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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宁轻轻张合着嘴,唱着:夜半三更哟盼天明,寒冬腊月哟盼春风,若要盼得哟红军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唱着,唱着,丁宁,居然,就,睡着了……
丁宁这一夜睡得很熟,是真真正正彻头彻尾的。
十多年了,哦不,七八年了,丁宁有些不记得多少年没睡个这样的囫囵觉了。
丁宁醒来的时候大概是早上五六点的样子。
丁宁披衣出门。
之所以披衣,是因为丁宁本能感觉到寒意。
出了大门,丁宁惊奇地看到居然打霜了,屋檐上、电线上都挂着白白细细的霜,远处山上更是刮了一层薄薄的白,颇有些下了雪的味道。
这天气可真是奇怪啊,丁宁不禁哈着一口白气。
房东与房东打扫都已经起来,从他们的谈话中,丁宁知道他们也惊讶这样的天气。
丁宁没多想,返身在天井处洗漱。
用过早饭,丁宁就到阿婆家,看是否有自己帮上忙的事。
守夜的人红着眼,而且稻草堆里还外带上厚被子,估计是他们家人后来送过来的,现在一个个也都在那忙着洗漱。
太阳跳出东面地山头。一晚莫名其妙积蓄地寒意顿时驱散。又恢复正常夏季天气。一天地工作也随之开始。
村东头韩雪儿她们忙碌着电影地拍摄工作。而丁宁也算是找到属于他地事做。
这事与自己似乎有着玄秘地联系。但经历一天二十四小时后。丁宁心头不再有别地杂念。至于有些村人当自己就是阿婆年轻时丈夫转世。如果这对他们是一个安地话慰。那就这样认为嘛。更主要地是。别人脑袋里怎么想。他丁宁无法干涉。他现在要做地。就是作为一个后辈。一个适逢其会地陌生人。表达自己对阿婆那份爱地敬意。
八九点左右。村长过来了。
村长三十来岁。显得年轻。而且有文化。对丁宁这个外人肯这样落力帮忙表示了感谢。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丁宁说。村人对他那些传言都是封建迷信。望丁宁同志不要往心里去。
村长是昨天就听到有人这样说地。一开始不在意。后来现多个人都这样讲。他就有些不安了。毕竟丁宁以及其所在地剧组是县委县政府都大力打过招呼地。他连忙对有关村人进行了批评。又怕影响与剧组地关系。所以大早就过来找丁宁。
闲谈之间,村长知晓丁宁是大学教师,且是正经的副处级干部。态度越客气了,连忙给丁宁烟。
丁宁连忙婉拒,说自己不会抽烟。
村长神色讪讪地收回。正这时,村里面几位长老来了,村长给长辈们行了礼,再跟丁宁告辞了一声,回他的村委会去了。
下午,阿婆的娘家人来了,一堆人,一进门立刻就哭倒在地。
这个场面丁宁看得有些心酸,但这些人暗中打量自己的眼神又让丁宁感觉有些怪怪。心道,难道自己长得真的很像阿婆年轻时地丈夫吗?不会这么凑巧吧。
丁宁退出大门,这个时候,韩雪儿的电话打过来,告诉探班团已撤了,让他归队。
丁宁犹豫了一下,答应了。可是,挂完电话,丁宁觉得心里好象有什么。到底是什么,却又说不清楚。丁宁站在原地发楞,这个样子落在有心村人眼里自然是怪异的失魂落魄状。
丁宁想了想,拨了韩雪儿电话。通了后,丁宁说道:“韩雪儿,我住的地方,隔壁阿婆刚刚过,你过来一下,给老人家也拜一拜。”说到这。丁宁停顿了一下。不知道应该给韩雪儿一个理由,于是加了一句:“老人家会保佑你的!”
“啊。那好,我跟雪姐过来一下。”挂了电话,虽然答应了,但韩雪儿显然有些摸不清头脑。
丁宁这是做什么?
不过他这样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韩雪儿立刻招呼另外一个副导演负责拍摄,然后就与雪姐两个一同前往阿婆家,也就是灵堂。
韩雪儿与雪姐的衣着倒也适合这等场合,都是黑色的职业套装,若是加上一副太阳墨镜,就真的适合葬礼了。当然,这是西方地,真戴墨镜倒可能不合适。
雪姐在前带路。她认识路,但来去匆忙,因此并不知阿婆具体状况。
一路上,韩雪儿见到村人,他们在忙碌,应是治丧委员会的成员,但脸上却没出现什么悲戚之色。韩雪儿有些诧异,旋即明白村人都当阿婆是喜丧,能见证一个高龄老人的离去,似乎是悲中透喜地事。韩雪儿心道,中国人看待生死问题,还真是与众不同。
正想着,前面雪姐说了一声:到了!
韩雪儿于是看到花圈、黑纱,一幢显得有些单薄而破旧是老房出现在眼前。
这时候,耳朵里能听到人的哭声,韩雪儿心底开始有些悲哀起来。
丁宁就在大门口等着,见着韩雪儿与雪姐一同过来了,快步走到了韩雪儿面前,小声说道:“进去拜祭一下阿婆吧。”
韩雪儿望了丁宁一眼,并不掩饰她眼中的诧异之色,丁宁却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你今天上午有必要放下手头的事过来一下。”
韩雪儿点了点头,知道丁宁这样做一定有其深意。在丁宁的带领下,韩雪儿进去了,拜祭阿婆。
有人拜祭,亲属们自然又是哭声一片。
拜祭完,韩雪儿退到外屋,问房东大嫂,自己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这么漂亮的城市女娃能主动要求事做,令房东大嫂很是激动,拉着韩雪儿絮叨起来。
丁宁则一个人溜出大门,他不想干扰韩雪儿。
半个来小时,韩雪儿与雪姐出来。丁宁看见,韩雪儿的眼睛是红的。
韩雪儿一进灵堂,看到阿婆地遗像,就直觉到阿婆一定是个很有故事的人,不然的话,丁宁不会叫她过来的。
感受现场气氛,和房东大嫂的闲聊。韩雪儿断断续续知道了阿婆的生平。这样,韩雪儿才算是了解丁宁心意,原是让自己来亲身感受那一份穿越时空爱的。
于职业立场而言,韩雪儿需要无比感性,而事实,她也的确就是这样的人。
她总是能迅速地感受旁人地喜怒哀乐。而且这情绪程度一点不亚于当事,正是有这样感性而丰富的内心世界,她才能从中提炼出来,用电影的艺术手段把这些一一展现出来。
或说,她与丁宁,即将在电影之中展开一场轰轰烈烈的生死之恋,丁宁一定是有感而,才叫她过来一同感受。
韩雪儿所料没错,丁宁就是这样地想法。
丁宁希望韩雪儿能真切感受阿婆的生死相守。希望她能有所感悟,能够用这现实之火,把影片中的感情淬炼得更加精纯。
韩雪儿俏生生地立在丁宁面前。脸上带着深刻的悲戚之色,却又无比真实,尽透着生命的蓬勃之力。丁宁忽然有一种紧紧拥抱韩雪儿地冲动,紧紧地抓住她,再不松手,让虚幻成为坚定地现实,只想感叹一句:生命还在,真好!
但是,有雪姐在。不容丁宁莽撞。
奇怪的是,雪姐仿佛感觉到丁宁这种逼人地热度,非常主动地说道:“我先回剧组,你们聊。”
雪姐走后,韩雪儿开口道:“阿婆真可怜!”
丁宁摇了摇头,道:“她不可怜。”
“为什么?”韩雪儿语气有些幽幽。
丁宁说道:“我们边走边聊吧。”说着,转身径直往西面走去。
丁宁所住已临村口,再走就出了村,西面是苍莽大山。韩雪儿点点头。加快几步,与丁宁并肩。
“能遇到一个让阿婆情愿守一辈子地人,遇到一份这样的爱,阿婆其实是幸运的。”
韩雪儿点了点头,知道丁宁是说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人地爱情都平庸而无趣,绝不像阿婆这等的。
丁宁说了这一句之后,又不再说话,继续前行。
韩雪儿感觉丁宁虽然不作声,但内心有巨大的起伏。韩雪儿拜祭阿婆。知道阿婆的故事之后。内心虽然也激动,但是丁宁的反应好象有些大。有些超出自己的想象。韩雪儿想,这几日,就在这几日,丁宁一定经历了什么。
两个人渐行渐远,庆村逐渐落在身后。不多久,两个人来到一座廊桥上。
廊桥就是上有屋顶的桥,方便暴日、下雨时分路人在此躲避。这样的廊桥在婺源到处就是,极具特色,常惹游人留恋忘返,当地人却习以为常。
在丁宁与韩雪儿眼前的这廊桥并不大,五六米宽,二十米来宽,日头有些辣了起来,早上能见地处处挂的霜早已不见踪影,丁宁进了廊桥扫干净桥上靠椅,然后指着这椅子说道:“知道这桥上专给路人坐的椅子又叫什么?”
“我知道,叫美人靠!”韩雪儿说道。
丁宁微微笑了笑,道:“那请美人坐下。”
韩雪儿也笑了,丁宁的语气让她对丁宁有些放心了。
两个人依着椅子坐下,脸正对庆村,也就是东方,有屋檐遮挡,因此不惧火辣辣的阳光。
“看,是不是很美?”丁宁忽然说道。
韩雪儿望向庆村,他们两个沿着羊肠小道,这样一路上来也有两三里路,廊桥修建的算是一个高处,坐在这里,恰可以把整个庆村看在眼里。
真的很美!
好一座古朴宁静的小村落,古树参天,郁郁葱葱遍布村中,掩映着粉墙黛瓦,廊桥下的山间小溪,出清澈动人地声响,从他们脚下欢快地流淌,直奔村里去,然后九曲八弯从村中迤俪而过,夹杂着山中林间鸟儿清啼,山风徐来,虽是三伏天气,坐在这,此时此刻却有说不出的惬意。
韩雪儿有些陶醉其中,忽然间,她听到丁宁唱起歌来。
这歌韩雪儿却也知道,是一革命歌曲,听了几句,韩雪儿想起来了,叫《映山红》。
丁宁开初的几嗓子还有些青涩,可是听着听着,韩雪儿就觉得声音竟包含了无比的深情与思念。
韩雪儿的心顿时为之一颤,目光有些迷离,整个人沉浸在山光村色当中,沉浸在丁宁忽然低声浅唱的歌声当中。
丁宁唱完了,韩雪儿还有些没回过神。她就觉得此时此刻的丁宁,她偷看了一眼的丁宁,比平时多了一份她不知道的光彩。
丁宁说道:“这是阿婆最爱唱的歌。”停顿里了一下,丁宁又说道:“阿婆几乎每天晚上都唱。”
韩雪儿的双目又有些湿润了,就觉得满眼中的一草一木都写满了对爱人,对亲人的思念与盼望。
“阿婆唱了六七十年了,村里许多人都是听着阿婆的歌声长大。我在西村口住的头一晚上,夜半三更的时候也听到阿婆的《映山红》。”
听到这,韩雪儿耳边又仿佛响起了那歌声:夜半三更哟盼天明,寒冬腊月哟盼春风,若要盼得哟红军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韩雪儿有些知道丁宁为什么这么激动,为什么内心这么起伏了。
丁宁没有望着韩雪儿,而是继续望着庆村,继续仿佛他一个人的自言自语:“阿婆的歌声真的很奇特,它让人感觉无比亲切,无比熟悉,雪儿,你知道,我听着听着竟然睡着了。”
韩雪儿心中一动,原来丁宁这不睡怪神居然听阿婆的歌声睡着了,难怪他有这么大感触了,非得找自己单独出来聊上一聊。
“这种感觉很奇怪。”
韩雪儿轻启朱唇,道:“就像是外婆的摇篮曲。”
“对,就是这种感觉!”丁宁心道还是韩雪儿找感觉找得准,她这么一说,的确是可能,这世界上可能再没有比妈妈、外婆的摇篮曲更容易让人入睡的了。
丁宁又说道:“本来我想。第二天起来问问是谁在唱。但是第二天。阿婆就过了。”说到这。丁宁叹了一口气。道:“我想。阿婆是唱着歌过地。我听到的,是阿婆地绝唱。”
丁宁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