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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巧凤舞就是死性不改,硬脾气中的佼佼者。
“我自愿再来一回!”游也游过了,爬也爬过了,有了丰富心得的她,不介意再次向那些磨人的东西挑战。
“妳……”冲上前紧握着她颈间的捕魂鬼差,气急败坏得简直想再掐死她一回。
她忙碌地格开他的大掌,“别尽杵拉着我,姑娘我还要赶场子呢。”
“我绝对会让妳把它喝下去的!”望着她踩着困难的脚步,步步走远的捕魂鬼差,在她身后大叫着。
凤舞的响应在阴风中飘扬开来,“有本事咱们就来试试看!”
上上下下飘浮在风中的守川人,含笑地一手抚着面颊,目送无惧无悔的凤舞,一脚一印地逐渐离开川畔。
她深感安慰地轻笑,“真的变了。”
更漏灯残,大地在冥暗的夜色里醒不来。
雪夜静谧,翩然坠落的雪花,落至燃烧的火炬里,嘶声融蚀消散。四道黑影,自天坛围城大门里无声窜出,为静夜带来了踏雪而来的足音。
身上大麾已覆上一层白雪的轩辕岳,坐在天坛坛心紧闭双目,一手握着直插在地的雷颐剑,在足音逐渐靠近天坛时,他缓缓睁开眼眸,自怀中掏出一张黄符,燃符一扬,天坛四处的火应声燃起,将天坛灿照得有如白昼。
火炬的焰光照亮了无地可匿的众人,同时也让微玻康男溃宄笔尤肭只食翘焯车牟凰僦汀
登上天坛前,见着看守者是谁的藏冬,大叹倒霉地掩着脸。
“你认为咱们跟他好好谈谈,他会不会就大方的把鬼门借给咱们?”那小子夜半三更不睡杵坐在那里做什么呀?没事找事嘛。
燕吹笛的两眉皱得死紧,“他那顽固的性子死都不会改的。”他之所以不愿来,就是因为他知道他这个笨师弟,没事就爱坐在天坛上修法练功,他只要来这,就一定会与轩辕岳撞上。
“好吧。”妄想破灭的藏冬,只好采行他们先前拟好的入侵计策。
急于去救凤舞的郁垒,也许是太过心急,又或许是他根本就不把区区一名看守的凡人看在眼底,不等藏冬他们商量完,已先他们一步抬足跨上天坛阶梯。
坐在坛心雪地里的轩辕岳没有动,只是在他们来到他面前不远处时,微扬起眼眸。
“你们来这想做什么?”在场四个,两个是门神,一个则是他的前任师兄,另一个……又是那个好管闲事的山神。
“借鬼门一用。”没把他当一回事的郁垒,丝毫不掩来意。
轩辕岳听了,抖落身上的大麾,扬剑站起身,“休想。”
郁垒拂落了一身的雪花,抬手一招,伴月立即出现在他的脚边。
但,燕吹笛警告的大掌,随即紧紧掐陷在郁垒的肩头,“你若是动了我家师弟一根寒毛,那个鬼门就由你自个儿去找去开。”
郁垒侧过脸看了他肃冷的眸子一眼,而后让步地对他挑挑眉。
收到讯号的燕吹笛,立刻换了张脸,笑咪咪地来到神荼的身畔,用力地拍拍他的背脊,“他就交给你了。”
神荼指着自己的鼻尖,“我?”怎么他俩说着说着,差事就落到他这个跟班的身上来了?
“别说连一个凡人你都应付不来啊。”燕吹笛一副把他看得很扁的模样。
“谁说我不行?”激将法随之奏效,上当的神荼用力哼口气,跃跃欲试地挽高了两袖。
“那最好。”得逞的燕家老兄,愉快地朝他挥挥手。
“啊。”慢了片刻才发现上当的神荼,不满地瞪视着他不负责任的背影,“你……”
“快去!”没心思看他磨蹭的藏冬,一脚将他踢上前。
刺耳的剑鸣声倏地在天坛上蔓开来,拔剑出鞘的轩辕岳,两眼一瞬也不瞬地瞧着朝他走来的神荼。
等不及的郁垒,早拉着燕吹笛离开火线,扬首在被白雪映亮的坛上张目四望。
“在哪?”
“在这。”走到坛边西处鬼门角的燕吹笛,以脚拨开地上所积的厚雪,低首直视着脚下天坛上唯一的一块黑色石板。
“别耗了,会开就快开。”边回首看着打得如火如荼的那一人一神,藏冬边催促着半动点静也无的燕吹笛。
“下去后,你们的动作得快点。”退了两步,双手结起法印的燕吹笛边施法边提醒他们。“我那顽固师弟,神荼挡不了多久的。”
“知道啦,快点!”不耐的郁垒与藏冬,两眼直盯着那块石板并催他别慢吞吞。
即将开启鬼门前,燕吹笛又是一阵叮咛。
“咱们先说好,我只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时限一过,可别怪我撒手不管。”住在皇城里的那个老妖怪,在轩辕岳动手之后,必定会察觉有外人入侵,他得赶在老妖怪前来助阵前走人先。
“开了!”藏冬兴奋地瞧着原本暗色的石板,逐渐变得青炯透明,而后成为一条长长见不着尽处的甬道。
“快走。”郁垒拎起他的衣领,动作飞快地与他一同跃下甬道。
在他们身影消失在甬道内后,手持法印的燕吹笛回过身来,边看着正招架着轩辕岳凌厉攻势的神荼,边在嘴边低喃。
“你可给我争气点。”拜托拜托,千万要撑到他们回来。
“哎呀呀……”站在高处的藏冬掩着嘴低叫。
“是谁说……”朗眉高扬的郁垒,则是悻悻然地拖着问句,“咱们要偷偷来的?”
他无奈地深吁一口气,“看样子是不太可能了。”
虽然说,燕吹笛已很好心地让他们直通阴界最深处的阴间,避过鬼后与众鬼将所栖住的阴界上层,直达最下层众游魂受罚之地,但,燕吹笛可没有告诉他们,在这儿看管游魂的鬼差数目到底有多少。
放眼望去,数之不尽的青炯色鬼眸,在发现有外人到来后,立刻整齐划一地朝他们望来,他们大约地数了数,为数或许成千上万,又或许更多。
“我去找凤舞,他们就交由你打发。”懒得管到底有多少鬼嗅到他们气息而来了,郁垒一手按在藏冬的肩头上把话说完后,便招来伴月,骑着牠往下方飞奔而去。
“慢着,交给我?”藏冬的话尾完全追不上他。
口中讷讷低吟、低低咆吼的鬼差们,或青或红之眼、长指如帘、龇牙咧嘴,一只只朝藏冬的方向走来,有的拿高了手中虐待游魂的刑具,有的则是流着口涎,迫不及待地想将他生吞下腹。
藏冬高举两掌,“先说好,我是个倡导阴阳和平的山神。”
愈是靠近藏冬后,数只在上回神鬼大战中残存的鬼差认出当年屠杀众鬼的藏冬来了,愤极地高叫一声,呼朋引伴地招来更多恨不得能够一报前仇的鬼差,随后张大了利牙锐齿,一鼓作气地朝藏冬扑去。
“不过,偶尔我也是会不小心露出本性的。”藏冬扬掌一震,先是击飞了眼前所有站立之鬼,在他们纷纷倒地后,再慢条斯理地看着自己的掌心并叹了口气。
看着近两千年没动过武的拳头,再看看那些令他没兴致动手的鬼差们,藏冬搔搔发。
“真该顺道把嘲风带来的……”那只兽若是一来,只要张口闭口几回,或许三两下就把那些鬼差全都吞下腹了。
呼啸刺骨的阴风中,骑着伴月疾挺奔驰的郁垒,飞快地找过脱逃游魂得受刑的每一处刑场,但眼下所见的每一只身穿囚衣的游魂,看来是那般地相似,探目四望,仍是遍寻不着凤舞后,心急的他忍不住扯开了嗓子。
“凤舞!”
来来回回受了数回众苦,就是不肯把忘川水喝下的凤舞,踩在刀锋上的双脚一顿,在刀林间扬起螓首。
“妳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她拉长了双耳,边问守川人边转眼在暗色中寻找着音源。
“有,我也听见了……”浑身感到极度不适的守川人,忙不迭地按着胸口护住大乱的心脉,不过一会,明白自己为何会突地如此恐惧害怕的守川人,急看向她,“凤舞,我想……”
“有神到了。”凤舞自周遭个个忙着躲避神威的游魂身上,恍然明白了这一点。“凤舞!”这一回的喊声更是清晰,急急窜逃的游魂掠过站在刀林里不动的凤舞,刀林霎时净空,仅剩她兀自站立在原地。
回震在风中强力的虎啸声直抵耳际,凤舞不敢相信地抬首怔望。
“他……”颤抖不止的守川人躲至一旁,讶看着骑着白虎自天而降的神差。“他该不会就是……”
“他就是郁垒。”浅浅的笑意漾在凤舞的唇畔。
守川人的冷汗连串落下,“居然敢追到这来……”没有搞错吧?竟不死心到这种程度。
伴月四脚一落地,跃下虎背的郁垒,在鬼火青焰的光芒下,直朝凤舞急步跑来。
望着他急于奔向她的模样,受了数回众苦,原本浑身疼痛不堪的凤舞,强忍着眼中感激的泪意,仔细在鬼火下凝睇着郁垒那张为她惶急不已的脸庞,暖暖的热意,让她原本冰封的身心,再次温暖了起来。
他为她而来。
无论是生前、死后,还是复生,他都为她而来、为她而等、为她而盼。
身体上的疼痛遭到忘却了,凤舞看着他朝她走来,一步,又一步,她的心音彷佛也随着他的步伐而跃动着,冷冽的阴风拂过她的脸庞,拂去了所有飞尘旧往,散去了沉淀在岁月里的心酸苦痛,此时此刻,她看不见过去,她只见着迎向她的相同爱恋,千年不改,阴阳不变,或许时光与阴阳的界限,从一开始就不曾存在,只因他们的心从未曾有变。
当郁垒高大的身影再次笼罩住她时,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迎向他。
“来得真慢。”她淡淡地说着。
“晚到总比没到好吧?”拚命压抑下满心的激动,站在她面前的郁垒,给了她一张酷帅的笑脸。
再也撑持不下去的笑意,在颊上消散无踪,她喉间一紧,忍不住鼻酸地冲进他怀里,将面颊贴住他的胸膛,一双小手紧捉住他不放。
“你来了……”她还以为,她又得让他等上千年了。
抱着一身血湿的她,郁垒不舍地拉起她布满针孔刀割的斑斑小手,再低首看向她血流不止的裸足。
“我没事。”赶在他自责前,凤舞忙抹着泪向他摇首,“真的,没事。”
郁垒一言不发地拥紧她,在确定她被牢牢地抱在怀中后,细细密密的吻随即落在她的面容上。
“受不了……”原本被吓得以为遇上了神后得魂飞魄散的守川人,见着了这幕后,随即鸡皮疙瘩掉满地,并频搓着两臂。
“咱们得快点回去。”郁垒深吸口气,打横抱起凤舞,将她自刀林里抱出,再将她放至伴月的身上。
凤舞回首看了守川人一眼,守川人思索了半晌,走出躲藏之处,不但不招来鬼差围捕他们,反而还替他们引路走向快捷方式。
当他们来到甬道口时,藏冬正将手中最后一只鬼差击晕。
郁垒凉凉地问:“是谁说不想蹚浑水的?”天界最好战的神,才不是他这个恶名昭彰的门神,而是这个表面上看来温和无害,实际上杀戒已经犯到连佛也渡不了的山神。
“啊。”回过神来的藏冬,有点抱歉地掩着嘴,“不知不觉就忘了……”
讷然无言的凤舞,难以置信地瞧着触目所及之处,皆布满了鬼差的身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微微偏首看向早已收剑,正在揉着鼻子的藏冬。
他撇撇嘴角,“别瞪我,我可没杀半只鬼。”真是,光看她的眼就知她在想些什么。领着他们来的守川人,在聆听了地底回荡在风中的异样音律一会后,脸色蓦地变得惨白。
“不好,鬼后知情了!”她急忙上前推着凤舞,“趁她将六阴差自人间招回之前,你们快走!”
“那妳呢?”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