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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贝雅还没开口,房里那低低的暴吼声再次传出,她立刻转身望向床上的人,而阿杰则是马上朝房里跑。
阿杰的身手异常敏捷,只见他迅速奔至大床边,弯身拾起一件小巧的物体,另一手将地上的黑影一把拽起。
“是谁派你来的?说。”即使压低了声音,仍听得出阿杰是咬牙切齿的。
阿杰手中抓着刚才吓住她的黑影——就着暗淡的光线,席贝雅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脸孔,一个彷佛受到极度惊吓的脸孔……那个女杀手!天!是她!
席贝雅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闭着眼睛,一脸惊怖,全身抖个不停的模样。这分明就是那天在饭店要枪杀莫勒提凡的女杀手。可如今她这一副随时都会被吓昏的样子,又哪像是当日那冷静无情的女杀手?
又要来暗杀莫勒提凡的?可是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刚刚这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女杀手毫无反抗余地的被阿杰捉着,对于他的问话也全然没有反应,她只是不停地发着抖。
阿杰用拾起的那把枪抵着她的太阳穴。“你到底说不说?再不说就别怪我……”
“阿杰!”席贝雅突然大步走向他。“你该不会真的要杀她吧?”
阿杰坚决的表情有种绝不迟疑的可怕意味。
彷佛变了一个人似的,阿杰冷酷地将枪抵得更紧。“她要对少爷下手就该死。”
“住手!”就算她真的要暗杀莫勒提凡,席贝雅也绝不容许阿杰杀她。“你以为法律会准许你杀人吗?还是你把这里的警察都当傻瓜?阿杰,把枪放下,你没看她根本就没办法说话了吗?”
阿杰恨恨地用枪托敲了一下女杀手的头,只见她的头一歪,便昏死了过去,他转头看了床上极不安稳的主子一眼,又把视线移向敞开的大窗,脸色突地一变——“席小姐,快!快帮我把窗子关上、帘子拉好。”
被他急切的语气感染,席贝雅立刻照着他的话做。这样一来,原本洒进房里的银白月光被阻在窗外,只开一盏小灯的房间陡然暗了许多。
吁了口气,阿杰抹了抹额上的冷汗。
“席小姐,你什么都别问,快跟我出来。”看到席贝雅正疑惑地盯视着床上的主子,阿杰心里已经迅速转了几个念头——无疑的,他必须让她忘了这件事。
猛地,床上的男人昂起头,一双流金神秘的眼睛直射向席贝雅——她怔呆住了!
她的手突然被捉住,一股热烫的温度经由他的掌直侵袭向她。
“……”金色的眸珠迸出炽人的热度凝着她,低沉的喉音呢喃了一句。
“你……你说什么?”那种被催眠了似的感觉又来了,席贝雅丝毫无力抵抗地任由他握住手、任他深长的凝视。
将枪收好,阿杰用空着的那只手想将席贝雅拉过来。
“少爷,席小姐还不知道什么,让我带她出去。”对于莫勒提凡,阿杰有着绝对的忠心,并且知道怎么做对他是最好的。
“送她回去……”莫勒提凡低咒似地低喃。随即,他放开了她的手。
※※※
在烈阳的照耀下,一幢三楼洋房前的小花园中有一名身着轻便T恤、牛仔裤、头顶大草帽的女人,正蹲在地上专心地整理盛开的迷你玫瑰。拔去蔓生的野草,女人似乎不在乎烈日当空,只专注地做着她想做的事。
屋里,电话铃声刺耳地响起,她连头也没抬一下,继续和手中的花草奋战。
没多久,一个朗目剑眉、帅气逼人的男孩子,手上端着两杯冰凉的果汁由屋里走出来,然后一屁股坐在玄关的台阶上。
“姊,别忙了,快来喝果汁。”他招呼花圃前的俪影,自己却先拿起一杯喝了。
忙碌的人影稍顿了一下,终于脱下手套,站了起来。
女人的双颊已被太阳晒出两抹晕红,更让她原本就艳丽的脸蛋添上健康的色彩。一身T恤牛仔裤除去了她平日伪装出的严肃,她一向挽成髻的长发编了辫子垂在背后的模样,使她现在看起来宛如邻家女孩。
“是谁打来的电话?”她也在台阶上坐下,舒了口气,抓过果汁喝了几大口。
“老妈啊。”席楚炎的语气平静,一点也没有接获“失踪”许久的大人打电话回来该有的激动。
“喔。”三、五个月没他们的消息是寻常事,席贝雅只想到他们既可以打电话回来,大概不会是在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她说了些什么?”
“谁都想得到嘛。”席楚炎一口气将果汁喝光。“还不是说他们挖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她说了一堆,我可没兴趣听。哼,她说他们现在可能已经发现了什么海神殿,我看他们这一发现,可能又要一年半载才回得来。”哪有人家的父母是这样的!
用手拨开落在脸上的发丝,席贝雅微蹙眉,因他透露的讯息而心神一动。
“什么海神殿?”或许是有惧水症,所以她对这就特别敏感,连带的,也让她想起莫勒提凡逼她下水的事,还有前晚她在别墅里发生的那些事……到现在她的思维还有些混乱——莫勒提凡的怪病、他的眼睛,还有那个女杀手……总之,那屋里发生的事,每一幕都令她难以置信。
她感觉得到,那男人身上藏着许多秘密,而她竟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到他。
“姊也对它们有兴趣了吗?”席楚炎有些讶异。
席贝雅一向不过问父母考古探险的事,可是那个像海般神秘的男人激起了她的直觉联想。失神了一会,她摇了摇头。
“不,我只是……”
“叮咚”,就在此时,门铃突然响起。
两人同时抬头望向门外。
“喂,你们两个坐在那里做什么?”声音出自门外那个宛如天使般的外国小男孩口中。
“等候小少爷您大驾光临啊。”席楚炎语含戏弄,慢吞吞地走过去开门。
小男孩和他身后一名相貌讨喜的年轻人一齐进门。
“胡说,我来这里可是临时决定的,你们不可能知道我会来。”亚伦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认真地反驳他。
“你不知道中国人最厉害的就是掐指神算吗?你不信我算得出你今天会来?”席楚炎向来爱捉弄他,两句话又把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即使对东方文化认识不深,它的神秘倒是曾听家中的家教提起过。亚伦半信半疑地盯着他。“你……真的会算?”
一眨眼,席楚炎也学他方才的认真表情,开口道:“骗你的。”
亚伦明白又被他捉弄,气极地大叫一声,跳起来向他一拳挥去,而席楚炎则大笑着往屋里走。
亚伦不甘心地朝他追着。一大一小的人影只片刻就不见了踪影。
席贝雅微笑地摇摇头,转回头,视线不由停在阿杰身上。
“看起来,我们家已经变成他的游戏场了。”她好笑地说。
“对不起,小少爷每次都来打扰你们。”阿杰不好意思道。
看着他好一会儿,直到他开始有些不安了,席贝雅终于开口——“你能告诉我,前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阿杰。”
就知道来这里一定会面对这个问题。阿杰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尽是歉意。
“对不起,席小姐,我没办法告诉你什么,而且我衷心地希望你能把那晚的事忘掉,一切都当作没发生过。”
“你在打了别人一拳之后,要他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可能吗?”她的语气轻淡,却又能令人感觉到她的不满。
就因为发生在莫勒提凡四周的事似乎都超越常理,所以席贝雅才想要一个解释。这应该不难吧?可是这家伙却一心要她把它当作梦般忘掉,将她当傻瓜吗?
阿杰的表情有些尴尬。
“我……我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可是……”
“塞普希先生是不是生了什么怪病?”席贝雅直截了当地问。
她想起来了,在第一次遇见他时,他也像前晚那样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他………到底是生了什么病?
席贝雅忆起他承受剧烈痛楚的情形,心脏竟不由紧缩着。
阿杰呆了一下,随即摇头。
“席小姐,你就别再猜了。对不起,我真的无法给你答案。”
席贝雅知道再问下去他也不可能透露什么,只好暂时放弃。
“那么。你总可以告诉我,你们最后是怎么处置那个……女杀手的?”
那夜她被阿杰送回来,所以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她根本无从得知。阿杰该不会真的杀了她吧?
阿杰似乎不愿再谈到她,支吾了一下,终于对席贝雅坦言:“把她送到医院去了。”
席贝雅闻言一怔。“你们……伤了她?”
阿杰的脸孔又现出了一抹残酷,哼了哼:“她疯了。”
“疯了?”她以为自己听错。
他的声音有种难以言喻的冷森:“对,她疯了。”
“为什么她会……”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阿杰毫不在意的表情。她还记得那女人惊惧得要死的模样,彷佛是受到巨大惊吓……摇了摇头,阿杰恢复了爽朗而诚挚的神情。
“席小姐,别再探究下去了,有些事不知道反而此知道的好,你那么聪明,应该能明白……”
※※※
依旧一身朴拙装扮的席贝雅,今早迟了一些才进到办公室。当她一踏进办公室,就直觉气氛怪异。
向来早到的夏世杰坐在总经理室里,她一进来就发现这里除了他,还有另一个人在场——阿格。
席贝雅看清坐在一旁椅子上高壮的男人竟是莫勒提凡的随从后,脚步不禁缓下。
阿格看到席贝雅,立刻站了起来,而背向着她的夏世杰也转过头来。
“早啊,贝雅。”夏世杰的语气不若往常轻松,表情也带着一抹古怪。
席贝雅用手托了下镜框,视线迅速在两人脸上瞟过。
“是不是塞普希先生有什么事?”她直接联想到的就是他。
阿格的神情一向没啥变化,此时也不例外。
“少爷要我来接小姐过去。”他简单扼要道。
“接我过去?”席贝雅怔忡住。
夏世杰清了清喉咙,尽可能让声音维持平稳。
“刚才,塞普希先生打电话过来,下了一道简短的人事命令。”他顿了一秒,视线一直没离开她,继续接下去:“原总经理秘书席贝雅必须立刻前往新职报到。”
听完,席贝雅的眉头不觉深皱。
“我要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感到莫名其妙。
“事实上,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总裁下了命令,这位阿格先生在这里等着接你过去。”他的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莫勒提凡.塞普希当真为所欲为得很,他以总裁身分下的命令教人不能不从。他究竟要做什么?夏世杰失去席贝雅这优秀的秘书是次要,他不明白和担心的是——莫勒提凡为什么会看上她?
暗自咬了咬牙,毫无心理准备的席贝雅有种被人随意摆布的忿怒和无力感。那男人……即使拥有调动她、开除她的权力,可他怎么能说做就做?他甚至没有问过她的意愿!
难道是因为那晚,他以为她发现了什么秘密……
第六章
什么行李也没带,席贝雅坐上阿格开来的车往海边别墅去。
她要弄清楚莫勒提凡到底在搞什么鬼。
席贝雅心绪翻腾如海。除了对他突如其来的命令感到惊疑,一种不安又恼怒的躁闷也在她心中发酵。
从阿格口中问不出什么事,席贝雅索性不再问。
车子终于又回到她熟悉的海边别墅。
阿格将车停在门口,要席贝雅自己下车。
“少爷在下面。”没注意到她白了脸的反应,阿格一交代完就将车开进大门里。
盯着通往下面海滩的小径,席贝雅握紧拳头,恐惧与理智正交战着。上回被莫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