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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女子被斩风的冷傲激怒了,忽然用掐着流千雪的脖子,厉色喝道:“你敢动手,我剐了她。”
“你可以试试。”斩风不受她的威胁,手腕轻轻一划,刀锋便在人质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混蛋!”
“放了她,不然剁了妳。”
周围的黑衣人看得怒火冲天,但不敢冒进一步,只能愤愤地瞪着斩风。
黑衣女子对于斩风强硬的态度感到十分诧异,虽然意在救人,但态度和语气上,又似乎不在意手中道官的死活,疑惑的目光扫视着他,问道:“你不像是道官。”
“我不是。”
黑衣女子楞了楞,问道:“那你到底是甚么人?”
斩风扫了一眼流千雪,淡淡地道:“她的朋友。”
黑衣女子愕然看着流千雪,忽然若有所悟,捂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道:“是情人吧?”
“不是!”流千雪满脸羞红,抢先叫了起来。
“只是朋友?”黑衣女子疑惑地看着她。
斩风神色极为不悦,不耐烦地道:“你可以杀人,我也可以杀人,不必白费时间。”
黑衣女子没想到他竟然反客为主,逼自己做出决定,仿佛是自己求他放人,不禁又气又恼。
“我数三声,不放人的话,我先砍下他的左臂。”
斩风的无情和冷酷,着实令在场的所有人大为震撼,一起望向了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犹豫了片刻,愤恨地松开捏着流千雪脖子的手,然后转头怒喝道:“快放人。”
“过来吧!”斩风放开了挟为人质的黑衣人,朝惊魂未定的流千雪招了招手。
流千雪从死亡边缘脱身,惊魂未定,似乎有些不相信敌人会轻易地放了自己,楞了片刻,才拼命地跑到斩风的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深怕自己会被舍弃似的。
美丽的眸子里流露出柔弱、无助的眼神,让人既怜且爱,看得斩风神摇心曳,仿佛春风拂柳一般。
他急忙甩了甩头,赶走脑中的胡思乱想,沉声问道:“没事吧?”
“谢谢你!”接触到那深邃的眼睛,流千雪仿佛觉得信心陡增,惊魂稍定,展颜朝他嫣然一笑。
斩风呆了呆,随后又把目光移向黑衣女子,心头暗暗苦笑道:“我是怎么了,甚么时候变得这么心软?黑衣女子虽然下手狠辣,却是与道官做对的人物,也算是自己人,而我却为了救一个道官,而与他们发生冲突。”
黑衣女子见他在人单势孤的情况之下,居然守信放人,点了点头,赞赏道:“不错,算是条汉子。”
“老大,不能放他们走,尤其是那个道官,她会泄露我们的行踪。”
黑衣女子的目光移向了躲在斩风身后的流千雪,淡淡地道:“原本可以放过她,只是事情不只关系到我们,还关系到其他人的生死,不能轻易地放你们走,除非你胜了我。”流千雪委屈地道:“我们无怨无仇,你为甚么要杀人?”
“无怨无仇?”黑衣女子忽然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容。
“妳……”流千雪被她的异常反应惊呆了,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斩风却从中得了共鸣,从她的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所承受的东西,不由得对她感到有些亲切,但既然出手,就没有退让的余地,更何况他不愿看着流千雪被杀。
“散开。”黑衣女子轻喝一声,然后跳上半空,在离地一丈高的空中盘膝而坐。
斩风感觉黑衣女子的威胁极大,可是流千雪就在身后,不可能使用冥术,而且也不愿意杀掉这些与道官对抗的人。
“为甚么一定要杀来杀去?我甚么也没做,而且还救了那么多人,为甚么一定要杀我?我不明白!”流千雪有了斩风在身前,斩风的气势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因而将心中的不解一一道出。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斩风已经很了解这个心地善良的少女,道官的罪行绝对不会与她有关,只不过她的身分,会使别人将其他道官的行为也算在她的头上。
“别怕。”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头,想起了那两夜彼此相拥的时光,鼻子里仿佛又嗅到了那丝发香。
“嗯!”流千雪又笑了。
黑衣女子怔了怔,凝视着流千雪,冷冷地道:“道官灭我全族,我为甚么不能尽灭道官?”
“全……族?”流千雪仿佛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而双眼发直,整个人像是被电击似的。
“也是全族!”斩风感到了共鸣,想不到面前的这名少女与自己一样,也是全族被灭。
黑衣女子仰头望天,眼角忽然闪出一丝泪光,喃喃地道:“我能向谁去问为甚么?谁能回答我?”
“不……不是真的……不是……”流千雪软软地靠在斩风的肩头,目光呆滞,眼泛泪光,不知是为道官而哭,还是为了黑衣女子。
软玉贴身,幽香轻溢,斩风的心中感到无比的柔和,然而任何劝说的话都无法出口,因为黑衣女子所说的,与他心中的恨意完全一致,只有共鸣,没有指责。
“机会只有一次,打赢我就可以走。”
斩风回头看了一眼,小声问道:“你是道师,难道没有应战的道术吗?”
流千雪呆了呆,似乎突然想起自己道师的身分,喃喃地道:“对呀,我是道官,我能救人,怎么吓得全都忘了?”
斩风轻轻地摇了摇头,小声劝道:“你不是会遁术吗?快走吧。”
流千雪却指着黑衣女子道:“她好像能看穿遁术。”
斩风大为震惊,以他的实力尚且看不透遁术,没想到黑衣女子却能找出遁行的痕迹,实力如何,可见一斑。
“我怎么忘了救他们,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吓呆了,我不该没有反应。”流千雪抬头望向死去的两名道官,满脸的自责和歉疚。
“你找个机会遁走吧,我缠住她。”斩风轻轻地推开她,走向了黑衣女子。
突然,一阵薄薄的绿光从后袭来,瞬间便卷住了斩风的身躯,如同为他披上了一件绿色战袍。
斩风大为惊讶,摸了摸身子,并没感觉到任何不适,只觉得肌肤似乎被一种力量包裹着。
流千雪走了上来,小声说道:“这是神愈术,可在短时间内自动治愈任何伤势,不过效果时间很短,一定要速战速决。”
斩风点了点头,神色更为自信,提着刀便直往黑衣女子扑去。
黑衣女子的眼神变得异常凝重,刚才的流千雪柔弱不堪一击,所以一直没有放在心上,此刻的流千雪却截然不同,绿光虽然薄如细纱,却透着一股正气,其中一定藏着特别的效用,不能不小心。
斩风使用的依然是花月,就连他自己也感到,这样的手段过于枯燥乏味,然而现实就是如此,何况此时有流千雪的道术相助,就算是最普通的攻击术,也能有极大的效用。
黑衣女子也动了,竟然如影随形地随着斩风的移动而移动,仿佛完全洞察了影子的移动。
居然又被看破了!
斩风满腹惊讶,花月第一次被看透是在迎仙崖上,但夜鸠是仙兽,拥有平常人不能拥有的力量,所以并不足为奇,然而黑衣女子是人界的普通人,却拥有着同样的神奇能力。
但他的刀势并没有停顿,那是建立在对流千雪的信任之上。
神愈的确不同凡响,这也是流千雪年纪轻轻就能跻身道师之阶的原因,黑衣女子光刀似的攻击,虽然抢先攻到斩风的身边,也留下了无数道伤口。
但神愈的强大治疗力,在一瞬间又将这些伤口愈合了,使所有攻击都功亏一篑。
“这是怎么回事?”黑衣女子原以为一战成功,没想到明明劈了对手十几下,却仍是毫发未伤,心中充满震撼。
她犹豫之际,斩风却没有停歇,明晃晃的钢刀狠狠地砸了她的背上,“砰”的一声,黑衣女子被掀上了半空,摔向了五丈外的地面。
“团长!”黑衣人们无不惊呼着冲了过去。
斩风没有再攻,拉着目瞪口呆的流千雪,冲进了山道之侧的林中。
一直奔出了二里地,斩风才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发现流千雪的目光正盯着两人相牵的手,并闪动着怪异的光芒,他忽然想起那两个夜晚,手一直都是相牵着,心中突然紧张了起来。
“她说的是真的吗?道官真的杀了她全家吗?”流千雪靠着小树,呢喃着问道。
“嗯!应该是吧!”斩风暗暗松了口气,却又被她的问题触动心神,转开眼眺望着树林深处,不想用带着仇恨的眼神看她。
“可是——”流千雪忽然想起了死在掌山的五十名道官,忽然明白了,喃喃地道:“难道他们杀死那么多道官,是为了报仇?”
斩风没有回应,脑子里想着黑衣女子,似乎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故事,家族全灭,仅存她一人,又得到了力量,要向道官索仇。
“我的面罩!”
流千雪忽然跳了起来,满脸惊慌,目光不停地扫视着身边的土地,似乎在寻找着甚么。
斩风抬头望了她一眼,诧异地问道:“甚么事?”
“我的面罩掉了!”流千雪急得眉心紧锁,慌张地在附近的草丛中摸索着,就像是丢了最心爱的宝贝似的。
“甚么面罩?”斩风对她激动的反应颇为惊讶。
“是一个很漂亮的银白色的面罩。”流千雪一边解释,一边忙着搜寻,额上已经是香汗淋漓。
“银色的,那不就是……”
斩风仿佛受了电击似的,楞在当场,迷乱的目光紧紧地锁在流千雪的娇躯上,目瞪口呆已不足以表示他内心的震撼,仿佛地震一般,将心中的那座冰山震得摇摇欲坠。
“这里没有……这里也没有……到底丢在哪里了?”
流千雪全神贯注地投入寻找雪银面罩,丝毫没有察觉到斩风的反应。
“唉……”斩风少有的叹息了一声,眼神从未如此柔和,轻轻地唤道:“别急,也许在路上,也许在那个山坳处,我们慢慢找。”
“嗯!”流千雪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
“真有那么重要吗?”斩风喃喃地嘟囔着。
流千雪幽幽叹道:“人死了,火那么大,甚么也不可能留下,只有这么一件东西,想是留个纪念,毕竟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有那……”说到一半,她忽然沉默了。
斩风知道她指的是冥神之眼异样蓝光,心中又是一阵颤动,深深地吸了口气,劝道:“我们沿着路往回找吧!”
“嗯!”
山中荒芜人烟,所以走过的痕迹依稀可见,因此两人很容易就找到道路,并沿这条走过的道路慢慢地寻找,都忘了自己还有大事要办。
虽然只有两里路,但找了几个时辰后,两人才回到山坳。
山坳中的血渍已经不见了,尸体也不见了,地面上撒上了一层黄土,似乎是被人清理过了,四周寂静,马和包袱都不见了。
“这里也没有!”流千雪满脸失望,撅起俏嘴幽幽一叹。
“也许是被人捡走了——对了,我的同伴呢?”斩风这时才想起自己的事情,猛然抬头,却见西沉的红日挂在山头,微微一楞。
“我还要下山,这可怎么办呀?”流千雪也意识到自己太专注于寻找面罩,以至于忘记了下山,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既无食物,也无马匹,不禁大为苦恼,有些手足无措。
斩风望向长山城的方向,估算了片刻,道:“马跑了几个时辰,走回去至少也要一天,去凌关只怕更远,我看还是往回走吧。”
“可是——”流千雪想到随行的两名道官都死于非命,不禁有些害怕,怯怯地望着地下,双手搓弄着衣角。
“我送妳回去!”
流千雪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摇头道:“还是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