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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该好好的谢谢他才是。”林飞菱不是什么多礼的人,她总认别人帮她一次,她下次再回报就成了,反正朋友嘛,总是要互相帮忙的,说谢就太见外了。可见对于亚历山大这个“外人”来说——外国人嘛——她这法子不适用。谁知道他们再见面会是什么时候!搞不好到时白发苍苍、眼茫茫,纵使相见也不记得了。
她可不喜欢欠人家什么东西,尤其是人情债这种难以偿还的东西……可是,她到底要以什么方式才能让对方感受到她最大的诚意及谢意呢?真是麻烦啊!
“算了,不想了,到时见面再说。”
几乎所有人都说,当人在度假时,最容易掉入爱情的陷阱里,因为心态浪漫、情境悠闲、身心放松,当然爱神的箭就不知不觉射中心房了。
但是,林飞菱可不同。
她这回出国可是战战兢兢的,老是设想所有最坏的处境,以便在真的遇上时不至不知所措。因此,她才会在出国前苦练防身术以及日语。现在行程已经进行了一半,很幸运的,她没能用上她苦练的项目——应该没人会希望用上才是——一路上,遇上的也全是些热心助人的好人……
怎么说呢?她好像就是少了那么点浪漫因子。
凭她活那么多年的经验——其实也没多少,不过屈屈二十四年——要是在台湾出现一个像亚历山大这样的男人,对她不但早晚接送,甚至连临时有事不能赴约都会在半夜三点紧急拨电话给她……那么,或许,仅仅只是或许喔,她会假设那男人对她有好感。
问题是,她现在人不在台湾,而亚历山大也不是黄皮肤、黑头发的中国人——他是黑头发没错,不过他不是中国人——所以啦,她想对他有遐想也难。怎么说呢?她待在意大利的时间过短,根本没时间发展什么假日恋情,要她把他当成一夜情人,那更是不可能了。她再怎么大胆,也没勇气找个男人“发泄”……再说,她对性事并不抱持高度兴趣,所以一夜情人对她来说根本没必要。
左想、右想,怎么想,她都不认为她和亚历山大会有进一步发展的机会。如果说当个普通朋友的话还有些希望——就是偶尔写写信,知道彼此还健健康康的活在世上的那种普通朋友——要是想成为恋人……这种长距离恋爱注定是要失败的,纵使她对自己很有信心,绝对不会在台湾受到别的男人的引诱,但她对他可不具相同的信心。
与其如此,不如一开始就完全封闭心房,别让他走进来,纯粹将他的好意当成是对一个朋友的热情招待——而且,要是一切只是自己自作多情,对他多不好意思啊!
所以啦,就当亚历山大的举动是促进国民外交的善举就成了嘛!何必自找麻烦去想一堆会让自己苦恼的事呢?
话说回来,她会这样告诉自己,岂不表示她已经有些动心了?
“动心?”天啊!她动心?她对亚历山大这个认识没多久的人动心?!“不成!不成!这千万不成!”笑话!她林飞菱要的男朋友虽不必多金,温柔、多情,但是最起码也要做到想见就能见的地步——亚历山大?她要是真恋上他了,那她可是在和自己过不去啊。“冷静、冷静,千万要冷静!”一定是这么些天太阳晒多了,所以才会胡思乱乱想!
火车抵达中央火车站时,林飞菱还不断的用中文催眠自己,告诉自己:她会对亚历山大有“非分之想”,肯定是心情过于松懈,才会误把他对她的照顾当成爱意。
终于,在她提着两天箱行李下车,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确定”自己只是一时的迷糊兼自恋,才会以为别人对她产生爱意时——亚历山大竟然就站在她面前!
“嗨,好久不见。”亚历山大的头发整齐的向后梳,而身上则穿着帅气的黑色西装,神采奕奕的站在月台上。“这些天玩得愉快吗?”
“亚历山大……”他……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难不成他刚好在等人,而她也只是恰巧遇上他?嗯,不无可能。“你在等人啊?”应该没错,他们两个会在这里再度相遇。一定只是巧合而已。
“没错!”亚历山大爽快的回答。
我就说嘛,林飞菱过快的心跳在听到这答案后,好不容易缓了下来。“那你等的人到了吗?”
“她已经到了。”亚历山大带点宠溺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她这话问得得很多余,“那她在哪里?”林飞菱好奇的四处张望,想看看他口中的“她”长什么样。
“就在我面前。”
“就在你面前?”她向后看,并没看到另一个人。“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不会吧?他应该不会耍她的。
“小姐,别看了。”亚历山大摇摇头,为她的不解风情感到头疼。“我等的人就是你。”
“我?!’她讶异的用左手食指指着自己。“真的是我?”真是令人受宠若惊,他居然特地到火车站来等她!“不是你还有谁?”他反问她。“好了,别在这里逗留了。”他自动自发的帮她提起那个份量最足够的行李箱。“我想你肚子一定饿了,等会儿出了车站,我带你去吃午餐。”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到米兰?”不对啊,她并没有通知他她今天会到米兰来的——她可不相信什么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鬼话!
“当然是有人通知我,要不然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子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到米兰来。”这会儿,他顺道把她的背包从她肩上卸下,背在自个儿的肩上。
“喔,是这样啊。”这说法倒也合理。只是,是哪个人这么主动?再说,又有谁是她认识的,同时也认识亚历山大呢?“是不是法兰可?”有可能,她要离开的前一天,曾到他的餐厅向他道别。
“哈,没到你这么聪明,一下子就被你给猜中了。”可见林飞菱对法兰可的认识不够深,居然以为他有这么好心……那家伙除了作菜之外,其它的事一概不关心。
指望他来通知他?亚历山大知道有生之年恐怕是等不到了——也许下辈子有希望吧——要不是他临时起意打电话到她原先投宿的旅馆,他还不知道她今天就会到米兰。不过,她既然以为是法兰可“通风报讯”的话,那么就让她这么想吧。
“不好意思,还特地麻烦你来接我。”
“不,这一点都不麻烦。”亚历山大可不这么想。“再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会把时间空下来等你。”这种说法应该表示得够明显了。
如果,她只是个普通朋友,他根本不可能特地排出时间陪她的。
我不是听错了?林飞菱狐疑的看着亚历山大。他会把时间空下来就是为了等她?不、不、不,这八成是她的英文造诣不好,才会听错。
她决定不要在那句话上钻牛角尖,于是转开话题:“对了,等会儿可不可麻烦你先送我到这间旅馆?”她想先将东西给放好,要不然拖着两大箱的行李到哪儿都非常不方便。
“旅馆?”亚历山大停下脚步。“你想去住旅馆?”
“当然,要不然我要住哪里?”这问题问得真是有点……白痴!
“我家。”亚历山大理所当然的回答。
“你家不是在翡冷翠吗?”不会吧?她才刚从翡冷翠坐了三个多小时的火车才到这儿的耶。
“我在米兰也有房子。”事实上,他在纽约、巴黎以及伦敦还各有一公寓。
“这个不太好吧?再说,这样未免太打扰你了。”
“你不相信我的人格?”对这个问题,其实亚历山大也不是非常的有把握。
“当然相信,你是个好人。”这种说法有些武断,不过要是亚历山大有什么不良企图,早在翡冷翠时就可以做了,不必特地等到米兰来。
“听你这答案,真是令人愉快。”不错,她对他的接受度颇高,有了这个基础,他应该可以进一步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情——当然,不会是现在。“那么,我们先到我家吧。”
不等林飞菱表示意见,他牵起她的手,迅速离开这人群拥挤之地。
※※※
放下行李、吃完午饭,亚历山大问林飞菱想不想参观意大利最引以为傲的时装工业,她立即展开了高度兴趣。于是乎,他带着林飞菱到他工作的地方参观、参观。
“她长得好高啊。”林飞菱瞧着眼前这位正在试装的女郎。“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吧?”应该有,因为当她穿起高跟鞋时,林飞菱仅达她的颈部。“她是模特儿吗?”腿长、手长的,或许是吧。
“是啊,她的确是。”亚历山大带着笑意的看着林飞菱对那模特儿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原来这就是模特儿啊。”虽然平时她也在报章杂志上看过一些同是腿长、手长的模特儿,可是当她真站在真人身旁时,才领会她们真是如此的“高人一等”——无怪乎她们的待遇也是高人一等。“好漂亮喔。”美丽果然是可以用金钱堆砌的。
“你真的这么想?”
“她是很漂亮啊。”小小的脸蛋、立体的五官、修长纤瘦的体态……实在说不出她有哪一点不符合现代人对“美”的评断。“你不觉得她长得很漂亮吗?”
“是不错。”亚历山大以眼神淡淡的扫过林飞菱口中的美女。“不过,比不上你。”这句话,他只说给自己听。
看完模特儿试装,林飞菱又拉着亚历山大到打版室,兴致勃勃的看着打版师裁布料。还不时好奇的用手去触摸各种不同材质的布料。其中她最感兴趣的便是带点珠光的丝料,原因是——
“哇,这块布摸起来真舒服!”林飞菱情不自禁的将脸颊贴上丝布。“滑滑凉凉的,夏天穿感觉一定很棒!”她自己没有丝质的衣服,除了价格的原因外,保养也是个问题。
“你要是喜欢,我请人照你的身材用这块布做件衣服给你。”亚历山大慷慨的说。
“真的可以吗?”唉,她可以抗拒名牌的诱惑,但就是无法拒绝质感一流的东西。
“有什么不可以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真是不好意思,到了米兰,不但还是吃他的、住他的,现在就连衣服也要他送……这个人情债还真是欠大了。
“你喜欢就好。”他爱怜的拨开她前额的青丝。
林飞菱被他动作给吓着了,连忙退了好一大步——虽说只有短暂几秒的接触,不过她的脸就像煮熟的虾子——红透了!
“你怎么了?”亚历山大这叫明知故问。“脸怎么突然红起来?”既然她还有躲他的意思,他也不好逼她太紧。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好热。”她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连忙用双手扇风。似乎想借这动作来降低陡升的热度。
“是吗?”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想逗逗她。“会不会是你生病了?”他走过她,不止用心去碰触她的额头,还把手放在她的脖子上。“好像真的发烧喔,要不要我带你去看医生?”
现在她不仅是热,简直是快烧起来了!“不必了,我想我大概是中暑了,休息一下就好了。”真是差劲的谎言!今天米兰根本没见到太阳,怎么可能会中暑!再说,她是个来自亚热带国家的人,南欧的艳阳根本拿她没辙嘛!
“这样吧,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开玩笑也该适可而止,要不然让她瞧出他是逗着她玩的,恐怕到时她可不会这么温驯的任他摆布。“等你好一些时,我再带你看看米兰的夜生活。”意大利人的夜间活动通常要持续到下半夜,而他发觉林飞菱一过了晚上十点便会脸露倦容——还是先让她回去小憩一会儿,晚上才会有体力跟着他四处跑。
“好。”林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