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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章 家姐
“二小姐来了。”大丫头溶月打起帘子,殷情地把玲珑让进屋内。大小姐燕出尘居住的芙蕖苑中,迎春花开得正艳,好一番景致,只是入鼻的却是清苦的药味。
“姐姐今日可好些?”玲珑问道,看丫头神色,却像是不妙。
“身上倒还好,早上吃的也比前儿多了些,只是,姑娘那性儿,本来就是个放不下的,这会子又在伤神了。”溶月小声说道。
“你们且小心伺候着。”玲珑吩咐道,“请大夫过来多开几贴安神清心的药,先给她服用着看,对了,天儿好的时候扶着大小姐到园子里走走,成天闷在屋里,如何能排解开?”
“二小姐说的是,奴婢记下了。”溶月小心记下,一边朝里面禀道,“二小姐来看姑娘了。”
“姐姐,方才路上我见这花儿开得好,便折了几枝,给姐姐插瓶。”玲珑见姐姐正对镜梳妆,上前微笑道,一面将手中的花插入案上瓷瓶,她本是清冷之人,纵是笑容也是稍纵即逝。
“妹妹费心了。”燕出尘抬头,露出一个倦倦的笑容,拉了玲珑坐到身侧,又命丫鬟沏茶过来。玲珑见姐姐神情怏怏,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
燕出尘目光落在娇艳欲滴的花枝上,不禁双目微微泛红,怅然道,“纵是再美,亦脱不过零落成泥的命。”
她本是名动京城的淑媛,姿容绝丽,才情出众,自小蒙父亲万千宠爱,明珠照雪般宝贝着。这娇花嫩蕊般的人,经此一番变故,卧病不起数月,如今形容憔悴,颜色如雪,饶是这般,亦有一番弱柳扶风,楚楚动人的风致。
“姐姐身子还未大好,可别尽是些伤春悲秋的心思。花开花落本是自然景观,何须你我劳神。”玲珑望着姐姐,眼中透出关切之色,“姐姐若是觉得闷,等过几日身上舒爽了,下帖子请几位相熟的姐妹来家里聚聚便是。”
“难为妹妹想得周全,只是时过境迁……”出尘语气萧索,便是旧友,如今家道没落,只怕也再难相交,更何况,自己这萎靡的神致,又如何见人,“还是算了罢。”
“姐姐,”玲珑本不是巧言辞令之人,此时亦无言以对,只觉得家姐可怜。父亲生前一直将姐姐视为珍宝,看自己却不冷不热,若说心中毫无怨意自然是假的,但见姐姐这般郁郁终日,她心里终究也不好过。
姐妹两各怀心事,勉强又闲话了一阵,见姐姐神色有些困乏,玲珑便告辞出来。
心里堵得慌,只低头走路,却听背后有人呼唤,“二小姐,请等一等,奴婢有话说。”
玲珑驻足,回头却见溶月一路赶将过来“还有何事?”
“二小姐,我一个做下人的,本不该多嘴,可是看我们姑娘那样子……”她讷讷地说,一面小心揣摩着玲珑神色。
“你只管说来。”玲珑微微温和了面容。
“我们姑娘这病,只怕不是用药能医得好,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溶月低头扯着衣角,仿佛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姐姐如何会有心病?”玲珑暗吃一惊,遂正色道,“你既然想把实情透给我,但请明言,莫要吞吞吐吐。”
“这……还得从侯爷出征前说起。侯爷和林相国,素来交好,本来说好……说好等得胜回朝之后,便将姑娘许配给林公子。”溶月终于下了决心,一口气把实情和盘托出,“如今咱们府上这般光景,林家又没个消息,姑娘虽未曾开口,但奴婢隐约是知道的,姑娘恨自己没了父母做主,才这样整日的伤心。”
“我知道了……”玲珑沉吟,若真是如此,只怕这事真不好办,自己一个姑娘家的,又要如何去张罗姐姐的亲事,心中烦乱当下别了溶月,郁郁地回到自己的疏桐居中。
甫一进门,大丫头暮雨便迎上前来,“姑娘可算是回来了,刚才夫人送来几匹缎子,说是夏太傅府上拿过来的,姑娘快来看一看。”
果然岸上呈了几匹天青色的烟罗锦,触手只觉光绢细腻,簿如蝉翼,只因心中涩然,便命人收了随口道,“虽是上好的缎子,终是细软之物,耐不得摧砺。”
“姑娘今日却如何这般说话,莫不是有心事?”乳母刘嬷嬷一边绞了帕子给她净面,一边笑道。
“无甚。”玲珑漫不经心地说,目光里却有一丝惆怅,接着坐下把今日和嫂嫂商定的事说了一遍,刘嬷嬷听了,忍不住的皱眉道,“姑娘真是个实心眼的,怎的揽了一篓子的烂事。”
“我是想帮嫂嫂多担待点。”玲珑坦然道,“以后少不了还要依仗嬷嬷提点。”
“姑娘是个有见识的,老身倒也放心,不过姑娘也该为自己筹谋筹谋。”刘嬷嬷话锋一转,正色道,“这侯爵府经此一劫,元气难复,若要等小少爷出山,只怕还得十几年,眼下情势一年不如一年的,姑娘可别光顾着打理家业,耽误了自己,趁早拿个主意才是。”
玲珑闻言,喟然不语,良久微微勾了勾唇,“嬷嬷多操什么心啊!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便是投生公侯之家,也不过是这般过了十数载。倒不如小户人家,尚有父亲母爱的,自有一番乐趣。”
转念,想到适才溶月所言,略略思忖,便向刘嬷嬷问道,“嬷嬷可知,爹爹生前和林家有约许了姐姐的?”
“这……老身不知!”刘嬷嬷答道,“姑娘又如何晓得?”
玲珑便把溶月所言相告,刘嬷嬷心下便大大的不悦,一样的女儿,哪有这般厚此薄彼的,事事帮着那一位谋划,自家小姐这般人才,偏生不受待见,如是想着,口气便有些生硬,“莫非姑娘要帮大小姐出面?依我看,姑娘还是莫趟这浑水。漫说这不是你分内的事,即便是,那林家又是何等人家,若真心守约,何须我们去提,如今这般光景,恐怕难以成事。”
“嬷嬷,我自有斟酌。”玲珑淡淡地说,信手拿过一本书翻看起来。
正文 第4章 公子
这几日颇为清闲,府中平安无事,秩序井然。只是头先冰绮托了夏太傅去探林相国口风,如今迟迟不见消息,玲珑只恐越是拖延,这事便越是渺茫,而姐姐的身子又好一阵差一阵,反反复复,不由得心中焦急。
闲来无事,也静不下心看书写字做女红,玲珑索性在院中练起剑来,但见剑光历历,人影叠叠,时而如行云流水,时而如风雷俱动,煞是好看。
说起这剑术,本是哥哥燕若成习武,玲珑在一旁看,因想着得爹爹一声夸赞,便也跟着学起来。哪知爹爹得知后,没有半个字肯定,只是冷冷说了句“胡闹”。即便如此,哥哥却坚信玲珑天赋超群,硬是拉着她日日切磋,还在一干好友中夸下海口——“燕家日后必能出一员女将,或者一位侠女”。燕北川为此狠狠训了儿子一顿,“小小年纪,满口雌黄,将来如何成国之栋梁。”
话虽如此,倒也不阻止玲珑学剑。
舞毕,玲珑方收剑而立,只听身后有人鼓掌笑道,“多日不见,玲珑妹妹的剑法越发精进了。”
玲珑转身,却见说话的男子正站在嫂嫂夏氏身边,身长玉立,风度翩翩,不觉惊喜道,“云翊哥,你回来了。”
“听姐姐说你很能干,来看是不是嫂嫂吹嘘小姑子。”夏云翊笑意暖暖,眼神中却透了一点戏谑。
“我家玲珑用得着吹嘘吗?”冰绮没好气地横了弟弟一眼,“进屋吧。”
上次见面,还是过年时,听说前一阵子他出门游学,玲珑不禁好奇问道,“云翊哥,你这回又去了什么好地方?”
“你猜,若猜得出,我就送一份大礼给你。”夏云翊笑道。
玲珑细看下,只觉他俊逸的面容眉目间似添了几缕风霜,便思忖道,“听说你去了南边,云翊哥素来仰慕屈子,想必是去了楚地。”
“玲珑真知我者也。”云翊笑道,却只见玲珑脸色微红,又被姐姐横上一眼,方觉不能如幼时那般玩笑,于是忙转了话题,“你一猜便中,真不该和你打这个赌,算了算了,吃亏是福,这本剑谱归就归你了,诶,没想到本公子不远万里风餐露宿,竟是与人做了挑夫。”
“去去去,废话少说,还不快拿来给我家妹子。”冰绮含笑催他。
“果然女生外向,诶,姐姐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弟弟吗?”云翊一面作委屈状,一面从袖中取出一卷旧书递给玲珑。云翊姐弟的母亲与玲珑生母本是表姐妹,几个人自幼感情亲厚。彼时燕若成英武稳重,夏云翊爽朗明快,一对挚友都是名噪京师,无人不知的翩翩佳公子。
夏云翊侃侃而谈,说了此番游历的种种见闻,直听得两个闺中女子津津有味,玲珑沉静的面容,亦难掩向往之色,只是想到自己身为女子,唯有困于这一方天井,不觉又有一点黯然起来。
说了一阵,夏云翊忽然问道,“我来了那么久,怎么不见出尘妹妹?”
“她啊,诶,自从那一遭,身子就没大好过。”夏氏闻言,微微露出忧色,“对了,爹爹今儿可有让你捎信儿。”
“说起这事,着实的气人,”云翊不禁皱了皱眉头,“那林相国装聋作哑,想是无意。”
闻言,夏氏和玲珑神色都凝重了起来。仔细想想,又觉得无可厚非,那林相国是何许人也,人精里的人精,不过是推杯换盏酒酣之际的几句戏言,如今看镇远侯府势力不再,哪里还会认账。
“只可惜了出尘这丫头。”夏氏不禁叹道。
玲珑沉吟间忽开口,“云翊哥,那林公子,是怎样的人?可认得姐姐?”
“你说林立人啊,我见过几次,倒是俊彦无双,不过我这个人生性散漫,不喜欢和那些个雅士结交。”夏云翊说得自己好像十分不堪,其实他此时的才智,又岂是那些普通的世家子弟可比,“你若想知道得详细,得去问我家雪莹,她和林家那几位小姐颇为熟悉。”
“算了,我也不想知道什么了,横竖咱们和林府再无瓜葛。”玲珑冷冷的说。
“就是啊!”夏氏附和道,“咱们镇远侯府也不是磨叽的。你回头也告诉雪莹那个丫头,少跟林府那些势利眼来往。”
“你们这样想就好。”云翊口中应着,心想小妹夏雪莹这几日催着自己与林公子相交,只怕也是想得个近水楼台,不觉又觉得有些无奈,于是转而说道,“我说姐姐,弟弟这一路又是挑夫又是送信儿的,是不是要好好犒赏一下啊?还有桓哥儿呢,我这个舅舅可是来看外甥的。”
“就你多事,我这就命人准备去,真是个不省心的主。”冰绮含笑看着弟弟,颇有意味。
“嫂嫂在这陪着云翊哥吧,午膳便由我去张罗。”玲珑见状,忙起身告辞出来。
这厢乳母抱了小娃儿过来,云翊看到玉雪可爱的小外甥,喜欢得不得了,又是亲又是逗的。
“那么喜欢小孩子,不如自己也快快成亲啊。”冰绮在一旁笑道,“你那点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又是送剑谱又是传信儿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姐姐,你需要这般刻薄弟弟吗?”云翊笑嘻嘻地说。
“说正经的,你也老大不小的了,爹娘就不替你谋划着吗?”冰绮问道。
“爹是老糊涂了,一心逼着我去赶考,你也知道我志不在此。”云翊苦笑道,“总之爹一日不松口,我一日不成亲。”
闻言,冰绮的脸陡然变色,“夏云翊,你若再怀了那想头,别说是爹娘,就是我这一关,你也别想过。夏家就你一根独苗,容不得万一你懂不懂!”
“姐姐,男儿志在四方。”云翊撇撇嘴,不等他说完,就被冰绮厉声打断,“什么志在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