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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章 风波
此时的大厅,推杯换盏间依旧充满了各种寒暄客套,只是主角却都是夫人们。在座的一众闺秀仿佛约好了一般,一个个摆出端庄优雅的架势来,令气氛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再看席间,却不知何时多了几个男子,正轮番向宾客们敬酒,想必是林家亲族中的子弟,而少女们娇羞又难掩希翼的目光,则几乎是集中在同一人身上,其中也包括玲珑的姐姐。
但见众星拱月般被围在当中的男子,身着一袭藏青色锦袍,身材挺拔,面容俊朗,明晃晃宫灯照耀下,整个人恍如蒙了一层淡金的光泽,说不出的令人目眩。优雅目光徐徐掠过,却令满室的人都觉得他在看着自己,只消微微勾起一丝浅笑,却足以让满室的人都觉得他在对着自己微笑。
原来,这便是传说中的林家大公子……
一瞬间,玲珑的心口仿似被某种尖利的东西生生地刺了一下。自己的哥哥,也是这等风光霁月的人物,也值这般英姿勃勃的年华,倘若在此,也必是全场瞩目,风采绝伦,可是如今却躺在冰冷的坟墓中,再不能唤自己一声,再不能对着自己微笑,再不能同自己一道煮酒论剑……眼泪,就那么没有预兆又难以抑制地夺眶而出。
林立人本是应景地朝着四周微微一笑以示感谢,却不妨猛然瞥见定定望着自己出神的女子,如花的年貌,微醺的两腮,眉宇间却带着与之不相的清冷神色,眼中泪光莹然,似是含了说不清的悲喜……
大凡女子见到自己,不外乎露出痴迷或者娇羞的神色,而这一刻,纵是惯看春花秋月的林立人,也不禁懵了。自己分明未曾见过那女子,却不知她何以这般流泪相望。
姜意澜突见林立人目光颇有些探寻地看向她们这边,又看玲珑神色大异,于是急忙轻推了她一下,“玲珑……”
玲珑一下回过神来,自觉失态,只是心中仍氤氲着挥之不去的悲伤,低头轻声道,“姐姐,我只是想到我哥哥。”
“我明白……”意澜抬手帮她整了整珠花,不着痕迹地替她拭去了腮际的泪。这个温柔的动作和那一刻渗入肺腑的感动,直至多年后,都鲜活地刻在玲珑的记忆中,即便沧海桑田,两人都已踏上不能回头的路。
幸好当时,满屋子的人都在关注着林公子,没有人发现这一点小小插曲,只是林立人好生诧异,因为玲珑入座后再不看他一眼,甚至连头都不曾抬一下。
借着敬酒的机会,林立人来到他们这一桌,犹是笑容优雅,语声温润,“多谢各位夫人小姐赏光,晚生这厢有礼。”
众人纷纷起身回礼,那玲珑因为前面的事,好生尴尬,却也只能勉强跟着应付了。
“燕世妹,多日不见近来可好?”林立人目光像是不经意地拂过席上众人,最后却是看向出尘,语气里透着足以令旁人艳羡的关切。
“有劳林世兄挂心了,出尘一切都好。”出尘满怀喜悦,美丽精致的脸庞立时尽是羞赧之色,眼底却生出无限喜悦的光芒,那一低头的风致,再难言语。
“这位姑娘不曾见过,却又是哪家妹妹?”林立人口气温柔依旧,看着玲珑问道。
“这是舍妹!”出尘忙道,一面拉了玲珑一把,“玲珑,还不快见过林家哥哥。”
“哦,原来是燕二小姐,久仰久仰。”林立人笑道,目光灼灼,莫名的有种摄人心魄的柔情。
因却才失态,加之这林立人对一干女子皆是这般神致,自家姐姐不但浑然不觉还在那里自作多情,玲珑心里正恼着,于是不假辞色地冷冷回了句,“不敢。”
林立人不禁更加奇怪,这女子,此刻却又为何冷淡如斯?艳若桃李,冷若冰霜,原来并非书中虚言,一边纳罕,一边免不了又和众人对付了几句,方继续满面春风地到别桌上去。
“林世兄不是歹人,你方才,为何那样生冷?”出尘不解,小声问玲珑。
玲珑很想说,自己讨厌这个人,而且不是一般的讨厌,因为他看起来一副十足的风流相。但是想着如今姐姐鬼迷心窍,自己若是这般说,姐姐必对她不满,以后说话做事,反生嫌隙,于是只推说不胜酒力,无心与人搭话。
这边席上其乐融融,好不开怀,却不料,前院忽然噪杂起来,而且不似那酒酣热烈之声,倒像是有人寻衅滋事。
一时间,满屋的女眷也都跟着骚动起来,纷纷猜测前面出了什么事。
林家那几个子弟闻声便奔前面而去,这边林家太太也打发丫鬟前去探个究竟,不多时,丫鬟回来禀道,“原是临安侯世子惦记着什么遗世真传的剑谱,谁知却被夏太傅家的公子先得去了,世子欲借来一看,那夏公子却说剑谱已经送人了,不在自己手上。世子要夏公子说出赠与何人,公子却又不肯说,世子只道他存心不借,很是生气,加上方才多饮了几杯……就说了好些子难听的话……还在酒宴上闹将起来。大人们都在劝,一边劝夏公子就遂了他的意,可是夏公子就是不肯,还说没有就是没有,便是……便是要他性命也拿不出……两下还在僵着……”
众人听了,不禁好一阵议论。
“不就是一本什么破剑谱,至于这样吗?”
“夫人有所不知,那临安侯世子是出名的武痴,那些个东西,咱们瞧着不当东西,人家可宝贝着呢!”
“那夏公子也真是的,跟他一个粗人计较啥,给他看看又怎样……也忒小气了。”
“夏公子是个明白人,他不给必是有他的理由,只是碰上这么个破落户,也该着他倒霉……”
“听说临安侯世子家里骄纵惯了,没有什么不由着他的,这样的人,真是讨厌。年纪轻轻的,仗着一身蛮力,成天的赛马斗犬。”
“不像样子,以后我家闺女可不能许配给那样的人。”
“话不能那么说,世子武功不错,前儿个在北边还跟着齐王殿下立了军功,这次回来,是奉旨成亲。你不肯招人家做女婿,人家还未必看得上你家闺女呢。”
“姐姐可知道临安侯世子要迎娶的是那家小姐?”有命妇忍不住好奇地问那林夫人。
“我听相爷说,是姜府的二小姐,皇上亲自赐的婚。”
……
闲话间,前面的骚动不但没有消退,反而更加嘈杂。玲珑想着若真如她们所言,那么这事也有自己一份,一时也焦躁起来。
云翊哥必是顾及她的闺誉,才不肯说出剑谱下落,引得那泼皮不肯罢休,可是自己又怎能陷他于维谷,如今看来临安侯家被皇上倚重,若是这般相持不下,只怕连夏太傅也要怪罪儿子……
她心思飞转,忽的有了主意。
正文 第8章 解围
玲珑起身离坐来到前院,原来那些响动是从各家的子弟所在的西边厢房传出。怕适才所传有误,瞅着一个正从里头端了托盘出来的丫鬟,便上前叫住,随手塞了一个小银角子过去。一番询问之下,得知里面情形正是那般,这才放心地进了门。
厅里早乱成了一锅,有人叫骂不休,有人忙着劝架,还有一大帮子人则伸着脖子起劲看热闹。
只见当中正骂骂咧咧的男子,二十来岁的年纪,身材高大,浓眉大眼透着满脸的煞气,指手划脚地朝着对面的夏云翊叫嚣不值,“你一个酸腐文人,拿了剑谱有甚用?还不快于本世子拿来!不然,别怪我今儿跟你不客气,爷就不信小样儿能倒腾出什么来,快说给是不给……”
再看夏云翊,脸上神色自如,目光透着冷漠和不屑,还有些许的无奈。他父亲官拜太傅,伯父世袭了荣国公一爵,一个姑姑正是当今圣上身边颇为得宠的宜妃,若论身份只怕那与世子也不相上下,可惜今天遇到这没脑子的莽汉,纵是有理也说不清,只当是流年不利,撞了晦气。于是冷冷看着临安侯世子卢皓然胡闹,索性不去理他。那卢皓然见他这般神色更加气恼,于是骂得更加难听,周围的人一时劝不住,他竟扑上去要动手。正在混乱的当口,只听旁边有人道,“世子不要冤枉了好人,剑谱确实不在夏公子手中。”
声音清冽,仿佛珍珠落玉盘,说话的竟是女子。一时间,席上一片交头接耳,不少人的眼中颇有些意味,看来,好戏才刚开始。
“你又是谁,”卢皓然斜睨了她一眼,“你说剑谱不在他手中,可有凭据?那剑谱究竟又在何处?”
夏云翊见了玲珑,眼中不由得露出几分歉意,又觉得她贸然前来有些不妥,便在在一旁小声埋怨道,“你过来作甚!”
玲珑微微颔首递给他一个安定的眼神,仿佛胸有成竹。云翊一向认定玲珑机智过人,此刻便稍稍放心。
“燕北川不肖之女。”玲珑淡淡报上自己身份,引得席上又是一阵骚动。
“原来的燕家的小姐,怪不得胆子不小。”
“就是在临安侯世子跟前也不落气势,不愧是镇远侯府出来的。”
“剑谱的事怎么会扯出燕家小姐,莫不是夏公子和她……”
就在众人纷纷猜测的当口,只听玲珑幽幽说道,“夏公子与家兄自**好,曾许诺以剑谱相赠,如今家兄虽是不在了,公子不忍失信于故人,此前已将剑谱送到府中。家嫂睹物伤情,便将剑谱化于兄长灵前。”
她神情自若,目光淡定,透着说不出的肃穆之气,竟看不出半分的虚假。
只见那卢皓然闻听此言,不由气得直跺脚,“无知的妇孺,居然这样糟蹋了珍宝,真真气煞我也。”
“世子稍安勿躁,那剑谱小女子已读过,回去默出来便是。”玲珑说的云淡风轻。
“我怎知道你不是胡乱写几个字诳我?”卢皓然还有些不信,眼光一横,凶巴巴气狠狠地说。
“家父和兄长惨死北疆,我只恨身为女子不能替父兄报仇。世子跟随齐王殿下杀鞑子,便是帮燕家报仇雪恨,若是那剑谱能助世子武功精进,多杀几个蛮人,父亲和兄长九泉之下亦能瞑目,你说,我如何会胡编乱写来蒙混世子?”说到后来,不觉悲从衷来,清丽面容泫然欲泣,一时座上众人无不动容。
“燕小姐既肯慷慨相助,世子还有何不满?”忽听一个浑厚有力的男声响起,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立于门口,峨冠博带,面目清癯,看模样应该是闻讯前来压场的林相国。
“今日既是来贺寿,本不该谈及故人,奴家所言只是恐错生误会,反伤了大家和气,还望相国不要见怪。”玲珑忙向林相国盈盈拜道。
“哪里,哪里!燕家一门忠烈,是我朝楷模,又有何可避讳的?夏贤侄也真是的,早说不就行了。”林相国微微一笑,心道好一个焚书相祭,拿死人做文章这一手可真够厉害的,如今又用贺寿二字拿林府压人,燕北川啊燕北川,难得你还有这等诡智的女儿,他目光湛明,仿似洞彻一切般逡巡在玲珑的面颊上,却见那女子神色坦然,全无做作之态,不觉疑是自己多心,当下又对那卢皓然说道,“我说世子,可是你的不是了!”
卢皓然虽是粗人,却也不是全然不知分寸,适才是吃了酒头脑发热,如今林相国一到,哪里还有半分神气,便讪讪地朝着座上诸人一抱拳,“适才是卢某无礼,多有得罪,还请夏各位海涵。来来来,我自罚三杯。”
“哪里哪里,卢兄性情中人,小弟好生佩服!”夏云翊微笑着举杯回敬,两下算是和解。玲珑见没自己的事了,便回身欲走,却被卢皓然叫住,硬是敬了杯酒,“日后还要叨扰燕家妹子,卢某先干为敬了!”
玲珑亦还礼,方辞了众人出来。她身姿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