗手间……”
所以,刚才才错过了!
“你还没吃早饭?”他抬起她下巴,“这都什么时候了,姜恺之他死了吗,还是宋家人因为那晚的事不待见你故意欺负你?”
“没有啦,你不要胡乱猜,是我自己急着离开,才没有的……”这家伙真是太敏锐了,离开宋家时,那管家和小伺看她的眼色都不对了,她一出门,就甩上了大门,连半句问候都没有,更别提问她吃早餐或帮她叫车了,跟之前进门就殷情相问候的态度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丢掉手中竹剑,将她抱进怀里,揉了揉她的头,“如果他们敢给你脸色看,本帅就要他们吃不完兜着走!就算宋老头儿德高望重,港督也要拒让三分,真要惹上本帅……”
“好了啦,你不要再唠叨你那些凶残阴谋论了,人家……”
“你以为他们有多了不起么,连我送的《兰亭序》是假货都没认出来,还自诩国学大师,简直丢尽人脸。就这种水准,被瑟琳娜戏耍,也是活该!”
轻悠张大嘴,不敢置信地看着男人,“你……你居然送他们假的,他们也没看出来?”
他挑眉,“你看出来了?”
她摇头,心下更惊异,不由冲口而出,“原来,你也是个造假大师啊!连那么多字画老前辈都没看出来耶,要是以后咱们走投无路没银子了,也许可以……”
他伸手就敲了下她脑袋,斥她浑说没出息,她咯咯笑个不停。
突然,他目光一竖,喝问,“这是什么?你的衣服怎么破成这样?”
肩头披风不知什么时候滑掉了,露出了被撕坏的襟口,上面的青乌色紫痕衬着雪白的肌肤,刺得织田亚夫怒火大发。
“我就知道,姜恺之根本就是头披着羊皮的狼,是他,对不对?刚才你一直哭……”
他猛地倒抽口凉气,眼底立即升起尖锐的杀气,大吼一声“我要杀了姜恺之那该死的混蛋”,转身就要去报仇。
她急忙从后方抱住他,被愤怒至极的他拖着走。
“亚夫,你冷静点,没有什么,我没有被欺负,真的没有,只是吵架的时候不小心弄到的啦!你站住,不要走啦!”
“什么叫没被欺负,那么明显的伤,你当我是瞎子吗?!”
“姜恺之根本就是个道貌岸然的斯文败类,他竟敢欺负你,就必须付出代价。”
“我的女人,除了我可以骂,谁骂我撕了他的臭嘴。是他让你委屈了,对不对?还有宋家那两个狗眼看人低的老家伙……”
被拖着足足走了十来米,轻悠只能无语望太阳。
这个男人真是太霸道了,连这个也要争。不过看他如此疼她的份上,虽然方法有欠妥当,她还是原谅他吧!
不知为何,听他这一吼一骂,看他着急凶狠的模样,她心头积蓄了整夜的阴霾,都消失了。
走出校场时,来往的士兵纷纷向他行礼问“元帅好”,轻悠羞得不行,嚷嚷着肚子饿快饿死了,终于止住了男人气冲冲的脚步。
“真的饿了?”
她掐了他腰眼儿一把,“人家天一亮就跑来找你了,去了荷兰公馆,说你到校场练兵。人家不想打扰你练兵,在外面等你等了半天,早午饭都没吃,饿到现在,你还那么凶!”
他抓着她掐腰的手,眼底的厉色已经退了,其实瞧她这般跟自己撒娇,哪里还狠得下心去浪费时间报复,要不是地方不对,他怕是早忍不住把她揉怀里狠狠爱上一番了。
“呀,你,你快放我下来,羞死人了啦!”
“不是饿坏了么,还有力气掐人。”
“讨厌,大家都在看啦!”
他横眉一吼,“看什么看,再看罚跑二十圈!”
她揪他的帅脸,“你真是个赏罚不公的魔鬼元帅唉,当你的兵可惨了,你不怕他们叛变嘛!”
“他们敢!这辈子能在本帅帐下效命,那是他们前世修来的福气,你信不信,就算他们以后成了别人帐下的兵,或者顺利退役,以后谈论的最景仰的将军,都是本帅!”
“织田亚夫,你可真臭美。”
“我本来就很美。”
“哼,一身汗臭,臭死了,放开放开,本姑娘不要臭人抱。”
“轩辕轻悠,你敢嫌弃,看我不给你好看!”
“啊哈哈哈,不要哈那里,哈哈哈,痒死了,痒死了……讨厌……”
……
织田亚夫洗漱出来时,桌上已经摆了满满的饭菜点心,轻悠半点不客气,已经吃得小嘴儿油亮亮,手上正捻着一根鸡腿,看他出来时,吮着手指,朝他一笑,牙齿上沾了片绿菜叶,那模样说有多傻就有多傻,他一个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轻悠一下红了小脸,问怎么了。
他一落坐,将她揽进怀里,托起脑袋就狠狠吻了下去,直吮得她娇喘连连,可手上拿着东西又不敢动,没得法就直扭脑袋躲避,他的吻顺着嫩脖子下滑到豁口的旗袍领口。看着上面的乌青,他目光黯了黯,加深了吻,直到在那上面又烙上一层自己的印儿,才将人放开。
她立即缩到离他最远的沙发角,嘀咕着讨厌的娇语,边吃边瞪他,那眉梢眼角儿都是春情荡漾,说不出的桃艳粉俏,搔人心尖儿。
她被他瞧得羞得不行,嚷道,“你不饿嘛,快吃呀!”
他盯着她,眼都不带眨,“够了,刚才吃饱了。”
那声音沙哑得让人心狂跳,舌尖舔过红肿的薄唇,“味道好极了。”
她受不了地侧过身,转过脸,想避开那蛰人的热情,还是觉得背心儿都被那两道毫不避讳的眼神儿烫得发烧。
两人多少亲昵的事没做过,可现在总算心意相通,互许真心时,还是会觉得很害羞,很不好意思。
“都没了,还咬着勺不放,要把勺都吃下!”
他重新给她盛了碗汤,放她面前,又抽了块湿热的帕子擦掉她嘴上的水渍。这般周到细腻,实不像他这个身份、这种性格会做的事,不过正如当年一样,他对她做起这些事来,仿佛是那么顺理成章。
“这个泡蒜头可好吃了,你偿一个。”她也开始礼尚往来。
他吃了一口,不置可否。
她见他都不吃,便自动地担起喂食的工作,你一勺来我一勺,吃得香甜又腻味儿。
织田亚夫,“怎么又把青椒放一边,吃了。”
轻悠,“不要,我不喜欢那味儿,你吃。”
“怎么还那么挑食?”
“你不挑食,那你吃啊!”
“你在杨家也这样?”
“都说不逼迫人家了,现在又来了。”
“不要仗着人家疼你,就恃宠而娇,都吃掉,不准剩。”
“织田亚夫,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又不是你的下属你的兵!”
“你是我女人,未来还是我孩子的娘,为了下一代的优生优育着想,不准挑食。”
“是,元帅大人,为了帝国强大人民富裕,必须把豆子和青椒都消灭掉。”一边嘀咕着,一边悄悄将东西倒进垃圾筒里。
“轩辕轻悠,你是不是想偿试一下本帅对不听话的兵,是个什么惩治法儿?”
稍后,元帅的临时办公室里传来叽叽歪歪地叫声,间或伴着几声低斥怒吼,屋外阳光正艳,屋内风光正好。
在“吃了又被人吃”的午餐活动之后,轻悠抚着圆鼓鼓的肚皮,躺在男人身上有些昏昏欲睡,动不了了。
“亚夫……”
“嗯。”
男人的声音也十分慵懒,一手揽着怀中娇人儿,一手轻轻抚着她的头。
“四年前的事,我都知道了。”
“嗯。”
“你……没什么说的么?”她看着他的眼。
“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他抚抚她的脸儿,倾首吻了吻,还用脸颊蹭了蹭她,发出一声缓长的叹息,似乎都是满足。
她抑着胸口的涌动,“如果我告诉你,你当年中的毒……”
“姜恺之下的?”
“你都知道了?”
“你这表情告诉我,我之前的猜测都没错。”
“啊,你诈我!”
他眯眼,“你这不是正在跟我坦白么?”
她愕然,他笑着又揪揪她的脸蛋儿,不忍释手。
“亚夫,我已经跟恺之说清楚了,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当初他求婚,其实我……”
他打断她,“够了,本帅就看在他好歹也帮我照顾了你四年的份儿上,饶他一次。债清了!”
她微微一愕,一时竟也弄不懂,这个男人到底是小家子气呢,还是大气。
“亚夫,陈卫的事……”
她看着他,抚着头的大手停下,原来颇为放松的俊容,眉尖微微蹙了起来,但他没有瞒着她。
“爆炸案发生在总督府,虽然没有重要人员伤亡,但那里毕竟代表着大英帝国的颜面,还有我东晁帝国。今天的早报已经刊登了两国对爆炸事件的严正申明,你应该有看到,若亚国的代表南京国民政府不做出回应,事情不落实,不查出真凶的话,连我们事先谈好的和平条约,也必须推迟。”
轻悠心下沉,她没想到,自己努力想将问题化小,到最后才发现政治世界比她想像的更复杂多变,情况更严峻。若三方关系胶着,外贸通商等等事务都被搁置,非常不利于国民生活。
要不怎么会有那句“神仙打仗,凡人遭殃”的俗语呢!
“所以说,目前一定要有人出来……认罪?!”
“准确说来,是顶罪。”
“你是说,陈卫他们也是被人指使的?”
“不然,你以为没有内应,总督府是他们说进就能进的么?”
她对于他的不屑口气,心头更惊。男人在谈这种正经事时,异常严肃,表情冷酷给人压力极大,她有些不适应,但也不会再像当年为同胞和向兰溪求情时那么害怕捻错虎须。他对她,太多时候都是十分纵容的。也是这一份信任感,让她觉得现在两人的心,靠得更近了。
“轻悠,你必须做好心理准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