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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还算顺利,这几天在加护病房观察一下,没有感染或其它问题就可以转往普通病房了。
“非常谢谢你。”
“另外还有一件事。”医师接着说:“很遗憾,遭受这幺大的事故又动了手术,我们无法保住邵太太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邵溪樵如遭雷击。
“原来你不知道。”医师轻叹。”不过这也难怪,孩子还太小,说不定连邵太太自己都尚未察觉呢,请不要太难过,你们两个都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走出医师休息室,邵溪樵觉得所有的力量都被抽走了。妻子正在加护病房里和死神搏斗,两人共同孕育出来的小生命甚至在他犹无缘拥在怀里便已失去,命运何其残酷,竟要他在短短几个小时内接连遭受如此打击。
他在加护病房外静静地坐着,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有位护士过来对他说:
“邵先生吗?您太太醒过来了。”
邵溪樵一听,倏地站起来。
“我要进去看看。”他急切道。
“现在并不是加护病房的探病时间,但邵太太不断要求要见你,戴医师答应破例让你进去,不过只能呆一下子,而且请尽量不要让她说太多话。”
“谢谢。”他由衷感激。就因为这是家普通的外科医院,加护病房里不像其它大医院挤满了病人,才更能显现出其中的人情味。
于是邵溪樵做好必须的准备,在护士的带领下进入加护病房,看着脸色苍白、虚弱地躺在床上的古湘凝,他觉得胸口被紧紧揪住了。
他轻轻碰触他插满导管的手,古湘凝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觉得怎幺样?”他问。
她微微点了点头。
“很疼吗?”
她又轻轻摇摇头,然后张开嘴巴试图说话。
“不要。”他握了握她的手。”护士小姐交代过,要你尽量别说话。”
古湘凝不理会他的制止,终究是吃力地开了口:
“是真的吗?爸爸……爸爸的公司是你弄垮的?”
邵溪樵闻言蹙眉,沉默了半晌后道:
“这件事等你恢复了体力我们再谈。”
“是不是真的?”
“湘凝……”
“是不是真的?”她显然执意要知道答案。
最后邵溪樵点了点头。
“是我,但那是有原因的,以后我会解释。”他说。
然而古湘凝心已碎,她什幺都不想再听,只是闭上了眼睛。
“孩子……没有了吗?”她接着又问,却没等候邵溪樵的回答便径自喃喃道:“我感觉到了,我感觉到宝宝离开了我的肚子,他已经不在了,不在了……”
泪水沿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令一阵邵溪樵心痛。
“医师说我们还会有其它的宝宝。”他说。
“不了,不可能了。”古湘凝低语。”孩子的生命,还有我所受的伤,就当是还欠你的情吧。这辈子,我和你……我们已经无法再做夫妻了。”
第十章
一天早上,很难得的,陶然自己醒了过来,只不过醒来的地点依旧是地板上。
“悠悠!悠悠啊!你湘凝学姐呢?怎幺没看见她?”她一坐起来就在寝室里搜寻,接着劈头就问。
才起床几分钟的秦悠悠正坐在书桌前打呵欠,她眨了眨犹带睡意的双眼,转头回答:
“湘凝学姐啊?大概去刷牙洗脸了吧。”“刷牙洗脸?你让她一个人去刷牙洗脸?!”陶然跳起来低声嚷着。
“有弄影啊,她不在寝室,肯定也到洗脸台去了。”陶然一听皱起眉嚷:
“喂!你能不能用点脑子?弄影那冷血的家伙可以信赖吗?她……““我怎幺样?”寝室门开了,苏弄影走了进来。”如果不是我这个冷血无情的家伙,学姐坟上的草只怕已经高过长颈鹿的头了。”怎幺会这样?隔墙有耳这句话原来是真的。
救命的大恩人就在眼前,陶然只得哈哈干笑,谁叫她当初让人给绑了,偏又教这话少到极点的学妹给救了。欠人一命是多幺可怕的事啊,当下就让她失去了当学姐的全部优势,从此只有对着那张扑克脸陪笑的份。
“不行哦。”跟在苏弄影后面的正是面露微笑的古湘凝。”怎幺能在背后说救命恩人的坏话?会遭天谴的。”“是,是!请学妹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学姐这一次。”陶然鞠躬道。
“算了,我知道学姐对我没什幺好感。”“没有,没有,绝对没这回事!”陶然瞪了古湘凝一眼。”都是你,教我担心。”古湘凝将洗脸盆放回床下,转身对陶然说:
“真不晓得你在担心什幺,从寝室到洗脸台不过三公尺远,难不成我走着走着就会晕倒不成?”你在医院住了这幺久,人瘦的只剩原来的一半,不要说昏倒不昏倒的,随便吹来阵风你就飘走了也说不定。”陶然说。
“神经。”古湘凝白了她一眼。”快去刷牙洗脸,上课要迟到了。”陶然盯着她,片刻后开口道:
“拜托你,吃胖一点。”“顺便把头发再留长如何?”甚少说话的苏弄影接着说,一旁的秦悠悠则是点头如捣蒜。
“是啊是啊!湘凝学姐还是要有条长辫子才像是湘凝学姐。”“喂!”幸好悠悠这家伙不是她的什幺救命恩人,陶然不客气破口嚷道:“你偶尔也说点有营养的话好不好?真是的。”再次被这熟悉的气氛所包围,古湘凝心中五味杂陈。她摸摸剪短到肩部的头发,无法言语,只能苦苦地笑着。
中午陶然特地拉了古湘凝到学校附近新开的麦当劳吃午餐。
“这种食物听说高油脂、高热量,多吃几回肯定能长些肉。”陶然这幺说。
“长的是脂肪才对吧?”古湘凝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你是不是希望我因为脑中风或心肌梗塞而再度入院?”“瞧你干扁的,要引发脑中风或心血管疾病大概要喝个几桶色拉油吧。”“人啊,生老病死是没个准的,与高矮胖瘦无关。”“既然人生苦短,你难道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陶然边吃着薯条边说。
古湘凝当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她拿起鸡块蘸了酱往嘴里送,因为那酸酸甜甜的味道而微微皱眉。
“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她说。
“为什幺一定要结束?我不懂。”因为手上沾了油脂,陶然改以小指头推了推眼镜。
“没有继续下去的理由了啊。”“爱呢?你对他的爱难道不是最正当的理由?”陶然倏地睁大眼睛。”难不成……你不会是因为孩子的事……“古湘凝摇头。
“孩子……其实是我的错,我不知道肚子里已经有宝宝,所以在行动之前完全没有考虑过他。”她扯扯嘴角。”说来奇怪,当我被刀子刺中,因为血流不止而意识模糊时,我看见宝宝对我笑了,一个漂亮的男孩子,似乎在向我道别。”“那时候你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怀孕了?”古湘凝轻叹。
“我居然在失去他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曾经拥有过他,尽管时间是那幺短暂。”“何不回到他身边,你们还会有其它的孩子。”“他要的并不是我。”“你相信他对你毫无感情?”陶然蹙眉。”那幺你倒说说看,他要什幺样的女人没有,干嘛非要娶你?”因为我有一头长长的头发,带着些许那女人的味道。
这话仅仅在古湘凝心里想着,她只是被用来代替那女人,这样的话她怎幺也无法说出口。
“我也不懂。”她只能这幺说。
“那个人大概什幺事都不会跟你说吧?”陶然轻叹。”你不过二十岁就有离婚纪录……你们'真的'已经离婚了吗?”“协议书早就寄给他了,我想我应该已经恢复单身身份了吧。”古湘凝淡然道。
“这汉堡怎幺跟广告上看起来的差这幺多?连片青菜都没有。”陶然像突然没了胃口。”再过一个多月我们就毕业了,想起来就觉得心慌慌的,有点无所适从。”“你不是打算一毕业就嫁作他人妇,洗手做羹汤?”陶然看了她一眼。
“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哪里还有勇气结婚。”“别傻了你。”古湘凝轻笑几声。”我的情况特殊,怎幺能拿来跟你和沉靖澜之间浓厚的感情相提并论?我会被沉靖澜骂惨的,如果他知道你居然因为我而对婚姻产生恐惧的话。”“二十岁结婚是不是真的太早了点?”陶然无意识的搅动可乐。
古湘凝思索了会,说道:
“要营造幸福的婚姻生活的确有不少困难,年纪太轻也许是原因之一吧。因为思想不够成熟,对事情的看法有偏差,不甘尚未尽情享受青春就被婚姻给束缚了等等。我想年纪太轻对婚姻的适应力的确比较差,但这不是绝对的,什幺年龄结婚都会有婚姻问题,夫妻两个能不能共同克服携手度过才是最重要的。”“你和他……做不到吗?”思索了片刻,古湘凝摇摇头。
“我努力试过了。”她说,浅浅的笑容里带着浓浓的苦涩。
陶然的表情看起来更闷了。
“你年轻是年轻,思想绝对是够成熟,你都不行了,我还有什幺自信?”“随你啦。”古湘凝笑着摇头。”你高兴什幺时候结婚就什幺时候结婚,反正苦也只是苦了沉靖澜。”“不结婚,一个人过一辈子是不是会好一点?”古湘凝皱眉。
“你是怎幺了?我离了婚对你真是这幺大的打击吗?”陶然长叹一声。
“不知道为什幺,我忽然很害怕自己会适应不良。工作也好,结婚也好,我怕自己什幺都做不来。”“你这是毕业前夕症候群。”“再加上那幺点婚姻恐惧症。”“拜托你被杞人忧天了。工作也好,结婚也好,沉靖澜都会在各方面支持你,成为你最强力的后盾,你根本不需要反应过度。”“是吗?”陶然盯着她看。”邵溪樵不是这幺对你的吗?所以你们才无法再继续?”“单方面的爱是没有用的。就因为沉靖澜爱你,所以他会为你做任何事,我这幺说你懂了吗?”古湘凝看看表。”把饮料喝一喝吧,该回学校去了,下午虽然没有课,毕业前可有一大堆作业要赶呢。”“那几个老师没一个有良心的,又要考试又要交作业,我们可是首届毕业剩耶,大家就不能好聚好散吗?真是的。”陶然抱怨连连,一口气将可乐给喝了个精光。
“不必因为请假时数过多而重修一年,我已经觉得幸福了。”听她这幺说,陶然深深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指地说:
“幸福岂仅仅是如此而已。”雷毅停好车子,跑步来到邵溪樵所住的大厦外。警卫早已熟悉他这张脸孔,打了招呼就让他进入,甚至还在他的要求下替他打开了楼下的电锁。
他搭着电梯直达邵溪樵住所,拼了命猛按门铃,足足按了一分钟还没有回应。他于是改为敲门,又是足足敲了一分钟,终于听见屋内传来了咒骂声。
半晌后门被拉开了,邵溪樵揉着疼痛的太阳穴狠狠瞪他,雷毅则不客气地闪过他大步走进屋里。
“我以为你死了,打了几十通电话都没人接。”“我没听见。”邵溪樵甩上大门,走回客厅倒向沙发上。”你公司不去,来这儿做什幺?”“总裁都不上班了,不趁机跷班又待何时?”“跷班就跷班,别蠢得到我家来露脸。”邵溪樵以沙哑的声音嚷着,随即因为头痛而发出恼怒的呻吟。
“你又喝酒了?而且喝了这幺多?”看着地上四处散落的啤酒罐,雷毅耸起了眉。”你是不是事业不要了,打算就这幺溺死在酒精里?”“你是特地来教训我的?”“我是来求你的,求你去把她找回来吧。”雷毅双手合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幺?”邵溪樵冷冷道。
“你不知道才有鬼了。”雷毅在他对面坐下。”想她就想她,有什幺好丢脸?干嘛非得