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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实的、可靠的、不贵的。
第二天到了他们家,兰兰的弟弟正在看电影画报,与妈妈说:“瞧!这么出名的男明星,娶老婆,送钻戒不过一、二六克拉,还好意思写出来呢,什么都告诉人家,姊姊的婚戒也不小呀!姐姐,明天我们也登报纸去。”
大家都笑了。
兰兰很高兴,朝手指看了又看。
吃了饭,又要打牌。
扯了兰兰下场。一家大小,输赢都无所谓,但是每个人仍然玩得十分起劲。
我在窗口看下去,是后窗,只见楼下屋后都是垃圾,连忙把头缩回来。
兰兰让了给她弟弟,前来与我说话。
“家明,你怎么闷闷不乐?”
“是吗?”我反问,“没有呀。”
“是不是不舒服?”
我乘机说:“是,兰兰,我早点回去了好不好?明日一早还要上班的。”
“好,”兰兰说,“我送你下楼去,家明……我真担心你的身体,怕的确是辛苦了,回家早早睡觉也好。”
“你跟伯父伯母说一声。”我说。
“好,你去吧。”
她送我到门口。
我开车回家,一路心神恍惚,不能集中,停好了车,才到家门,就听见电话响,仿佛响了很久了,一下接着一下,我连忙用锁匙开了门,铃声在静默的大厅中听来特别惊人。
我轻轻抬起话筒,问:“哪一位?”
那边有音乐声。笑语声,好像在开一个舞会,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说:“我姓君,王医生。”
我问:“你在哪里?”
“在一个宴会里,很闷。”她说,“所以打电话给你。”
“不闷就不找我了?”我问。
“不闷没有借口。”
“为什么要借口?”
“丈夫在身旁,打电话给别的男人,当然要找借口。”
她有三两分醉了,但不至于失理智,只不过令她说话放松一点。我听了她这么说,颤抖着。
“我想走出来,我想到你的家来,可以吗?”她问。
“可以。”我答。
“我十分钟后到。”她挂上了电话。
我仍然一身是汗,坐在客厅中,也没有开灯,然后门铃就响了,我去开门,她站在走廊的微光下,穿一条长裙,裸着手臂的手中随意挽着一件披肩,我请她进来。
我开了灯。
她向我要了一点酒喝,什么也不说,只是捧着酒杯,看着我,我也默默的看着她。她喝完了酒,只说,“明日他走了,我再来。”然后就开了门,离去了。
我听见楼下她跑车咆哮的声音。
她不过留了短短的十分钟,一切仿佛像一个梦似的,屋子里有她留下来的香风。我捧着头哭了。我应该有勇气承认,我爱上了这个女人。
一种不可理解的强烈的爱。
第二天我托病没有去上班。医院里再忙,少一个人也行,没有任何一个人是重要得不能少的。
我上街买了一大蓬花,什么也没找到,因秋天了,倒找到一大束金盏草,我又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把水果都放好。我不知道,也许她也是不吃水果的。我请假不是为了等她,只想清静一天。
兰兰打了电话来,找我,问我是不是病了,要来看我,我只说有事,不在家,急着要办改日再见。
到五点三刻,她来了。
微微的笑着,有种日暮的味道,黄昏的阳光洒在她脸上,整张脸仿佛蒙了一层金色的灰。她转过身来,靠在我胸前。她轻轻的说:“你知道吗?我竟爱上了你,我没有爱人,已经十年了。”
我叹口气,只是用双臂拥住她。
世界上的事,大概都是这样的吧。
我要求医院把我调到西翼去,她每日在大门等我下班,我上她的车,然后我们找一个地方,吃饭聊天,散步。她要躲丈夫容易,他不过三五个月才来一次,而我与兰兰,却天天见面。才三两个星期,她已经知道了。
她走进我的办公室,默默的转动着订婚指环。
“谁都知道了。”兰兰说,声音很轻,也很镇静。
“我对不起你,兰兰。”我说。
“你答应过我的话,都不算数了嘛?”她轻轻的问。
我答不出话来,当时我拍拍胸口如何的担保应承于她,永不变心,但如今,才多久呢?我用手掩着脸。
“家明,”她说,“我总是等你的。”
她站起来,走了,没有骂我半句,没有拖泥带水,没有哭。这简直不像兰兰。如果她狠狠的骂我一顿,出口气,或者我就好过一点。
君情并没有问起兰兰,她不是一个自我中心的人,只是世界上一切的事,都与她有着距离,她是不理这些的,她生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这世界比她自己大不了多少。
医院里人人把我当作了怪物看待,我辞了职。
我与她在一起,有开心的时候,我们从来没说过将来,也不说过去,只有目前。
兰兰每隔一个星期,也会拨电话来问:“好吗?”
“好,谢谢。”我说。
过了几个月,她的电话就终止了。
也许是我的声音过于冷淡,也许我已经不值得她来问好了,也许她觉得一切该完了。
我没有上班,过着君情式的日子,我没有后悔。
一日在街上碰到老陈,老陈硬是拖住了我,叫我去喝茶。他不过是要找机会训我一顿:“家明,公私要分明,你年轻。女人,要多少有多少,她要找男人,要多少也有多少,事情完了,她仍回去做人家的小老婆,你可怎么办呢?事业废了,未婚妻丢了。老弟,玩管玩,工作不忘娱乐,但做人要有宗旨呢,兰兰很可怜,瘦了不知多少,仍支撑着,天天上班,也不畏人言,到这个时候,我才发觉她的好处。老弟,抽身要早,这种女人,不会长久的。”
我看着老陈。
“你不是爱她,爱与欲是不一样的,这是一种
老陈说完了即走了。
他大概是为我好,毫无疑问的。
我又何尝不知道我与君情是不长久的,她过惯了她的生活,要她脱离那个环境,谈何容易。
凭我的力量,不过是娶一个普通的妻子,维持一个普通的家庭,与她在一起,哪里有什么长久可言,但是我不计较这些,我只想与她一起,有多久,就多久,老陈说对了一半,我有一种强烈的欲望,要跟她一起。
她终于说到了将来的问题。
我握着她纤细的手,她说:“如果我与他说,我下堂求去,他是会放我的……他是一个不错的人,很讲情理,然而……你会得娶我吗?”
我点点头。
她微笑,“娶了我,然后才后悔。”
“你会后悔吗?这洋房,这钻戒,这跑车,都没了。”
她说:“啊不,他不会讨还的,他不在乎这些。”
我惊恐的看着她,“不管他讨还与否,难道你跟了我,还用着别的男人的东西,住别的男人的屋子。”
她脸上闪过一丝异样,阴晴不定,不出声。
叫君情放弃这一切,不是容易的。
比起她,兰兰是一张白纸。她?我知道什么?上次痛殴她的是什么人,我都还不知道呢,与她在一起,只有顾眼下,什么都不好理。
与她缠下去,有个什么样的结果,我不知道,但是我认为我是爱她的,她那一种奇异的病态吸引了我。我们在一起,有着快乐的时刻。
我们做着放肆的事,到处游玩旅行,浪费着金钱,浪费着时间,我一向在严格的规律下过日子,忽然松了下来,一放不能收拾。
两个人都只顾眼下,不理其它。有时候我在她家,又有时候,她在我家。
然后有一天,她跟我说:“他下个星期又要来了。”
我猛然抬起头。
“我应该怎样办?”她问我,很淡然的,很平静的。
我看着她,“你选择吧。”
“我不能做一个好妻子,你知道的。”
“我只要你,我并不要一个好妻子。你想清楚吧。”
“好,我会想的。”她说。
我有十天没有见到她,我没有信心。她会跟她的丈夫怎么说呢?她会放弃现有的一切吗?我呢?如果她真跟了我,我们就一块到父母那里去,开始一个新生活。
至于兰兰,是我在不该碰到她的时候,碰到了她。她与她妹妹在吃茶,我见到她,她也见到我,她见我独自一人,便走了过来,她妹妹扯她不住,气鼓鼓的。
她变了,瘦了很多,也静默了,坐了下来,她大力的笑一笑,仍是那句话,“好吗?家明。”
我为她倒了茶。
“你好吗?”我问。
“好。医院升了我,加了薪水。”她说。
她手上仍然戴着我那只戒指。
“你瘦了,家明。”她说。
“你更瘦呢。”我说。
“我根本就是太胖。”
兰兰的妹妹在那边叫:“姐,我们走了!”
兰兰忽然说:“家明,我总是等你的。”
我说:“我是一个无用的人,言而无信,欺骗了你,你不必等我。”
“人……总是会变的,是我没这个福气。”她温和的说。
“姐一一”
她站起来,“再见,”她说。
我呆呆的,只觉得头痛欲裂。回了家,躺着不动,我只等君情的答复奇Qīsuu。сom书,然而一等就等了十天。她的丈夫该走了吧,无论什么重要的事,总该有个决定了吧?我一直等着,她一直什么消息也没有。
我的心渐渐发起酸来了。是怎么一回事?她忘了我了?什么事?她有困难?电话终日不响。
我想到那一日,她赶来赴约,撞坏了车子,淋得一身湿。又想到那一日不停的打电话来,不过是来坐了十分钟,她必定有要事在身,必定有重大的事……
她有没有危险?
我忍不住打了一个电话去。我说:“是王医生。”
“小姐不在家。”
“小姐好吗?”我问。
“很好,但是小姐不在家。”
我只好挂了电话。
她没有意外,她只是忙。她回来总该通知我一声?没有。她像是失踪了,一连两个星期,我等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她的丈夫,无论如何该走了,她也无论如何做了一个决定了。是与不是,也该告诉我一声,怎么可以这样子?
我发了狠,连连拨电话去,她总是不在家。
我觉得其中有诈,于是在一个大清早,我亲自到她家去,按了铃,来开门的是管花园的,见是我,认了出来,我一手推开他,他扯住我,硬是说:“小姐不在家!”我瞪他一眼,往里面就走,落地长窗锁着,我狂敲着玻璃,花王在一边蹬足:“我要报警了,小姐不在家呀。”
女佣人衣冠不整的来开门,见是我,呆了一呆,我往楼上跑去。我实在沉不住这股气,有什么话,也说明白了,让我做个明白鬼——往楼上跑了一半,我气泄了,我要弄个明白,兰兰呢?我抛弃了兰兰,可有对她解释过一句半言?四个月了,我就没有再见过兰兰,没事人似的,跟另外一个女人在一块儿逍遥。兰兰有说什么没有?为什么我不向她交代,要求君情向我解释?我缓缓走到她房间,敲了两下门,推门进去,心情己完全变了。
既然来了,总得见了她才走,其实是不该来的,我竟没有兰兰一半的涵养。
君情,她坐在床畔,没有在床上,大概早听到了吵嘈声,起床了。
我走过去,看着她,缓缓地坐下来。本来我预备大骂她一场,听她有什么交代,然后看情形的轻重,侮辱她一番,但是一想到兰兰,我就觉得这是报应,出不了声。我既没有应兰兰半声,有又什么资格问她?
她的脸色很苍白。
她不等我开口,她说:“我想过了,我们两个人这样下去,没有什么好处,你把我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