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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离,已经三天了,囝囝很想妈妈了,你快醒来吧,好不好?”她昏迷了三天,昨天从加护病房转到普通病房,医生说她已经脱离危险,也没有成为植物人的危险,可是为什么就是不肯醒来?
躺在床上的莫相离沉静得睡着,让人几乎都要以为她会不会就此长眠下去,景柏然握着她的手,因长年握笔的手指已经摩挲起茧,他摩擦着她的掌心,粗粝的肌肤对比她掌心细腻的肌肤,微微起了痒意。
莫相离就在这样的痒意中动了动手指,景柏然立即狂喜地站起来,动作太大,椅子在他起来时,被掀翻在地,发出好大的音响。莫相离皱了皱眉头,然后睫毛轻颤,迎着晨光缓缓睁开眼睛来。
也许是眼睛闭得太久,她还不能适应这样的光线,又眨了眨眼睛。景柏然看见她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紧张得连呼吸都停止了,她慢慢睁开眼睛来,一眼就看到离自己极近极近的景柏然,脑子有短暂的空白,“你是?”
她的声音涩哑难听,三天滴水未进,此时因说话扯到了嗓子,就像拔着一把废琴,她猛烈的咳嗽起来,景柏然见她又是拿这样陌生的眼神来看自己,怒道:“莫相离,不要跟我开玩笑。”
他是一点玩笑都开不起的,如果她从此失忆,他的人生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了。
“水。”莫相离在说完那两个字后,就迅速回忆起自己昏迷前的事,她去劝架,要将扭打在一起的两个孕妇给拉开,谁知道自己不慎跌到楼下,然后她看见好多血从身体里涌了出来,血液染红了她的眼睛,她来不及求救,就已经晕了过去。
景柏然连给她倒水,然后将她扶起来给她喂水,她就着景柏然的手咕噜咕噜喝起来,等她喝完了水,景柏然将杯子放回桌上,低头与她对视,心有戚戚地问:“阿离,我是谁?你还记得吗?告诉我,我是谁?”
估计是被她刚才那句疑问给吓着了,莫相离伸出手指划着他刚毅的线条,“你是景柏然啊,怎么问这么笨的问题。”也不想想还不是因为她,他才会变得六神无主。
“太好了,你没有忘记我,你没有忘记我。”景柏然虽然激动,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她拥进怀里,避免撞到她的伤口。说来也奇怪,莫相离从楼上滚下去,也就伤到了头,身上只有几处擦伤。
这时被景柏然拥进怀里,她就觉得脑袋晕沉沉的,她晃了晃脑袋,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晕眩中清醒过来,景柏然一直密切观察着她的不适,见她蹙紧眉头,便问:“头很晕吗?我去叫医生来给你检查一下。”
莫相离连忙拉住她,“不用了,我很好。”
景柏然转回身来,担忧地看着她,“阿离,你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你撞到了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后遗症,只要有一点不适,都要跟我说,我让医生来给你检查一下,知道吗?”
莫相离点点头,然后看了看四周,“我昏迷了多久,囝囝呢?”
“囝囝让秀儿跟刘……刘妈带着,你放心,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好好养伤,不可乱动,知道没有?”兴许是被她吓着了,景柏然皱着的眉头一点也没有舒展开来,她这样隔三差五受伤住院,让他很不安心。
“嗯,对了,良矜跟洛琳怎么样了?她们两人在楼梯间又吵又打架,我去劝架,才被她们推搡间掉下楼去。”莫相离回忆着那天发生的事,现在还心有余悸,真没想到失去理智的女人那么疯狂,两个大肚婆还能打成那样。
莫相离从急救室里出来时,他已经知道莫良矜跟洛琳生了,“她们俩在你出事那天就生了,阿离,你说你是因为劝架被她们无意推下楼的?”
“是啊,我去等电梯下楼时,然后听到楼梯间那边传来吵闹声,我就想着去看看,哪里知道良矜跟洛琳却扭打在一起,我怕她们俩有事,所以要分开她们,谁知道好心没好报,就滚到楼梯下去了。”
景柏然皱起眉头,莫相离没有往坏处想,他却不得不替她想一想,在楼梯间的两个女人对莫相离都恨之入骨,难保她们不会起歹心,借着打架的名义,故意将莫相离推下楼去。只是现在他却不能让她为这些事操心,便道:“阿离,以后离她们远点,你真心对她们,她们指不定还想什么歪招来对付你。”
莫相离点点头,又问道:“你说她们生了,那洛琳的孩子能不能救囝囝?当初洛琳还怀在肚子里时,做的DNA检测可能不准确,现在孩子生了,你可以要求跟孩子做DNA检测,如果他是你的孩子并且身体健康,他就能救囝囝。”
莫相离自知这个要求很过分,可是为了囝囝,再过分的事情她都愿意做。景柏然知道她听到孩子生了就会把主意打到这上面,他皱紧眉头,道:“阿离,我说过孩子不是我的。”
“你为什么那么固执的认为孩子不是你的?你跟洛琳上床是事实,上完床后洛琳怀上你的孩子也是事实,如今我倒希望她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那样囝囝就有救了。”莫相离急道。
景柏然沉默下来,他一声不吭,莫相离的心情他能理解,他知道为了囝囝不该放弃任何机会,可是他不想让她失望,不管医学鉴定的结果是怎么样的,洛琳的孩子不可能救得了囝囝。
她见他不说话,顿时怒了,她挣扎着要从床上下来,“好,如果你不去,我去,我去求洛琳。”景柏然连忙去拦她,她本来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体虚得很,一下床就整个天眩地转,她撑住脑袋,躲开景柏然伸来的手,就要向病房外走去。
景柏然拦腰将她抱回来,“阿离,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肯听我的话?对,我是跟洛琳上了床,可是我根本……根本就……”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当时的情形,他没有释放自己,她又有什么机会怀上他的孩子?再说后来她愤怒地给洛琳注**大量的兴奋剂,没有男人,她根本就不可能解除药性,所以她肚子里的孩子谁都可能是孩子的爸爸,但是那个人永远都不可能是他。
“根本就怎么?”
“好,我去找医生为我跟那孩子抽取血液样本做DNA鉴定,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太过期望结果,期望得越高,你就越容易失望。”景柏然什么也不再说,如果做一次DNA鉴定就能证明他与那孩子无关,那么他不会拒绝。
莫相离躺在床上,看着景柏然离去的背影,眼前一阵干涩的痛,她现在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她希望那个孩子是景柏然的,因为这样孩子就有可能能救囝囝,一方面她希望孩子不是景柏然的,只要想到别的女人为景柏然生下孩子,她的心就一阵阵抽痛,她终究还是自私的,不愿意除了她以外,任何人给景柏然生孩子。
景柏然出了病房,心都被她气痛了,他黑沉着脸一直向前走着,这医院是他捐款修建的,他直接找上院长,让人私底下采集洛琳的孩子的血液样本,然后与他的血液样本进行DNA检测,不管结果如何,都不得泄露出去。
院长慑于他的威严,只好让人去采集了孩子的血液样本,然后送到检验科去了。景柏然回病房时,远远地看到白少棠在病房外徘徊,他顿了顿脚步,又迈开来。
“Eric。”白少棠见到他,就好像见到救命恩人般,眼前一亮,然后快步迎上去,“有没有时间,我想找你聊聊。”
景柏然想起三天前他去别墅时的情形,心里还记恨着,便道:“抱歉,我要照顾阿离,没时间。”
白少棠鲜少有这样恳求的语气,听到景柏然一口就回绝了,他也不生气,拦住景柏然的去路,“我已经拿到DNA鉴定报告,证实莫相离确实是我的女儿,我也已经派人去查20年前的事,相信不久就会得到答案,如果你不想我现在就进去刺激她,最好跟我走一趟。”
“你!”景柏然向来不受威胁,可是现在,他却无法拿莫相离的性命开玩笑,她刚撞坏了脑子,若是再受到什么刺激,后果不堪设想。“白先生,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无耻,她是你的女儿,你不觉得拿她来要胁我很过分吗?”
白少棠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无耻,他轻挑了一下眉毛,道:“可是你受我的要胁不是吗?”
景柏然被他气得一窒,掉头就走,比起莫镇南来,白少棠根本就差得太远。也许20年前莫镇南是骄奢的,但是20年后,他已经为自己当初犯下的错付出了心灵上的煎熬,因而变好了。而白少棠,从好变坏,这样一段心灵历程,倒是让人极为鄙夷。
来到医院大楼外一家咖啡茶座的雅间里,白少棠摒退了服务员,将DNA检验报告递到景柏然面前,“Eric,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是莫相离的父亲,既然我知道她是我的女儿,我就不能再让她在外漂泊,我要她回白家,并且改姓白。”
景柏然晒笑一声,“白先生,现在是大白天,我请你不要做梦了。那天若不是情况紧急,我永远也不会让你知道阿离是你的女儿,因为你不配。”
“配不配都改变不了她是我的种这个事实,我一定要她认祖归宗。”白少棠瞥了他一眼,既然他知道莫相离是他的女儿,他就绝不会当作不知道,这三天来,他虽然已经清楚莫相离八九不离十是他的女儿,可是DNA检验报告没出来前,他都不敢相信,直到刚才,医生告诉他,DNA检验结果他们是父女关系时,他才终于相信,原来英欢从来就没有骗过他,是他让恨意蒙蔽了心灵,不愿意相信事实。
他很后悔曾经对莫相离做过那么多残忍的事,并且他还教唆洛琳去同她争抢景柏然,他让她受尽痛苦的折磨,可是没想到,她竟然是他的女儿。
景柏然觉得语不投机半句多,他站起来转身就走,白少棠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停下脚步,“这几天,我做的事远远不止这些,我还收到来自美国捐赠骨髓的通知书,据说我跟你的女儿,我的外孙女的骨髓相配,她得了先天型地中海贫血症,只有我能救她。”
景柏然知道白少棠神通广大,若不是莫相离是他的女儿,恐怕他巴不得囝囝得不到救治而死,然后看着莫相离痛苦一生,他回过头来看着他,道:“白少棠,我敬你是长辈,一直不曾说过什么让你难堪的话,可是现在我不得不说,阿离有你这样的父亲,真是她这辈子最悲哀的事。还有,既然这张窗户纸已经捅破,我希望你将我妈妈跟景甜平安无恙的送回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你要我将她们送回去可以,那你必须让莫相离知道我就是她父亲,并且你还要让她心甘情愿的回到我身边。”白少棠知道怎么谈判对自己才是有利的,而且他手中握住的筹码足以让景柏然听从他的指令。
景柏然恶狠狠地瞪着他,真没想到他能无耻到这种地步,他冷笑一声,“白少棠,若我是你,就会想尽办法让阿离原谅你过往的所做所为,而不是威胁别人去替你办事,作为父亲,与莫镇南相比,你太逊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走了。
白少棠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目光悠闲的落在玻璃窗外,景柏然怒气冲冲的身影越走越远,他笑了笑,拿起DNA检验报告,他根本就想不到莫镇南竟然愿意给仇人养女儿,他以为他该是恨他的,没想到他的心胸竟比他宽阔不少。
景柏然回了医院,看着莫相离躺在床上沉睡,他眉头紧皱起来,现实为什么会这么残酷,他与莫相离相扶相持翻过一道又一道的坎,每一次都觉得前面是幸福的终点,可是没想到眼见他们幸福了,前面又多了阻碍,难道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