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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娘与沈涵秋的交谈,他听若未闻,木头人似的呆立着看受伤的腕骨。
“白猩猩,你归我了,跟我走吧!”沈涵秋拿木灵魔杖戳了戳白三春的腰,等他还魂后,她十分耐心的解释他被缪云娘卖掉的全过程。“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的,擂台赛的参会证收益全归你那贪财的师妹,那可是堆成一座山的金子呀!你真人大小的金人儿都够打百来个了,我可亏血本了!”
“师妹把我卖给你?”白三春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姐姐,白猩猩还不相信你把他卖给我了,你得负责跟他讲清楚,要他乖乖听我的话。”为保证自己不完全是当了回冤大头,沈涵秋认为自己有权要求商家保证出售商品的品质。
缪云娘扶着李林有些兴灾乐祸的说:“我从不做售后服务,你自己搞定。”
李林好不同情的看着难以置信的白三春,不是牙齿仍被冻着,他甚至想安慰安慰白三春了。应该说,作为情场胜利者,他的风度还算是不错的,他没有借机打落水狗,不是吗?
“傻子哥哥,很可惜,姐姐不肯放手,而我觉得她是个经商奇才,很希望在以后找机会跟她多合作几次,就只好忍痛割爱,将你还给她。假如说,日后她别寻新欢,我保证,一定来接你走。”
“我已经把师兄给了你,不许你再打我丈夫主意!”缪云娘恶犬护稀屎的劲头喜煞了李林,苦坏了白三春,而那个暗中偷笑的沈涵秋肠子都要笑翻了。
好容易肠子没抽筋了,沈涵秋不避男女之嫌,挽着白三春的胳膊飘身移向屋外的花墙。他们的身影刚消失在花墙那头,李林的惊叫与缪云娘的吼声便交混在一起,响彻这别庄内外。
带着白三春来到栖霞湖畔,在一丛三色堇围绕的古银杏树上的树屋里坐下。听草中虫鸣,看暮空炊烟,感受着迎面拂过的微凉晚风,那个瞬间,沈涵秋失神了,喃喃的,她说:“花浪子,看,好美的暮色。”
原来,她从没有忘记过那个负心的男人。
可能,她永远没法真正忘记那个负心的男人。
也许,她希望与之分享所看到美好事物的仍是那个负心的男人。
但,她可以冰封感情让自己放纵,心里的空虚可以让别的男人替代。像现在,抚着白三春坚实的胸肌,她揪紧的心就回复正常。
“银狼妖姬,我不是你可以玩弄的对象。”拨开沈涵秋的手,白三春神色冷漠的说,“我们再来打过。”
“如果你欲一洗前耻,那是做梦。因为妹子我打败你的功夫超出你的想象,所以你安静点。”累了,沈涵秋让突如其来的疲倦感击中,无精打采的,只想安安静静的靠着白三春宽厚的胸膛,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张牙舞爪的恶虎忽温驯如猫,就像蜷缩在她脚边的那只猫崽般无害,这样的她令白三春有点困惑,也有几分慌乱,举起的手不知该推她还是该抱她。
“抱着我,抱紧些。”
怀中人儿眼睫微颤,吐气如兰,令白三春忽然心为之悸动,有如受到魔咒竟如言伸臂去圈住她。裂开的腕骨接触到那温软的身子,他的神智忽复清明,嫌恶的掀开她长身站起,“起来,到外面去,我们再较高下。”
“都告诉过你,我用的功夫是很另类的一种,超出你的想象。一次是输,百次仍是输,你别白费气力了。”沈涵秋无骨蛇一样躺在树屋木地板上,思绪飘回了红桃花谷的时候,“扇魄,这里好像老花妖住的木屋,是不是?”没得到回应,她再问:“你又睡着了?”
“魔法师,扇魄老大走了。”白狐好不忧伤,因为扇魄走时交待:以半个时辰为分隔,沈涵秋第一时段想起它,告诉她它在树屋等,第二时段想起它,告诉她它在湖对岸,第三时段想起它,告诉她它在对面山头。第三时段过去,未见她寻去,它就会回幻灵界。
不必白狐提示,沈涵秋也知道第三时段早过了,猛然跳起来,连责骂它没通风报信的时间都没有,她弹身射出木屋,足尖在湖面轻点,像一只水鸟朝湖对岸的山头飞去。
大赛在即,栖霞湖畔三千帐篷已满员,看热闹的外行虽有却不多,可说这栖霞湖畔是高手云集,会‘一苇渡江’、‘凌波微步’等等精妙轻功的不在少数,因而沈涵秋无凭无藉踏波飞行,不至于惊世骇俗,大家只当茶余饭后看余兴节目一样哄然叫好。
几乎已能肯定扇魄离开了,沈涵秋发狂般奔去只是不死心。飞身射落在湖对岸杂草丛生的山头,用带着哭腔的嗓音呼唤:“扇魄,你在哪里?你回来呀!”
一遍遍的呼唤,回应她的,只有空山回音。喊到喉咙嘶哑,她仍不肯停止,白狐劝道:“魔法师,不要再喊了,喊也没用,扇魄老大肯定走了。”
心情已然恶劣至极,白狐不唯不远些躲开,反来招惹,沈涵秋亮出木灵魔杖便要揍它。
白狐是无形无质的幻灵,宝刀利剑都对它无功,但木灵魔杖却能震散它,使之再无法成形。它对木灵魔杖可是怕得紧。沈涵秋也是偶然间得知这一点,后来便时不时拿来戏弄它一番,这回无名火上冲要拿它撒气,举木灵魔杖就打,吓得它趴在地上,方自醒悟忙收了木灵魔杖,背朝着白狐坐下,幽幽的说:“我不是真的想打你。”
“不是就好。”白狐庆幸小命得保之余,又为扇魄担忧不已,“扇魄老大人生地不熟的,别出什么事就好。”
“应该不会的,它有自保的能力。你不是说它要回幻灵界的么?也许,它现在已经到家了。”
“哪有,哦,那个,魔法师,我们现在回哪里?”白狐说完捂着嘴,小心翼翼的观察沈涵秋的神色。
精明如沈涵秋,一时不察,竟没觉出白狐的可疑,仍满面含忧的眺望远处,有气无力的说:“哪儿都不去。”
“蚂蚁在搬家,天有雨要下,我是无所谓,可是魔法师你不需要寻个避雨的地方么?”
懒得作答,无精打采的往杂草丛中就势一歪,沈涵秋准备露宿荒野了。
人一倒霉,真是喝凉水都能碜牙,她的背离地面还有一拳的距离,一只毒蝎子从石头缝里探出头来,迎接她这自动送至蝎口的美食。这只有毒的蝎子是少见的食人蝎,喜食人肉,食量极大,她这种块头也就够它那窝蝎子饱餐一顿的。
咬中沈涵秋的同时,毒蝎子晃动的银亮尾部发出细碎的铃音。很快,草根下,石缝里,水洼旁,大小不一的毒蝎子纷至沓来。
食人蝎的毒并不致命,却能让被咬中的生物立即无法动弹。可叹沈涵秋人前威风,却让一只小蝎子偷袭得逞,躺在那里动弹不得,等着被一窝蝎子分食。
是幸运抑或不幸,沈涵秋在以后很多年都没想明白,有时候,她甚至希望成为蝎口之食。但人各有命,她命中注定不是葬身蝎腹,所以危急时刻,食人蝎的天敌红嘴鹰到了。
云空中,小小的红嘴鹰还是颗小黑点,那嘹亮的唳声却吓得爬上沈涵秋身子的蝎子们匆匆退去,抛下被咬伤多处的沈涵秋原地不死不活的躺着。
如果能活着,我要让蝎子这个物种灭绝!沈涵秋在心里发着狠。
第一百四十八章、千年民谣
天上红嘴鹰在飞呀,地上食人蝎在爬。
樊孝河水逆流呀,五灵坡驴见愁。
樊城这首流传千年的民谣,经由不远处乡村的孩童之口唱出,别有一番乡土风韵。只可惜沈涵秋这会子身中蝎毒动弹不得,口亦不能言,不惟没欣赏之意,相反气还不打一处来:逮到非揍得几个蠢娃娃屁股开花不可!早干嘛去了?真是,他们早那么一点点唱,我能落到这步田地么?
好怀念能跳脚大骂的日子呀!
一骂扇魄,早不闹别扭,晚不闹别扭,偏在她沈涵秋霉运罩顶的时候闹别扭!
再骂小狐狸,又没门要夹它尾巴,干嘛溜那么快,害她一点预警也没得到,就这么着了蝎子的道儿!
还要骂十六,老大有难,也没见它来施以援手,死蝎子虽然退却肯定没走远,盘旋在半空的红嘴鹰还未知敌友,随便哪一方攻击她,英名远播的银狼妖姬就死翘翘了!
咦?先时在树屋,十六还跟着,它怎么没跟着过湖来,这家伙在搞什么鬼?
躺在土坎下的沈涵秋,脑中有个模糊的念头还未成形,一双黑马靴落在土坎上,靴尖踩落的泥土落进她鼻孔与半张的嘴里,得她够呛,要能动,她就该直接将穿黑马靴的家伙活埋了。
穿黑马靴的劲装武士对落在他身边的银发女子说:“我说得不错吧?有红嘴鹰的地方就有食人蝎。”
“没见到食人蝎啊?”
“这儿不躺着一个死人,是中了食人蝎的毒。”
“死了吗?”垂落的银发遮去大半面庞的女子,略带讶异,“我怎么看她还活着。”
“中了食人蝎的毒,侥幸蝎口逃生,也会变成白痴,无药可救,与死无异。”
“哦,那还不如死了的好。”
“所以我说这是个死人。”自以为幽默,黑靴武士夸张的笑了笑,压低声音说:“嫦姐,我单独叫你出来也是要向你报喜,长老会有话传出,你此番立了大功,要奖励你,有好处可想着点小弟噢。”
“不外乎是些功法,你会希罕那奖励?是寒碜我了吧!”
银发女子言不由衷,明明心里美得冒泡儿,偏装得好像不在乎似的。黑靴武士倒动上了心思:“嫦姐既是不在乎,不如给了我,我必大礼相酬。”
“没影子的事,好在没别人听到。咱们别说这个了,时辰不早,快说长老会有何新指示。”
“长老会要你确认沈从槐的死,并封锁他的死讯。”
“我的报告中已讲得很详细,沈从槐同时练涵影功与弱水功,最近的一次闭关已满五年,从两年前就没再让人送过食物与水,练功密室里也没有生命存在的迹象。我可以非常负责任的说:沈从槐死了。”
“嫦姐别激动,长老会并非不相信你,只是事关重大,不得不慎重,再确认一次也无妨,不是么?”
“我比谁都迫切期望确认他的死讯。从十九年前我知道他同时练涵影功与弱水功时,就知道他会有这么一天,也一直在等着这一天,我确信不会弄错,如若不信,你们自己去确认。”
“那么这边的任务办完,就有劳嫦姐领路了。”
“随便。”银发女子似气极,长发一甩,头也不回的飞驰而去。
‘弱水功’,‘涵影功’,‘沈从槐死了’,这些特定的词语,叠加在一起意味着什么?
沈涵秋脑中一片茫然,塞满泥土的嘴也不再感觉到难受。从黑夜到黎明,她没有知觉,没有意识,比死人只多一口气。从天而降的白狐落下来时,凑到她耳根边唤了几声未得回应,不由得跺脚大叫:“这可如何是好?”
随白狐来的扎冲天辫的幻灵娃娃,拨开白狐,蹲在沈涵秋身边,默不做声的观察一会儿,拔下冲天辫上的一颗黄灿灿的果子,捏碎后塞进她嘴里。
“她没事吧?”白狐好不紧张的问。
幻灵娃娃摆摆胖手,示意并无大碍。尔后,它双手合什,默念一篇白狐也听不懂的灵语。念完后,它双手抚上沈涵秋的额头重重的击一下,接着它摇晃着圆乎乎的大脑袋升上空中,还过神来的沈涵秋只来得及看见它消失在乳白色晨曦里的背影。
“那是谁?”沈涵秋困惑的问。
白狐悲伤的望着她,却不回答,被逼急了竟伏在草丛中干嚎起来。
“小狐狸,不管是什么事,麻烦你完整的讲出你所知道的事情。”沈涵秋先时模糊的念头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