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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睿的手有些艰难的放在向晚的肚子上,动作缓慢的摸了摸,没有声音,眼神里有些落寞和伤感。结婚?他能给她幸福吗?
六个月的肚子跟别人四个月的一样大,向晚有点自卑,她有时候盯着自己的肚子就开始咬牙切齿,为什么不能大一点,像别的孕妇一样,可以撑着腰,把肚子挺得高高的,大摇大摆的走在外面,告诉所有人,她怀孕了。
向晚听着江睿重重的说着“敢”字,脸上的表情也变幻得厉害,似乎很生气,她看着这样的江睿,很开心。
所以电话打给家属的时候,护士也是小心的说着情况。
那现样手。曾美桂说她来守,晚上热敷的事她来做,怎么能让一个孕妇做这些事,休息不好对胎儿不好。
他知道的,她现在特别容易睡得很沉,因为怀孕了,有时候还会打鼾,她以前睡觉可是安静得很的,现在怀孕了居然会打鼾,外面打雷也打不醒她。
回江州是向晚提出来的,她觉得长期这么在C城不是个办法,现在江睿好了起来,她考虑的问题也开始多了,之前一门心思都在江睿的事情上,她甚少为他人想过。比如景微事情很多,这些日子拖在C城,公司的事情,都靠视频会议来传达,她知道景微想要替她分担一些,现在才发现自己任性了些。
可是老爷子是个何其精明的人,他早在到C城之前就安排了江智回到江州,把江锋也从国外叫了回来,全都安进了江睿的公司里,该盯紧的,从未放松过。
他的鼻梁依旧英挺,他的嘴唇依旧绯薄,他的眼睫依旧黑密,只是眼睑细缝处,她看到那里慢慢的潮湿痕迹一直蜿蜒流淌,进了他的发线。
“睿哥哥,我肚子再过两个月肯定得大了,睿哥哥,我想穿婚纱,肚子大了,穿婚纱就不好看了,你说人一辈子就结这么一次婚,我也想浪漫一下,不如,咱们办个婚礼吧。”
不过江睿好起来了,她的内疚便少了很多,还好她一直坚持在C城,否则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有孩子了,他们就能幸福了吗?
那时候刚开始有知觉,听着她诉苦,说他是她从废墟里刨出来的,刨得手血跟肉分不清了,跟他抱怨,他都记得,每次她跟他说一次,他就觉得心率不一样了,跳得很快,揪得很疼,然后能感觉到眼框酸酸的热热的,后来他就慢慢能感觉其他地方能有紧崩崩的感觉。
======99有话说:
向晚洗好澡,以为江睿又闹小性子了,便走过去,让下人出去,毛巾扔在衣物框里,江睿慢慢转过头,眸色微微一凛,朝着向晚说,“过……来,抱抱。”
江睿的手掌有力很多,抓住向晚的手,不肯松开。
自从江睿能坐了,向晚都是给他洗淋浴。虽是从来不会扶着江睿走路,但是洗澡,都是她亲力亲为,脱衣服的时候,每次都要撒娇,“皇上,您就用力扶着扶手,让臣妾伺候您沐浴更衣呗。”
向晚一愣,她一直埋着头一个劲的说,压根没有注意到房间里的变化,猛的抬头,看见他眼睫掀起一条缝,一双乌黑的瞳仁,虽是没什么神采,但正在凝视着她。
病房里每个人的心都欢腾着。
“敢!”江睿这个字倒是说得重,她居然还敢提这个,当初天天拿这个刺激他,天天说要是给孩子找个养父,养父就得怎么怎么的虐待孩子,就得怎么怎么的教人欺负,他有时候怀疑,她说的那个孩子根本不是她肚子里那个,她恶毒得很。
向晚“嗯”了一声,开始想哭,后来却呵呵的笑了起来,转过身,搓了搓江睿的脸,不让他睡,“喂。”
等到所有人都散去,向晚才又让下人扶着江睿上楼,一步,一步,最后到楼上的时候,江睿已经是大汗淋漓,向晚让人把他扶到卫生间。
向晚又抬起头,看着闭着眼睛的江睿,“江睿,你可别有心理负担,坐轮椅,就说明离站起来不远了,你要想着,你只有好了,你的孩子才不会给别人欺负,你就一定站得起来,知道不知道?”
向晚觉得心里正在放一场盛世般的烟花,绚烂得无法形容。
屋外的人听着向晚的大叫,破门而入。
蒋岩松接了电话,很着急,叫景微先睡着,他到医院看看是什么情况,景微自然是要跟去,她听到这样的电话哪里还睡得着。这响动一出来,曾美桂也要跟去。
他现在无疑就是一个废人,她还这么年轻,22岁了,真的,这么快,她22岁了,他知道的,她过生日那天,一家人吃饭,大家都走了之后,她特意拿了个小蛋糕,还点了蜡烛,把他推到蛋糕前,跟他说,她要跟他单独吃个蛋糕,单独许个愿。
就这样过一辈子吗?连这样翻个身抱着她,都用尽了他所有的体力。他还能成为她的那个依靠吗?怕是真的靠不住了吧?
“好啊。”老太太的小拐杖开心的在地上戳了戳。“晚上把你蒋家的父母也叫过来,大家一起吃个饭,好不好?还有江锋和江智,最近说是忙得不可开交,有空了,我让他们也过来。”要换了从前,肯定是所有的孩子招回江家老宅吃饭的,可现在江睿行动不便,也不宜出去被人拍了去,雪园倒成了根据地了。
江睿每次洗澡,都是坐在专用的椅子上,脱裤子穿裤子要的时间最长,每次撒娇的目的就希望江睿能够使点力气,因为江睿一心疼她,就会用力的抓住扶手,抬起屁股,让她脱穿。这其实是有利用复健的。
向晚经常会笑骂他,还是个独裁者。
现在是更嚣张,谁反对,她就拿孩子说事,老爷子也不敢得罪她,一堆人中,她最大。
慢慢的,江睿不再只是进些流食,吃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向晚看着江睿能吃,自己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家里送什么菜,她就吃什么菜。一个月时间不到,脸色倒也好了起来了。
“那我们结婚吧?”
她说,她就希望他们一家三口能够幸福,永远都幸福。
向晚不肯,说是不睡在江睿旁边,她也睡不好。而且现在晚上没有那么多盐水输了,不会影响休息“睿哥哥,宝宝多贪玩啊,你看,宝宝就喜欢和你玩。呵呵。”头转过去,看着身边躺着的男人,眼睛依旧阖着。
向晚成功的在孕后也跟江睿睡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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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拿着勺子的动作是最早的。
江睿回到江州变成了坐在轮椅上的人,几乎让整个江州的媒体都沸腾了,都臆测着江氏的股价是不是会下跌。
老爷子高兴得说不出话,向晚握着老爷子的手,安慰道,“爷爷,我说过的,江睿会没事的,他的毅力一直都很顽强,他以前是军人,他是铁打的,真的,他会好的,他不会不管我和孩子的,他不知道多想有个孩子,做梦都想,他不会不管我们的。”
其实这样的话,他们都经常听到,之所以急急赶来,是因为每个人心里面真的担心向晚会疯,总觉得她哪里有点不正常,可是很多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又正常得不得了。
老爷子这才一惊,这丫头,这鬼丫头,这是在用激将法啊,吓得他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真是快散架了。
这种新闻铺天盖地的情况下,向晚根本没法出门。
更不要说像这丫头说的要带着江家的种去跟别的男人姓,他不愿意接受,也接受不了,但他用不了强势的态度,若是以前,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棒打鸳鸯的事,这丫头要这样做,他是一百个的不同意,就算要强要锁也要把这丫头控制住,必须把江家的孩子生下来,以后爱嫁谁嫁谁。
孙子这是听到了,有反映了,也许只有向晚才最懂他吧?
而且她始终相信,有老爷子的威严在,江锋和江智肯定是会好好的帮江睿,不会像外界传的那样,什么独吞啊,瓜分之类的,不现实,毕竟有那么多股东在,又不是一个人的。
然而看着床上躺了几个月的男人微微掀开的眼睑的时候,都愣在当场。
曾美桂也不例外,向晚所有的话,总是能像巴掌一样,打着她的脸,疼的却是心。
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的风声,向晚等人才回到江州一夜,第二天一起来,所有媒体的版面都登了她和江睿的事。
“明天找爷爷商量一下吧。”
再一次听到那个“嗯”字的声音是从身旁的男人的鼻子里发出来的时候,向晚反身过去抱住江睿的手臂,脸在他的臂上蹭来蹭去,她总是能为他一点点细微的变化而激动半天,激动得自己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好好好,那明天开始,我问一下医生可不可以坐轮椅了好不好?”
医生检查之后表示很震惊,觉得病人的毅力实在太过顽强,如果是其他人像这种状况,即便是能苏醒,起码也得好多年,可江睿不过才几个月,就有苏醒的迹象。
老爷子说年纪大了一醒了就睡不着,一定要去。孙子的情况不是好转了吗?这孙媳妇怎么会疯了呢?这可不是小事,这叫人怎么能安下心睡觉?
他竟是羞于启齿,两个孩子没有结婚,如今孙子这样子,他也没脸要求人家姑娘要守着孙子一辈子,按自己的计划,如果真醒不来,他也是要自作主张给这丫头寻门亲事的,可是如今,这丫头有了江家的种,他舍不得。
这些日子,她每一天在他身边说的话,做的事,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唇慢慢的吻过去,脸,鼻,下巴,脖子,耳朵,一一给他吻过去。
向晚的手一直僵在那里,眼泪滴滴嗒嗒的落在手背上,一点声音也没有,她的视线慢慢转过去,看着那个男人,看那个她天天都看无数次的男人。
他的孩子,怎么可以教别人欺负了去,她要是敢把他的孩子弄去跟别的男人姓,并且教别的男人欺负了去,他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其实江睿除了不能动,向晚说什么,他都知道,同意就会把手松开一点,不同意捏住向晚的手就会紧一些。
说是走,也不过是将牵引带绑在脚上,由护工提前,向前带着迈步子,病人本身是无力前行的。
向晚在梦中醒来,发现自己的后背贴在江睿的胸膛里,突然一惊,江睿是侧着睡的?不可能啊,他只能平躺着睡的,他能翻身了?他居然能翻身了。
医生,护士,乱作一团。
“你说我们的婚礼弄个什么样的啊?天有些冷了,我以前本来想弄户外的,可是要穿婚纱,还是在室内吧?这样暖气开得足一点,我可以穿是漂亮点,是吧?”
向晚感觉到手里窝着的大手,又是一动。心里一片欢喜,和脸上和语调上的霜寒之气,截然相反。
可是冬天衣服一裹,更是看不出来。
“喂,你未婚妻这么卖力的亲你,你好歹给点反应啊。嗯一声给我听听啊。”
直到老爷子老太太都到了雪园,看到江睿的时候才确信,孙子比昨天的情况又好了些,问起要不要结婚什么的,表情也比昨天丰富了些,还很快就说了,“结。”
“嗯,我等会让厨房去准备。”
有孩子了,他天天都能摸到,那是他梦寐以求的,以前就想着,跟她有个孩子,好得不得了。
景微握着拳,手心里的指甲紧紧的嵌进肉里,不管向晚说的话,是有意还是无心,总是能刺痛到她敏感的神经。
“……”江睿看了向晚好一阵,看着眼睛都有些酸了,她爱他,一如他爱她,“……结。”
他就全身都紧崩崩的,他很想坐起来,站起来,把她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