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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斩风忽然发现,一向沉稳的自己居然慌得手足无措,连话都说不出来,仿佛嘴里有甚么东西堵住一样,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加怪异。
身后,一缕寒光射在她的身上,随后又移向粉臂挽着的手,夹杂着恨意和妒意的目光,仿佛要割断这只可恶的手臂。
砚冰感觉到身后的异样,回头看了一眼,顿时被凌厉的目光所慑,身子微微颤了一下,耳边同时传来冰冷的声音。
“能在我的‘玄光杀’之下活着,实力不小……”
也许是因为鬼界的地位,也许是因为曾给与对手重创,风映残没有急于发泄心中的不满,他想看一看这个青年有甚么魅力,能让已经定亲的砚冰倾心相待。
然而,当他端起架子、傲气十足地走到斩风面前,幽深的目光在俊朗的脸上扫了一下,脸色也变了。
砚冰正侧身挡在斩风前面,担心风映残会再下毒手,但眼前那个高傲英俊而有灵气的男子变了,变得目瞪口呆,表情与斩风一般无二,彷佛一对石头人在对望。
“你们……认识?”
斩风瞳孔微微一缩,又再凝视着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孔。
“你们两个是怎么了?说句话呀!”砚冰感到全身部不自在,感觉要有甚么大事发生,然而接下去的声音却像惊雷般,轰得她不知所措。
“哥!”
砚冰仿佛被重锤击中,突然发现耳朵听不到任何声音,天地之间一片宁静。
第七章鬼兄冥弟
风映残被这一声呼唤叫得心颤,心底涌出一股冲动,想冲上抱住早已惨死的弟弟。
但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他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也无法完全相信自己的耳朵,更重要的是,他的耳中彷佛又听到了砚冰抱著弟弟痛哭的声音,锥心刺耳。
“大哥!”
受到亲人突现的刺激,斩风突然变得躁动,几乎是热血沸腾,亲人在他心中的地位比天还高,一直以来,陪伴著他的都是孤单和寂寞,虽然他能够习惯和适应,但这不代表喜欢。
冷漠的面容因兴奋而有些发红,狂喜之色不言而喻,斩风立时冲上去,一把抱住兄长,激动得泪如泉涌。
在这一瞬间,他早已忘了一切恩怨,忘记了就在不久之前,自己几乎被兄长杀死,既然是亲生兄弟,无论有甚麽恩怨,都应该一扫而空,亲人的重逢才是唯一一件应该记住的事情。
相对而言,风映残的反应显得迟缓许多,他不是不高兴,差别只是心态。
在他的心里,有太多的因素阻碍了他表达心中的兴奋,亲情虽然重要,却不是最重要的,其中又夹杂著爱情的因素在内,情况就变得更复杂了。
“兄--弟!”
虽然迟疑了片刻,他还是抱住了弟弟。
崖上,还有另一个人无法接受事实,那就是砚冰,心爱的男人竟是死前未婚夫的弟弟,而且以前的记忆都存在,觉得尴尬到极点,也惊讶到极点。
更令她不解和伤心的是,斩风一直隐瞒了自己的身分,虽说没有期待甚麽,但想到斩风所表达的体贴和呵护,都是因为亲嫂的感情,内心的冲击是巨大的。
--原来他把我当成嫂子,难怪一直都在照顾我,却从不表现任何亲腻之态。我真傻,居然没有发现真相,还以为他是因为千雪妹妹,才避免亲密的动作。
她的脑子里乱哄哄地,在这个问题上绕圈,越想越乱,越想越心烦,眼里突然昏黑一片,蹒跚著走了两步,身子突然一倾,昏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冰!”、“姐姐!”
风氏两兄弟立时惊觉,不约而同扑了上去。
斩风身子刚动,忽然转眼看了看兄长,脚下也停止不前。
这些日子一直把砚冰当成亲人看待,原以为兄长丧命,照顾嫂子的责任,就落在他的身上,而且心里还有一种对砚冰的愧疚感,此时兄长再次出现,而且对砚冰的感情似乎一点也没变,斩风顿时觉得卸下肩上的重担。
风映残紧紧抱著心爱的未婚妻,神色很紧张,眼睛直盯著美丽的颜容,双手轻轻地摇晃著柔软的身体。
“醒醒,冰,快醒一醒!”
然而砚冰所受的打击来自内心,陌生呼唤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效用。
“大哥,我来吧!”
斩风虽然苦心修炼,但在感情上还是个毛头小夥子,根本看不出风映残心中有刺,一向对亲人倾力相助的他,这次也开了口,但得到的反应却很冷淡。
风映残淡淡地道:“不必了,还是我来吧,她只是受惊过度,暂时昏倒而已,没有大碍。”
斩风听出话中有不悦之意,微微一愣。
风映残托著砚冰站了起来,吩咐道:“我把她送去休息,一会儿再来找你。”
斩风凝视著他片刻,忽然指著砚冰道:“大哥,她好像缺血。”
“血?”
“嗯!她需要鲜血才能维持力量,这些日子我伤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吸血,不过她的脸色比以前白了。”
“白了?”风映残盯著雪花般的俏脸看了片刻,脸色似乎与之前没有区别,不禁又有些怀疑。
斩风见他没有反应,再次劝道:“大哥,这些日子我一直和她在一起修炼,应该没有看错。”
风映残的表情有些僵硬,看了看怀里的玉人,随即露出苦笑,自身身上拥有强大的力量,偏偏没有血,也不知道如何利用血液救治砚冰,眼下还真要靠弟弟出手相助。
斩风这时才想起他的鬼人身分,虽然不了解鬼人和死人到底有甚麽差别,但直觉上鬼人是没有血液的,再看到兄长无奈的表情,心里就更明白了,诚恳的道:“让我来吧!我知道她的修炼方法。”
“你……”风映残的心里不是滋味,但也不想看著砚冰一直昏迷下去,只好把她平放在地上,然後让开了位置。
“放心!”斩风做事一向心胸坦荡,并没有想太多的事情,只想著救人要紧,见了兄长的异样神情,以为他在担心未婚妻,善意地出言安慰。
“快动手吧!”
风映残凝视著斩风的背部。
他亲眼见证了弟弟的惨死,在刑场上第一个被处决的人,四肢都被砍断,就算仙人也不见得有能力让他复生,因此一定去到转生堂,但他现在的样貌变化不大,记忆依然存留,说明他用了另一种方式回到人界,不禁怀疑他的身分和来历。
斩风心无旁骛,用长刀划开手腕,将鲜血滴入砚冰的嘴里,一滴滴红宝石般的血珠,渗入粉白的嘴唇。
看著鲜红的血液,风映残忽然有点羡慕,鬼人虽然强,但在普通人的心里,没有血液都是冷冰冰而可怕的东西,弟弟同样死了,却可以拥有鲜血,这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
“她不知道你的身分?”
“不知道!”斩风点点头。
风映残凝视著他问道:“为甚麽?”
由於事情会扯出冥界,斩风显得有些为难,只是初见哥哥,不想撒谎,坦言道:“因为有些事不想让姐姐知道。”
风映残追问道:“与你的复活有关?”
“嗯!”
在风映残的记忆中,弟弟是个很开朗的少年,喜欢田野山林,喜欢大海波涛,现在却与以往大不一样,变得沉默寡言,而沉默中又有著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妙气质,彷佛阵阵寒气从身体溢出,压抑著周围的人与物,如果不是当面相认,他也不敢肯定这个青年就是弟弟。
这时,他忽然想起几天前的夜袭,那时还洋洋得意,以为对手必死无疑,没想到攻击的对象竟是亲弟弟,神色间顿时有些尴尬。
高傲的他不习惯道歉,但自己的亲弟弟几乎被杀死,不能不做点甚麽,支吾了半天,才轻声说道:“对……不起,那一夜我不知道是你,所以……”
“自己兄弟,没甚麽,别往心里去,你看我不是没事了吗?”斩风对待亲人总是那麽温和。
“噢!”风映残虽然也很享受亲人见面,然而砚冰夹在中间,总觉得不自在,尤其看著砚冰安详地躺在弟弟的怀里,脑子里一遍又一遍重覆著那夜的哭声。
正聊著,砚冰幽幽地醒来,一入眼帘便是斩风关怀的眼神,心头一喜,但随即想到他真实的身分,把头一撇,幽怨地问道:“为甚麽骗我?”说话间,双手紧紧地抓著斩风。
斩风没有为自己辩解,歉然道了一声“对不起”。
砚冰其实根本不在乎他的道歉,只是不愿他把自己当成嫂子看待,见他满眼愧色,心里微微一乐,甚麽怨气都消失了,柔声道:“没事,我不是也瞒过你吗?这些年你把我当成亲人看待,没甚麽可怨。”
“嗯!”在兄长面前,斩风不敢表现得太亲密,扶著她站了起来。
一旁的风映残发现自己像是局外人,心里满不是滋味,但高傲的他也不好说甚麽,免得显示自己没有肚量。
斩风扶起砚冰起身,道:“你没事就好。”
砚冰这时才发现自己忘记了风映残的存在,微微有些歉意,只是对著他很尴尬,不知用甚麽身分面对他。
“风……大哥!下面都是我们的朋友,能不能请你制止鬼头帮的行动?”
斩风猛然想起,赤瑕璧、明帅等人还在崖下殊死搏斗,心里不禁大为惭愧,一边暗骂自己只顾了兄弟,忘记了朋友,一边急切地恳求道:“大哥,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请你不要伤害他们。”
风映残看著颇为感动。
他并不在乎三岛的得失,只不过想在仙人驻守的岛屿附近安插一个势力,一方面监视仙人动向,另一方面也可以做为鬼界的秘密据点,随时可以向朱雀国的道官势力发动攻势。
但这个计画的成功与否,并不重要,何况亲弟弟帮著求情,做个顺水人情倒也不错,而且也显示宽广的胸怀。
他微微一笑,亲切地拍著斩风肩头,和气地道:“我要是早知道你对这三岛有兴趣,根本不会发动任何计画,既然你要这三个岛,我就把它们送给你,做为重逢的见面礼。怎麽样?我这个大哥够意思吧?”
“谢大哥。”斩风大喜,恭恭敬敬作了个揖,以示感激之情。
“自己兄弟,何必说个谢字,还有甚麽要求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帮你。”
风映残的爽快,令斩风更为感激,道:“我只想请大哥快去阻止鬼头帮。”
“好,我现在就去。”风映残身子一晃,像一片黑色的叶子,轻轻地飘落崖下。
“大哥好厉害啊!”斩风盯著消失的黑色连声赞叹。
砚冰并没有看风映残,幽深的目光一直盯著斩风,虽然风映残的鬼术极为厉害,然而她更欣赏斩风的直率性情和坦荡胸怀。
三天前,这个男人几乎死在亲兄长的手下,现在不但没有半点怨恨,还为兄长的成就而自豪,这是何等的胸襟,何等的肚量,相比之下,风映残虽然表现得很突出,但那股倨傲的姿态令人敬而远之。
“嫂……”
“不许这麽叫!”砚冰发狂似的大叫一声,眼睛更是狠狠盯著斩风。
斩风被她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
“你……怎麽了?”
砚冰收回带有攻击性的目光,平静地道:“不要那样称呼我,那只是上一辈子的身分,我已经死过一次,已不是以前那个砚家小姐,以前的婚姻承诺与现在的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想再提这事。”
“可是我大哥他好像对嫂……”
砚冰忽然一拳捶在斩风的胸口,埋怨著道:“告诉你不许再叫那个称呼。”
斩风真地傻了眼,愣愣地看著她,不明白她为甚麽有这种反应。
砚冰知道他做事执著认真顽强,但在某些方面却很迟钝,感情就是其一,就算面对流千雪,他也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