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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他,才迈出两步,身形一僵就要往下倒去。
当她再回过神时,自己的手已经稳稳地扶住了他的手臂,他回头看她,她别开了脸。
只说,“我自己能回去。你在这里等着,我叫你的副官进来。”
他没动,唇角溢出一丝欣慰,她还是主动朝他伸了手,这说明她心里有他,她对他有不忍,不论多少,情谊仍然,有这个基础,他就不信争不回她的心。
“不用,我没那么脆弱,你放手,我自己能行。”
“你都流血了,什么时候受的伤,你能不能别那么任性啊!”
“轻悠,你心疼了?”
“恺之,身体是你自己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呛着嘴往外走,刚行出主院门时,姜恺之看到跑来的副官一脸紧张色,隐约听到了一道怒吼声,他身子突然一歪就朝地上倒去。
轻悠一直看着脚下的路,脑子里昏昏噩噩的想着许多事,一个不留神就被姜恺之拉扯倒下去,而为怕她受伤,在落地时,他硬是不顾自己腰侧的伤,垫在她身下,手臂将她牢牢护在怀中,双眼紧闭着承住了地上石子的硌痛,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哼。
“恺之,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裂开了,恺之,你说话啊,恺之……”
“痛,别动……”
轻悠吓得立即停止了所有动作,连呼吸声音都调到最低。
姜恺之紧闭着眼,模样十分痛苦,可紧合上的眼底窜过一抹不为任何人所见的狡诈。
当那院门外如狂狮般的男人冲进来时,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静静相拥的男女,女子柔顺地俯在男人怀中,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抗、不甘。
焦急的黑眸中,妒嫉的焰火一下高涨,如锐箭喷薄而出。
下一刻,轻悠察觉到情况不对劲儿,抬头一看,就撞上织田亚夫森黑的眼眸,那眸底酝酿的杀气简直骇人。
“亚夫。”
织田亚夫三步并两步上前,一把掀开副官,拉起轻悠将人圈回怀中,那动作之迅速,之利落,看得副官心下啧啧称奇。
“亚夫,你听我说,刚才……”
“闭嘴!跟我回去。”
“我……”
勒在腰上的手臂一紧,疼得她一下息了声。
当两人刚一转身时,姜恺之被副官扶起身,抛来凉凉的一句,“轻悠,好好考虑我的提议,我会一直等到你答应为止,绝不会强迫你。”
织田亚夫的脚步一僵,回头狠狠瞪向姜恺之,后者一脸从容不迫的笑,仿佛已经稳操胜券,还故意朝他怀里的女人投以温柔的眼神。他拳头一握,就被她抚住。
眼神敌视了五秒。
浓重的火药味儿充斥四周,气氛压抑得让人浑身发凉。
织田亚夫扯了扯唇角,扬声回应,“希望姜三少不会等到海枯石烂,天地合一的那一天。哼!”
揽着怀中的女人大步往外走,才走了几步,就被那群先前为十一郎拦住,后被他甩掉的警卫员围住,数十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织田亚夫的脑袋,唰啦啦一片拉枪栓声响起,森森地令人骨寒。
姜恺之由副官扶着,慢慢踱步过来,绕着两人打转儿,边走边说,“大元帅,这里可不是你占领的港城,可以由你说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织田亚夫看着姜恺之,不置一词。
轻悠讶异地看着姜恺之唇角阴冷的笑,她从不知道,向来在自己面前温润如玉的人,也有如此阴狠的一面。她也终于知道,过去的自己有多么幼稚痴……男人倒没骂错她,她的确愚蠢,要不是她自欺欺人,怎会惹来这许多情债,害爱人和亲人都陷入困境。
“我也真没想到,元帅大人您的胆子如此之大,竟然敢不带一兵一卒,深入我亚国腹地后方。或者,我该佩服您的勇气,佩服您为了一个女人,敢于冒险犯难?又或者……”
那唇角勾得更深。
“你兵行险招,借着女人做掩护,住在民宅中,由轩辕家这当地的名门望族做靠山,即可以接交当地权贵,又方便掩饰身份,查探我西南境区的布防情况。”
轻悠急切反驳,“恺之,你胡说。事实根本不是这样的,是我突然离开,亚夫是为了我的安排才追上我的,他什么人都没带,十一郎还是后来找过来的。你不能这么做,你刚才还答应给我时间,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姜恺之停下脚步,看着轻悠的眼神中充满宠溺和无奈,“好好好,轻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总之,恺之哥哥至始至终都相信你是无辜的。”
目光瞥了眼织田亚夫,满是嘲讽,“好了,你们走吧!”
他摆摆手,口气就像施舍。
轻悠抱着亚夫的手臂,再不看姜恺之仿佛大胜的得意笑容,几乎是半拖着拉着亚夫离开了芙蓉园,直到上车,车门被亚夫狠狠甩上,他没跟她一起坐在后排,绕到前方副驾驶位坐下后,一路上再没说过一句话。
她只能偷偷从后视镜里窥见他黑沉到底的脸色,那氤氲杀气无比熟悉,要是今日没有她在场,也许他早就动手了。
……
当轻悠他们的汽车一离开,芙蓉园对面的一颗大榕树后就探出两个身影来。
“看到了,你恺之哥哥就在那儿,快去啊!”
“不,娘,我不去!”
“你这孩子,早前人没来时你就天天念着要见大将军,现在这人在那儿,你……你又在闹什么性子。不是说要保护娘和妹妹嘛?你又使什么性子,让你做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我生了你,有什么意思!”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要保护你和妹妹,不一定要找姜大哥。其实大哥和四哥也不错,他们不会把娘赶出去的。还有周大哥也可以……”
“你懂什么!你大哥四哥又不是从你娘肚子里出来,人心隔肚皮,你知不知道。周亚夫再好,那也是个外人。”
“可姜大哥也是外人,娘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巴结他?”
“你别问为什么了,总之,你听娘的话,快去,哎呀,要关门了,快快快……”
四娘不由分说地将小八推了出去,又大叫了一声。
本已走掉的姜恺之似乎听到声音,又转回了身,便瞧见大门外站着个面相有些熟悉的身影。
出来一看,就见小八瘪着张小脸,双手扭在背后,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站在那里。
姜恺之轻轻一笑,“小八,怎么到门口了都不进来?这回我可带了不少你喜欢吃的西洋奶糖。”
……
轻悠和亚夫回到轩辕大宅,就听说长姥们又来责问轩辕瑞德关于麒麟锦秘技失踪的事。
轻悠也不知道情况,亚夫在事发后跟兄长们密谈了一夜,只叫她宽心,说偷秘技的人很快就会浮出水面来。她见家中人似乎都不是很担心,就放下了。
这会儿长姥们又来闹,她下了车就直往大厅走,可亚夫却没跟上来,直接回了轩辕清华院子。
“亚夫,你去哪里?”
他没理睬她,脚步迈得风快。
轻悠心下一坠,跑去拉他手,就被一巴掌打开。
手背窜过一股麻疼,很快就红了。
她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后悔,可他还是转身走掉。
她僵在原地许久,才在周围传来的叫声中回了神,往大厅去。
到了大厅,大哥宝仁和四哥锦业已经联手将事情压了下来。
六姥爷借口说麒麟锦秘技一天找不到,天锦坊一天就不得安生,再开工也等于是浪费时间和精力,要他们停工。将偷秘技的事解决了,才能开工。
五姥爷只在询问麒麟锦秘技失踪一案,轩辕家的后续处理情况,有没有找到偷盗的人。
宝仁应付好说话会讲理的五姥爷,锦业就用更蛮横无礼的方式以毒攻毒地跟六姥爷呛。这老头子再固执,哪里有年轻人的劲头儿,三下五去二就扛不住了,败下阵来。
这会儿轻悠回来时,两老头儿已经被气得哼哧哼哧地倒在坐椅上,喝闷茶的喝闷茶,干喘气儿的干喘气儿。
最后,今日轩辕家兄弟联手,对付族姥们,大获全胜。
族姥们走后,小四锦业拉着轻悠问,“亚夫呢?不是说去芙蓉园接你了?出什么事儿了?”
轻悠心下一酸,就红了鼻头儿。
锦业急了,“小七,你快说,是不是亚夫欺负你了,哥帮你揍他去。”说着就拉了轻悠要走,给宝仁拦下。
“小四,你胡说什么。事情还没清楚就动拳头,这像话嘛!这是轻悠和亚夫之间的问题,现在又多个姜恺之,唉……”
“多个姜恺之又怎么着了。周亚夫既然订下小七,就必须包容这些。谁叫周亚夫晚来几年,难不成二十岁的大姑娘专门等他来娶。他不懂入乡随俗么,现在让他拣这老大个便宜,他睡着都该偷笑了。哼,他以为现在订了婚,人就是他的了,他就敢甩脸子拿乔给咱看了,没门儿!他是欺负咱们小七家里没人么,哥现在就让他瞧瞧咱娘家人的力量!”
说着就撸起袖子来,一副要干架的模样。
轻悠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揭过了眼角的水痕。
“四哥,我没事儿。谢谢你!”
宝仁见妹妹笑了,揉了揉小妹的头,“小七,恺之的事就交给哥哥们。我们去找他谈谈,好歹也是朋友一场,我想他不会不给咱面子。亚夫那里,你也别太自责,男人吃醋嘛,你做点好吃的哄哄就成了。当然,也不能掉了咱轩辕家七小姐的份儿子。”
“嗯,我知道了,大哥,四哥,谢谢你们。”
轻悠在哥哥们怀里蹭了蹭,撒了会儿娇,才去了厨房。
……
那个时候,在张大帅下榻的高级酒店里。
“这麒麟锦秘诀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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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0。将心比心
“这麒麟锦秘诀是假的!”
漆黑发亮的大桌上,写着小篆字的锦布被扔了回来,锦布滑如水银、白如云絮,掂在人手上,轻盈得仿佛没有一丝重量,稍微懂行的人都能看出其“寸两寸金”的珍贵价值。
可检验者无情的一句话,让屋中紧张待立的轩辕宝月立即白了脸。
她一步冲上前,抓过锦布,颤声问,“包叔,你真的肯定,这麒麟锦秘诀是假的?不可能啊!我真的是从爹从不示人的秘密保险箱里偷出来的。那么机密的地方,都是我从娘的嘴里套出来,前后又找了好久,才好不容易找到的。”
包叔这时候再不是那张亲和慈蔼的笑脸,眉目冷得像刀子,扫了宝月一眼,便起身朝那大书桌后的军装男人深深一躬身,口气不容质辨地说,“张大帅,在下在天锦坊供职近十年,敢以性命担保,此锦布确属麒麟锦技法所制,但上面的篆体小字所书的内容,只是普通织绣技法,绝非麒麟锦真传秘诀。”
张大帅浓眉一抖,额角上那道狰狞的伤疤让他看起来更为煞气,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椅首,眼中明显浮出不耐烦的神色,吓得宝月不自觉地后退几步,挨向沈百通。
听说这张大帅杀人如麻,稍有不如意,就动枪。死在他手上的无辜百姓,不计其数,说白了整个儿就一土匪,哪里配佩称“帅”啊!
可这人再糟糕,再可恶,再天理不容,人家腰杆子里别着枪,就是比你老百姓硬实不知多少倍,人家就是能横着走,谁也管不着。
沈百通狠狠盯了宝月一眼,心底骂了句“蠢婆娘”,一步上前,也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面上全是谄媚讨好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