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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当年,韩云溪没有遇到师傅,那么今天,他会不会是另外一个那样的少年?倔强、冷漠、没有什么东西能使他屈服,同时也意味着没有什么值得他屈服。
他能想象自己为了师傅,为了师兄,或者是风晴雪方兰生襄铃他们暂时隐忍,委曲求全。却无法想象少年也能做同样的事。
或者反之,有人能够利用他在意的人威胁他,少年却不会被这些感情束缚。
这是幸,亦或不幸?
这时候,那两个突然出现的人,已经走到了诸葛雷三人的面前。
脸色苍白的人忽然道:“你就是诸葛雷?”
他的声音尖锐、急促,而且还在不停的颤抖着,也像是响尾蛇发出的声音。
那个脸色漆黑的人冷笑道:“就凭你,也配称‘急风剑’?”
他的手一抖,掌中忽然多了柄漆黑细长的软剑,迎面又一抖这腰带般的软剑,又抖得笔直。
两人尖声尖气的跟诸葛雷有问有答。
百里屠苏却没心思继续理会他们在说什么,他一门心思盯着那脸色漆黑的人手里的软剑,皱着眉想些什么。
李寻欢轻声问道:“你看那二人功夫如何?”
百里屠苏亦低声答道:“比那胖子墙上几分……却并不配他手中之剑。可惜了。”最后这句,自然是说那柄软剑。
李寻欢道:“屠苏可是看上那把剑了?”
百里屠苏摇头道:“吾之剑意与此剑不合。”
他的剑术师承执剑长老紫胤真人一派,剑意刚凛,三尺青锋间涤荡浩然正气,与剑路阴柔刁钻的软剑不合。
二人几句话间,忽听那边诸葛雷已经叫破了那对双胞胎的身份。
李寻欢不禁皱了皱眉。
百里屠苏自认识他以来,惯常见的是李寻欢的笑容,即使面对那个冷冰冰的少年,他亦可以笑得如沐春风。此刻忽然见他皱眉,心中不由升起一丝诧异,忍不住问道:“怎么?”
李寻欢道:“最近黄河一带的黑道出现了两个棘手人物,无人知道他们的来历,只知道他们是兄弟两个,人称碧血双蛇。若论心之黑,手之辣,少有人在碧血双蛇之上。你看他们的红披风,便是由他们所杀之人的血染成的。”
百里屠苏道:“如此恶贯满盈之徒,留在世上何用!”
他心中气愤,说话时音量拔高,虽然不算响亮,奈何客栈中自碧血双蛇出现,便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百里屠苏这一句话,恰恰落入了众人的耳朵里。
碧血双蛇自然也是听见了。他们转过头来,阴毒的目光落在百里屠苏和李寻欢身上。
见那两人一个病鬼,一个少年,二蛇心下轻蔑。那黑蛇嘿嘿一笑,道:“小鬼,像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在江湖上可是死得最快的。”
百里屠苏看了他一眼。
白蛇阴测测一笑,手一抖,掌中已多了一柄与他兄弟一模一样的软剑,那剑光却是雪亮如白虹贯日,他迎风亮剑,傲然道:“有人想逞英雄,也不是不行。只要有比我兄弟更快的剑,我兄弟非但将脑袋送给他,连这包袱也送给他。”
他手中的包袱,赫然是刚从诸葛雷手中得到的,亦是此次金狮镖局押送的红货。
百里屠苏正要起身,忽然听见门外一个声音道:“你的脑袋能值几个钱?”
他朝门口看去,原本站立在客栈门口的少年,终于肯进来了。
少年的身体挺得笔直,就像一柄标枪。他口中虽然跟白蛇说着话,目光却直直的望向李寻欢一行。
他盯着百里屠苏,像是打量了许久,又像是蜻蜓点水般随意的一瞥,就又转过头去,看向碧血双蛇。
少年的腰间,仍然插着那把剑。那无疑是他身上最显眼的部分,几乎整个客栈的人的目光,现在都集中在那把剑上。
瞧见这把剑,白蛇的目光中的惊怒已经转化为讪笑。显然,在他眼中,已然把这少年看做了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说不定脑子还有点问题的傻子。
如果不是傻子,谁会拿着这样一把小孩子的玩具一样的东西,来挑战江湖上出了名心狠手辣的碧血双蛇。
白蛇道:“你想买我的脑袋?”
少年道:“我只想知道他值几两银子,因为我要把它卖给你自己。”
白蛇愣了愣,道:“卖给我自己?”
少年道:“是。”
这边,少年与白蛇一问一答,那边百里屠苏已经转回了身。他已经不再对碧血双蛇感兴趣,不再为他们的恶行而愤怒。因为面对将死之人,是没什么好计较的。
李寻欢已经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又开始举杯喝酒,一杯接一杯,一边喝,一边剧烈的咳嗽。
当他喝到第八杯的时候,少年的剑已经洞穿了白蛇的喉咙。
客栈里顿时充满了刺鼻的血腥味。
他们听见那少年问黑蛇讨要白蛇脑袋所值的那五十两银子。
李寻欢仍在止不住的咳嗽,只是那咳嗽声中,微微带了一丝笑意。
百里屠苏喃喃道:“五十两……”当年刷侠义榜可没这么好赚。
黑蛇走了,少年带着他的五十两银子,朝百里屠苏和李寻欢这里走了过来。
百里屠苏回头看了他一眼,也就是这一眼,他骤然发现,少年的背后,原本缩在一旁不动声色的诸葛雷,居然猛然举剑刺向了少年的心窝。
此时他与少年之间隔了十来步,无论如何,是来不及救他的。
眼看这一剑就要刺穿少年的心窝,谁知就在此时,诸葛雷忽然狂吼一声,跳起来六尺高,掌中的剑也脱手飞出,斜斜的插在地板上。
他原本握剑的右手臂忽然腾起一团火焰,灼灼的燃烧着。
诸葛雷放声哀嚎。客栈里的其他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等到他的同伴反应过来准备赶上去救火时,他的右臂已经彻底被烧成了焦炭,而火焰也逐渐熄灭了。
诸葛雷死了,带着一只烧焦的右臂,和喉咙上插着的一把小刀。
那把小刀百里屠苏见过,他刚醒时,便是看见李寻欢握着这样一把小刀雕刻人像。
他看了一眼李寻欢。
李寻欢朝他一笑,做了个“火”字的口型。
那少年回头看了一眼诸葛雷的尸体,面上露出些惊奇之色,似乎不明白,他明明救了这个人的命,这个为什么还要杀他。
但他不过看了一眼,就走到二人面前,野性的眸子里,竟似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
他还是瞪了百里屠苏一眼,刻意忽略掉他,然后对李寻欢说:“我请你喝酒。”
4、第四章 。。。
三个人坐上李寻欢的马车。
他们本该在客栈里休息的,可是无论是谁,若是在自己杀了人的地方多做停留,那么他一定很快就会被麻烦缠上。
而李寻欢,恰恰是一个最怕麻烦的人。
车厢里堆放着十几坛好酒,都是方才用那少年的银子买的。
少年看了看坐在一旁的百里屠苏,忍不住对李寻欢道:“我只答应了请你喝酒。”
百里屠苏听若未闻,双臂抱胸,自顾自倚在一旁闭目养神。
李寻欢看了他一眼,忍住笑,咳嗽了两声,对少年说道:“无妨,他不喝酒。”
少年惊奇的睁大了眼睛,打量百里屠苏的眼神仿佛看到了某种难得一见的珍禽异兽:“不喝酒?”
百里屠苏张开眼睛,淡淡的扫了少年一眼,道:“贪杯误事,多饮无益。”然后,他看向李寻欢,“先生有疾在身,自当斟酌。”
李寻欢轻声苦笑,斟了一杯酒饮下,还未来得及咽入腹内,已经大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颊上泛起病态的殷红。
少年还是瞪着百里屠苏,有些好奇的道:“我从未见过不喝酒的男人。”
李寻欢好不容易停止咳嗽,听见他这般孩子气的说话,顿时笑道:“这世上,不喝酒的男人是很多的。”
少年问道:“为什么他们不喝酒?”
李寻欢道:“也许是不喜欢,也许是怕误事,也许是老婆不让……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理由。”
少年点点头,道:“我要喝酒,而且非喝不可。不然冬天里,不喝酒,我可就要冻死在雪地里了。”
他看向百里屠苏,道:“你为什么不喝酒?”
百里屠苏愣了一下,天墉城清规森严,他自幼遵守惯了,倒当真从未想过这个为什么。
顿了顿,他道:“饮酒伤身,且移人心性,妨碍修行,世人多有因贪杯中之物铸成大错,吾辈自当引此为戒。”
少年哼了一声,转头看向李寻欢:“他说你生病了,是真的吗?”
李寻欢闻言,顿时苦笑连连:“罢罢罢,可别再多一个人劝李某戒酒了。”
少年道:“你的病不能饮酒?”
他问这话时,李寻欢已饮到第五杯,他又大声的咳嗽起来。
好半晌,他才止住咳嗽,以衣袖拭去唇边残酒,道:“本该连碰也不能碰。”
百里屠苏闻言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少年道:“那你为什么要喝呢?你是不是有很多伤心事?”
李寻欢原本明亮的眼睛霎时黯淡下来,他瞪着少年道:“我有没有问过你不愿回答的话?有没有问过你的父母是谁?武功是谁传授的?从哪来?到哪去?”
少年摇头道:“没有。”
李寻欢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问我呢?”
百里屠苏忽然道:“无论如何,饮酒伤身,还望先生顾惜自己,少喝为妙。”
李寻欢瞪着百里屠苏,道:“你这个人,为什么一定要逼我戒酒呢?”
百里屠苏道:“我只知道生命可贵,一个人,无论遭遇过什么,都应该爱惜自己的生命。如果你喝酒也能活的好好的,我又为何一定要劝你戒酒呢?”
他淡淡的与李寻欢对视,看似冷漠的视线里,隐然藏着一丝坚持。
少年看看百里屠苏,又看看李寻欢,道:“我也认为,活着才是好的。活着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一个死人,哪怕他生前全力很大,武功很高,名声很响,死了之后也不过是一培黄土,”
李寻欢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对少年道:“在下李寻欢,这位是百里屠苏。说了这么多,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这一次,少年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认识我的人,都叫我阿飞。”
李寻欢笑道:“难道你姓‘阿’吗,世上并没有这个姓呀。”
少年道:“我没有姓!”说这句话是,他的眼睛里仿佛有灼灼的火焰燃烧,这是连眼泪都无法浇灭的火焰,他说,“等我成名的时候,也许会说出我的姓名,但是现在……”
此时,百里屠苏看着少年,道:“阿飞。”
李寻欢一愣,旋即笑了起来,柔声道:“现在我们就叫你阿飞。”
少年神色有些别扭的瞪了百里屠苏一眼,显然还在记挂着李寻欢请他喝的那杯酒。
少年道:“很好,现在你们就叫我阿飞——其实你们无论叫我什么都无所谓。”
李寻欢道:“阿飞,我————”他本想说我敬你一杯,可是他才举起酒杯,身边百里屠苏不赞同的目光和面前阿飞的注视一同扫过来,他只得苦笑一下,乖乖放下酒杯。
阿飞忽然道:“之前多谢你们,替我杀了那个人。”
李寻欢摇了摇头,看着百里屠苏,道:“屠苏,诸葛雷烧焦的手臂,可是你所为?”
百里屠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