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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车镜里,父亲沧桑的身影逐渐变小,看着他身边多了一抹纤细,泪水滑落,打湿了她的脸庞,她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车子绕了个弯,出了巷子,看不见父亲跟小妈,也看不见舒家的宅院,她忽然将车子转到路边,踩下刹车,伏在方向盘上,放声痛哭起来。
舒歌来到避风港的时候,外面大门上‘暂停营业’的牌子高高挂起,里面暗淡的几缕灯光,一点声音都没有。连最后一个逃避的地方都没有了,舒歌眼眸逐渐暗淡,失望的转身,攸然,外面忽然一下子明亮起来,她惊愕的望着明亮的灯火,看见所有的灯笼都亮起来了,明黄色的光线照亮了整个园子,连着外面的花草都能看得清晰,她瘦小的身影,晃晃摇动着。
她猛然转身,兰泽双手插着口袋,悠闲的站在门口处,专注而深沉的望着她,嘴角挂着一贯的微笑。
哭得红肿的眼眶再次酸涩,泪水在眼中打转,舒歌咬着下唇,倔强的仰着头,死死的隐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枳。
“进去吧,今天特地给你清了场,想怎么折腾都随着你。”
眨眼,兰泽已经来到她身边,抬起手臂,宽厚的手掌原本是要落在她乌黑的发顶上,最终却轻轻拍了她的单薄的肩膀,抿着唇微笑,俊彦上略过一丝尴尬。
舒歌转头望着兰泽的侧脸,温热的泪水溢出眼眶,滑落脸颊,怎么也停不下来。模糊的视线,她好久才看清,今晚兰泽不是平日的西裤衬衣打扮,而是换了一件清爽的大T恤,刷得掉色的牛仔裤搭配板鞋。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大学时候…那时候的兰泽,就是现在这身打扮,阳光温暖的大男生,一直守护在她身旁,可是,她心底已经被一个不可能的人填满,满满的,一点空位都没有诊。
“阿泽,我不值得你这样…”
良久,舒歌吸了吸鼻涕,沙哑的哽咽道。
兰泽依旧保持温暖的微笑,眼眸深处却是习惯隐忍下来的悲伤。
“舒歌,不管值不值得,我都是心甘情愿的,这些年来,从未变过。”兰泽望着舒歌,无比认真的说道。
不值得,这些年,听她说得最多的就是三个字的话,对不起又或者是不值得。
可是,舒歌从来都不知道,他爱她,就像她深爱着林庭延一样,即使得不到回应,能够这样时常看见她,陪着她玩闹,聆听她的心事,这样他都能够开心很久,很久。他对她的感情,甚至不比她对林庭延投入得少。她就是他戒不掉的隐,即使如鸠毒,他也心甘情愿沦陷。
“可我…”
舒歌听言,愧疚越加浓厚。
“别再可我什么了,走吧,阿Ben也放假了,今晚由我来充当调酒师!”
兰泽忽然揽过她的肩膀,半推半拉的一起进了酒吧。
避风港园子外面的道路在,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路旁,黑色的车身,没有亮车灯,黑暗中并不显眼,以至于舒歌跟兰泽都没有发现它的存在。
“阿庭,要不要进去看看?”
看着林庭延抽回视线,陆闵小心翼翼的建议道,方才看舒歌脸色很不好,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用了,她这个样子是不会静下来听我说话的。走吧,去盎园。”
林庭延沉默了一会儿,无所谓的道了一句,而后调整坐姿,缓缓的闭上双眼,仿佛没有看见刚才舒歌跟兰泽的亲密似的。
听见林庭延的话,陆闵呆滞了一下,不过会连忙回过神来,熟练的倒车,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酒吧高挂的灯笼,又看向车镜,林庭延闭目养神的样子,最终没再说什么。
夏日的繁星填满整个夜空,一闪一闪,像是对着人微笑似的;避风港内,只有吧台的一盏灯,周围漆黑的一片,兰泽从酒架换了一种酒,转身看见舒歌伏在桌面上,时笑时哭,对着酒杯自言自语,眼眸数不尽的哀伤。
他仰起头,调整自己的情绪,将调好的酒倒在她杯子里,舒歌抬头,咧着嘴对他笑,双眸迷离
散焕,兰泽定定的看着她,始终没有开口打破这份默契的沉默。
“你知道吗?我是天底下最笨的蠢货……”
忽然,舒歌喘着气,哽咽着抽泣起来,晶莹的泪水滑落脸颊,就像掉了线的珍珠;醺红的脸颊挂着泪滴,样子惹人忧怜。
“舒歌……”
兰泽低声喊了她的名字,最终却是无言。
“我以为,他是爱我了……可,可爷爷说,我跟陈茹默都不是…我们根本什么都不是,一直什么都不是……”想起舒天言的话,原来一路到头,她跟陈茹默都只是为另一个女人做嫁衣……舒歌哭得更加凶,断断续续的,连咬字都不清。“这一次,他把我彻底的践踏在脚下,连残存的骄傲都没啦。”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用轻得听不清的声音,有些散漫,却又是沙哑的哀伤。
当他带着温柔席卷而来的时候,她从没怀疑过他的背后的想法。她以为,他愿意回来,就表示他看见了她的存在,体会到了她的痛苦,感受到了她的感情……在她痛苦不断挣扎要放弃的那一刻,他说,他看见了舒歌。
于是,她信了。
她以为他们能够平淡的一辈子,陈茹默是卡在他们之间的一根刺,后来母亲过世的真相被揭开,再到她用恶毒的誓言逼着何美娴回了纽约,直到唐棠找到她……。她由始至终都认为,她能够放下一切,不管不顾的去相信林庭延,相信她能够努力延长这段婚姻,直到走完一辈子。
此刻她忽然明白了,那天爷爷为什么那样问她,能否坚守跟林庭延的这段婚姻。原本她还信心满满,可今天跟爷爷的对话结束后,她连一个字都回答不出来了。
爷爷告诉她全部的时候,她当时没有哭,只是冷冷的扯开唇笑了;她心里对林庭延说,你赢了!赢了彻底,成为全场最大的赢家,而她,是彻底的输家,一败涂地。后来舒天言说的每一句话,就像一把利刃,一刀刀刺入肉骨,将她凌迟。那一刻,她还是恨不起林庭延的残忍,只觉得荒唐可笑。
舒歌侧着脸,伏在吧台桌面上,闭着双眼,留着泪。
兰泽望着她,始终沉默着。
舒歌抬头,泪水滑下来,滴在黑色的玻璃台上,她乌黑的长发凌乱一片,样子很狼狈,可她却丝毫未理会。
良久,她睁了睁眼眸:“这一次,我连仅存的尊严都没有了。”说完,泪水再次席卷而来;兰泽依旧沉默,看着她痛苦却只能这样张望着,连安慰的拥抱都不能给她,修长的手指抽出纸巾为她抹掉泪水。
舒歌拧着眉头,脑海中盘旋着爷爷说的每一句话;离开家时,父亲那无声的叹息,小妈的担忧,还有唐棠找她说完话时那别有深意的眼瞳,所有的过往一下子涌上来,她痛苦的埋头,想要抽离,却是不能。
当她绕着林庭延跟陈茹默打转的时候,母亲就告诉过她,像林庭延那样的男人爱不得,他的世界太让人捉摸不透,到头来,只会一身伤。
那时候的她,从没认真去揣摩母亲话中的意思,一股脑袋就载了进去,直到被践踏得遍体鳞伤,眼泪流尽的那一刻,依旧舍不得放手。
良久,兰泽别开头,长长的叹了一声,伸手拨开舒歌缠着自己的手:“我弹曲子给你听。”说完,不理会舒歌,迈开步子走向钢琴台。
舒歌没有理会,依旧趴在吧台上,连动都不曾挪动半分;兰泽坐在钢琴椅上,回头望了一眼舒歌,修长的双指平放在黑白的琴键上,低沉的旋律打破宁静的空间。
“好久不见!”
林庭延刚踏入盎园,一抹身影蹿到他眼前,温柔明媚的笑容,他眼前忽然恍惚起来。
许我地久天长,原来美梦一场【14】
林庭延闻声,神情微微一滞。爱残璨睵
夜灯下,女子弯眉微笑,双眸像月牙儿似的皎洁,身上温婉柔情的气息,让人无法挪开视线。可望着她,林庭延脑海里却略过舒歌满脸泪水的脸庞……惹人忧怜的样子,让他揪心。她现在是在毫无节制的喝酒,还是在跟兰泽诉说内心的痛苦?不管是哪一样,她都身边都没有他。
想着,他莫名的妒忌起来。
“我想你。”
见他望着自己出神,庄静以为,他是想起以前了。没有女孩家的矜持,上前紧紧的拥住他,白皙的小脸泛着娇羞的醺红,紧贴着他的坚硬的胸膛。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夹着古龙香,她贪恋的多呼吸了几口空气柘!
她柔软的身体忽然紧贴过来,林庭延剑眉微蹙,不动声色的将她推开,脚步也往后挪开一步。
庄静满脸惊愕的望着林庭延,意外他竟然推开自己,也发现了他低下挪开脚步,不动声色的拉开他们的距离,可是她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脸上还挂着看见他的兴奋笑容。
“你怎么会在盎园?熬”
林庭延低沉的眼眸望着她许久,淡漠的开口问道,心里开始揣测,外公将他喊过来的目的。
“我…”庄静眼里泛着泪光,咬着牙,委屈的垂下头。
“我想你了,所以就过来了。”
听见她的话,林庭延并没有欢喜,深锁的眉头没有松开过,似乎她的存在成了他的忧虑。
“回去吧,辰在找你,别叫他担心。”
回想起那天,庄辰回国便约他见面,除了多年未见的原因,庄静就是其中一个。
“为什么?你不想我吗?我来找你,你不高兴吗?”庄静闻言,激动地上前,双手拉着林庭延的衣袖,泪水打湿了精致的妆容,满脸期待的望着他。
“我是真的想你才来A市的。”为什么你看见我如此冷淡?她没有问出口这句话,怕惹他不高兴。
林庭延眼眸低下略过一丝异样,用空余的手拨开庄静的手:“我结婚了。”
他看着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以后,别来这了。”说完,脚步上前,准备踏进庭院。
“你不爱她不是吗?”
庄静回头,对着林庭延高大挺拔的背影亮声撕喊。
林庭延闻声,停下脚步,侧着脸,并未回头。
“你们之间只有利益,总有一天,会分开的。”
庄静见林庭延止住脚步,继续开口道。
“你根本就不爱她!”
“如果我动心了呢?”
沉默许久,林庭延忽然开腔,深邃的眼瞳,是她看不透的情绪。
“你说什么?”
他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庄静整个人都愣在原地,再也说不出半句,连泪水都忘了掉…
“抱歉!陆闵在外面,让他送你回去吧。”
林庭延说完,没有留恋,提步进了园子。
庄静望着那敞开的古色木门,良久才回过神来,转身跌跌撞撞的离开。
眨眼,林庭延来到客厅的时候,何傲扬弯着腰,独自煮茶…见过林庭延进来,头也没抬一下。
“怎么舒歌丫头没跟过来呀?”
“您在电话里,可没让我带她一块过来呀。”林庭延扯开嘴角,走了过去,挑了位置,大大咧咧的坐下。
佻眉看着何傲扬的熟练的动作,
“这么晚了,您还煮茶喝,不怕睡不着觉啊?”
“我这半只脚踏进黄土的人了,睡跟不睡有什么差别?”
何傲扬抬眼,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你们俩不是无时无刻都粘在一起吗?还用我叫你才带吗?混帐小子。”檀木夹子夹出一个紫砂杯,放在林庭延面前,给他倒了一杯茶。
林庭延讪讪的笑笑,端起茶杯,
放到鼻前闻了闻,清新的茶香,缓和了他紧绷的心绪。
“外公,您喊我过来,只是叫我喝茶这么简单?”
林庭延轻抿了一口,茶香填满口腔,还有屋内空气,都被一股清香填满。他想起,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