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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我说这是贝朗宁手枪,就是电影里女间谍常用的那种,”林伊慕挥舞着她的礼物,乐不可支,“可是昊天说不是,他说是改进后的新款,专为女人设计的,造型精巧、穿透力大、后作力小,如果是近距离,敌人保证一枪开花。”
想着刚刚他“爱”过她后,将一面墙旋开,领她参观了他的小武器库,她就开心不已,就像他向自己敞开了心中的秘密,或者带自己去见了他的家长那么开心。
“我还是不太明白。”方紫安摇摇头。
“还不明白?这种手枪的机关在这里,它可以……”
“不不不,”方紫安按住这个乐昏头的人,“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昊天干么要送你这个?”
“表示他重视我呀。”跟重视他的枪一样。
“他当时说了什么?”方紫安表情严肃。
“唔……”侧着脑袋猛想,当时只顾抱他吻他、冲着他欢呼,哪里记得那么多,“他说不可能时时照顾到我,要我处处小心,这个就是给我防身的。”
“果然没错!”方紫安同情地拍拍她的肩,“你这个傻瓜上当了!”
“啊?”
“他还是想偷甩了你,所以才会送枪给你防身,否则有他在,哪里要你备什么枪呀!”
“他居然敢贼心不死!”恍然大悟后,她一蹦而起。
“不过你也不要太难过,”算是安慰吧,“听说狄家的男人会把这种银色的手枪送给自己最爱的女人,昊天的妈妈也有一支喔!后来这种习惯流传至整条黑街,兄弟们都纷纷模仿……”
“那有什么用,他又不是他爸爸,哼,老想赶我……”她吸着鼻子,快要哭了。
“放心,有我在,他赶不走你,”方紫安笑容一向得意,“喂,我知道他上船的时间,到时悄悄通知你,你到码头拦他不就行了!”
“好主意!”林伊慕刚一兴奋,马上又黯然,“可是他不是怀疑你了吗?哪里会告诉你正确时间!而且他好像能料到我们的诡计,说不定会乱编一个时间哄你。”
“放心,我从小跟他一起长大,最知道他说谎的规律,如果他说是二十四号的十二点上船,那一定是二十三号的十二点,这家伙总是提前整整一天,也不变变,真是笨到家了!”
于是两个女人重新打起精神商量计划,排练演习一整夜也不阖眼。
“大哥,是不是可以开船了?”
这个晚上很黑,连月亮都看不见,不仅黑而且静,平时咆哮的大海,忽然变得像一个巨大的黑洞,无声无息,断了呼吸,让看惯了它任性的人们感到害怕。
狄昊天望着远岸,似在沉思。
刚才离开她时,他坐在她的床边,迷恋她的睡容,依依不舍,放了安眠药的红茶让她睡得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害他从她蝶翼般的眼睫毛直吻到鲜葱般的指尖。
这个大吵大闹的小孩,终于安静了……他想到她的调皮相就忍俊不住,微笑过后面对分离,又引他蹙起浓眉。
一旁的王永荣打量着大哥忽阴忽晴的表情,不敢出声。
忽然风起时,岸上出现了一个白点,若隐若现。
“那是什么?”狄昊天显然发现了。
“唔……看不清楚,大哥,别管它了,我们快开船吧。”王永荣小心翼翼提醒。
那是一个人吗?是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人吗?
难道……她已醒来,觉察了他的逃离,追来了?
狄昊天竟感到一阵惊喜——想不明白,明明是要千方百计地避开她,怎么这样的猜测竟让他如此欣然若狂?
“大哥,大哥,你去哪里?”王永荣大声疾呼,本应该开船了,大哥却往岸上跑,真是怪事!
狄昊天没有听到手下的阻止,他向那个白点的方向奔过去。
若真是她,他该怎么办?再把她赶回去?还是……带她一起走?
他没有细想,只是以飞速像在跟厉风赛跑般跑到目的地,挥汗如雨中,他的步子停了,心中顿时升起强烈的失落——不,那不是她。
那只是一片白色的山花,被风吹着,在岩石上翻滚,远远看去,极似一个移动的人。
他呆呆地看着那丛摇摇摆摆的花,指尖触一触粉瓣,就当是……轻抚她吧。
没有了他。她也能过得很好的,像这山花,即使面对疾风,也一样狂野妖娆。她一定能的。
默默地回转舱头,吩咐开船。
黎明时分,船已到达公海,枫旋街远远被抛在身后,早已不见。
破晓的云霞姹紫嫣红,被万丈光芒撕成缕缕的亮缎,奇妙无比。
狄昊天一夜未眠,支立船头,像在欣赏景色,又像什么也没看到。
“大哥!大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王永荣又慌慌张张地来了,他总是这样大惊小怪,“船舱里……发……发现有奸细!”
奸细?狄昊天扬扬眉。
“我们已经把他抓住了!看样子他在船舱里躲了……一夜。”王永荣低下头,等待责罚,毕竟一夜够长了——发生什么事都够了。
话音刚落,已有彪形大汉拎着那个“奸细”的衣领,一把甩到船板上,“咚”一声,那个小奸细摔得如同乌龟四脚朝天,看身形他像个发育未成熟的小男生,手脚缩在长长的牛仔装里,头上扣着个遮脸的大帽子。
“说!是谁派你来的?”王永荣踢了他一脚。
“唉哟,唉哟,好痛!”小男生居然敢喊冤。
“你再叫!再叫就踢死你!”王永荣对付落网的敌人时最威风。
“狄昊天——”小男生哭起来,居然向敌方首领求救,“你的手下欺负我!”
“你敢直呼大哥的名字!”王永荣愈听愈气,这小子一副娘娘腔,像个女人……等等,女人?!
他还没想明白,只见大哥满脸惊喜,“啊”的一声,冲到小男孩面前,猛然揭开他的大帽子。
“狄昊天,我的腿紫了啦!”小男孩搂住狄昊天的脖子撒娇。
一旁的王永荣眼珠子都快蹦出,老天爷!这不是林伊慕那个小婊子吗?她什么时候藏到船舱里来了?
“你活该!”狄昊天严肃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笑意。
“你这个骗子!居然又想迷昏我,自己逃跑!”示威的拳头捶打着巨人般的胸,尽管毫无份量,但充份地表现出受害人的不满,“大骗子!大骗子!”
拳头被大掌骤然握住,狂热的吻封住无限的指责,惊得围观者目瞪口呆。
“唔……”先被踢肿了腿,现在又被吻肿了嘴唇的林伊慕,双颊通红,照旧抗议,“哼,大骗子,每次都用这招不让人家说话,我不管!这次一定要当众讲清楚!”
“讲什么?”狄昊天笑着装傻。
“你干么言而无信,说好带人家走,临时又不带?”
“我说过要带你走吗?什么时候?”他摊手扮无辜。
“你……”林伊慕本想愤怒,但想起方紫安的嘱咐,遂沉下气,“你不承认也可以,反正你现在跑不掉了,难道你舍得把我扔进公海里去?”
“不,我不把你扔进海里。”狄昊天按按正欲大呼胜利的人儿,还有后话,“我打算等一会儿找个地方,把你扔到岸上去!”
“你休想!我受伤了!”她捂着一瘸一拐的腿,满脸可怜。
“我舱里有跌打药,很有效。”他不为所骗。
“你……你……”一时语塞,花招又生,“我怀孕了!”
狄昊天差点笑得跌倒,“喂,小姐,你有没有常识?才几天就怀孕了?人工受孕也没那么快!要不要我撕张试孕纸让你看清楚?”
“反正我不走!我不走!”林伊慕顿时脚也不瘸了,像麻雀那样直跳,“我饿了!我困了!要吃饭!要睡觉!”
狄昊天叹了一口气,抱起这个赖皮鬼,直抱到船舱的床上。
“你去哪里?”看他想转身离开,她连忙搂住他的腰。
“去弄饭给你吃,不是说饿了吗?”
“我不吃,”赖皮鬼贴上他的胸,“狄昊天,其实……我不太困,也不太饿,我只是……想你。”
厚胸猛然一震。
他也是,仅仅分离几个小时而已,他就想她了。
“昨天晚上,我从门缝里偷看你,”她坦白,“我看见你跑到岸上去了,你……是不是以为我来了?”
搂着她的手紧了紧,算是回答。
“嘻,我就知道。”她满意地蝶吻他的下巴,“后来,你站在船头吹风,傻呆呆的,是不是在想我?”
抚着她长发的手,温暖有力,用意明显。
“那……”她直入主题,“你是不是……再也不赶我了?”
沉默良久,然后一声“嗯”,清清楚楚地传来。
“狄昊天!狄昊天!”林伊慕蹦着床上的海棉垫子,惊喜的大喊大叫。
接下来的日子狄昊天白天会抱她去看蓝海中跳跃的豚;夜里会裹着她抵挡阴恻恻的寒风。
爱情所能带来的一切,她都拥有了。
但……林伊慕发现自己是个贪心的人,因为她还想要更多……
计划其实只实施了一半而已。
这天他们路过一个小岛,白色的沙滩上立着一座教堂,晴天的风把楼顶的钟吹得当当作响,一群鸽子如漫天的散花扬起来飞出去,落在海边。
“好想上去走走喔。”林伊慕蹬蹬被船困得发麻的脚,语气幽幽。
狄昊天一笑,吩咐手下靠岸,他知道这些日子她闷坏了,不过,他倒不闷。
两人牵着手,往晃荡的钟声走去。王永荣带领几名精明的手下,跟在后面,离得挺远。
“昊天,你以前去过教堂吗?”林伊慕忽然问。
教堂?呵,似乎是个很遥远的名词,虽然黑街上也有建教堂,但那是为性格忧郁、疑神疑鬼的人设的,让他们求个心安,他从不去,只觉得一切都是宿命,再虔诚的祷告也改变不了自己的未来。
“我觉得人一辈子总要去一次教堂。”她在耳边含羞的说。
“为什么?”这倒是奇谈怪论,“待会儿你就会知道了。”她神秘地一眨眼,笑意闪烁。
教堂的拱门上有花,是粉色的玫瑰,一条红地毯远远地延伸出来,直伸到他们的脚下,但四周仍是静悄悄的。
“我们好像不该这个时候来,”狄昊天隐隐感到不对劲,“可能明天有人要结婚,他们正在布置。”
“那就更要进去看看,这样等我们结婚的时候,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她仍拉着他的手往里头走。
结婚?狄昊天苦笑,她难道真不知道黑街上的男人是不结婚的吗?
忽然四周不再安静,风琴声骤然响起,奏的竟是婚礼进行曲!
“一定是准新人在排练!”林伊慕止住想要后退的狄昊天,“我们正好参观。”
“不太方便吧?”狄昊天对别人的隐私向来退避三舍。
“啊,你们终于来了!”一个洋神父操着英文,盛装打扮的向他们走过来,露出恭喜的笑容。
狄昊天回头望了望,身后没人,那这老外在跟谁讲话?
“可以开始了吗?你的伴娘已经等很久了,小姐。”神父对着他们俩说话。
“你误会了,我们不是……”
他刚想回答,却见她大力点头,“可以了神父,现在就开始吧,我的伴娘她人呢?”
“找我?”一袭粉纱拖着,从侧门现身,方紫安又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张口就埋怨,“唉,你们总算来了,神父老嚷着要回家吃饭,我威胁了好多次人家才肯留下的。”
“花呢?花呢?我的花球呢?”林伊慕兴高采烈地迎上去,左搜西瞧,从方紫安身后摸出一个新娘的花球。
“等一下记得把它抛给我喔!”方紫安叮嘱。
“这里就你一个女宾客,不抛给你抛给谁?”林伊慕把玩花球,笑盈盈。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