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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安暖躺在床上却还没睡着,翻来覆去只觉得烦躁。
她干脆掀开被子下了床,赤着脚走到了阳台,小小的身子整个窝在大藤椅里,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双腿,头埋在双腿间,望着窗外漆黑的夜。
也不知道是入景太深,还是入情太深,安暖竟然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泪,一发不可收拾。
她双手轻轻覆上小腹,想要感受下他小小的存在。
“对不起,对不起……”
一声一声催人泪下的道歉,安暖只觉得一颗心被揪住,活生生的切成了碎片。
刚开始知道怀孕,安暖发自内心的排斥,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生下莫仲晖的孩子,往后愈发纠缠不清了。
可是渐渐的,她开始舍不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母爱开始泛滥,她开始想象孩子的样子,幻想以后和他在一起玩耍的情景。
这些天,她想了很多,总是想起小时候和父亲在一起的画面,想到父亲每晚在她床边给她讲故事,小时候讲童话故事,大些了就讲他和母亲的爱情故事。虽然安暖从未见过母亲,可从父亲的叙述中,她知道母亲是个极其伟大又美好的女人。
而自己呢,任性,幼稚,且不说孩子的父亲是谁,她如何去承担一个母亲的角色,如何去抚养一个孩子。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安暖眼泪汹涌的流了下来,怎么擦都擦不掉,她索性就让它流,总有流尽的时候。
也不知道这样坐着哭了多久,突然觉得肚子饿了。
她摸了摸肚子,嘴角露出苦涩的微笑。
下楼去找吃的,走到楼梯口,就看到餐厅里亮着灯,一盏昏暗的壁灯。
她有些好奇的走过去,看到昏黄的灯光下莫仲晖冷漠的背影,他的手上捏着红酒杯,轻轻摇晃着。
听到轻微的脚步声,莫仲晖转过了头,淡淡的问她,“肚子饿了?”
安暖点了点头,径自往厨房走。
走到莫仲晖身边时,他突然用力扣住了她的手腕。
轻叹了口气,低低的说了句,“你坐下,想吃什么,我给你弄。”
安暖有些受宠若惊,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帮我煮碗面吧。”
莫仲晖没一会儿把面端到她面前,还加了两个鸡蛋。
安暖一边吃着,一边随口问道,“你三更半夜坐这儿干什么,不用睡觉吗?”
“跟你一样,饿了下来找吃的。”
安暖撇了撇嘴,“你所谓的吃的就是这杯子里的红酒吗?”
莫仲晖没再说话,十分专注的看着她吃面。
安暖吃了几口,只觉得对面那道视线太过灼热,她放下筷子,笑着对他说,“我吃不下了,回房睡觉了。”
“你没有其他话要对我说吗?”
莫仲晖的眉头微微蹙着,眼神里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安暖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什么要说的。”
安暖说完径直回了房。
莫仲晖把杯中的红酒全数灌进了嘴里,却仍不觉得解气。
——
第二天一早,天气也真是应景,天空飘起了小雨。
安暖看每个人的脸色都非常的沉重,仿佛今天要送她去断头台似的。那份感动她铭记在心中。
有女佣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小声的在她耳边做最后的劝说,“安小姐,你就跟莫先生低个头吧,求求他,不要去做手术了,孩子可怜不说,也伤身体呀。”
安暖抿了抿唇,径直走出了别墅。
莫仲晖亲自带她去医院,一路上,张特助在前面开着车,他们坐在车后,车里的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到了医院,沈琴风已经在外面迎接他们。
他也在试图劝说,“莫先生,手术都准备好了,您不后悔吗?”
莫仲晖不悦的瞪了他一眼,沈琴风还想说的话全数吞进了心里。
安暖躺在手术台上,出奇的平静。
医生看了都觉得有些反常,忍不住问她,“安小姐,您真的准备好了吗?需不需要再跟莫先生商量一下?”
“不用,请开始吧。”
因为医生的一句话,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医生还在叹息,手术室的门突然被一脚踢开,莫仲晖闯了进来,沈琴风和张旭战战兢兢的跟在他身后。
“莫先生,请问您还有什么指示?”医生被这阵仗吓得不清。
沈琴风朝着他们吼了起来,“什么指示不指示的,手术不做了,你们瞧不出来呀。”
安暖还没反应过来,莫仲晖已经将她抱走了。
“莫仲晖,你发什么疯呀?”她朝着他怒吼。
莫仲晖铁青着脸,低低的说道,“孩子留下,生下来就是我莫仲晖的儿子。”
安暖从他怀里挣扎着下来,用力推开他,哭着吼叫,“莫仲晖,你发什么神经,你不想要就不要,想要就要,把我当什么了,逗我玩呢。”
莫仲晖见她情绪异常激动,走过去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摸着她的头安抚,“好了好了,手术不做了,孩子留下。”
“莫仲晖,我操你全家。”
他眉头微微拧了拧,十分无奈的轻哄着,“回去再操行吗?还是要在这里操给别人看?”
安暖这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起,周围竟然有很多围观的群众,一个个正指指点点看着热闹呢。
她的脸一时之间不知往哪儿搁。
莫仲晖一把搂住她,带着她穿过人群,走出了医院。
沈琴风和张旭发自内心的开心,他们大叫一声,“都散了散了,戏已经演完了。”
人群中常梓飞落寞的转身,江倩柔挽住了他的手臂,无比感慨的说道,“这安暖还真是好命,被莫仲晖这样的男人宠着,该有多幸福呀。常梓飞,你能不能也像莫仲晖宠安暖那样的宠我呢?哎,算了,有他一半的宠就够了。”
常梓飞这几天其实一直在挣扎,犹豫,他想告诉莫仲晖真相,不想安暖遭罪,不想这个可怜的孩子受罪。可内心对莫仲晖到底是有仇恨的,而且这仇恨占据了他心里很高的位置,他最终狠心没去告诉他。
在沈琴风那里打听到,安暖今天早上坐手术。他在倪慧的病房怎么也坐不住,倪慧都看出了他心不在焉的样子。
后来他借口去拿药,直接找到了手术室。
倘若莫仲晖没冲进去,他想他大概也冲进去了。再恨莫仲晖,安暖和孩子到底都是无辜的,他不能被仇恨泯灭了良心和对安暖的那份爱。
庆幸,现在皆大欢喜了。
就让莫仲晖心里的结一直杵着吧,等到孩子降临,这也算是对他最大的报复了吧。
——
回去的路上,安暖还是无法平静,对着莫仲晖又吼又叫又踢又打。
莫仲晖则不跟她一般见识,任她发泄。
他承认,刚开始的时候,很生气,很愤怒,他恨不得把常梓飞给杀了,这个孩子自然也容不下。可是渐渐的,心平静了下来,看到她脚伤成那样,包着纱布,他后悔自责,真想狠狠的抽自己。再后来,看到她吐得厉害,他心疼,自己都舍不得让她疼,这个该死的孩子竟让她难受成这样。然而离做手术的日子越近,他越发的后悔。真的,只要她低个头,说句恳求的话,或是给他个台阶,他绝对会放过那个孩子。
张旭那个浑蛋还拿不孕不育吓唬他,吓得他真是一夜没睡,怎么都睡不着。
“莫仲晖,你为什么突然反悔?”
莫仲晖一手撑在车窗上,支着下巴,磁性的声音悠悠的说道,“我怀疑这个孩子是我的,不然你会这么平静的躺在手术台上,任人宰割。”
他也就这么一说,安暖激动的竟要跟他拼命,“莫仲晖,你做梦,孩子是常梓飞的,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莫仲晖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她,低低的说着,“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莫非被我猜对了?”
他这样说,安暖就冷静了下来。
“莫仲晖,今天手术没做成,往后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要誓死保护这个孩子,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
安暖手轻轻覆在小腹上,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他注定会来到这个美丽的世界。就算天堂的父亲母亲无法原谅她,她也管不了了。所有的人都跟她说,孩子是无辜的。
——
回到家,佣人们听说手术没做,全都狂喜不已。
“安小姐,你都把我们给急坏了,我就知道莫先生疼你,不会让你遭这种罪的。现在好了,宝宝终于没事了,我们从现在开始,就得开始准备迎接宝宝的到来了。”
安暖啐了她们一口,“哪有这么夸张,才一个多月,往后的日子还长呢。”
“你可千万别以为日子还长,其实很快的,时间一溜烟儿就过去了。”
安暖撇了撇嘴,她知道有她们这么多人在,她其实什么都不用准备,什么也不需要担心。
“我先上去休息一会儿,有点累。”
安暖回了房间,莫仲晖也跟着她去了房间。
看到大床上床单被套又换成了那套碎花的,莫仲晖整个脸都黑了下来。
“我不是让人扔掉了吗?”
安暖不以为意的说道,“我又捡回来了,我不喜欢黑色白色。”
莫仲晖眉头拧了拧,冷声道,“安暖,你是不是故意跟我唱反调,你以此为乐是吧?我警告你,晚上之前给我换回来,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莫仲晖,你是有神经病吧,我用什么床单跟你有什么关系呀?”
莫仲晖在大床上坐了下来,脸不断的靠近她,接着有些轻佻的捏住她的下巴,淡笑着道,“我今天晚上要睡这里,你在医院里不是喊着要操我吗?晚上我让你操。”
安暖羞红了脸,气得快要吐血了。
“莫仲晖,你还是睡你自己的房间吧,我一个孕妇,经常夜里要起来吃东西,有的时候夜里还会想吐,会打扰到你的睡眠的。”
他一本正经的说道,“那我更应该住这里,得照顾你。”
“家里这么多佣人,我不需要你照顾。”
“那不行,这孩子以后出生还得叫我爸爸,我必须要出点力。”
安暖按了按酸涩的太阳穴,莫仲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莫仲晖,你真的不介意?我肚子里怀得可是常梓飞的孩子呀。”
一说到这个,莫仲晖整张脸变了颜色,低吼道,“我他妈介意管什么用,你怀都怀上了,今天这手术要真做了,你这辈子都不会跟我说话了吧。”
轻叹了口气,莫仲晖低低说道,“你先休息,待会儿等你睡醒了我让人来换床单。”
——
安暖睡到中午起床,下楼吃饭,今天家里很热闹,沈琴风也来了。这厮从没个正经,正在调戏家里的小女佣呢,那几个小丫头,被他调戏得面色绯红。
莫仲晖通常都是很大度的,只要他心情不差,沈琴风像这样当着他的面调戏女孩们,莫仲晖都不会说什么。只是偶尔鄙夷的白他一眼。
吃饭的时候,沈琴风一本正经的对安暖说,“安小姐,你这样每天吃吃睡睡,其实是很不健康很不科学的,你现在是孕妇,更应该注意自己的生活规律,睡眠比平常多是正常的,可睡眠时间太多对胎儿不好。”
安暖抿了抿唇,她的确睡得太多了。
“孕妇也要加强锻炼,吃完饭没事出去溜一圈,反正这里风景好空气新鲜,多出去散散步,也利于以后生产。平时在家,空闲的时候,听听音乐,看看书,注意胎教。你别以为宝宝待在肚子里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妈妈对他的影响很大的。”
安暖确实不是个称职的母亲,她什么都不懂,糊里糊涂的当了妈妈。
“我待会儿要出去一趟,去书店买点书。”
这话是对莫仲晖说的。
莫仲晖点了点头,说了句,“让沈医生陪你去。”
沈琴风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