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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身著锦衣的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念儿的哥哥震峰。
刚下楼,他便看见一高一矮的年轻男子在跟掌柜交谈,而其中一人的背影给他一种眼熟的感觉。
“刚才离开的是……”他向掌柜打听著。
“喔,”不待他把话说完,掌柜就急著说道:“是两个奇怪的公子,他们的组合真是教人……”说著,他皱皱眉,似乎不知如何形容。
“怎么个奇怪法?”震峰问。
“那高个儿的公子虽衣著朴素普通,却英气焕发,傲气慑人,而那矮个儿的公子一身娇贵,就好像……”他思忖了一下,“像个娘儿们。”
掌柜刚把话说完,震峰心头不觉一震。
他有种奇怪的预感,不,也许说是直觉更贴切些。
“掌柜,你快帮我通知天字一号房的客倌,就说我可能找到人了。”说罢,他飞快地追了出去。
恨生与念儿快步地走过大街,她紧紧地抓著他的手,小跑步地跟在他身边。
“念儿!”
突然,她听见有人喊她。
她不该回头的,但她回了头。而就在她回头的同时,她後侮了。
在他们身後的是震峰,她的大哥。
震峰难以置信地望著她,也看著她身边高大英挺的恨生。
“你……”震峰冲上前来,“他是谁?是他从山庄劫走了你?”
说“劫”这个字,他还真觉得别扭,因为就他看来,念儿不像是个被劫走的人。她紧紧拉著那男子的手,两人就像一对……私奔的小情侣。
“不是!”念儿立刻否认,“我是心甘情愿跟他走的。”
“他究竟是谁?”
“他就是爹的“禁地”。”她说。
震峰一怔,“你说什么?你说他是……”
“他就是被爹关在禁地的人,恨生。”
“什……”震峰陡地一震,震惊又错愕。
自从念儿闯进禁地,并跟被囚在禁地里的男子相恋後,禁地的事情就不再是秘密。
而他跟震岳也才知道从小就不准提、不准问、不准去的禁地里,竟关了一个魔头之子。
更让他惊讶的是……这魔头之子面貌俊挺,英气飒飒,就连男人见了他都会忍不住多看一眼。
但不管他是如何迷人,也不管念儿是多么喜欢他,身为哥哥的自己都不允许疼爱的妹妹,跟著魔头之子浪迹天涯。
“哥,放我们走,好吗?”念儿知道震峰虽爱捉弄她,但其实是相当疼爱她的,於是,她哀求著他。
“不行。”他毫不犹豫地回道,“你必须跟我回山庄。”
“哥,我要跟他走,我……”
“念儿!”震峰打断了她,“你不能跟魔头的儿子在一起。”
“他又不是魔头!”念儿气愤地道,“为什么你们要把帐全算在他头上?”
“念儿,你……”
“我不会让她跟你走的。”突然,沉默的恨生冒出了一句。
他反手将念儿的手一抓,直视著震峰,“她要跟我走,你们得尊重她。”
震峰眉心一叫,狠狠地瞪著他,“她只是一时迷惑。”
“是不是迷惑,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但现在……我要带她走。”他语气强硬而坚定。
听见他这么说,念儿的心一阵激动。她眼眶一热,痴痴地望著他。“恨生……”
看他们两人情意深浓,震峰心头微撼。
他看得出来他们是两情相悦,但他无法成全他们,他不能让自己的妹妹跟“魔头”这恶名沾上边。
“你不是我的对手。”他说。
“我知道,”恨生无畏地望著他,“不过你得先杀了我,才能带她走。”
“哼!”震峰冷冷一哼,手握剑柄,“你以为我不会?”
“不行!”念儿一个箭步挡在恨生前面,“要是哥要杀他,就先杀了我。”
“念儿,你!”震峰为难地看著她,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相持不下之际,一声沉喝传来——
“你好大的胆子!”经通知而尾随而来的黑迎刃及震岳,施展轻功,一眨眼就来到他们面前。
瞪视著恨生及念儿,黑迎刃的眼睛像要喷火似的。
“爹……”念儿原以为只有两位哥哥前来,却没料到父亲也亲自下山。
“你这不肖女,回去再慢慢跟你算帐,现在立刻给我过来。”他以命令的语气说道。
念儿看看他,再看著身边的恨生,为难地咬了咬唇。
她不想离开恨生,但她知道,她爹为了带她走,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恨生在她眼里看见了为难跟挣扎,抓著她的手更用了劲。
“恨生,”她眼眶里泛著泪,依依不舍地望著他,“我……”
“念儿!你再不过来,我就杀了这孽种!”黑迎刃语带威胁。
念儿知道这不只是威胁,只要她再多犹豫一下,这威胁就会成为一场恶梦。
她的手轻轻的挣了一下,但却被恨生更牢实地捏祝他将已往前跨了一步的她拉回身边,直视著盛怒的黑迎刃,“我要带她走。”
“什么!?”黑迎刃勃然大怒,“你找死!”
他飞身向前,先一掌推开念儿,然後再一掌击在恨生胸口。
不曾练武的恨生一个後仰,当下吐了一口血。
见状,念儿既气愤又心疼,转身就扑向了黑迎刃,“爹,您为什么要这样!?”
“跟我回去!”他掹地攫住她的手,“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他。”
“爹,您……您怎么这么残忍?”她噙著泪,幽怨地道。
黑迎刃眼底窜燃怒火,“你走是不走!?”
就在念儿在跟他做最後抗争的时候,倒在地上,十分虚弱的恨生,努力地撑起身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黑……迎刃,把她……把她还给我……”他胸口被鲜血染红,脸色苍白,但眼神却还是倨傲而鸷猛。
看见被打伤的他竟还摇摇晃晃的站起,黑迎刃陡地一震,却也更为恼火。
念儿望著他,眼泪扑簌淌落。黑迎刃一个不防,她挣脱了他的手,飞奔向恨生。
她一把扶抱起几乎站不住的他,气愤地瞪著黑迎刃,“爹,他不懂武功,您为什么要……”
“住口!”黑迎刃怒火中烧,趋前一把抓住了她,“快跟我回去!”
“不要!”她紧抓住恨生的手臂,“我不要跟恨生分开!”
“你!”黑迎刃目露杀机,威胁道:“你真要我了结他的生命!?”
她陡地一震,噤声。
“黑迎刃,放了她。”恨生反手抓住念儿,虚弱但坚定地道,“她是我的……”
“你说什么?”黑迎刃怒不可遏。
此时,恨生扬起头来直视著他,“我说她是我的人。”
他一扬起脸,昨晚在屋顶上欣赏月色且不小心睡著,却因为被吵醒而在这儿看戏的上官寻雪,觎见了他的脸。
上官寻雪陡然一震,一脸难以置信。
看见大名鼎鼎的“战天剑”黑迎刃在这里硬要抢回跟男人私奔的女儿,他原本是有点幸灾乐祸的。
但他万万没想到,跟黑迎刃的女儿私奔的男子,竟有著一张让他震惊的脸。
那张脸……他太熟悉了。
“浑帐!”黑迎刃振臂一劈,“我杀了你,好让她死了这条心!”
“不!”念儿凄厉一叫,泪珠儿倏地滑落。
“手下留情!”眼见黑迎刃就要杀了那年轻男子,上官寻雪不得不插上一手。在说话的同时,他已来到恨生及念儿身後,双手一抓,便将两人往後提拉了三尺远。
“君子有成人之美,黑庄主何苦拆散这对小鸳鸯呢?”他笑叹一记。
“黑某与老爷子相识?”黑迎刃问道。
“素昧平生。”他说。
黑迎刃与化名陆啸天的崇祺决斗时,他只隐身暗处观战,并未现身,所以他识得黑迎刃,而黑迎刃对他却是完全陌生。
“既然老爷子与黑某不相识,请莫管此事。”黑迎刃沉声道。
“这事我是管定了,瞧……”他觑了恨生一眼,“这个年轻人已被你一掌打得只剩半条命,黑庄主怎好再下毒手?”
“老爷子再管此事,莫怪黑某得罪。”黑迎刃语气坚决,毫无商量的可能。
上官寻雪笑叹一记,“唉,小老儿我今天可不想大动干戈……”说罢,他反掌将念儿推向黑迎刃,“女儿还你,这年轻人归我。”
黑迎刃见状,立刻拉住了念儿。
“恨生!”念儿抵死不愿跟他分开,凄厉地哭喊著:“爹,放开我!”
虚弱得几乎要晕厥过去的恨生,眼里只剩几个像轮子般转动的脸孔,一张是念儿那悲伤凄楚的丽颜,一张是黑迎刃愤怒恼恨的怒容,而另一张则是完全陌生的老人脸庞……“老爷子,您……”
“小于,你可死不得。”上官寻雪笑咪咪地看著他说。
“爹,放了我,我求您……”念儿伤心得一个瘫软,往後倒去。
震峰上前扶住了她,心疼地看著她。
看见无论如何都要跟恨生走的她,再看看其实已经虚弱得几乎站不稳,也要强撑起身子的恨生,震峰还真有种想为他们跟父亲求情的冲动。
“小姑娘,”上官寻雪看看她,眯眼一笑,“我会让他活著跟你重聚的,放心吧。”话落,他抱住虚弱的恨生跃上屋顶,不一会儿就消失无踪。
第七章
隐隐约约地,恨生听见了说话的声音,那是两个男人的声音,一个是那位灰衣老人,而另一个声音则非常陌生。
他想爬起来,身体却疼得要命;想睁开眼睛,眼皮却沉得厉害。
“王爷老弟,你看看他的样子……”站在床沿,上官寻雪要崇祺仔细地看看他此次出府的“收获”。
看见这明明陌生,却又再熟悉不过的年轻人,崇祺神情凝沉。“你说他带著黑迎刃的女儿私奔?”
“没错,当时黑迎刃的女儿还寻死寻活的,不肯跟他分开……”
“噢?”崇祺眉梢一扬,一脸若有所思。
“王爷老弟,”上官寻雪睇著他,“世界上没有长得这么像的两个人,除了孪生,就是……”
崇祺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眉心一沉,“我没在外面留过种。”
“你确定?”上官寻雪一笑。
“当然,我……”突然,他一震,像是想到了什么,“难道叶柔她……”
“她离开你的时候已经怀了身孕,是她要我别告诉你。”
“什么?”崇祺惊愕地瞪大眼,然後看著床上那个跟自己有著相似容貌的年轻人,“他会是我的……”
“谁知道?”上官寻雪撇唇一笑,“这可得问他了。”
听到他们提及叶柔这个名字,恨生忍不住激动起来。那是他娘亲的名字,而这两个人知道他娘亲……他努力地睁开眼睛,想赶快弄清楚这一切,以免他以为这其实是一场梦——倏地睁开双眼,他看见灰衣老人跟另一名气宇不凡的大爷就站在床边。
而那大爷的脸……让他震惊。
“你终於醒了?”上官寻雪笑睇著他,“你昏迷好几天了。”
“我……”他疑惑地瞧了瞧四周,“我在哪里?”
“你在王爷府。”上官寻雪说,“我身边这位就是崇祺六王爷。”
恨生将视线栘到崇祺脸上,脸上充满了惊愕及疑惑。“六……王爷?”
上官寻雪知道他为何震惊,抿唇一笑,“怎么?觉得王爷的样貌十分熟悉?”
知道对方是身分尊贵的六王爷,恨生即使觉得自己跟他像得离谱,也不好直言冒犯。
“小兄弟,”上官寻雪往床沿一坐,“你跟黑迎刃有何关系?”
“我跟黑迎刃之间除了他恨我,我恨他之外,再无任何关系。”他冷道。
“恨?”上官寻雪续问:“他为何恨你?你又为何恨他?”
“他因为恨我而囚禁我二十五年,我恨他是因为他囚禁我二十五年。”
“二十五年?”这个数目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