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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前一后走到了河边，背朝警车，面向河流，王建国递来一根中华烟，“抽烟么？”
“谢谢，我都抽这个。”罗俊楠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老版雄狮，点燃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找我有事么？”
“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按理来说，我不该插手你的事情，但也不会纵容你在下面胡作非为。”王建国吐了几口烟气，扭头望着罗俊楠说道：“昨天晚上八点多钟，你带着二十几保安去哪了？”
“昨晚天气不错，带出去拉练了，有问题吗？”罗俊楠面不改色地应道。
“拉练？拉练需要换下制服，需要带上警棍、通讯设备？”王建国皱起了眉头，“工地的沙石供应已经被你垄断了，高大虎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我也不追究了，但是再这样下去的话……监狱的墙上一定会有你的名字出现的。”
“你现在是代表自己，还是代表政府，或者……代表你父亲王振涛？”罗俊楠眼神中泛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
王建国闻言一愣，随后便耸了耸肩膀说道：“你是从部队退伍的，我也是从部队退下来的，今天我谁也不代表，只是站在个人的角度上提醒你一句，别玩得太过火了，就算你有军功在身，可一旦触犯了法律……”
“法律是讲究证据的。”罗俊楠笑了起来，张扬的一面暴露在王建国的感知当中，“我相信法律的公正性。”
“你认为警方找不到证据就拿你没办法？”王建国淡淡一笑，“昨天晚上西梅村一个姓郭的村民被人砍掉了两根手指头，如果他出面指证你的话，故意伤害罪的入刑标准也不低。”
“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罗俊楠莫名其妙对初次见面的王建国产生了一些好感，他笑着问道。
“假话如何，真话又如何？”从国家某王牌部队退役的王建国也同时望向了罗俊楠。
没有遮掩自己张扬的性格，罗俊楠微笑道：“我会从此收敛不再做社会的不安定因素，或者，在郭大匡出庭指证我之前，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你自己判断。”
“罗俊楠，你太狂妄了！”王建国紧锁着眉头，脸上有了怒容在闪现。
但罗俊楠却十分真挚地笑道：“我有不少于三百种方法让他从这个世界消失，并且不留下任何痕迹！但我没有那样做，昨晚揍他的原因，是他带人砍掉了我车队里一名年轻司机的手指头，我不会主动惹事，但也不怕惹事！”
“……”这是罗俊楠第一次表现出自己强势的一面。
王建国似乎有些被惊到了，他定定地看着罗俊楠，足有半分多钟后才问道：“这句话，你是说给我听的，还是说给我父亲听的？”
“如果你认为王局长合适听到这些话，那我当然没意见，你尽管转告他。”罗俊楠抽完了一根烟，直接把烟蒂丢进了河流当中，“不要再试图调查我的身份底细，见好就收吧。”
王建国站在河岸上驻足良久，方才长叹了口气，呢喃自语道：“爸，你错了，这个人永远不可能被你降服的……他跟当年的烈虎根本就是同一种人！”
第020章偷铜线的孩子
罗俊楠从不认为有人能够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还毫发无伤，但却不包括七八岁的小屁孩子……
“小朋友，口袋里装着什么东西呀，可以拿出来给叔叔看看吗？”工地上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屁孩子，口袋里头鼓囊囊的，似乎装了不少东西，罗俊楠拉住了准备上去搜身的保安，自己脸上则挂起了和煦的微笑，在小孩儿面前蹲下了身子。
这小孩儿大约只有七八岁的年纪，蓬头垢面地，像是沿街乞讨的小乞丐，一双乌黑发亮的眸子当中闪烁着缕缕惊慌失措的眼神，就好像是被一头大老虎盯上的小羊羔。
他咬着牙齿后退一步，罗俊楠身旁的几个保安则同时朝前跨出了一步，呈现出步步紧逼的姿态。
小孩儿被吓得不轻，但谁也没想到的是，小孩儿居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用并不标准的普通话吼了一句，“你们别过来了，再过来……我就死给你们看！”
说话间，小孩儿已经把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稚嫩的声音在工地上空隐约地回响。
双腿已经在止不住颤抖地小孩子，脸上却满是倔强的神情。
蹲在地上的罗俊楠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缓缓起身朝身旁的几个保安说道：“散了散了都散了，这么多大人欺负一个小孩子，你们也真好意思！都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这小孩儿不知道是从哪来的，但看他面黄肌瘦、蓬头垢面的样子，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儿子。
可就算如此，万一这小孩儿真的被吓到了，一匕首划开了脖子……甭管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该负的责任还是得承担不是？
几个保安相互间对视了一眼，都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笑呵呵地转身走开了，将这小孩儿留给罗俊楠处置。
但包括这个拿出匕首威胁罗俊楠等人的小孩儿在内，谁也没料到罗俊楠居然笑着摇了摇头，只留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适可而止吧，以后别再来了。”
“……”小孩儿定定的愣在了那里，直到罗俊楠的身影消失在一台挖掘机的后面，他这才放下匕首，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原来，在工地北门附近的围墙下面，有一个被野狗、夜猫挖出来的小洞，这小孩儿就是从这里溜进来的。
离开工地之后，小孩儿明显放慢了脚步，满是污垢的脸上却堆满了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今天收获不错。
在距离工地大约不到两公里的道路旁，有一处恶臭熏天的废品收购站，这小孩儿轻车熟路地进了收购站，明明只是个七八岁的小破孩子，却偏偏装出一副成人的姿态，“老板，出来收货了！”
废品收购站内搭建有一座简易的小棚子，小棚子周围堆满了收来的破烂，在棚子门口则有一台被尘土蒙住原有颜色的电子秤。
听见这小孩儿的叫嚷声，小棚子当中钻出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满脸胡茬的样子，嘴角还叼着一根香烟，正在那儿吞云吐雾，“又弄到什么东西了？我可告诉你啊，偷来的我可不收！”
“当然不是偷来的，是我在路边捡的。”小孩儿习以为常地应了一句，紧接着就从口袋里面翻出了一团团被积压过的铜线，小小的身上，居然装了十多团分量不轻的铜线！
中年男人的眼神明显亮了一下，刚刚还声明不收赃物的他，却再也没有追究这些铜线来历的心情了，脸上笑开了花，“哟，都是铜的啊……这回货色不错，五块钱一斤，怎么样？”
一七八岁的小屁孩子，再成熟能成熟到哪里去？平常卖废铁只能卖到几毛钱一斤的他，猛一听到铜线五块钱一斤，就像是一个穷了一辈子的光棍中了五百万大奖似地，忙不迭点头答应了下来，“五块就五块，称一下给钱吧！”
废品收购站的老板深吸了一口烟，笑眯眯地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十几团铜线，放到电子秤上一过秤，他便扭头说道：“两斤三两，算你十二块吧……不过我可告诉你，你要是被抓了，可不能把我这儿供出去，要不以后你的东西没人敢收了。”
小孩儿接过收购站老板递来的十二块钱，迫不及待地就想走人了，当然是满口答应下来，“你放心，我很讲义气的！”
揣着十二块钱跑出了废品收购站，小孩儿并没有注意到，之前把他从工地放走的罗俊楠，竟是一直在他的后面跟着呢……
“小孩子的生意可真好做啊。”罗俊楠慢悠悠地跟着前面撒腿狂奔的小孩子，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当年摸进酒厂偷大米出去换钱的经历，兴许就是曾经自己也有过这样的事情，罗俊楠对这个小孩可谓是宽厚到了极限。
一路跟着小孩儿从废品收购站出来，看着他拿三块钱在路边买了六个白面馒头，又用剩下的九块钱到药店买了一支罗俊楠并不认识的药膏，然后才带着这些东西出了镇上，沿着一条小路往山边走去。
这是一幢最少有几十年历史的瓦房，用黄泥、岩石堆砌起来的房子早就无法承受风雨的侵袭，但在这幢瓦房里面，却躺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胡子好像很久没有刮过了，看起来邋里邋遢的样子。
小孩儿拎着药膏和馒头推门进了屋子，他熟练地找来一只小碗，将一个馒头一点一点地撕下来，用开水冲泡。
然后他才过去男人的身旁，用罗俊楠勉强能够听懂的方言小声地喊道：“爸，吃饭了……”
男人不知道得了什么病，整个人都是有气无力的样子，病恹恹地睁开眼看了看床边捧着碗站着的儿子，他轻叹了一口气，“小龙，爸对不起你啊……”
“别说了爸，先吃饭吧。”名叫小龙的男孩儿咧嘴一笑，坚强的不像是个孩子，“今天运气好，捡了点好东西，我去药店买了药膏了，等会儿爸吃完饭了，再试试这种药膏好不好吧……”
男人掀开了身上的被子，窗外的罗俊楠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嘶……”
第021章唱大戏的
“谁？！”然而，就在罗俊楠稍稍失态的下一秒钟，屋内床上躺着的，明明之前还一副病恹恹模样的男人，却忽然间翻身坐了起来，目光如炬，竟是带着一股极其强烈的杀气！
被发现了……
罗俊楠愣了愣，随后便轻笑了一声，干脆推门走了进去，“是我。”
“你是谁？”“是你？！！”屋内父子二人的反应截然不同。
男人下意识看了看床边显得有些慌乱的儿子，问道：“小龙，你认识他？”
“刚刚见过……”小龙眼神闪烁，显然他出去偷东西的事情，是瞒着他父亲的。
罗俊楠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之前在路上见他一个小孩子到处捡破烂，就好奇问了一下，正好我今天没事做，就跟过来看看……这是你儿子？不错，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将来会有出息的。”
“请你出去！”男人并没有被罗俊楠夸赞的话语所打动，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罗俊楠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拉过一条小凳子就直接坐了下去，“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不想重复第三遍，请、你、出、去！”男人的身上伤口交错，有些已经结痂，有些却明显受到了感染，已经化脓了，可他却一字一句地下了逐客令，对罗俊楠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充满了敌意。
只可惜，罗俊楠的脸皮还真就有那么厚，根本不在意床上男人的逐客令，自顾自地说道：“伤口这么不规则，说明动手的人不止一个，有些伤口已经恢复，有些伤口刚刚结痂，还有些伤口已经感染化脓了……我很好奇，是谁对你有这么深仇大恨，非得把你吊起来用刀子划来划去，这可比直接杀了要痛苦多了。”
“你究竟是谁？”男人的眼神更加冰冷了。
“只是个路过的，因为好奇所以过来看看。”罗俊楠笑眯眯的样子，像是一只活了几百年的老狐狸，“左手虎口有老茧，不是玩枪的，就是玩刀子的，你显然不是警察，那么……你是个杀手？”
“你猜对了，我是玩枪的！”就在罗俊楠做出判断的一瞬间，床上的男人猛地抬手指向了罗俊楠，银灰色的消音手枪暴露在空气当中，男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别装了，你就是他们派来杀我的天字号杀手蛮牛对不对？你的火箭筒呢？你的沙漠之鹰呢？混蛋，我就算受了重伤，也不是你两手空空就能对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