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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长发中簪形光影被发现,地面已是鼎沸人声,在其中,夹有君如鸿焦灼的声音:“凤倩回来,穷寇莫追,且随她去。”
凤倩耳力竟好得出奇,本已去远,又因君如鸿一语箭射而回。白衣飘飘的她,飞临人群上空曼妙无比的一个折身,急坠而下。
明知道不会有危险,君如鸿仍不由自主的张开双臂,接住快整下坠的凤倩。抱个满怀的时候,习惯成自然的张口又斥:“说多少回了,要你别急功躁进,你就是不肯听,冒冒失失的一个人去追敌。还有,那么高的地方,你不减速也不做任何防护措施,仗着轻功高直坠下。我知道你轻功高,可别忘了善泳者溺于水!”
君如鸿说一声,抿着嘴装正经的凤倩挺配合的点一点头,像学堂里的启蒙孩童被先生训斥时那么乖巧,逗得他终于忍俊不禁,轻推她一把,笑叹:“儿子都那么大了,还这么淘气。”
扮个鬼脸,凤倩指着凑堆儿讨论得异常热烈的那些人问:“他们说什么,那么激动?”
“可能水风簪真有其事。”君如鸿在凤倩面前也不掩饰心中的隐忧,神色慎重非常,“还记得刚才银狼妖姬临走时,她使那根鞭梢长发里的光影么?”
对鱼骨鞭梢勾着的带皮长发里的光影印象颇深,凤倩闻言马上重重的点头,“其形似簪,不知是否它的作用,那束发丝在我与妖姬搏斗的过程中没受损。”
用词虽不肯定,凤倩其实是已全然断定了那簪形光影的作用,君如鸿亦对她说法表示肯定,且还告诉她适才不少围观者都在讨论那团光影就是‘水风簪’。
来樊城凑这热闹,自然是听说过北六省总捕房以缉凶追宝为名,将以樊城为中心的数座城池封锁的消息,对‘水风簪’当然不会一无所闻。凤倩与君如鸿不贪图宝贝,但人皆有好奇之心,也想弄明白那劳什子的‘水风簪’究竟有何神奇之处。
听君如鸿那么一说,凤倩马上拽着他往围着一名痴傻白衣女子的人群走去。他们那堆人也是谈论得最热烈的,隔老远,就听到一名形容猥琐的男子极其无礼的按着白衣女人的头,使其破损处呈现在大家面前,“‘水风簪’一直在她头上,银狼妖姬早就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才会用那根怪鞭攻击她。为了不让人发现,所以她将这女人的头皮带头发一并扯下来,而且得手也不忙取下。这个银狼妖姬的心计真是深沉呐!”
人群中多数人都赞成猥琐男子的话,纷纷在点头,仅一人提出不同意见:“如果银狼妖姬一早发现这秘密,临走前怎么会有‘天助我也’之语。”
猥琐男子给不出合理解释,却一摆手说:“现在讨论这些没太大意义,如今咱们得商讨对策。”
“要商讨什么对策?”凤倩心已是七巧玲珑心,仍听不懂为何银狼妖姬得了枚发簪,就有大家商讨对策之必要。若说是为白衣女子打抱不平,这些武林中人又怎么突然那么的急功好义起来了,方才李林让银狼妖姬踩在脚下的时候,怎么没见他们为李林出头打抱不平?
“据闻,‘水风簪’是开启囚禁魔兽之门的钥匙。”猥琐男子见是闻名暇尔的君大夫人发问,激动得自脖子至脑门整个儿充血,“每隔万年,便有神魔之争,为扩大阵容,凡间修魔者总会想方设法将被囚禁的妖魔鬼怪全都放出来。水风洞自史前封闭自今,就是因为的劫期至而开启水风洞的‘水风簪’不见踪迹。本世纪初期,‘水风簪’被一个姓万的修魔者获得,联络其他修魔者组建了水风镇,以数代之功全力守护‘水风簪’,准备在末世劫期到时开启水风洞之门,放出囚禁在内的史前魔兽。”
将信将疑的听完猬琐男子长篇大论,凤倩问君如鸿:“你信么?”
耸耸肩,君如鸿表示此事过于荒涎不足采信,然后拉着凤倩要走。凤倩还没表示出不愿意,猬琐男子不乐意了:“我说君堡主,白手起家成一方霸主,这能耐我不如你,我也没兴趣在所谓武林占一席之地,我只向往隐世的修行者,无论修真还是修魔,都是我的偶像,我不答应你置疑他们的存在。”
偌大一把年纪,仍貌似二八佳人,性子亦如妙龄少女,翘起瑶鼻轻哼一声,凤倩抢白道:“你爱拿泥胎木塑当偶像,还是拿修行者当偶像,都是你自个儿的事,凭什么管别人是否置他们的存在,以为你是谁呀!”
“凤倩休得无礼。”
君如鸿从来都是这样,风度好得叫凤倩想撞墙,每每与外人发生口角,他拦阻的总是她。狠狠的瞪他一眼,凤倩自顾自的从一记劈空掌掀开猥琐男子,然后扶着那名痴呆的白衣女子进入旁边的酒楼,为她抱扎头上仍在渗血的伤口。
过不多久,君如鸿也进了酒楼,神色凝重的在桌边坐下。本待耍性子不搭理他的凤倩先忍不住,问:“出什么事了?”
呷口酒,君如鸿闷闷的说:“很有可能那个关于‘水风簪’的传说是真的。”
“最方正的你居然会信妖魔鬼怪的存在,真是天下奇闻。”
“事情可能真的很严重。至少,银狼妖姬的出现就很不寻常。”
“是很不寻常,鸿哥哥叫得那么顺畅甜腻。”
“吃味了?”瞧着凤倩拈酸呷醋的俏模样儿,所有的烦躁一扫而空,君如鸿显出与向来稳重形象不同的一面。
翘起瑶鼻,凤倩酸气十足的冷笑道:“君大堡主艳福由来不浅,如夫人一娶就是四位,明暗里的倾慕者还不知凡几,我要喜欢吃味,不江西老阵醋啊!”
见是真捻酸了,君如鸿赶紧转移话题,重新谈论起适才听得的关于凡间修行者的话题。对于凡间修行者,凤倩也不是一无所闻,因为她师门木屋派也可算是修行门派,只是碍于门规,不便透露过多详情,因而只含混其词:“有些隐世不出的古老门派弟子,应该就是所谓的修行者。万年神魔之争的传说,也流传很久,要完全否定其真实性,也是不妥,抱定宁可信其有的态度最为妥当。银狼妖姬有些小神通,很有可能是从某个古老门派出来的,下次遇见,我再好生试探一番。”
凤倩这话,被小白狐添油加醋的转述给沈涵秋,气得她暴跳如雷:“下次遇见,想拿下我细细拷问?狂得她是谁都不知道了,小姑奶奶这就去打得她满地找牙。”
扇魄还真不给沈涵秋留面子,守着银狼王母子和小白狐,拉长了脸甩了一句:“狂得是谁都不知道是你不是别人。”
“你到底是帮我还是帮那母夜叉!”叉着腰,怒目圆睁,沈涵秋朝着翘起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的扇魄大吼大叫。
“当然是帮你,不然你早让凤倩揍趴下了。”一头撞进来的歪脖子李林话中指责意味相当浓厚,“你这不知好歹的笨蛋居然对我下这么重的手。”
为李林因包扎肩胛骨弄成歪脖子怪模样一愕,又笑到不行的沈涵秋费好大劲儿才止住笑,嗔道:“你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收拾的白衣女人一伙要不是出自圣光谷的就绝对是来处白云洞,以后还会专找修真者晦气。不伤你,怎么替你洗清嫌疑,让别人认为你们一家老小都是受我胁迫才替我办事,才会不牵连你们一家老小?”
第一百四十五章、化棒成沙
分明为沈涵秋的用心良苦感动,李林仍拉长了脸训斥:“就算打伤我有道理,你也不该举止轻浮,让外人以为你是个坏姑娘。”
“我就是要做个坏姑娘,做坏得不能再坏的坏姑娘!”
够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沈涵秋仍梗着脖子在声嚷嚷。怜悯的望着她略作沉吟,李林放缓语气说:“别说傻话。是那个姓花的还是别的什么人欺负你了?告诉哥哥,哥哥替你出气。”
告诉哥哥,哥哥替你出气。
不是什么豪言壮语,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誓言,却对沈涵秋意义重大。童年时代,她有滕烈哥哥和明渚哥哥陪伴,他们都像亲哥哥那样爱护她、照顾她,但是,这样的话他们从未对她说过,都是她在说: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一直以来,她都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强者,让自己不受欺负,让自己能够保护自己的亲人。婉姨,滕烈哥哥,明渚哥哥,明泽姐姐,他们都是需要她保护的亲人,她也很自然的在扮演着保护者的角色。她唯一没想过要保护她爹,因为在她心里,她爹已强大到近乎神的存在,所以,她的保护者也就只有她爹。
现在,李林以保护者的姿态对她说出的话,对她而言比金子还要珍贵,让伶牙利齿的她张口无言。
“相信你哥哥很厉害的,可不是在吹牛噢。”
“哦,我信。”沈涵秋猛的抱住李林,哭得唏哩哗啦。
装傻多年,饱受同父异母弟妹们的欺凌,亲族中人也多以白眼相待,李林与亲人间的感情相当生疏。除了死去的娘,他从未与缪云娘之外的人这般亲密接触过。对沈涵秋的拥抱还不太能适应,像之前被她强搂时那样本能的加以推拒。不过,他马上反应了过来,伸臂紧紧的拥信这份姗姗迟来的兄妹之情。
李林安抚沈涵秋的时候,缪云娘仍在张罗擂台赛的事,忙得不可开交。白三春期期艾艾的来到她跟前,粗枝大叶的她他一眼,重埋首到案上的账册中去,仅不冷不热的说:“该干嘛干嘛去,别来烦我,我很忙。”
人前岩石般冷硬的白三春,活似只被主人冷落的宠物狗,神情好不哀怨,“两年不见,好容易我抽空来到樊城,你还爱理不理的,你是不是过分了点。”
“上月我还回去给我爹拜寿来着,哪有两年不见?你消极怠工就是了,还找什么藉口!”
“我消极怠工?收到你的传书,我连夜就带人快马加鞭的赶来。这一路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马都累死几匹。来了也是马不停蹄的办那桩案子。”
“请问,神捕你现在干什么来着?办差还是泡妞?真是,比我还会假公济私。早知道,就不求你,直接求我爹还来得稳妥。”
缪云娘挺拽的,可白三春和她同样清楚,以她爹的严谨,断不肯因女儿私情相求就违背原则。她一手炮制的那份经由北六省总捕房正式签发的海捕公文,皆由白三春擅自作主,趁着她爹因公外出,北六省总捕房的事务暂由他代理,明知违规,他愣是麻着头皮签发了那份海捕公文,并且为了那桩子乌虚有的杀人夺宝案,不辞辛苦长途跋涉来到樊城相助。到现在,他都没想妥如何善后,偏她还积习未改,对他的付出看不到,反而任意歪曲他的心意,叫他如何不伤心?
“行了,别用那种像死了娘老子的眼光看我。说实话,是不是又办砸了什么事?坦白从宽哦!”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
“你说什么?”
缪云娘没听懂似的,但白三春却警惕的看着她骚头的左手,“有话好说,这出门在外的,给师兄我留点薄面。”
“咱们师兄妹,好商量。”话说得好听,却是没等音落,缪云娘的滑过脸庞的左手已是一把蓝滢滢的牛毛细针发出,目标对着白三春颈根以来的身体部分。
“师妹手下留情——哎呀!师妹,你来真的?”原以为师妹长大了,性子会稍稍收敛,谁知她还那么心狠手辣,白三春见势头不对忙提气跃上房梁,拔出随身带着的磁棒扔了出去,旋绕不休的牛毛细针便无一遗漏的全吸附在磁棒上,他的手再一招,沾满蓝色细针的磁棒飞鸟投林般落回他的手。
那根磁棒,自打师妹开始练‘飞云针’,他就随身携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