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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荣泽英杰带领的疯狂杀戮,很快被杀红了眼失去人性的东晁士兵演变成了著名的“三光政策”、屠城暴行,横扫整个亚国战场。
第九个早晨,轻悠和小小宝在这一天,重获新生。
然而,国民政府军加上屠云大军,总计近百万,被东晁从淮北、淮东两线冲击,应天府最后防线终于彻底溃散,国民政府军一败涂地,应天府瞬间沦为东晁大军的盘中肉餐,遭遇了近代史上最可怕、最惨绝人寰的“三光”大屠杀,老幼妇儒,皆无一幸免。
政府逃亡时
姜啸霖不得不在广播上,发表了一番沉痛的迁逃通告后,离开了已经熟悉了近六年的总统办公室。
他将暗阁抽屉里的两张照片,帖在内装口袋里放好,便由青龙和警卫长等人护送出了办公室大门。
彼时,直升机就停在空旷的广场上,螺旋桨转动扬起的狂风,拂起地上的积雪,扬起一幕灰蒙蒙的雪尘。
从大楼里飘出一片片碎纸花,人们抱着头,从呼啸的飞机和轰炸中四处逃窜,惊慌和恐惧降临,宛如世界末日。
上机时,他突然抬头,看到飞掠而过的战机,想起那个现在西藏的女子,是否已经殡天,才会让世界降下如此多的灾难,连这场大雪,从女子离开后,就没有停过,城外的雪已经被染成了一片腥红色。
机门轰隆一声关上,却隔不去那份恐惧、失败的沮丧,以及对前途茫茫的迷惘。
国民政府不得不朝后方撤退五百公里,于屠云所在的江陵府,重新聚集力量,这又将是一番新的征程。
“啸霖,”王秘书长似乎犹豫了许久,才在这时候开了口,“我听说,那位陈家小姐没有回到陈家。”
姜啸霖本已经沉压的眉峰突然一挑,“你说茶茶没有回陈家,那她会去哪?”
王秘书长沉默了,只得一叹。
不得不说这乱世之中的儿女,总是命苦。
之前陈家送来的这位陈欣怡小姐,其实并非真正的陈家幺女,而是陈家收养的一个小孤女。至于那些什么出国留学的资历,也都是陈家长子为了攀上姜家大总统这门亲事,而故意造的假。
不想战前,姜少言竟然把真正的陈家小姐给找回来了,正是早年流落于东晁的十郎——真正的陈欣怡。
那个自称为“茶茶”的女孩,理所当然退出了豪门权贵联姻的游戏舞台。
“青龙,你派蛟龙去找人。”
“啸霖,都这时候了,兵荒马乱的,怎么可能找得到啊?”
姜啸霖神色不变,眼底却闪过一丝慌乱,“不管找不找得到,先找了再说。若是能找到,不管发生什么情形,带她回来。”
青龙应是。
姜啸霖不知,他这一个突生的心念,也为他未来的婚姻埋下了一个新的转机。
……
当东晁帝军破入应天府,开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时,亚夫抱着轻悠终于踏上了回程的飞机。
梳洗干净的男人,身着白色和服,跟妻子同卧于舒宜的床上,空气里飘淡着淡淡的莲花熏香。
“亚夫,你的头发……”恢复意识后,先前看男人蓬头垢面,还以为那是染了雪灰,没料到……
“宝宝,你和孩子没事就好。”他执着她的小手,亲吻着,为她掖好被子,哄她休息。
刚才袁若彤施针喂药后,就说女人必须多休息,才能尽快恢复。
“亚夫,对不起。”
轻悠忆及之前发生的一切,自责不矣。
亚夫说,“不是你的错,这都是小人作祟。现在已经没事儿了,别多想,现在你要养好身子,为了小小宝,也为了我。听话!”
轻悠已经想通一切,也不再执拗,乖乖点了点头,埋进男人的胸膛,闭眼睡去,只是眼角还是滑落了泪水,打湿了男人的心口。
“宝宝。”
他心疼地叹息,从怀里取出一物,已经有些灰黯,因这一路陪他嗑行千里被风寒侵噬褪了色。他握着她的手,两人合手将之握于掌心。
她轻轻一颤,睁眼看到指缝中透露的红色绣包,记起这正是之前他们最后吵架分开时,她气得砸在他身上的。
他俯身吻住她的鬓角,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这是当初杀虎打熊时,第一个荷包掉了,她做了第二个,一直因为做得不满意而没送出去。
荷包里,放着她自己的一截小发,还有她偷偷从梳子上收集到的他的碎发。
当初送他时,她说的这句话,就是希望两人长久相处,不要再有不必要的猜疑。却没想到,这一次仍无法避免,还酿成如此大的恶果,怎不教她羞愧,自责。
“亚夫,亚夫……”
这一次,她终于懂得小叔之前说过的话。
当她和亚夫终于历经磨难,修成正果,结为夫妻时,其实真正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后方等着他们的磨难,并不会因为他们身份的转换而变得得祥和简单,更可能变得更可怕而凶猛,让人防不甚防。
他们被暂时的幸福都充昏了头,高估了自己,等到灾难真正降临时,才知道,自己当时是多么幼稚,多么浮浅,多么渺小。
为什么,人总要在痛过恨过悔过之后,方知真谛?
睡着前,轻悠抚着依然隆起的肚子,暗暗咬牙发誓,她绝不再犯傻了,让自己和宝宝陷入那样可怕的危机里。
……
飞机没有回沪城,而是飞向了毫无战火、平静非常的北平城。
降落后,机门一开,便是狂风呼啸,大雪蔽日,本以为已经穿得够厚的人们,一下就被吓了回去。
轩辕瑞德扶着三娘,低声急问亚夫,“沪城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风雪啊?这,这里是哪?”
夫妇两一直陪着女儿,根本无暇外事,至今还不知应天府已经遭劫,轩辕家人和天锦坊也跟着国民政府姜家一行人,转移到了江陵城。
亚夫蔼声安抚两人,说应沪两地并不太平,为免再遭不测,才临时决定先让轻悠在局势和环境更为安定的北平待产。
“这里天气虽然冷了一些,不过宫里有暖气,御厨的手艺也相当不错。轻悠一直很喜欢这里的烙饼,上次她来时……”
亚夫一边说着当初元旦时轻悠到北平惹出的一些小趣事儿,一边哄着二老安心跟着上了开往紫禁城的汽车。
虽然轩辕瑞德已经隐约感觉到不安,但碍于当前情形也不好发作,便按下疑惑再做打算。
北平的治安环境,在之前经由织田亚夫的勒令整顿下,比起初到时似乎又改善了不少。
大雪下,街道上人烟极少,偶时可见打着小伞,穿着和服木屐,行过的东晁女子。以及,队列齐整的东晁自卫队巡逻走过,为这一抹平静画上了沉闷不安的色调。
不过,这一切都不在轻悠眼里,她自安静地窝在亚夫的怀里,舒服地睡着,对于外界的一切,整个世界的变化,都一无所知。
一行人进入亚夫曾经办公的东和宫时,一道愉悦的欢笑声飘来,打扫干净的回廊上,手拉着手,跑来的一对金童玉女,教众人的心徒然一松,会心而笑。
“七姐姐,七哥哥……”
扎着小花辫,穿着小花袄的小九儿,一看到那高大的黑色人影时,欢快地叫了起来。
轩辕瑞德急忙迎上前抱起了小女儿,做了一个“嘘”的噤声动作,告戒小幺女姐姐在睡觉,不能乱嚷嚷。
小九儿一副很不爽的嘟起小嘴儿,却乖乖听话没有再嚷。
小八上前看看姐姐,与亚夫交换了一个“终于平安无事”的纯爷们儿的眼神,大松了口气,眨去了眼底的湿气和担忧,立即回头引着父亲和三娘,去参观亚夫派人布置好的房间,以及,新的育婴房。
现在女儿和女婿都平安无事,轩辕瑞德也放了心,便跟着儿女离开了。
待到四下无人时,轩辕瑞德立即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小八答道,“哦,我和小九两天前到的。娘说,七姐怀了宝宝,沾沾我和小九儿的童子气,对咱们未来的小侄儿有好处,所以就央了那位南云将军,把我们送过来。后来在这里收到姐夫电报说,姐和小宝已经没事儿了,爹爹你们也要来这里,我和小九儿就一起帮忙打理房间。爹,我带你去看……”
小八一边说着兄妹在此的来龙去脉,一边就拉起轩辕瑞德要去另一个院子,说要看育婴房。
却立即被轩辕瑞德一把攥住,脸色黑沉地瞪着他,喝道,“臭小子,你这说谎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出格儿了,在爹面前都敢胡说海侃,竟跟你四哥不学好,回头给我跟你大哥身边待着去,不准再跟轩辕锦业瞎混!”
“爹!”小八没料到,姜还是老的辣。
奇怪了,他自觉明明说得很周正,怎么父亲大人一眼就瞧穿了呀!
小八立马瘪下小脸,开始装幼稚可怜,想要逃过父亲的一百零八式拷问。
无奈,轩辕瑞德立即恫吓要叫亚夫送两小鬼回去,吓得小九哇哇直哭被三娘抱走,小八不得不乖乖招实。
“那个,其实是我和小九想要多留些时间在七姐身边,因为之前无意听到七姐夫说等七姐这阵儿子熬过去了,就要送七姐去美国旧金山待产,生了小宝儿以后,可能就不会回来了,会跟小叔一直住在国外。我,我怕……所以我就求娘,编了那套说词,让那个南云将军送我们来的。”
轩辕瑞德瞧着儿子的模样,感觉不像是在说慌了,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问起家中的情况。
小八说离开家时,一切都好,大哥宝仁忙着给国民政府军新编入的屠云大军做统一军服,而三姐宝月似乎正被国民政府的某位官员追求,五姐锦绣给儿子小鹏请了教书先生,六姐锦纭继续学习英文写情书,大娘二娘一起念佛给轻悠祈福,四娘忙着天锦坊的活儿。
总之,家中一切正常,一切安好。
话毕,小八瞅着父亲大人终于没那么严肃了,托了父亲去隔壁院子看弃婴房。
屋里,三娘已经哄着小九儿玩起了积木,还有三个奶娘婆妇在屋里,一边跟三娘套近乎,一边周应奉承着跟新主子拉关系套近乎。
“老爷夫人可不知道啊,姑爷可是花了大功夫来布置这育婴房,放眼整个北平,就是乾清宫那位大主子,都没有咱姑爷有能耐,能弄到这么多又好又实诚的新玩艺儿。啧啧,咱们都说,姑爷可真是疼夫人疼进了心坎里,瞧瞧,这羊毛毯子,听说是从什么熬大的地什么洲送来的……”
“不是啦!是第五大洲,澳大利亚。”小八立即纠正。
一屋子人开始说说笑笑,似乎风浪已过。
殊不知,轩辕瑞德被自己小儿子的慌话骗了个底朝天。
真正的实情便是,两小鬼在南云卫通知轩辕家做好搬迁准备时,就被送到了北平。虽然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但已经完全当家的宝仁仍然迅速做起了准备,将重要的物资和家当率先搬上了那架大型运输机轻夫号。
小八只说了一半到北平的真实理由,另一半真相其实是他自己想要留在轻悠和亚夫身边学习,且计划待到时机成熟时,就央求亚夫送自己出国留学。
至于这故事里的小九儿同学,完全是哥哥用来做鱼目混珠打烟幕弹的工具罢。
……
窗外的风雪遮天漫地,窗内的灯光温暖柔软。
坐在炕头上的女子,手上正拿着金勾搭转经筒,轻轻转动着,口中默默念着六字真言,便莫名地感觉肚腹之内有温暖的气流流过似的,仿佛宝宝被什么神奇的力量保护着,说不出的舒服。
男人进屋时,便看到这无比温馨的一幕。
女子消瘦的小脸被灯光打亮,微弯着唇角,低头抚着肚子,一边念着咒语,一边跟孩子说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