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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胜国,可那又如何?你们到现在依然还在被那些曾经的战败国殖民剥削,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再一次,轻悠哑然失声,无言以对。
她愈发深刻地意识到,自己跟眼前这个固执骄傲的男人,在很多方面都无法调和,认识上的差距如鸿沟,令她无力挫败,更隐隐地感到不安害怕。
他察觉到女孩的恐惧,立即换了脸色来哄,“悠悠,你只要知道我已经为你报了仇,那一切就该放下了。这些肮脏不堪的事都交给我们男人来解决,你只需要开心地画你的画儿写你的字儿,就够了。其他的一切,都不需要担心。懂么?”
温柔如羽的吻,一点点铺洒下来,那炽热的气息,深邃迷人的眼神,诱哄的语气,每一分每一寸都令人痴迷。
轻悠想,若她从未经历过之前的那些苦难和折磨,没有看到眼前的这些残酷事实,或许,她亦像轿外那些疯狂呐喊的女人们一样,被他掠去心神也甘之如饴。
“其实,你这样做,也是为了震慑政敌,对不对?”
她看进他眼底里,他明显亦是一震,正要开口,十一郎急打了个噤声动作,说“公主来了”。
他皱起眉峰,立即捂唇重重咳了一声。
十一郎忙把角落里的瓷盅拿了出来,收拾妥当后出了轿。
出云公主不死心地探问了几句,只得到一串压抑似的咳嗽声,连一句正常对话也没有,任她几近失态地想要探看轿内情形,却根本连一条小缝儿也瞅不到。最终还是让十一郎及时派人通知了皇帝那方,皇帝身边的侍卫官都急急跑了过来,将人“送”走。
织田亚夫下令立即回荻宫。轿夫们的脚力比来时快了不少。
出云十分沮丧,几乎是两步三回头,心底更加阴郁。
大宫女见主子不乐,便附耳请命,立即得到了出云公主的首肯,便悄悄脱离了回宫的队伍,加入了民众的欢送大队,跟着那华丽的轿辇很快消失在长街尽头。
……
一路上,轻悠情绪低糜,明显闷闷不乐。
织田亚夫逗她吃东西,甚至还开了两侧专设的窥洞,让她瞧瞧街面上的新鲜物什,她也不为所动。
直行到荻宫的戒严区时,人声渐消,突然有一声马嘶传来,轿辇突然停下了。外间传来呼喝声,正是亲王殿下的直属侍卫队跟什么人发生了冲撞。
十一郎进来时,目光先划过了轻悠,道,“殿下,龙村上尉前来辞行。”
怀里的小人儿立即来了精神头儿,小脸一抬就要往外爬去,气得男人狼瓜一掐,嗷地叫了一声,就被摁回怀里。
“你又……”
“你敢!”
他眼眸一竖,吓得她立即缩回脖子,满腔的惊喜渴望都强压下去,生恐再生一出无法挽回的“向兰溪”事件。
却垂着脑袋,一边揉屁屁,似埋怨又似撒娇地求,“亚夫,我许久未见龙村大哥,只是担心他出什么事儿。瞧瞧他安好,我就……”
“你许久未见我也不见曾有分毫担心过。”
嘎!这男人居然又趁机报回头怨,真是没见过这么小心眼的男人!
此时,轿外传来龙村治也铿锵有力的声音:
“亲王殿下,龙村治也前来拜别。”
沉重有力的脚步声踢踏而来,长皮靴与石面叩击出武士不屈的报国之心,最后落在了轿下极近之处。
咯啦一声,仿佛是佩刀与地面相撞的声音。
轻悠可以想见,那个俊秀刚毅的男子应是又双跪落地,行叩拜大礼。虽然明明知道那是东晁表达尊卑和敬仰的惯常礼节,可是在亚国文化里常说“男儿腠下有黄金,只跪天跪地跪父母”。龙村治也此时突然出现,仍然恻动了她的心。
因知,这异国他乡还有一个人真诚地关心着自己,为自己付出,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今忽闻殿下身染臆症,龙村惶恐,望殿下保重身体,早日康复。殿下之福,便是我东晁帝国之福。”
虽然句句都不离男人,不过轻悠还是感受到了那话里的浓浓关切之情。
织田亚夫看着怀里不断转动想要擦看的小脑袋,眉头紧揪,抱着就不愿松手,心底却是一片百味杂陈。
龙村治也问候完,起了身,十一郎代表主子送上出征祝福,还附赠了一把不知是早就准备好还是临时起意的武士刀。
龙村治也接过刀后,又叩拜称谢,并誓言一定会努力杀敌,建功立业。
话末,他仍驻立原地,一动不动,目光深刻而乞盼地盯着轿帘门上金光泽闪的金质菊纹印,不明究里的人还以为上尉先生真是对亲王殿下崇敬不矣,不舍离开。
“龙村上尉,您还需尽快追上出征大军,请回吧!”
十一郎不得不出声提醒。
龙村治也脚步动了动,转身却又停住动作,眉峰紧紧一皱,在十一郎抬手阻拦前又转了回来,双手抱拳一拱道,“龙村治也发誓一定会凯旋归来,希望……望殿下能善待轻……轩辕小姐。”
帘内终于传来男子冷漠孤傲的声音:
“龙村治也,大战当前你还有心思想着儿女长情。”
“殿下训戒,龙村谨记。只是,好男儿当为国效忠,为家尽力,为……亲朋好友的安危拼杀在前,这是男人的责任和义务。龙村只是希望……”
“够了!本王的事,本王自当料理妥善,不需你来提点。你走吧!”
“谢殿下仁厚。”
龙村治也行了个九十度大礼,终能未见心上人一面而不甘心地转身离开,他跳上黑色骏马,又忍不住回头看上一眼。
其实他很清楚,亲王殿下带病观阅兵大典已是不易,怎么可能在这样的场合带上轻悠呢!于情于理,这都是极不可能的事。想要在此见到轻悠,全是妄想。
只是他心念难断,从那日请命不成后回军营,每每午夜梦回萦绕不去的都是那身着樱花和服楚楚可怜的娇美身影。
他记得在大难前的一个多月里,他总是借口去锦笙织造坊找她,很想邀她出去碑林玩,看她欢欢欣欣像小鸟儿一般,在阳光下肆意地微笑欢闹。可惜,中间隔着个林雪忆,她自伽蓝寺一游犯了错而自责,就一直乖乖待在屋中不敢乱跑,或也因着林雪忆的关系总也有意回避他。
那曾让他一度有些失望,后来送拓印本时,也只是最后一搏。哪料那薄薄一沓纸,却迅速赢得了小丫头的满心欢喜,当那双充满谢意盈盈闪闪的大眼睛专注地盯着他时,失落全一扫而空,为了那张可爱天真的笑脸,他真想把全世界都送到她面前,只为讨她开心。
就算那时只能偶尔见面,偷偷摸摸地递送小礼物,可每一次的眼神交汇,指间轻触,都让他有种“此生独一”的晕眩感,乐此不疲。至今忆来,却不料那时的快乐,竟然成为再不可寻的唯一。
他想,若非林雪忆作梗,她其实会对自己有感觉的吧,只要他再用些心思,这么可爱单纯又善良的人儿一定会喜欢上他的。他满怀希望,想要步步为营诱小人儿上钩。哪里知道,现实的残酷远比他当初想像得更可怕。
一转眼,美梦成泡影。
他并不怪光德亲王横刀夺爱,他只恨自己无用!
“龙村大哥。”
将要扬起马鞭时,一声轻唤从后方传来,龙村治也的动作刹时一僵,几乎不敢置信耳朵里听到的声音,他转过身,就看到车帘掀动,一抹娇艳无比的身影半掩在帘后。
只是这一点倩影,已令坚毅的上尉为之热血沸腾,难以自制,立即跳下马匹冲了回来。
那个时候,十一郎和侍卫们都被龙村治也激动的反应吸引,没有注意在街角竖立的电线杆后,悄悄隐匿了一名女子,女子并看不到轿前的情形,却将轻悠那声娇唤听得一清二楚,神色更加阴霾。
……
“龙村大哥,我很好,你不用担心。你出门在外,一定要……多多保重!”
面对即将去征伐自己家乡的友人,轻悠也说不出太多话,只能简短相告,便再难言。
龙村治也心里也很明白这种矛盾,重重点了点头,贪婪地看着女孩,心中为那愈发清瘦的小脸心疼着,又为那点点掩藏不住的成熟妩媚而酸涩难咽,百味杂陈。
两人相顾无言,眼波盈动,外人看来倒有几分难叙情衷的暧昧伊情。
织田亚夫眉头越蹙越紧,终是忍受不了,起身一把将女孩抓了回来。
“你,你干什么,我还有话要跟龙村大哥讲。”
“闭嘴,男人说话,女人不准插嘴。”
“你,暴君!”
“别乱动,还想在床上躺三天吗?”
暴君的镇压向来都是立竿见影的,小人儿立即偃旗息鼓了。
扬手打开帘角,便只露出两人暧昧相拥的画面,眼角瞥着轿外不舍离去的男子,冷声道,“还不走!驻在这里就能建功立业,兴邦耀祖了。”
龙村治也脸色一讪,低下头,“谢殿下成全。”
那是多么明显的主权示威,这又是多么明白的嘲讽!
织田亚夫脸色立即一沉,龙村治也却只是朝着轻悠点头微笑,轻悠抬起小手,就像以往在锦笙织造坊时一样,偷偷在林雪忆等姐姐们的背后,跟他摇手道别。
龙村治也心头狠狠一拧,发下重誓,便头也不回地奔上马,甩鞭离开。
长蹄声很快消失在空旷的巷弄里,只余下一骑黄尘。夕阳残照,洒下一地血色,将远近的影像一点点湮埋。
华丽的轿辇再次起步,很快消失在厚重的宫门之后。
而那电线杆后的女子深深看了眼红漆高墙、樱色蔓蔓的宫殿,脸色凝重地转身离开,很快身影消失在暮色中。
夜,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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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知识:《日内瓦公约》关于保护平民和战争受难者的一系列国际公约的总称。中国于1956年加入此公约。汗,也就是说两战期间的苦难都米有保障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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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2。我们新时代女性
这一夜,荻宫外的天空,烟火漫天,鞭炮鸣响。
荻宫内,碧池旁,一角水榭倒映漾漾水池中,绘着“平安”两个汉字的红色灯笼,与漫天星火相照,漂亮的荷花灯盏在水中盈盈荡漾,随波而逐,恍若迢迢天河,美得如梦似幻。
喜雀祥云牡丹穿枝雕纹鼓腹嵌玉石凳上,端端坐着的樱花锦衣美人儿,微仰着脸儿,鬓边珠花晶晶亮亮,白皙的侧廓愈发清秀娇丽,美好的颈线婉延而下,在艳丽繁华的图案下贲然乍起的傲人弧度,让人惊艳不矣。
月华轻轻柔柔地笼着她,掬了一身清辉漫漫,看在男人眼中,已是一生仅见的绝色,深刻在心。
“别光顾着看,吃点东西。”
“哦!”
轻悠接过一块东西,就朝嘴里送,也没看是何物什,双眼仍然瞪着远处天空不段窜起鸣响的烟火,神思仿佛飘渺天外。
织田亚夫瞧女孩少见的呆愣模样,抿着薄唇,开始一样一样儿地往小手上送东西,糍粑粑、玫瑰粒、水晶饺子,她就像个机械人似地接应着,吃得小嘴沾满糕点屑,他便接过女仆送上的湿帕,给她细细擦拭。
当一盅药水端来时,他接过药碗,勺了一勺,下令,“张嘴。”
她乖乖执行命令,张开小嘴,含下一口药水。
“唔,哇呕——”
啪,一口抵制不住喷了出来,正中他的俊脸。
吓得周人团团围上前给主子擦脸,被一巴掌挥开。
她咂着嘴,苦哈哈地委屈道,“你,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就喂人家这么苦的药,苦死了啦!”
药碗被砰地一声放回桌上,轻悠才发现桌上放着满满一堆都是她爱吃的东西,又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