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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问题吗?」严箴冷着声音,故意拉低领口,露出一抹淡青色的影子。
司机吞了吞口水,那该不会是刺青吧?莫非他载到了某位跑路中的兄弟?识时务者为俊杰。「马上去。」他接过名片,恭恭敬敬、翻脸像翻书。
其实那只是刺青贴纸,不过有什么关系?能骗人就好,这可是严箴最得意的耍人花招呢!
「呃……你有专属医生?」房卿妩好小声、好小声地说。忘了自己才刚遭大劫,家毁人亡,还夸口要付车资,其实她全身上下连个五十元硬币也摸不出来。
如今这位被害者要找专属医生治伤,不知那药费贵不贵?万一……她怕得卖身来还了。
「嗯。」严箴随口应了声,想到两个穷鬼凑在一起就泄气,只想早早摆脱地了事。
「那位医生有名吗?」拜托他摇头,因为名气有时也代表着高收费。
严箴自是明白她的顾虑,但想到她跟他闹了半天,却是一毛钱也拿不出来,心头就有点小小不爽。
「他有不有名我不知道,不过听说他的病人都是些政商名流或演艺红星,前阵子还有个艺人特地匿名从日本来找他投医。」没说的是,那家伙开的是整型医院,最擅长帮人隆乳。
完了,她只剩最后一条路走。「那家医院看不看健保?」
「不看。」他很快乐地给答案。「名人医院最重隐私,诊疗费贵不贵、看不看健保都不是重点。」
「当然。」但她不是名人,只是一介小小平民。「那个……」她才开口。
「先生,医院到了。」司机枪口载道。
「好。」严箴点头,掏出行动电话拨打。「卢医师吗?我是严箴,你要的东西有消息了,不过在英国,我需要二十万旅费,请准备现金,我不收支票。」
他才挂断电话,不到三分钟,一个矮矮胖胖、身穿白衣的男人气喘吁吁地从医院跑出来。
外头风大雨大,严箴懒得下车,那男子就冒着雨跑到车窗边敲着。
严箴摇下车窗。「你怎么没带伞下来?」
「我太兴奋了,忘了。」男子喘着气说,一双眼被雨打得几乎睁不开。「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那玩意儿有消息了?」
「我严箴做生意一向诚实可靠,你若不信,尽可找别人去。」
「信、信、信。」男子陪着笑脸。「在这一行,谁不知严先生是顶尖的?」
「那钱?」
「在这里。」男子递过去一只牛皮纸袋。
严箴打开一瞧,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一个礼拜后你就准备收货吧!」
「谢谢、谢谢。」那男子边笑边往回走,那脚步兴奋得像要飞上天去。
「喂,你们……」房卿妩突然捉住严箴的衣领。「那医生不是来帮你看伤口的吗?怎么就这样走了?」
「东西都拿了,他不走要干什么?」
「那你的伤怎么办?」
严箴无奈一叹。「我都说我死不了了,你干么这么烦?」
「不行,你一定要看医生。」她努力想拉他下车,进医院去。
「OK,我去看医生。问题是,你有钱付医药费吗?」被缠得烦了,他忍不住口吐恶言。
房卿妩楞了下,两团风暴在眼底形成,瞬间下起倾盆大雨。
「对不起,我现在是没钱,但我不会规避我应付的责任的,请你放心,从现在起,我会努力赚钱,我一定会赔偿你的损失。」
严箴朝天翻个白眼,这么疯的女人,他受够了。
「好好好,你要我去看医生我就去,但我总是个伤患,外头雨下这么大,这车里又没伞,你难道要我淋雨跑这段路进医院?」
「对耶﹗」她看着外头的狂风骤雨。「伤患淋雨不好,那我先进去借借看有没有伞,再过来接你。」
「麻烦你了。」他对她比个请的手势。「慢走啊!」
「谢谢。」她打开车门,冒着大雨跑向医院。
房卿妩一下车,严箴立刻拿出刚才收到的二十万元,抽出一千块递给司机。「快开车。」
「可那位小姐还没回来。」司机犹豫着。
「就是要趁她回来前走人啊!快点、快点。」严箴催促。
出钱的是大爷,他都这么说了,司机也不好再违抗,放开煞车、脚踏油门,车子才刚要起步……轰隆一声,路旁的行道树禁不起风雨摧残,拦腰断成两截,其中一半就挡在出租车前,差一寸敲中引擎盖。
车内两人同时一呆。。
「好……好险。」司机惊魂未定。
严箴摸着发麻的头皮。「啊咧,今天是怎么回事?诸事不顺奇%^書*(网!&*收集整理到这种地步。」遇车祸、掉招牌,还有眼前这棵行道树,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叩叩叩,一阵车窗敲击声响起。
「先生。」是房卿妩。
严箴转着一双被吓呆,还不甚灵活的眼珠子望过去。
她右手撑着一把散左手还拿着一把,正对他盈盈而笑。「我借到伞了。」
怪啦!卢氏整型医院因做惯大人物生意,本身也养出了一股财大气粗的坏毛病,向来不屑与升斗小民打交道,怎么可能愿意借伞给她?
他摇下车窗,她随即探进头来,顺道洒落一阵雨水。
他闪避不及,落得一头一脸湿。「妳……」才想叫她小心些,她已伸手拉住他。
「有伞了,你快下车,我带你去看医生。」
他瞄了眼车前半截行道树,再望望她,看来是逃不掉了,不如随她进去,反正卢医生与他很熟,应肯助他脱逃才是。
「你拉着我,我怎么下车?」
「对不起。」她松手。
他开门下车。
房卿妩立刻将右手上的伞移到他头顶。「你是伤患,别淋到雨才好。」而她自己是一身的湿。
「谢谢。」严箴接过伞自己撑着。
房卿妩这才打开另一把桑「我进去后才发现这是家整型医院,本来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想起你似乎跟里头一位卢医生很熟,就跟权抬小姐提了提,她们好好心,还说要来接你,不过我跟她们说不必了,所以她们就借我伞,让我来带你进去。」
原来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给的特殊待遇,他就说吧,这家医院很现实的。
「先生。」房卿妩突然拉拉他的袖子。
「什么?」
「我有点好奇,纯粹是好奇啦!你为什么习惯看整型医生?是因为你某个部位整型过吗?」她一双眼把他从头看到脚。
他脚步显了下,差一点点在湿滑的安全岛上跌个四脚朝天。「我全身上下每一寸都是天生的,没有任何地方是人工制造的。」
「是。」她点头如捣蒜,不知他在发哪门子火。
他只觉得快疯了,难道没有什么好方法可以摆脱她?
她又拉拉他的衣袖。「对了,我忘了请问,在这里看病一次大概得多少钱?」
有办法了!他灵机一动,薄薄的唇角往下撇。「不多啦!一、两万左右。」
她连三百五十元的车资都拿不出来,哪儿来的一、两万?清灵的五官惨惨皱起。「那个……我身上恐怕没那么多钱。」
「没关系,他们也接受信用卡、支票、本票。」摆脱不了她,他就吓跑她。
「我……好吧!」牙一咬,她沈道。「我签本票就是。」记得老爸生前说过,做人要懂得负责任,既是她害他受伤的,付笔医药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妈的,这女人真够难缠,想放她一条生路都不行。严箴火大,决定依照原计划,敲她五万块玩玩。
「我这伤也不是看一次就会好,若每回换药都要找你一起来,未免麻烦,这样好了,我就收你五……哇﹗」话未完,狂风乍起,吹得他手中的伞翻开成花。
「小心!」房卿妩想帮他,他却自己踢到安全岛上的小石子,整个人成五体投地之姿飞了出去。
咚地一声轻响,他脑袋撞上安全岛。
「好痛。」又流血了,他的头今天「犯太岁」。
「先生。」房卿妩跑过来扶起他。「你没事吧?」
他皱眉,瞥一眼她忧心关怀的花颜,是不是错觉?好象……每回他想甩掉她、或对她使坏时,就会有厄运临身?
「还好。」他撑着腿站起身,心头有些怕怕,却不信邪。「我们走吧!早点看完,也好早点回家。」
「是。」她扶着他往医院方向走。
「待会儿签本票的时候你就签五万……啊!」凭空飞来一只保特瓶打中他的肩。
「风雨越来越大,待在外面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快进去吧﹗」房卿妩拉着他快跑。
严箴已经呆了。真的耶!只要想对她使坏,风雨便会对他作怪。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可是鼎鼎有名的骨董栀客严箴,向来只有他算计人的分,几时轮到他挨整了?
「莫非是夜路走多了,碰上鬼?」小小打个寒颤,他只想离她越远越好。
第二章
沉重的空气里搅不出一丝微风,整个台北盆地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闷。
「好热。」严箴抬头瞄了一眼晦暗的天空,明明没有阳光,但天气就是热得人发疯。
「七、八月,最热的时候,唉﹗」抖抖湿透的T恤,他目光溜向路口一家便利商店。「进去吹点冷气,顺便喝罐消暑解渴的啤酒吧!」
这样的天气要在外头工作,谁受得了?
长腿直迈,几大步冲进便利商店。「欢迎光临。」一句亲切的招呼和着沁凉的冷气迎面扑来,乐得他笑开了怀。
「冷气绝对是人类史上最伟大的发明。」边咕哝着,他目标直指饮料柜,打开柜门,取出一罐啤酒,正想打开。
「对不起先生,本店规定,商品在未结帐前不得开封。」是一个亲切的声音。
严箴抬眼瞄去。「是妳!」长腿登时有了逃跑的欲望。
「啊,你是那位受伤的先生。」柜抬小姐三步并做两步地跑到严箴面前,仰起那张清灵秀丽的娇颜,纯真依旧,眼底满满的温柔与热情;可不正是房卿妩。
「嘿嘿嘿……」掏出一百块钱丢给她,他想逃了。
「等一下,先生,我还没找你钱呢!」她拉着他的衣袖;这好象变成了她与他相见必然发生的情节了。
又被绊住了。严箴笑得好苦。「我姓严,严箴是我的名字,你别再叫我先生了。」
「原来是严先生。」换汤不换药。「我姓房,名叫卿妩。」
「我知道。」他手指指着她胸前的名牌。「上头有写。」
「对哦﹗」她搔头一笑,技着他到柜抬。「请你等一下,我帮你结帐。」
根据前回惨痛的经验,他深深认为别惹起她的毛性子比较好,否则她会缠得人捉狂。一切由着她,反正打张发票、找个零钱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她边数铜板边笑问:「那天之后,你的头没事吧?!」
「很好。」不要跟她扯太多,他脱离苦海的时间才能减短。
「那就好。」她松口气。「那天真是抱歉,明明是我害你受伤的,结果去看医生,还由你自己付帐,真是抱歉。」
「没关系啦!」只要可以摆脱她,区区几千块他花得起。
「怎么可以这样?」她瞪眼。「都怪你那天跑太快,我本来要问你家地址,事后再寄钱给你的,可你跑了,没办法,我只好每个礼拜拿五百块去医院,拜托他们转交给你;你有收到吧?」
「收到了。」而且收得很发疯呢﹗医院那些人每回送钱来都要耻笑他一遍。
「那……」她搓搓手,不好意思地把发票和零钱给他。「我可能要再存三个月才能把诊疗费全部还你,所以……」
「不还也无所谓啦!」终于解脱了,他开心地笑咧了嘴。
「不行。」她又拉住他的袖子了。「你……请你等一下。」丢下一句话,她几大步走到零食区。「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